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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认真或是根本想不出用一个什么样的政府来代替他。当然,我们摆脱了这位贵族,
选择了将军,按我们原来想象,这些将军会组建一个更民主的政府。……”
华盛顿很快就发现有两个出乎意外的景象:
第一,吴氏兄弟的猝死使美国极为震惊的同时,西贡并没有震惊,而是到处洋
溢着喜庆的气氛,一个独裁者的死使市民们兴高采烈,而美国大使馆的人员备受西
贡各阶层的人士欢迎,他们举着五彩缤纷的旗帜,在美国大使馆前欢呼,好像美国
人为他们除掉了一个祸害!
第二,华盛顿别无选择,只好承认了新的南越政府——以杨文明将军、黎文金
将军和政变联络人陈文同将军为首的军人政府,而市民的欢呼声和这届军政府只延
续了3个月,在以后的20个月里,政府变换了10届,将军们既没有共同的目标,更没
有共同的信仰,今天你推翻我,明天他推翻你。原来想改变得好一些的企望,今天
随着政变都分崩离析了。
1964年的形势急转直下,越共通过胡志明小道向南方大量地派遣正规部队而不
是像从前那样慢慢渗透。那时,华盛顿曾悲观地估计,1965年越共将赢得这场战争。
可是,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总统被刺身亡,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匆忙宣誓就
任美国36届总统,这个异常固执的德克萨斯人、继承了总统宝座的同时,也继承了
两次暗杀(指吴庭艳和肯尼迪)造成的混乱,以他顽强的性格,没有从越南的悲剧
中后退,而是毅然地选择了战争。
就在这时,我们小说中的黎文英从胡志明小道进入南方;而威廉·安德森则在
西点军校宽大敞亮的阅览室里构想他的《论特种战争》。
(三)河内之行
第二天上午8时,黎东辉、张科长和我,去奠边府的南分区洪棍访问,下午4时
回到高炮团驻地。得知这天上午,驻守奠边府的140高炮部队战士围斗苏联授越专家
的事情。
外事无小事,这是可以酿成大事件的事故。正值中、苏关系日趋紧张和中、苏、
越三方关系非常复杂微妙之时,就显得特别严重。这事立即震动了奠边县、莱州省
和外事处的同志,分别到我高炮团指挥部和六支队交涉。而且提到了严重违反了越
南的主权的高度。
显然,我们的战士受了国内“文化大革命”的影响,反帝必反修,对苏修大鼻
子恨之入骨,一见面就怒不可遏,这个所谓的苏修地质专家胸前挂着望远镜,竟然
到我们的高炮阵地上来参观,是可忍孰不可忍?国内红卫兵北上反苏修,南下反美
帝。要见都见不上,今天,竟然敢到我们高炮阵地来,以参观奠边府A1高地为借口
来窥探我们的军事机密,自然是不能放过他!
在战士眼里,他不但是苏修分子,而且还是个擅入我高炮阵地的特务,自然要
把他扣留,要扣留自然要拦车,不但不停反而撞了我们,我们当然要开抢示警,我
要扭住你送到上级机关加以处理,你不但不服反而挣扎格斗。到底谁打了谁?A1高
地当然是越南的土地,可是,A1高地也是我们的高炮阵地,难道能允许苏修特务任
意来去吗?
这就是我们战士的理由,至于那个苏联专家的真正身份和来奠边府参观的真正
目的谁能弄清呢?
高炮团的同志已经处在烦乱紧张之中,不管理由是否充分,毕竟是一次开枪、
围斗外国人的国际事件。我们三个客人都无法表示意见,在高炮团的同志已经没有
心绪他顾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说按计划已经完成了访问任务,在诚挚感谢主人热情
照顾之后,回C支队去。
但我们一直关心着这个事件的处理结果。……
4月27日,我们从奠边府返回,张科长不知是事先预谋还是忽发奇想,他在后座
上低声问我要不要绕个弯到河内去一趟,去看看胡志明主席向全世界宣读《独立宣
言》的巴亭广场。我深知河内是越南的古城,历史悠久,早已心向往之,只是担心
一辆军车能不能随意出进河内,会不会惹出某种涉外的麻烦来。坐在前座的黎东辉
似乎了解了我的蜘橱,我扭过头来说:“张科长的主意不错,咱们到河内绕一圈费
不了半天时间,有我给你们当向导,绝不会迷路!”
我自然敬谢有加。我们沿6号公路越过安州黄昏时分到达春梅。这里离河内还有
50公里,我们决定在这里的施工部队留宿。第二天一早开进河内,下午即可由太原
返回安沛。
二十几天的停炸,使河内出现一片繁忙而又宁静的景象,许多坍塌的建筑正在
修复,许多废墟正被清除,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生气蓬勃的景象使我惊叹人类医
治战争创伤的能力。
饱经战争蹂躏的城市,犹如一片生机勃勃的丛林,大自然的雷雨狂施暴虐,把
它摧残得枝断干折,在几经喘息、呻吟、奋发之后,又变得枝繁叶茂苍郁森森了!
正义的战争是民族精神的振奋剂!我在河内街头听到清除废墟的市民的劳动号
子声,还有那些衣不蔽体却在快乐的笑声中捉迷藏的儿童,忽然间,竟然觉得战争
并不那样可怕了。我站在河内的行横街头,竟然沉入一种历史的哲思。
大自然不可能是永远晴朗的天空,也不可能永远是风暴雨狂,狂风暴雨清扫洗
涮过的天空,是不是会格外清亮?
战争与和平,是不是历史巨人的左右脚?它是不是在人类的灾难与幸福、痛苦
与欢乐中走向未来?
河内,曾是越南李朝、陈朝、后黎朝的京城,享有“千年文物之地”的盛誉。
“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府现在在哪里?
据黎东辉介绍,这里曾像北京的故宫一样,也有过紫禁城和皇宫,也曾有过楼
台殿阁、御苑园林、在千年的历史沧桑中,改朝换代,内乱和外侵,河内的古建筑
屡建屡毁。当年的宫门已经荡然无存。古城墙也只在正北门附近留下一段百米长的
残迹,就像我国南京鸡鸣寺附近那段与明城墙相接的台城遗址。
远在7世纪初,这里就开始建城,当时称作紫城,在10世纪以前,先后改称宋平、
罗城、大罗城。……到公元1010年李朝从华闾迁都至此,更名为升龙。随着朝代的
更迭历史变迁,名称不断地更换:中京、东都、东关、东京、北城,直到阮朝才易
名河内,是困在红河右岸被其环抱而得名。李朝陈朝时期有61条街坊;黎朝、阮朝
时期有36条街坊。现在许多街道仍沿用旧称,使我每一步都产生沉重的历史感。这
里的许多古迹都显现着中国古文化的光彩。
河内城区湖泊环列,树木终年常青,鲜花四季常开,处处呈现出亚热带城市的
幽美景色,我们绕过还剑湖、西湖而后到达巴亭广场。在巴亭宫里还放着胡志明主
席草拟《独立宣言》时用过的圆形四腿的桌子。……就在我们怀着敬意参观过这些
历史文物的19个月之后,享年79岁的胡志明主席的灵柩就停放在这里。
后来,我看到一位西方记者用感人至深的笔触记述了河内人民哀悼这位令人敬
爱的伟大领袖的情景:
他们的伟大领袖去世了。数百万人排着长队向他的遗体表示敬意,悲
哀使北越人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当人们离开灵柩时,几乎没有一个人
的眼睛离开地面,头颅低垂;在哀伤欲绝的行列中,有数百人突然晕倒在
地,有人则呼天嚎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胸口,痛不欲生,以至好几个
强壮的年轻人拚力才能遏制住这种近似疯狂的强烈的感情,把他从人群中
架走!……这远不止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胡志明几乎成了一个民族万心所
向的核心!如果以胡志明的名义号召人们投入战斗,人人将成为视死如归
的勇士!
在市区内,我们参观了几个寺庙,古雅清幽。还到了百草公园,这里有森森林
木,还看了名刹报恩寺的遗址。又到了巴亭广场东南方奠边府路(原为旗台路)的
旗台,这旗台高达60米,蔚为壮观。六棱形的旗台矗立在三层方形的台基上,底层
每边长达42米,台基第二层每边各有一门。东、南、西向的三门上留有匾额:东为
“迎旭”,南为“向明”,西为“回光”。处处使我感受到汉文化的气息。
4月28日回到支队部,没想到这里出了与我们三人都有密切关系的事故,同样是
一起国际事件,当然,它和奠边府围斗苏修专家的事件截然不同。
第二十章
(一)乔文亚留言
乔文亚的信是苏军医转给我的。在没有收到他的信前,我已经知道他被押送回
国的大致经过了,当我从苏军医手里接过一封沉甸甸的信时,颇带遗憾地说:
“悲剧终于发生了!”
“是啊!”苏军医神情黯然地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不知道,现在国内的运动状况,”我怀着某种怜悯说,“回国之后,真不
知他会落个什么结果,这下可尝到偷食禁果的苦味了!”
“可是,所有西方文学作品中都讲‘禁果分外甜’!”苏军医好像B我解脱似地
反驳我。
“我们是在东方!”我有意敲打他一下,然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先看看他的信吧,以后我们再慢慢谈。……”苏军医因急于出诊,便匆匆
去了,或是借口出诊,匆匆逃开了?他和白玉琴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苏军医走后,我又沉思了一会儿,才打开乔文亚的留言。谜底已知,它已经激
不起我的好奇心了。怀着某种厌烦之情勉强地读下去;
黎老师:
当你从奠边府回来时,我已经被押送回国了。看来,我将脱掉军装被
开除党籍(或是留党察看)回到我的家乡去了。我很痛苦,但不后悔。虽
然我没有听从您的劝告,酿成大错,我也无意向您致歉。我之所以临行前
给您写这么一封长长的留言信,无非是希望得到您的谅解后,以您的热心
和真诚去把阿娟扶起来。她的痛苦是双重的,因为她已经有孕在身。
读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咯噔”一震:真是祸不单行,这简直是雪上加霜,我的
握信纸的手竟然忍不住发抖,仿佛被阿娟绝望的情态刺痛了。
我的遭遇我心里是有数的,回国之后,不管把我放在哪“个岗位上,
凭我的青春活力,凭我的文化水平,凭我的聪明才智,我都能生活得很好,
就像一个被风浪卷进深渊里的人,凭我的勇气体魄和游泳技能,我一定会
从深水里浮上来。可是,阿娟怎么办呢?她将来怎样面对社会舆论?她怎
样抚养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人言可畏,那个小生命是不是会给她带来终
生的屈辱?她的柔弱的心灵能不能承受这种无处不在的重压?
话再说回来,即使她勇敢地承受命运给她的重负,不畏人言,不畏艰
辛,把幼儿养大,她今年才18岁,是如花的妙龄,如火的青春,她怎么能
忍受孤寂的生活?长长暗夜,寂寂孤灯,谁能给她以爱情的抚慰?谁能擦
干她的屈辱和凄苦的眼泪?
我回到祖国,我除了失去军籍乃至党籍之外;我的火热的青春并没有
丢失,我失去了爱情却没有孩子的拖累,我还能重新获得人间的一切,可
是阿娟怎么办?她能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我给黎老师你写一封长信,就是求助你的经验,求助你的智慧,
为阿娟去解脱痛苦,即使无法使她全部解脱,那也给她指一条不太崎岖的
比较容易通行的生活之路。
我想,这可能给您增加某些负担。可是,这恰恰是一个作家应该探求
的人生之秘,哪个伟人说过作家是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呢?这也许正是你所
需要的一个有用的素材,您看,现在不是我请求您的帮助,而是我在帮助
您完成素材积累了。写到这里,我的痛苦万端的心情,变得略感轻松了。
我是不是为您提供了一个悲剧题材?
黎老师,我不知道你读着我的留言时是什么心情。在我对您怀有真挚
敬意的时候,我也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差异:我们相差18岁的距离并不很远,
甚至仍然是同一辈人,但是,我们由于经历、环境和所受的教育不同,在
人生价值、道德观念、生活情调上,就有着很大的不同,不知道我们能不
能沟通。
我跟苏军医也是相差18岁,但我们的人生观、爱情观、幸福观就很容
易一致,因为我们受的是西方文化的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