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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纪事本末 作者:[清]谷应泰-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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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当,即以重典治臣,亦所甘受矣。」奉旨会议具奏。
  左都御史邹元标上言:「臣闻乾坤所以不毁者,恃此纲常;而纲常所以植立者,恃此信史。臣舟过南中,诸士缙争言先帝卒然而崩,大事未明,难以传信。臣谓先帝无妄之药,迹或有之,而以诛心之法例之,臣未忍闻。既入都门,闻诸臣曰:『说到先帝大事,令人阁笔。说到壬辰以后诸相事,令人阁笔。谁敢领此?』臣益复致疑。近读孙慎行一疏,令人神骨为悚,即未必有是心,当时依违其间,不申讨贼之义,反行赏奸之典,无以解人之疑。方从哲秉政七年,未闻辅相何道,但闻一日马上三书催战,将祖宗栉风沐雨一片东方,尽致沦没。试问谁秉国钧,而使先帝震惊?使张差闯宫?使豺狼当道?使宵人乱政?使潜鳞骇浪?将何辞以对!从哲近在肘腋,群阴密布,臣投林一世,耻言人过,岂敢过求从哲。惟是臣身为风宪之官,名在会议之列,畏祸缄口,势所不能。君臣大义,今日不明,再无有明之日,臣官不言,再无有言之人。臣亦知陛下隆礼旧辅,未必能毅然立断。诸辅同籍同官,未必能捐情立剖。《易》曰:『益之用凶事。』凶事正所以益之也。臣读学士公鼐疏曰:『六七年间,以言及东宫者为小人,不言东宫者为君子,此何等景象,是谁使之?』又云:『尽除天下之清流,阴剪元良之羽翼。』此真实录,真史笔也。从来乱臣贼子,有所惩戒者,全在青史。臣不知忌讳,为先帝计,为陛下万寿无疆计,为天下万世君臣计,为寒将来奸臣贼子之胆,杀将来奸臣贼子之谋计。」疏入。
  方从哲上疏辨,自请削夺,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时九卿科道会奏久延,给事魏大中速之曰:「礼臣孙慎行痛先帝崩殂,讨旧辅方从哲以《春秋》之法,皇上命诸臣据实回报,何以迄今未奏也?盖先帝之弃群臣,在庚申九月之朔日,而率土忠义之惊心者,已在乙卯五月之四日。自前日之挺不中,而图所以中者百端。至藏酖毒于女谒,俟元精耗损,惫不可支,而荡以暴下之剂,烁以纯火之铅,先帝弥留而不起矣。然则张差、崔文升诸人,先帝之贼也。自乙卯以迄庚申,其时执政者谁?讨贼者谁?何以迄今未奏也?且非独不讨而已,酬可灼以赏赐,奖可灼以忠爱,宽可灼以罚俸,优可灼以养病。而崔文升者,代为委之于先帝之宿疾,至一至再。夫以数十年忠肝义胆所羽翼之贤良,数十日深山穷徼所讴吟之尧舜,一旦戕于二贼之手,从哲不能讨,反从而护之,从哲真无人心者,何以迄今未奏也?《春秋》之法诛意,阑入慈庆,非张差之意,固郑国泰之意也。投剂益疾,非崔文升之意,固郑养性之意也。而执政者何以不问也?《春秋》之法,诛贼必诛夫贼之所恃。今造意者何所恃?党贼者何所恃?恃从哲也。不必红铅之进出从哲之意,而从哲已为罪之魁也。何以迄今未奏也?李可灼之药,不合之崔文升不备;崔文升之逆,不溯之张差不明;郑国泰、郑养性、方从哲之罪,不参之三案不定不悉。崔文升之情罪不下张差,而李可灼次之。如是而朝廷所以处从哲,与从哲之所以自处者,可以权衡其间矣。何以迄今未奏也?」时先后弹者:主事王之宷、刘宗周,给事中周希令、彭汝南、傅櫆,御史吴⒀ξ闹堋⑸蛴κ薄⒎接卸取采臁⑽赂挹印⒔詹伞⒄派餮浴;嵋椴嫡撸荷惺橥跫汀⑼粲︱浴⑼跤拦猓汤裳疃鳌⒊麓蟮馈⒗钭谘印⒄啪馈⒊掳钫埃颓湎艚摺⒄盼宓洌偾渖暧庙⒂诼住⒗钪濉⒐樽庸恕⒘醪摺⑺锞酉唷⒅芷鹪⑻锷稹⒖拢ㄉ显幌掠溃⒙觥⑿苊饔觥⒒屏猓I偾涓吲柿轮辛鹾牖⒒羰氐洌方室恰⒘趸铡⒗钚取S谑抢舨可惺檎盼蚀锘峄Р可惺橥粲︱缘裙啵栽唬骸咐癯妓锷餍惺茁劾羁勺平焱枋隆?勺葡燃诟螅嫉瘸跷粗练罨士夹儆诟汕骞ǔ加氤嫉饶斯惭钥勺平嘌圆豢山蜓钥山闵髦匚锤揖觥S中嫉冉冢蛴角埃统嫉雀ɑ噬衔⑺矗嫖仕鹿倮羁勺坪卧冢靠勺浦粒蛹步焱瑁偾暧纸煌琛V辽辏攀ヌ宸┖笪⒑梗砭跷氯龋颓蕖4私┲寄嫉人布耪摺J鞘备ǔ际踊士贾玻逼炔只剩嗳还睬校簭s逆』二字,何忍轻言!但以我皇上之身,可灼轻进尝试,从哲未能力止,九卿与辅臣并候于宫门内,亦未能力止,诸臣均有罪焉!至于可灼之处分,中外共痛之憾之。乃台臣王安舜上疏力争,先票罚俸,继票养病去,则失之轻。失之轻,故即按其轻而罪其不尽法处也。不重处可灼,何以慰皇考、服中外而正大法!辅臣于辨疏后,自请削夺,以释中外之疑。臣等谓应如辅臣之请,为法任咎,是亦大臣引罪之道所宜尔。至于选侍欲垂帘听政,吏部九卿公疏请移宫,科道专疏请移宫,皇上允其奏,诸臣共快之,然其心犹以辅臣之奏不毅然为诸臣倡也。倘其时非诸臣共扶大义,干清何地,令其窃灵威福,又将如我皇上登极还宫何哉!夫李可灼非医官也,非知脉知医者也。一旦以红丸进,希图非望之福。而龙驭上升,攀号无及,可灼罪胜诛乎!应即敕行法司究问,以正刑章。崔文升当皇考哀感伤寒之时,进大黄凉药。可灼轻进红丸,不加详察,罪又在可灼上矣。法应逮文升于法司,从重究拟。以三尺除二恶,肃纲纪而泄公愤,庶中外之心可以释,辅臣之心可以明。」议上,李可灼法司究问,崔文升仍发遣南京。是时与从哲合者,刑部尚书黄克缵,詹事公鼐,御史王志道、徐景濂,给事中汪庆百。
  十月,李可灼遣戍。
  五年(乙丑,一六二五)四月,免李可灼戍。
  十一月,尚宝司少卿刘志选劾原任礼部尚书孙慎行倡不尝药之说,妄疑先帝不得正其终,更附不讨贼之论,轻诋皇上不得正其始。并侵及叶向高、张问达。命宣付史馆。
  愍帝崇祯元年三月,太监崔文升下狱,戌南京。初,魏宗贤擅权,复以文升督漕运,至是败。
  谷应泰曰:
  光宗方谅闇鞫凶,哀劳毁瘁,而宫中巧相蛊惑,更进女尤,于是罢免常朝,软脚致疾。一月之内,玉几再凭,梓宫两哭。呜呼!斯亦皇家之不幸也。考其时,提督御药房横加攻泄者,内侍崔文升也。泊乎疾渐弥留,气息才属,而玉碗初调,金瓯不御者,李可灼也。然而光宗之疾,无文升或犹可以幸生,而却可灼亦难免于必死者,盖文升之调护在初,而可灼之援救已剧也。善乎吴栽唬骸肝纳释缎挂勺莆蠼焱琛9室砸┲剐瓜嘟希虼蠡浦斯诤烨Γ欢允轮缤硐嗪猓蛭纳几∮诳勺啤!勾耸蔽撸嗽茏诹谥拢炕世钭问≈圩纳∏纯勺疲焖弥髦泻牛坑蛑兄矗蚱浞ㄆ揭印6魏挝纳H勺泼申悖谧镂Γ恢链撕酰糠蛴挂缴比耍捎τ里溃竟の笾危追芾先:纬⒁善浔鹩兄魇梗诖葬G毒,而情有所激,法不得贷。独奈何宫车晚出,银币蚤膺,崇德报功,义于胡有。执笔者不学无术,甚愚鲜量矣。宜诸臣之起而攻之也。夫诸臣以攀髯之忠,矢批鳞之奏,《小雅》伤时,几于诽怨,婴儿哭母,失其常声,过于骚激,无足怪者。至若以文升、可灼之不慎,而即比之王莽之椒酒,梁冀之煮饼,则深文周内,不无伤于好尽矣。语云吾党两分其过可也。
  光宗泰昌元年(庚申,一六二0)八月乙卯,上不豫,传谕礼部曰:「选侍李氏侍朕勤劳,皇长子生母薨逝后,奉先帝旨,委托抚育,视如亲子,厥功懋焉。其封为皇贵妃。」钦天监择九月初六日行。
  乙丑,主事孙朝肃、徐世仪,御史郑宗周上书辅臣方从哲请册立皇太子,且移居慈庆宫。
  庚午,上召阁部九卿至榻前,谕曰:「选侍数产不育,止存一女。」随传皇长子出见。上又言:「皇五子亦无母,亦是选侍抚育。」传皇五子出见。
  辛未,上召诸臣于干清宫,又谕速封选侍。礼臣孙如游奏:「臣部前奉圣谕上孝端显皇后、孝靖皇太后尊谥,加封郭元妃、王才人为皇后,皆未告竣,宜俟四大礼举行之后。若论皇储保护功,则选侍之封惟恐不早,即从该监之请,未为不可。」上命如前期。
  甲戌,上再召诸臣于干清宫,仍谕封皇贵妃。语未既,选侍披帏立,呼皇长子入,咄咄语,复趋之出。皇长子向上曰:「要封皇后。」上不语。
  九月乙亥朔,上崩。给事中杨涟语周嘉谟、李汝华曰:「宗社事大,李选侍非可托少主者,急宜请见嗣主,呼万岁以定危疑,随拥出宫,移住慈庆为是。」二臣然之,以语方从哲。涟遂先诸臣排闼入,阍竖挺乱下。涟厉声曰:「皇帝召我等至此,今晏驾,嗣主幼小,汝等阻门不容入临,意欲何为?」阍者却,诸臣乃入。哭临毕,请见皇长子,皇长子为选侍阻于暖阁,不得出。青宫旧侍王安绐选侍抱持以出,诸臣即叩头呼万岁。皇长子曰:「不敢当!」群臣共请诣文华殿,王安拥之行,阁臣刘一燝掖左,勋臣张维贤掖右。内侍李进忠传选侍命,召还皇长子者三,喝诸臣曰:「汝辈挟之何往?」涟叱之,共拥皇长子登舆。至文华殿,皇长子西向坐,群臣礼见毕,请即日登极,不允,谕初六日即位。复拥入慈庆宫。一燝奏曰:「今干清宫未净,殿下请暂居此。」嘉谟曰:「今日殿下之身,是社稷神人托重之身,不可轻易。即诣干清宫哭临,须臣等到乃发。」皇长子首肯。涟语中官曰:「外事缓急在诸大臣,调护圣躬在诸内臣,责有所归。」王安等踊跃称诺,诸臣退。诸臣有议即日正位者,令中官再传不允,众皆朝服待命。少卿徐养量、御史左光斗唾涟不宜阻今日即位。涟恐,语锦衣帅骆思恭严缇骑内外防护。
  丙子,尚书周嘉谟等合疏请选侍移宫。左光斗上言:「内廷之有干清宫,犹外廷之有皇极殿也。惟皇上御天居之,惟皇后配天得共居之,其余嫔妃虽以次进御,遇有大故,即当移置别殿;非但避嫌,亦以别尊卑也。今大行皇帝宾天,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居正宫,而殿下乃居慈庆,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名分倒置,臣窃惑之。且殿下春秋十六龄矣。内辅以忠直老成,外辅以公孤卿贰,何虑乏人,尚须乳哺而襁负之哉?即贵妃之请,许于先皇弥留之际,其意可知。且行于先皇,则俯锡之名犹可;行于殿下,则尊闻之称有断断不可者。倘及今不早断,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实,武后之祸将见于今。」上谕:「移宫已有旨,册封事既云尊卑难称,着礼部再议。」给事中暴谦贞抄参曰:「大宝将登,上有百灵呵护,下有群工拥戴,亦何用此妇人女子为!且闻选侍非忠诚爱国者,万一封典得行,事权或假,则滋蔓难图。慎终虑始,事属可已。」抄出寝之。
  戊寅,选侍用李进忠谋,邀皇长子同宫,王安忿然宣言且逮杨、左。杨涟遇进忠于宫门,问选侍移宫何日?进忠摇手曰:「李娘娘怒甚,今母子一宫,正欲究左御史武氏之说。」涟咤曰:「误矣!幸遇我。皇长子今非昨比,选侍移宫,异日封号自在。且皇长子年长矣,若属得无惧乎?」进忠默然去。科道惠世扬、张泼从东宫门来,骇传今日选侍垂帘,逮光斗。涟曰:「无之。」
  己卯,选侍尚无移宫意。杨涟上言:「先帝升遐,人心危疑,咸谓选侍外托保护之名,阴图专擅之实。故力请殿下暂居慈庆,欲先拨别宫而迁之,然后奉驾还宫。盖祖宗之宗社为重,宫帏之恩宠为轻,此臣等之私愿也。今登极已在明日矣,岂有天子偏处东宫之礼!先帝圣明同符尧舜,徒以郑贵妃保护为名,病体之所以沉锢,医药之所以乱投,人言藉藉,至今抱痛,安得不为寒心。此移宫一事,臣言之在今日,殿下行之亦必在今日,阁部大臣从中赞决,毋容泄泄以负先帝凭几辅殿下之托亦在今日。」疏上,涟复往趋方从哲。从哲曰:「待初九、十二亦未晚。」涟曰:「天子无复返东宫理,选侍今不移,亦未有移之日,此不可顷刻缓者!」内侍曰:「独不念先帝旧宠乎?」涟怒曰:「国家事大,岂容姑息!且汝辈何敢如是!」声彻大内。皇长子使人谕涟出,命司礼监按盗藏诸侍,收李进忠、刘逊等。选侍移居仁寿殿。
  己亥,御史贾继春上书辅臣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至德曰孝。先帝命诸臣辅皇上为尧舜。夫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父有爱妾,其子终身敬之不忘。先帝之于郑贵妃三十余年,天下侧目之隙,但以笃念皇祖,涣然冰释。何不辅皇上取法,而乃作法于凉?纵云选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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