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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都察院捕治湖广副使舒仲成,以杨士奇言罢之。上监国时,仲成为御史,常奉旨理木植岁课之弊,忤旨。至是,因吏部奏仲成他事,命捕治之。士奇上疏曰:「向来小臣得罪者众,陛下即位以来,皆已宥之,今复追理前事,则诏书不信。汉景帝为太子时,召卫绾,称疾不赴,即位,进用绾,前史美之。」上览疏喜,即有旨罢仲成,而降玺书褒士奇,赐钞币,面谕之曰:「卿尽心如此,朕复何忧。」
上嘉群臣能言,谓杨士奇曰:「朕尝处事有过,退朝思之,方自悔,而廷臣已有言者,甚惬朕意。」士奇对曰:「宋臣富弼有言,愿不以同异为喜怒,不以喜怒为用舍。」上曰:「然。《书》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群臣所言,有咈意者,朕退必自思。或朕实有失,亦未尝不悔。」士奇曰:「成汤改过不吝,所以为圣人。」上曰:「朕有不善,患未知耳。知之,不难于改。」
十二月,谕吏部慎选师儒。令吏、兵二部书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官姓名于奉天门内西序。上谕蹇义等曰:「庶官贤否,军民休戚之所系也。昔唐太宗书各刺史于屏间,有善政,则各疏于下。皇考亦尝书中外官姓名于武英殿,时复观之。今五府、六部之臣,朕朝夕接见,询察其贤否。而在外诸司官,既久不能不忘。为臣有善而上忘之,谁肯自勉;有不善而上忘之,谁复自戒。尔吏部、兵部具各司官姓名,揭诸西序,朕将考其行事而黜陟焉。」
罢海子、西湖巡视官。上谓蹇义曰:「朕之心,苟可推以利民,虽府库之储不吝,况山泽之利哉!!」命户部,被灾田土,分遣人驰谕各郡县,停免催征粮税。命刑部、都察院、通政司,自今内外官贪赃者,录其姓名藏于官,以便稽阅。
仁宗洪熙元年(乙巳,一四二五)春正月壬申朔,上御奉天殿,朝群臣,命礼部、鸿胪寺不作乐。先是,礼部尚书吕震请于上,宜受贺作乐如朝仪,上不从。震固请之,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黄淮、金幼孜皆言陛下言是。震曰:「四方万国之人,远朝新主,皆欲一观天颜,固圣孝诚至,亦宜勉徇下情。」上顾士奇等曰:「礼过矣。」对曰:「诚如圣谕,必欲俯徇舆情,亦不宜备礼。」上从之。明日,召士奇等谕曰:「为君以受直言为明,为臣以能直言为忠。如昨日朝会从震言,今悔何及。自今朕行有未当,但直言之,母以不从为虑。」各赐钞文币。
南京龙山产灵芝,礼部尚书吕震请贺,不许。建弘文阁于思善门,命翰林学士杨溥掌阁事。上亲举印授溥曰:「朕命卿等于左右,非止帮助学问,亦欲广知民事。即有建白,封识以进。」大祀天地于南郊。颁诏天下,罢山场、园林、湖池、坑冶,听民采取,悉照洪武年间例办纳。罢给朝觐官孳牧马。初,兵部尚书李庆言于上曰:「民间牧马蕃衍,已散之军伍,尚余数千。请令朝觐官领之,太仆苑马,岁课其息。有亏,罚与民同。」杨士奇不可,庆忿不纳。士奇奏曰:「朝廷求贤任官,今乃使养马而课,责与民同。且所散不及三千,而朝廷负此名于天下,岂贵贤贱畜之意乎?」上许出内批罢之,已而不闻。明日,士奇又言之,上曰:「偶忘之。」有顷,上御思善阁,召士奇谕曰:「内批岂真忘之!朕闻吕震、李庆等皆忿卿,朕念卿孤立,恐为众所伤,不欲因卿言而罢,今有名矣。」出示章,则陕西按察使陈智言畜马不便,命士奇据此草敕止之。士奇顿首言:「陛下知臣,臣不孤矣。」上谓士奇曰:「继今令有不便,惟密与朕言。李庆、吕震辈不识大体,不足语也。」
二月,舞阳、清河、睢宁民饥,命发本县仓粟赈之。大理寺少卿戈谦言事过激,吕震等交奏其沽名,上颇厌之。杨士奇以主圣臣直,从容为上言之,且曰:「谦虽昧于大体,盖亦感恩图报耳。」上因免谦朝参而视事如故。士奇复进曰:「四方朝觐之臣咸在,岂能尽知谦过。传之于远,将谓朝廷不能容直言。」上惕然曰:「此吕震误朕也。朕非恶言事,谦言自有过者。卿可以朕言谕众人。」士奇曰:「此非臣所能谕,当以玺书开喻之。」上遂命士奇书敕引过,而待谦如初,命百官毋以谦为戒。已而召谦为副都御史。时有中官采木四川扰民者,召谦谕曰:「尔素清直,其为朕穷治之,勿怀疑畏。」
三月,谕三法司,自今诽谤者悉勿治。乐亭、连城、莱芜、蓬莱、黄岩民饥,命发本县仓赈之。
夏四月,诏免山东、淮安、徐州今年夏税之半。停罢一切官买物料。时有至自南京者,言徐、淮、山东民多乏食,而有司催科方急。上问蹇义,义对亦同。上命杨士奇草诏蠲恤。士奇言:「不可不令户部、工部与闻。」上曰:「姑徐之,救民如拯溺,不可须臾缓。有司虑国用不足,必持不决。」因命中官给笔札,士奇就西角门草诏。上览毕,即遣使赍行,顾士奇曰:「卿今可语部臣,朕悉免之矣。」左右或言宜有分别,庶不滥恩。上曰:「恤民宁过厚。为天下主,可与民较锱铢耶!」大名府民饥,命发长垣仓粟赈之。河南镇、汝、钧、许四州,延津、襄城等二十二县,及山东昌邑,直隶邢台等县民饥,命所在发仓粟赈之。
时近臣有进言太平之政者,杨士奇进曰:「流徙未归,疮痍未复,远近犹有艰食之民,须休养数年,庶几人得其所。」上嘉纳之。复谕蹇义等曰:「曩与卿『绳愆纠谬』银章,惟士奇封入五疏,余皆无有,岂朝政果无阙,生民果皆安乎?」诸臣顿首谢。
太常寺卿兼学士杨溥上言牺牲少,请遣官市。上曰:「爱人而后可以事神,其令有司监市,毋扰民。」五月,谕吏部慎选御史,以清风纪,咨访可任都御史以闻。上曰:「都御史,十三道之表,都御史廉,御史虽不才,亦知畏惮。今不才者无复畏惮矣。」时左都御史刘观有贪名。上崩。洪武中,上随文皇入侍,太祖令阅皇城卫卒。还奏迟。问:「何后也?」对曰:「旦寒甚,卫士方食,俟食毕,乃阅以故迟。」太祖曰:「善。孺子知恤下乎!」又令阅奏疏,多取言民瘼者上白,太祖曰:「儿生长深宫,乃知民间疾苦。」尝问:「尧九年水,汤七年旱,百姓何所恃?」对曰:「恃圣人有恤民之政耳。」太祖大喜,称善。文皇即位,为皇太子监国,多仁政。既即位,天下益归心。每边将陛辞辄戒曰:「民力罢矣,毋贪功。脱扰塞下,驱之而已。」用法尚宽厚,然深恶赃吏,每戒法司曰:「国家恤民,必自去赃吏始。」在位仅十月,而百政具举云。
六月,皇太子即皇帝位。罢浙江布政司参议王和、袁昱、陕西按察司佥事韩善为民。和等坐赃遇赦,吏部奏拟还职,上曰:「士大夫当务廉耻,三人皆贪污,岂可复任方面。」河南新安知县陶镕奏民饥,借驿粮千石赈救,秋成偿还。上谓夏原吉曰:「有司拘文法,饥荒必申报赈济,民饥死久矣。陶镕先给后闻,能称任使,毋责其端擅。」定会试分南、北卷取士例。先是,仁宗尝与侍臣论科举之弊。杨士奇曰:「科举当兼取南、北士。」仁宗曰:「北人学问远不逮南人。」士奇曰:「长才大器,俱出北方,南人虽有才华,多轻浮。」仁宗曰:「然则将何如?」士奇曰:「试卷例缄其姓名,请于外书《南》、《北》二字,如当取百人,则南六十,北四十,南北人才,皆入彀矣。」仁宗曰:「然。往年北士无入格者,故怠惰成风。今如是,则北方学者亦感奋兴起。」命与礼部议闻,未上而仁宗崩。上即位,遂行之。后复定南、北、中卷。北卷则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中卷则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及凤阳、庐州二府,徐、滁、和三州,余皆南卷。
御史何文渊言:「太祖令州县设老人,以年高有德者为之。比年所用,多非其才,或出自仆隶,凭借官府,肆虐闾阎。」上命户部申旧制,违者并有司置之法。
冬十月,思州府通判檀凯九载考满,其民诣阙乞留,令予正五品俸以优之。
十一月,工部尚书吴中言:「制造御用器物不足,请买于民间。」上曰:「汉文服御帷帐无文绣,史称其恭俭爱民。朕方以俭约率下。」命止之。
宣宗宣德元年(丙午,一四二六)二月,礼部进《籍田仪注》,上观之,谓侍臣曰:「先王制籍田,率天下务农,天子公卿躬秉耒耜,贵有实心耳。不然,三推五推,何益于事!」侍臣顿首曰:「先王制礼有本有文,陛下言及此,苍生之福也。」
夏四月,户部奏青州借官粮赈饥,乞复勘,然后给。上曰:「民饥无食,当如拯溺救焚,即命就便分给。」
五月,论三法司审录系囚,务在平恕。御左顺门,谕廷臣遵守皇祖旧典。上曰:「皇太祖肇建国家,皇祖考相承,谋虑深远。子孙遵而行之,犹恐未至。世之作聪明,乱旧章,驯至败亡,往事多有可鉴。古人云:『商周子孙,能守先王之法。』至今存可也。」
秋七月,命六科给事中,凡内官传旨,皆须复奏,然后行。朵颜卫朝贡不至,辽东总兵武进伯朱荣请掩击之。上曰:「驭夷之道,毋令扰边而已。」不许。
八月,汉王高煦反,上亲征,高煦降。尚书陈山请移师彰德袭赵王,杨士奇力止之。
冬十月,复李时勉翰林侍读。先是,洪熙中,时勉言事过激,仁宗怒,命武士扑以金瓜,断胁不死,系狱。时上面讯释之,复召入翰林。
二年(丁未,一四二七)二月,上御文华殿,赐辅臣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胡濙范银图书。义曰「忠厚宽弘」,原吉曰「含弘贞靖」,士奇曰「清方贞靖」,荣曰「方正刚直」,濙曰「清和恭靖」。上御左顺门,夏原吉等侍。上曰:「谗慝小人,直能变白为黑。听其言若忠,究其心则险。汲黯正直,奸邪寝谋,卿等所宜法也。」原吉等顿首受命。
八月,禁有司沮格诏令。
九月,命浙江按察使林硕复职。硕振举宪法不稍贷,中官裴可立督事浙江,以沮格诏令诬之。上遣人逮硕至,亲问之曰:「尔毋怖,但尽实对。」硕叩头具言故,立命驰驿复任,而降敕切责可立。
冬十月,上御文华殿,儒臣讲《易观大象》毕,上曰:「古者帝王有巡狩之礼,后世何以不行?」对曰:「古之君臣,上下往来,以通礼意。至秦尊君抑臣,斯礼遂废。」上曰:「亦时势不同也。舜时五载一巡狩,《虞书》所载一年遍天下。后世人君一出,千乘万骑,百姓骚驿。成周十二年一巡,已与虞时不同矣,况后世乎!予谓治贵实效。巡狩之礼,考制度,观民风,明黜陟,此其大节也。诚能体帝王之心,选贤任良,不患不振。若以后世侍卫之众,征求之广,欲行时巡之礼,难矣。」时征交趾屡失利,上密问英国公张辅,辅请益发兵诛之。杨士奇、杨荣力言弃交趾便。上从之,赦交趾罪。
三年(戊申,一四二八)二月,易皇后胡氏,册妃孙氏为皇后。先是,上尝召张辅、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谕之曰:「朕年三十未有子,今幸贵妃生子,母从子贵,古亦有之。但中宫宜何如处置?」因举中宫过失数事。荣曰:「举此废之可也。」上曰:「废后有故事否?」义曰:「宋仁宗降郭后为仙妃。」上问辅、原吉、士奇何无言?士奇对曰:「臣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今中宫母也,群臣子也,子岂当议废母!」上问辅、原吉云何?二人依回其间,曰:「此大事,容臣详议以闻。」上问:「此举得不贻外议否?」义曰:「自古所有,何得议之!」士奇曰:「宋仁宗废郭后,孔道辅、范仲淹率台谏十数人入谏被黜,至今史册为贬,何谓无议!」既退,荣、义语原吉、士奇曰:「上有志久矣,非臣下所能止。」原吉曰:「但当议处置中宫。」士奇曰:「今日所闻中宫过失,皆非当废之罪。」议不决。明旦,上召士奇、荣至西角门,问:「议云何?」荣怀中出一纸,列中宫过失二十事进,皆诬诋,曰:「即此可废也。」上览二三事,遽艴然变色曰:「彼曷尝有此,宫庙无神灵乎?」顾士奇:「尔何言?」对曰:「汉光武废后,诏书曰:『异常之事,非国休福。』宋仁宗废后,后来甚悔。愿陛下慎之。」上不怿而罢。他日又诏问,士奇曰:「皇太后必有主张。」上曰:「与尔等语,太后意也。」一日,独召士奇至文华殿,屏左右,谕曰:「若何处置为当?」士奇因问:「中宫与贵妃若何?」上曰:「甚和睦,相亲爱。但朕重皇子,而中宫禄命不宜子,故欲正其母以别之。中宫今病踰月矣,贵妃日往视,慰藉甚勤也。」士奇曰:「然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