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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几名跟着出帐的术士也傻眼了。吉西安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能再让她们这样下去了。”语毕,他挥了挥法杖。包围住轩风的女兵只觉胸口一紧,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定了定神,她们看清了施术者:“吉西安大人,你别插手!这件事和你无关!”
“只要是女性的事,都与我有关。”吉西安笑嘻嘻地道,安抚地挥挥手,“我不清楚事情经过,但你们这样也太难看了。不管怎样,她都是你们的同胞,又比你们小,以大欺小总是不对,有什么仇怨,等她长大再解决。”
“但是”
“买我份面子,各位。”青年的笑容依旧温和,苍蓝色的眸子却射出慑人的魄力。众人一凛,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悻然散去。
“轩风小姐!”伊莉娜哭着扑向伤痕累累的主子,“呜呜”但还没扑到人,就给吉西安拎住:“喂,你这么扑会把她撞死的。”
“怎么样,没事吧,站得起来吗?”将另一只手伸向少女,他用对待女性的一贯态度,作纯礼貌的招呼。
轩风没有握住他的手,独个爬起来,摇晃着喘了会儿粗气,用握拳的手擦拭沾满泥土的脸蛋,转向年轻的术士长:“放开她。”
沉静的语气,平板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然而吉西安清楚地看到那双棕黑色的眸子盛满深刻的悲伤,心一动,他下意识地松开手。
“轩风小姐”受过教训,伊莉娜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扑势,小心翼翼地扶住主子,瞥见她满身的伤,眼泪又扑蔌蔌往下掉。轩风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眼睛直视面前的青年,却没有流露出以往看见美男子的迷醉神情。
“我不谢你,因为你并不想帮我,只是基于立场才出来制止。”轩风淡淡一笑,勾住侍女的肩膀,换回平常的俏皮口吻,“走吧,伊莉娜,轻点扶我。”
“呜轩风小姐,她们——她们太过份了!”
“行了行了,我早就有觉悟了哎哟,你倒是轻点!”
青年低下头,望见少女的足迹旁零星烙着浅浅的泪痕,回忆起那无声的悲泣眼神,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情感掠过他心口。
※ ※ ※
吃过午饭,诺因向梅莲可借来几张地图,坐在帐里研究,思索西城的未来动向。变成人形的雷奇跪在他脚边玩着一团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旧毛线。
许久,青年推开手边一大堆东西,唤道:“来人。”一名守卫应声走进,等候指示。
“叫雷瑟克和沙里西恩进来。”
守卫应了声,转身奔出。诺因刚把注意力调回桌上,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稚嫩嗓音:“求求你,让我见诺因大人!”
“喂,小丫头,诺因殿下是什么人,你想见就见得到的,快走快走。”
“守卫大哥,求求你,我有急事。”
“卡修,让她进来。”诺因想起声音的主人,扬声下令。不一会儿,布帘掀开,走进一个身穿侍女服的少女,金褐色的娃娃头戴着白色的蕾丝头箍。她像一头害羞的小鹿一样双手藏在裙摆里,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灰绿色的眸子闪着感激的光芒,弯腰朝他行礼:“诺因大人。”
“半年不见了,伊莉娜,这回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诺因轻笑,看着小侍女的眼神不若平日冰寒,流动着少见的温暖,“是不是梅莲可城主也给你找了个蠢货对象,你想趁机跟你主子双宿双飞?”
伊莉娜满脸通红,连连摇头。诺因换了个坐姿:“哦,那是什么事?”
“我,我想求你救轩风小姐。”伊莉娜颤声道。诺因蹙眉:“柳轩风?她怎么了?”伊莉娜眼眶一红,强忍哭意:“好多人说要把她烧死,幸好吉西安大人事先把中午的事汇报给大人,她派了一队人守在轩风小姐的帐子外面,不然暴动的人早就冲进去把她打死了”
诺因听得一头雾水,出声喊停:“等等,等等,你说的这是什么啊!柳轩风不是你们的满愿师,怎么还有人对她要打要烧?”
“因为她们说轩风小姐是假冒的神使。”
“哦,牛皮拆穿了啊,我早知道纸包不住火。”诺因愉快地以指背敲打扶手,“嗯,这样一来,北东两城的满愿师也曝光了不,不行,如果这件事闹大,等于当面给他们一个巴掌,罗兰·福斯恐怕会以此为借口前来讨伐”
“诺因大人!”伊莉娜一脸受不了地喊。诺因回过神,瞅了她一眼,问道:“目前有多少人主张把她烧死?”
“几几乎全军营的人。”
诺因咋舌,他并不是关心轩风的处境,而是如果把她当作假冒救世主的骗子处死,等于说其他四个来自同一世界的满愿师也是神棍,这么一来,失去满愿师的中西两城不会怎样,北东两城却会勃然大怒,以此为莫大的羞辱。就算罗兰和米利亚坦不想追究,迫于民众的压力和颜面也必须向南城声讨,这无疑会使局面恶化得更厉害。可是如今闹得这么凶,梅莲可想息事宁人也没办法。
“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笨!区区一个满愿师也扮不好!”想到头痛处,诺因不禁破口大骂。
“不是的,不是轩风小姐的错!”伊莉娜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说出真相,“是城主大人!她以为这次和西城的战斗我们赢定了,就叫轩风小姐在大家面前这么说,大家才会误会轩风小姐一点错也没有!”说着,她忍不住哽咽,抬手抹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原来如此。”诺因冷冷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伊莉娜不解,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嘴:“你是说城主大人——”
“哼,没错,那个女人自命为大善人,连一般民众都不肯舍弃,更别提是因为她才倒霉的人了。”想起之前的事,诺因尖刻地讽刺了一句。伊莉娜完全没在听,心念电转:“可是,即使城主大人偷偷把轩风小姐救下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势必得把她藏在一个隐密之地,甚至可能关她一辈子!”
“哦,我倒还没想到后面的,伊莉娜,你还是这么伶俐啊。”诺因赞道,丝毫没查觉女孩说这番话的用意,直到对上一双恳求的眸子。
“伊莉娜,你认识我几年了?”
小侍女困惑地眨眨眼,但还是恭敬回答:“回诺因大人的话,好像是六年?”诺因颌首:“嗯,你那时还不及我的腰高,却不像一般小鬼那么烦,所以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也很有好感。”小侍女陡然睁大眼,满面飞红地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诺、诺因大人”不解风情的青年压根没发现自己随口一句话撩拨了少女的芳心,续道:“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
“”小侍女垂下肩膀,神色十分沮丧,“我明白了,对不起,打扰你,诺因大人。”语毕,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听见诺因的声音:“等柳轩风被关起来后,你就到我身边来吧,我会跟梅莲可城主讲,你最近可以开始收拾行李。”
黑发青年问也不问当事人的意愿,径自做好安排。伊莉娜也没有出声反对,她知道拒绝也是没有用的,这就是诺因·史列兰·德修普——一个超级自我的男人。
※ ※ ※
第二天,也就是j□j历1037年丰之月19日,五万多名卡萨兰士兵在诺因的带领下,护送南城残军往平原东部退去。由于伤员众多,行军速度十分缓慢,到了傍晚才行了十里路。当夜,忍无可忍的卡萨兰城主和梅迪城主大吵一架,坚持要她把不能行走的伤兵丢下,威胁利诱什么手段都用尽了,最后还是军务长一句'不是把她们丢下,只是把她们装成平民,送去附近的村镇养伤,等伤好再让她们沿小路跟上大队',才搏得固执的女城主点头。宫廷术士长见状嘲讽道:'这回你总该明白什么叫说话的艺术了吧?'。诺因一言不发地请他吃了个爆栗,作为回答。
为了确定西城是否追来,18日下午诺因就派出手下最精锐的探子四处命令当地的居民警戒,在最段时间里建立了一个暗哨群,俐落的手腕令梅莲可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南城战败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座平原,引起很大的骚动,但当诺因要求居民监视西城,掩护己军撤离时,那些已沦为敌城俎肉的民众还是默默答应,自动自发地配合,从中可看出梅莲可是个深得人心的君主。直到此刻,诺因才稍稍改变了先前的看法,尽管他还是认为自己的建议最正确。
抛掉了负重,两军的脚程加快许多,不到两天就越过凡尔加平原的另一条大河威斯莱河。诺因三天前研究过地图,得知这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湿地,是相当理想的防御地点,可以凭借少量兵力轻松挡住西城的大军,因此让沙里西恩带领精兵团先回去米亚古要塞,以备西城偷袭。正如贝姆特总是评价他”凶残卑鄙“,诺因同样不低估这位宿敌的狡滑。
翻过威斯莱岭后,众人明白今夜是连日来第一个不用担惊受怕的夜晚,最危险的时段已经过去了,于是除了巡逻的人,梅迪的士兵都早早进入梦乡。但几乎所有的卡萨兰将兵都选择了另一种放松方式——喝酒。本来是有不少人想去妓馆,可惜梅迪城是全世界唯一没有妓馆的城市,妓男院倒是有,不过除非有不正常的性向,不然没有人会去光顾。
'青色风铃'是亚梅拉镇最大最高档的酒店,所以聚集在这里的都是职位比较高的军人,其中包括了外界誉为'王国双翼'的男子。
“殿下真是没药救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书店淘书,我看他干脆和书结婚算了。”吉西安仰头喝了口红酒,因为找不到夜伴,他现在的心情极端恶劣,连主君也攻歼起来。
雷瑟克白了他一眼:“你也是,这种时候还有闲情勾三搭四,活该碰壁!”这句话触到了对方心里的痛,吉西安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唉,为什么南城的女性都这么保守呢?这样无趣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胡说八道。好女人就该洁身自好。”
“难道我以前交往的全是坏女人?”
“不是坏女人,是被你这无耻之徒欺骗的可怜人。”
吉西安不悦地瞪着对方,反将一军:“我又不是你,心里的圣殿住了一位美女,可以无视身体的自然需求。”雷瑟克差点捏不住手里的杯子,脸涨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合,正想说什么,吉西安一口打断:“别白费力气了!咱们都认识几年了,你以为可以瞒过我!”
“千万不要告诉殿下。”
“哼哼。”吉西安双手环胸,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雷瑟克会意:“多少?”
“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我给你打九折。”财务部长比出三个指头,“这个数。”军务长不抱希望地问道:“三十?”
“想得美!三万!”
“三万!你吸血鬼啊!”雷瑟克狂喊。吉西安不在意地道:“不给拉倒。”雷瑟克垂下肩膀:“好,我给,但你也要遵守诺言。”
“废话。”吉西安瞄了眼哀声叹气的好友,敛去嬉笑,换上关怀的神情,“喂,你打算怎么办?”雷瑟克不解:“什么怎么办?”吉西安皱眉:“别装傻,我不信你从没想过告白。难道你真想一辈子隐藏这份心意,只要远远看着她,守着她就满足了?”
雷瑟克沉默片刻,露出宁和的笑容:“没错,只要能够永远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情痴,原来你已经修炼成情圣了。”
“少啰唆,我不来管你,你也别来干涉我的生活方式。”雷瑟克知道向这个花心的友人解释也是白搭,干脆早点打住,不想对方一脸诡异地看了他半晌,吐出一个令他喷酒的问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你干嘛?”吉西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先是跑到店外仰头看天,再奔回来抓起自己的酒杯上下检查,“你吃错药啦!”
“你才吃错药!”雷瑟克丢下酒杯,“奇怪,外面也没有下红雨,对了!”他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吉西安一脸怃然地拍开:“只不过随口问你个问题,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雷瑟克咋舌:“废话!竟然能从某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肝的吸血鬼口中听见那样一个问题,这不值得大惊小怪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我只不过随口问问你!”吉西安受不了地喊,瞥见店里的其他人射来好奇的视线,忙肃容正坐。
雷瑟克狐疑地盯着他:“真的?”吉西安别开眼:“不信就算了!”
“别这样。”雷瑟克坐回原位,热络地拍打他的肩,“喜欢一个人是好事,没必要害羞,你什么时候也和殿下一样憋扭了?”吉西安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