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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你的猜测,不能”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百。”
是,这是阁下的做人铁则,也是她活到今天的最大原因,我还有什么话说?除了——
“请你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你刚为宰相大人和陛下吵了一架。”
“废话!我又不是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事实证明阁下非但沉不住气还出尔反尔。虽然她没动宰相大人,却把气出在另一个人身上,就是她口中宰相大人的准后台——罗兰城主。
不过也真是巧,宫殿明明大得不得了,阁下和罗兰城主的房间也隔得老远,却偏偏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迎面相遇,真应了一句成语“冤家路窄”。
“啊,元帅,怀恩,好巧。”罗兰城主扬起一贯的微笑,亲切地向我们打招呼,“相逢即是有缘,有空的话,陪我喝杯午茶如何?”
我发现,罗兰城主似乎很喜欢和阁下斗嘴,除了他,都没人主动邀请阁下,邀请也最多一次,就被阁下的利嘴和笑声吓跑了,他真奇怪。
阁下也回以妩媚的笑容:“荣幸之至,只是我刚用完午餐,不想坐着不动增加脂肪,不如我们换个消遣?”
“请说。”
“打一场。”
罗兰城主眨眨眼,我已经惊呆了,心想阁下千万别是玩真的!就算她真的成功“错杀”罗兰城主,难保东城人民会相信她的解释,不,就连北城也不会罢休,因为朵琳公主会发疯;而且她也未必能赢。
“好。”罗兰城主盯了阁下一阵,敛去笑容,用沉稳的语调回答。看到他的反应,我更加肯定自己猜的没错,正想劝阻,却见罗兰城主又绽开笑容,是和平常感觉不太一样的笑容:“元帅也是活得很无奈的人呢。”
“彼此彼此。”
“嗯嗯,像我们这种人,不偶尔找个出气筒欺负欺负,汹汹酒,打打架,真会闷出病来。”
“是啊是啊,谁叫这世上白痴太多。”
“唉唉,为什么聪明人总是劳碌命呢?”
我呆呆看着这两个越吐越来劲的人,觉得活像一对坐在养老院前互相发牢骚的阿公阿婆!虽然我不知道阁下的年纪,但罗兰城主今年才三十岁不是吗!
幸好阁下和罗兰城主不一会儿就褪去沧桑的模样,换上精神的笑容。
“用真剑?”
“当然了。”阁下的话又让我紧张起来,但是弥漫在两人之间的肃杀气氛令我完全开不了口,当阁下和罗兰城主相继走下台阶,在园子中央面对面,抽剑摆开架势时,我更是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那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王者之气。那是股难以言喻的,彻底震慑人心的气息,更可怕的是这两个人的气势竟然势钧力敌,双重的压迫感令我这个旁观的小卒子痛苦得心脏痉挛,冷汗直冒。
阁下和罗兰城主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额上都渗出细微的汗珠,身形愈来愈紧绷,散发出的杀气也更加强烈,几乎到了能令胆子小的人当场暴毙的程度。我暗叫不妙,拼尽全身的力气慢慢抬起右脚,让身体失去平衡——我从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跌跤动作也能累掉我半条命!
我如愿摔倒在地,同一刻,他们俩收起剑,大口喘息。
“谢了,克鲁索,呼呼。”
“呼,承情,怀恩。”
又喘了片刻——
“下次手痒千万别找我,元帅,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话该我说!”
再调息数秒——
“你不觉得很过瘾吗?”
“嗯。”
“只要不施放杀气”
“嗯!”
对视良久,那两个像找到宿敌的人一齐转过头,诚恳地望着我:“克鲁索。”
“怀恩。”
“别找我!”我厉声拒绝,“你们活够了!我还没活够!”
创世历1037年丰之月29日记录人:克鲁索·怀恩天气:小雨转晴。
昨天当裁判消耗掉太多力气,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阁下也许是良心发现,没有像平常一样大清早把我拎去奴役,但想想也觉得这个推论可能性不大,所以醒来后我没去向她报告,溜进后花园躲起来,稍微跷个班。
不料才散了会儿步就撞见害我睡过头的元凶之一,幸运的是他没看见我,不幸的是他旁边的人发现我了:“你和拉克西丝元帅结了什么仇?她的副官一见你就逃。”
“嗯?”罗兰城主马上转移视线,绽开惊喜的笑容,“啊,怀恩,怎么这么巧,又见面了!”
“日安,罗兰城主。”我一边把眼泪往肚里咽一边靠过去。呜,一定是阁下偷偷诅咒我。
那位害我落入进退不得下场的无心人——伊维尔伦满愿师兰冰宿小姐很有气质地朝我行了个屈膝礼,她的音色冰清玉润,让人听了爽心悦耳:“别被这家伙的笑容蛊惑了,去吧,他不会介意你的失礼的。”
“呃?”我一呆,意外这么气质高贵的人吐出的是如此干脆冷漠的话语,尽管阁下的落差比她更大。
“喂,冰宿,太过份了吧,这么撬我边。”
“你才没原则。他是拉克西丝元帅的专属出气筒,你还逗得这么开心。”
“可是他真的很好玩耶!不信你玩玩看!”
“我才没这么幼稚的兴趣。”
我本想提醒他们二位不要无视我的存在,但看着看着,竟移不开眼去。沐浴在淡金色光芒里的罗兰城主就像真正的日阳般光辉耀眼,而站在树荫下的兰冰宿小姐仿佛月光般清冷柔和,两个人站在一起无比契合,就好像裱在一幅画里的璧人。
若阁下和罗兰城主像王和王,他们俩就像国王和王妃。
“话说回来,怀恩,你怎么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里闲晃?”罗兰城主的声音拉回我的神智。
“我跷班。”
“稀奇稀奇,你居然也会任性,应该不是为了抗议元帅对你的压迫吧?”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的行为一点理由也没有。
“阁下呢?”我心里涨满愧疚,觉得自己真是不像话。
“嗯,要我说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何跷班。”罗兰城主竟然耍起赖来,看来今天的太阳的确有问题,不但让我吃错药,也让他吃错药。
“我不知道,想跷就跷了。”
“那你想不想跷她一辈子?”
我惊讶地看着他,冲口道:“不!”罗兰城主笑咪咪地瞅着我,用明显挑拨离间的口吻说:“为何不?连我这个不常碰见你们的人也看得出元帅对你多么颐指气使,简直是压榨廉价劳力的典范,你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忠心?”
我对阁下忠心?我从没意识到,倒是阁下对我不好我承认,但我从没放在心上,我不由自主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阁下对我是很蛮横,但这是她的性格,我从来不介意,而且她那么辛苦,若不时常发发脾气,真会憋出病来”
这时,兰冰宿小姐也和罗兰城主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涌起调头逃跑的冲动,好容易克制住。
“让二位见笑了,阁下也常骂我鸡婆又唠叨。”真丢脸!我干嘛这么多嘴!
“咳嗯。”罗兰城主干咳一声,告诉我阁下的去向,他真是个守信的人,“元帅被海克王子邀去花厅喝茶了,他好像迷上元帅穿礼服的风采。”
完了!他一定会被阁下整成猪头,不,五马分尸!我急忙转过身,却被罗兰城主喊住:“等等,怀恩,我还有件事问你。”
上位者最大,我只好耐着性子回过身,听侯差遣。
“你知道前两任参谋长的下落吗?”
“知道,在你宫里。”我老实回答。兰冰宿小姐睨了罗兰城主一眼。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不撺掇跳槽?”罗兰城主笑嘻嘻地问我。
对哦!我大为好奇,反问他:“为什么?”
“呵呵。”罗兰城主愉快地笑了,半晌扔下一句,“不告诉你!”然后挥挥手,示意呆若木鸡的我快快滚蛋。当我一头雾水地走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兰冰宿小姐的声音:
“你这个黑心的月老。”
什么是月老?
当我赶到花厅时,果然看到阁下正在挖坑准备活埋不知被她用什么法子打晕的海克王子。我还没出声,阁下就瞄见我,喊道:“克鲁索,来得正好!帮我继续挖!”说着把铲子递给我,我接过却没动。
“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
“性骚扰!”
那真是该死了不、不对!我停下抬到一半的手,怀疑地打量躺在地上的海克王子:“这么小的孩子会对你性骚扰?”怎么看这位不晓得是米利亚坦城主第几个儿子的少年都只有十四五岁,难道他和诺因殿下一样是娃娃脸?
阁下重重一哼:“没差啦!小小年纪,就学了他老子和兄长那套,对我摆噱头,穿得像十三点,手里捧着一大把菊花(在魔导国菊花也代表送葬),笑死人了!我骂了他几句后,他居然还握着我的手说什么‘不,我的月亮,请不要让那些粗鲁的言辞污染您圣洁高雅的气质和美丽的唇瓣,我明白您想要拯救我的心,但我的灵魂已经被你俘虏,时下也很流行姐弟恋,所以请不要拒绝我的痴情’——你听听你听听,这么恶心的话,不是意淫是什么?不是性骚扰是什么?”
“还有吗?”我冷静地追问,没有被阁下煽动。因为这种程度的“性骚扰”,阁下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毕竟单看外表,她确实是个十分出众的美女,但当她的性格为更多人知晓,这种情形就很少发生了,所以要不是有别的理由,阁下不至于这么生气。
阁下瞪着我,神情很古怪,火气更是大得难以理解:“这还不够!?”
唉,看来我高估了阁下的肚量。
“饶了他这回吧。”我好言相劝,“就当是小孩子不懂事。”再加不长眼,错把母狮当小猫,玫瑰当百合,就和我当年一样。
“小孩?我看他成熟得很!”阁下嗤鼻,满脸嘲讽,“已经会甜言蜜语泡马子了!”
“那就看在他父亲的薄面上。”我从善如流。
“哼!”阁下扳着脸冲出去。我知道她答应了,连忙把铁楸放好,追了出去。一出玻璃门就听见阁下在喷火,宛如吼狮:“气死我了!怎么到哪儿都碰见不争气的男人?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为什么看来看去只有那头阴险的狐狸最像样?!”
阴险的狐狸?谁啊?
我一边纳闷一边安慰:“米利亚坦城主还好啊。”
“他争气有什么用!教出来的儿子没个争气的!何况他也争气不到哪去!整天跟女人搞七拈三,又被罗兰·福斯那头狐狸耍得团团转!”
原来狐狸是罗兰城主“那诺因殿下够争气了吧?”我抬出个自认万无一失的人选,岂料阁下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叹了口长气:“他还未成气侯。”
“咦!”
“因为他还远未成熟。头脑虽好,个性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只会同我别苗头,向他两个小跟班撒娇,一点自己的想望也没有,所以他永远站在被动立场,这样是赢不了罗兰·福斯的。”
被阁下的语气感染,我也担忧起来,却将阁下勾勾唇,露出一个很像自嘲的微笑:“不过他有一点胜过我。”
“哪一点?”
阁下收起笑容,斜睨我,答非所问:“你上午跑哪去了?”我窒了窒,硬着头皮回答:“没跑哪,睡过头。”
“哼!你倒是很有下属的样子,把上司丢给一个十三点小鬼荼毒,自个儿呼呼大睡!”
我觉得阁下说得太夸张了,但又找不到脱罪的理由,只好乖乖等着领受责罚。阁下也毫不客气地颁下圣旨:“去买这里最有名的桔酱烤鸭回来!再加几道时鲜的配菜,要快!我中饭没吃,快饿死了!”
“是。”
当我拎着四个油纸包回来,经过中庭时,听见女孩的尖叫声。没等我想好要不要过去,一个穿着丝绸礼服的少女就从花丛里钻出来,叫得异常凄厉,好像有鬼在后头追似的。我不由得跑过去,看见一条绿蛇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口咬住那少女的脚踝,端得是快狠准。
那少女又尖叫一声,向前仆倒。我扶住她,却砸了阁下的午餐。我心想:完蛋了!就把气出在那条蛇头上,狠狠捏住它的七寸,逼它松齿。
“我我被毒蛇咬了”那少女哭得稀哩哗啦,全身抖个不停。
“不是毒蛇。”我打量那条蛇,一边纠正她一边考虑要不要再抓只野鸡做龙凤配取代桔酱烤鸭让阁下消气。
“真的?”那少女抬起头,看见我手上的蛇,哇哇大叫,“快、快扔掉!让它离我远一点!”
我非常遗憾地抛飞那条蛇,因为我刚刚认出她是米利亚坦城主的四女奥维拉公主,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