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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失去了目标。
三击·三剑连环。
远比狂风骤雨更凄厉的攻势令罗兰几乎喘不过气来,当年他就是被这三剑打得惨兮兮,卧床半个月才走出林子,有够呕的。值得庆幸的事,这次他非但挡了下来,还没得内伤。
完全没有让感动插足的余地,罗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接下来的动作上——如果他缠不住对方的剑,那结果还是他输!
帕西斯的速度,是他一辈子无法企及的。
决不能让他退开!抱着这个唯一的念头,罗兰大胆欺近,龙眠在瞬间划过上百道残影,罩住帕西斯的全身。
剑是死物,人是活的。
初次对练,他不懂,死咬着剑不放,累到虚脱的最后,那个恶劣的师父才挂着看饱了好戏的笑容,轻轻吐出这句至理名言。之后他吸取教训,再没犯错。
可以不用挡——至少一开始,帕西斯是这么判断,但是当退路被罗兰踢出的雪块阻挡,急闪的身形仍是被削下半片衣袖,他改变了结论。
真的进步了。银发青年微微一笑,格开直刺心窝的一剑,不意外被紧紧缠住。
激烈的交击声只响了两下,第三下,罗兰被帕西斯踢回来的雪块打中膝盖,踉跄半步,只摇晃了刹那的视线却再也抓不住那道迅捷无伦的身影。
失手!
急中生智,罗兰在剑上注满斗气,水平切过,高速产生的风压将飘落的雪花凝聚成一条雪瀑,灼热的斗气则使其瞬间融化,水花飞溅,浇铸出一把长剑的轮廓。
“聪明。”忍不住赞了声,帕西斯手腕一抖,震开发带上的水沫,顺便混淆对方的视听,即使,他接下来的一剑,根本不需要这类小手段掩饰。
好快!
罗兰情不自禁地睁大眼,脑海被震撼填满,反而是身体比意识早行动,险险避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剑,却终是避得不够彻底,左臂被划出一道浅口。
退!再退!!
咬牙苦撑,这是罗兰之后的写照,智慧再无发挥的余地,甚至技巧也不存在于剑势之中,纯粹是依靠本能抵挡。一口气郁结在胸口,无暇吐出。
然而,猛兽被逼急了也会反击,罗兰松开左手,朝对方的腕脉挥拳,同时抬起右脚,踢向帕西斯的腰侧。这种拼命的打法,若他还有一分理智,决不会用。
铿!
只剩右手支撑的龙眠被震得飞起,那一踢也使罗兰失去平衡,整个人倒滑了十余米,摔在雪堆里。这一跤摔得甚重,当下一阵剧烈呛咳,直到咳出淤血,才缓过气来,躺平在地。
“几剑?”声音有气无力。
“正好十剑。”与他相反,帕西斯大气也不喘一口。罗兰漾开笑靥:“是吗,我还以为我输了。”
“如果不是这种比试,你是输了,竟然连保护动作也没力气做。”
“所以我不赌输赢,赌数量啊。”罗兰狡黠一笑,坐了起来,瞥见左臂的伤口,神色微黯,“师父还是手下留情了,最后五剑都没往要害招呼。”帕西斯斜睨他:“废话!你可是我徒弟!即使我分寸拿捏得再好,你若跟不上,一样完蛋!”
呜!连师父也对他没信心!
“不必气馁啦,你确实进步很多。”帕西斯伸手帮助他站起,话锋一转,“不过缺点也有,知道吗?”罗兰沉默了一瞬,道:“剑钝了?”
“是也不是,你的剑少了锋芒是好事,但是少了狠劲,就不妙了。倒是最后一剑有从前的气势。还有,剑上的东西太多,比试就好好的比,不要胡思乱想。”
“我忍不住。”
帕西斯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也罢,这点我不管你,反正影响不大,利弊难说。最大的问题是,你人也钝了。这种钝和练不练习无关,没有血,没有生死一线间的刺激,剑士就会从根本上迟钝。你回想看看,打仗时的你是不是反应更快?也许技术不够成熟,花招也不够多,但剑的利与准,肯定胜过现在的你。”
这次罗兰沉默了几秒钟,才道:“我不可能为了磨练自己,就去发动战争。”
“嗯哼,换了我,我就会这么做。”帕西斯笑得毫无玩笑的意味。罗兰也回以笑容:“因为师父追求的是强本身,而强对于我,只是手段。”
“哈哈哈”银发青年扬起一串畅快的笑声,扔下变软的发带,伸了个懒腰,“肚子饿了,罗兰,做点好吃的点心给我吃。”
“我手酸,没力气。”
“”回瞪徒弟片刻,帕西斯挫败地垂下肩膀,“我做!”
※ ※ ※
咬了口香脆的松饼,罗兰不给面子地道:“厨艺和剑一样,不磨就会生锈。”
“不要不识好歹!”帕西斯怒吼。凭心而论,他的厨艺虽然不及罗兰和耶拉姆,也是一等一的了。
罗兰轻笑了一声,把对方爱吃的点心挑出来,装盆淋上调料。帕西斯一脸幸福地接过,他这个徒弟损归损,却是绝对孝心。
“师父,新年一起过吧?”罗兰倒了两杯茶,诚挚地邀请。帕西斯愣了愣,为难地用银叉戳着面前的蛋糕:“你知道,我不想和那帮花痴神碰面。”
“这无妨,我让他们后半夜来,我们前半夜庆祝。”说着,罗兰微微脸红,“我想把冰宿我喜欢的女孩介绍给你。”
“哟!不错嘛!小子!”帕西斯惊喜地瞪大眼,连连追问,“怎么样?美不美?性情好不好?温不温柔?”
“这个你看了就知道。”罗兰卖关子,捧杯啜饮。
“臭小子!”帕西斯咋了咋舌,一手撑颊,笑得三分宠溺,七分邪气,“好啦,我会去的,不过你要小心她被我抢走哦。”罗兰一哂:“怎么可能。”
帕西斯眸光变柔,搅动茶水的动作也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温和:“一转眼你也有喜欢的人了,虽然平常就没少自称老人,但这一刻才真正有那种感觉啊。”
“师父”罗兰忽然有些不安,帕西斯的眉间浮动着过去不曾见过的暮色,使那张停伫着永恒的秀丽脸庞透明起来,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他刻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已经三十岁,现在才有喜欢的人,不算早。”
“啊,已经三十岁了?”因为活得太久而患上时间麻痹症的帕西斯一呆,仔细端详徒弟的面容,“你用什么化妆品保养?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
“我才没那么无聊!是暮的缘故。”
“巴哈姆斯?哦,原来如此。”
罗兰喂了刃雾一块饼干,把两个茶杯倒满,浮起和煦的笑意:“这样就可以多陪师父一段时间了。”帕西斯挥挥手,掩盖心里的不好意思:“陪师父这个老头子干嘛,多陪陪你的新娘子去!”
“冰宿不是我的妻子。”罗兰落寞地道。
“有什么关系,我也结过两次婚,只要最后娶到心爱的女人就行。”帕西斯毫不意外,喝了口茶。
“师父结过两次婚!?”
“嗯,第一次是为了报仇,第二次才是迎娶亲亲老婆。”
“亲亲老婆你不会真的这么叫师母吧?”罗兰打了个寒颤。帕西斯回他个“迂腐”的眼神:“这有什么!夫妻间的称谓当然是越亲热越好!我还有更甜蜜的你要不要听?”
“不用了!”他还想再吃点。
“傻瓜!你就是这么死板,才会三十岁才谈恋爱!我告诉你,多学点这类你以为肉麻的词,讲给你的小情人听,你们的感情才会突飞猛进!”
她只会以为我中邪了。罗兰嘴角抽搐,不敢想象那种情景。帕西斯教训了半天,没有成果,泄气地转向窗外,一看双眉微蹙,似乎想起什么:“对了,这个月,是雪之月对吧?”
“嗯。”
“上旬还下旬?”
“上旬,怎么了?”罗兰不解其意。帕西斯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你快要三十一岁了,徒弟!”
※ ※ ※
“生日?”
“是。”东城大神官法利恩·罗塞笑着对对座的学生道,“22号是大人的生日,请冰宿小姐尽快准备。”
“什么准备?”满愿师兰冰宿反问。法利恩哑然,过了一会儿,道:“送礼啊!”莫非地球没有生日送礼的习俗?
“你和国务尚书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用不着了。”
原来不是不知道。法利恩松了口气,恢复一贯的笑容:“不一样的,我敢保证大人收到你的礼物,会比收到任何人的礼物都高兴。”冰宿微微蹙眉,神情有些烦恼。
送礼?她这辈子没送过礼,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 ※ ※
一关上书室的门,茶发少女就被一道飞扑过来的身影抱了个满怀:“冰宿!”
“莫西菲斯。”她无奈地轻叹,“我叫你待在房里的。”异族多半畏寒,而她怀里这只就是当中最典型的一种。
“我没有等很久。”变成人形的独角兽讨好地笑,“我是算准你下课的时间,才出来的。而且,我有披斗篷哦,看!”说着,出示身上的白绒长披肩。事实上独角兽并不属于畏寒的种族,他是年纪太小,还没长出真正的毛皮,才会在寒冷的季节缩起脖子打颤。
冰宿摸摸他的头,以示嘉许。看罗兰经常做,她也染上这个习惯。
莫西菲斯笑得更加灿烂。见状,冰宿很是困惑。她自认没有笑脸迎人的亲切,也没有体贴入微的胸怀,为什么他还这么喜欢腻着自己?想起邱玲也是如此,心下愈发不解。
“冰宿,你要和罗兰一起吃晚饭吗?可是”
“嘘——”冰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顾四下查看有无人听到,“回去再说。”莫西菲斯哦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廊上。
路过的官员侍者都朝两人鞠躬行礼,瞧着冰宿的眼神尤其敬畏。担任了半个多月的书记,伊维尔伦满愿师在职位上暂时还没有什么惊人成绩,但她许多小发明,已经带给全城上下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民间尊奉她为真正的'神使',宫廷则是慑服'异世界的智慧'。
外头雪刚停,庭院里铺了层莹白,侍从忙碌地来来去去,进行扫除工作。冰宿和莫西菲斯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向寝宫。寒风刺骨,茶发少女下意识地挡在前面,独角兽看着她的背影,悄悄弯起嘴角。
冰宿自己也没发觉,其实她和罗兰一样,好温柔的呢。
打开房门,冰宿被里头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莫西菲斯,看我堆的金山!”
“暮!”
“呀,冰宿回来了?”黑龙王坐在钱堆里,两手小心地护着一座金币叠成的小山包,朝莫西菲斯绽开得意的笑容,“我堆了三座,你输了!”独角兽哇哇大叫着扑过去:“你赖皮!应该一起堆的!”
冰宿按摩太阳穴,感觉自己的房间变成了宠物收容所。
“暮,你主你义子呢?”
“去他师父那儿了。”巴哈姆斯抿了抿唇,神色有一丝异样,“我不想去,也没地方去,就来你这儿。”
说得酸溜溜的。冰宿暗暗摇头:“他师父住得很近?”
“很远。”
那要乘空浮舟了?难得那铁公鸡肯拔毛。不自觉地想象情人肉痛的模样,冰宿略感好笑,脱下罩在官服外面的斗篷,微光一闪,一样东西弹跳了一下,落在她胸口。巴哈姆斯瞪大眼:“世界之钥!”
“世界之钥?”冰宿一怔,拿起胸前的小坠饰,“你说这个护身符?”
“是是啊,怎么会在你这里?”巴哈姆斯结结巴巴地问道。
“罗兰给我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
冰宿挑了挑眉,反问回去:“他该说什么?”巴哈姆斯一窒,有点狼狈地转过头:“没什么,他既然给你,你就收着吧,放在你这儿也好。”
什么叫放在我这儿也好?冰宿开始觉得这个钥匙没她原先想的那么简单,朝莫西菲斯投以询问的视线。后者回她一脸茫然,显然不知情,只好暂且搁下疑问,走向书桌准备温习功课。
※ ※ ※
罗兰在傍晚时分回到王宫,换了件衣服,打开卧室与办公室相连的门,他以午睡为由跷了一下午的班,没人会打扰,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穿邦。果然,听到声响,在桌前整理文件的大神官回首笑道:“睡得好吗,大人?”
有点心虚,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很好。”
“国务尚书阁下要我转告你,多这样休息休息,别老是忙得忘了身体。”
良心受到更大的考验,罗兰努力维持笑脸,同时岔开话题:“克莱德尔呢?”法利恩不疑有他,答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我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嗯,不过这么以来,你不就辛苦了?”
“不要紧,今天事情不多,你也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