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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转过泪痕交错的脸庞,摇了摇,然后将自己颤抖的红唇贴住他,喃喃倾诉满腔的爱意与思念,虚幻的泪不断地从她渐渐黯淡的眸滚落,化作透明的氤氲。
生死殊途,咫尺天涯。
※ ※ ※
“刃雾,星象显示我会是罗兰的灾星。”
“你现在不是在做帮助他的事吗?”
“是,可是星象说我是他的灾星。”
“”
一人一兽面面相觑,帕西斯以为下仆会和自己一样,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星象当笑话看待,岂料它思考片刻,一脸认真地道:“你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做过害他的事。”
“去!怎么可能!呃好像”
“有吧。”刃雾接口。帕西斯捶了他一拳,用无辜的口吻道:“我哪知道,我只不过说了句重话,那位美人元帅转头就发动兵变——她这未免也太激进了!”
“不愧是你的子孙。”
“刃雾~~你想死就说一声~~”帕西斯恶狠狠地威胁。刃雾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当他是只纸老虎。帕西斯悻悻然地撇了撇嘴,仰天躺倒。
无数星辰仿佛压下来似地充满了整个视界,瑰丽辉煌得令人屏息,托着这些繁星的夜空宛如最上乘的黑天鹅绒锦缎,诱惑人伸手抚摸。尘世的一切都远离了,只剩下这无边无际的苍穹,包围着自己。
“真美星星还是应该这样看。”帕西斯舒展双臂,眼里也像有星子闪动,“每逢这个时候,就觉得我还是满幸福的。”
“怎么说?”刃雾瞪视从头到脚和幸福搭不上边的主人。帕西斯扬起唇角:“因为我如果还是那个半桶水的小鬼,就不能来这样的地方享受看星星的乐趣了。”
他此刻身处的是世界最高峰诺瑞姆林峰,北风怒号,雪花狂舞,温度在零下40度以下,尤其空气稀薄,换作常人早就缺氧昏倒,连骨髓都结冰了,帕西斯却还是一袭优雅的白袍,头发也不飘一根。风雪在他身周三尺就停住,像有个透明的罩子一般。
“没错,我正想说你,你什么地方不好去,跑来这种鬼山顶!”
“这里视野好嘛。”
刃雾双目喷出火焰:“你是舒服了,我可难受得紧!连泡杯咖啡暖暖身都不行!”帕西斯眨眨眼:“咖啡?怎么不早说?我也想泡一杯呢。”说着,五指弹动,一个法阵在他白皙的手指间形成,金黄色的线条扩散开来,将两人和身后的帐篷都笼罩在内。
“泡吧。”帕西斯跷起二郎腿,一副大老爷的德行。刃雾真想对他拳打脚踢一顿,但还是没那个胆子不泡,一边磨考究的咖啡豆一边抱怨:“又不是不会,还要别人侍侯!”
“这里没有我想要侍侯的对象啊。”帕西斯一笑。刃雾手一抖,刻意岔开话题:“你真的不想想怎么弥补自己捅下的娄子吗?”
“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罗兰的运势很强,不会被我这点小小的‘霉气’影响。以那位元帅的行动力,固然能够很快稳定住局势,但是已经烂到根的大树,不是那么容易再结出果子。”帕西斯十指交叉,伸向天际,眉目傲然,“这个世界是罗兰的,我会给他。”
“太狂妄了吧!”刃雾吐他的槽。帕西斯不以为意,笑得森冷:“这个世界是我妻子的命换来的,当然只有我这个做丈夫的有权处置它。”刃雾无言以对。
醇厚的咖啡香开始在空气里飘溢,帕西斯起身接过杯子,无意间一瞥,万家灯火的景象映入眼帘。翼人优异的夜视力让他一览大地的全貌,山脚下的北城首府米尔菲宛如被光带围起来的宝石群,壮观不亚于星空。
“以前看到这种景象,总觉得很厌恶。”像汲汲营营的小蚂蚁,污染着美丽的世界。
“现在呢?”刃雾听出他话中有话。帕西斯啜了口热饮,在烟雾里朦胧的碧眸流淌着安详的神色:“嗯很复杂。”
每一盏灯火,就代表一个家庭,几个人生。是鲜活的生命,而不单单是名为“人类”的丑恶生物。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故事,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不知道小野猫现在在哪个角落,还有那个唱咒歌的小巫女,有没有碰上真正的圣泉精灵。”话一出口,帕西斯苦笑着耙耙刘海——只是和杨阳他们在一起短短两个月不到,他竟然就被影响得这么深了!
自从挚爱的母亲死后,人类对他而言,就只是憎恶的代名词而已。肖恩是第一个得他另眼相看,放进心里的例外;罗兰是第二个;杨阳他们还称不上有什么分量,不过相处久了,有了新的认识。
人类也好,异族也罢,本质都一样。
身为夹缝中的生命,他本没有必要特别去恨哪一方,继续守护他仅剩的两个重视对象,也就是了。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外表依旧俊美潇洒的银发青年长吁短叹:竟然对报复这档子事感到累,想偷懒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泡的咖啡,可以直说。”
突然传入耳中的冰冷话语,让帕西斯的神智瞬间回笼,看看板着面孔的下仆,再看看手里的杯子,赔笑道:“啊哈哈哈,没这回事,我喝,我喝。”
“哼!”
“不过说实话,还是小羽泡的更好喝。”一口气喝干,帕西斯评价。刃雾也不生气,只淡淡讥刺:“可惜她约会去了,没空来帮你泡咖啡。”帕西斯咋了咋舌:“切!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崔西那愣小子敢约小羽吗?”
“说到这件事,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怂恿那个人类?”
“打抱不平啦?你不是喜欢梅菲安?”
“我对小羽不是那种感情,你也不要顾左言他。”刃雾紧咬不放,“你明知道小羽喜欢的是你,也不会移情别恋,还瞎搅和什么?就算她真的对那个人类有好感,最后还是要生离死别,这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好玩。”帕西斯乐呵呵地道,“罗兰本来就是把那小子丢来给我消遣的,我就消遣个够。小羽若瞧得上他,日后可以多个玩物;瞧不上,也好当头棒喝,让他趁早死心——我多面面俱到,全部考虑到了。”刃雾一手按头,放弃向这个冷血无情的臭屁主子讲道理。
无论恨意指标是否降低,帕西斯骨子里还是愤世嫉俗,乖戾偏激,惟我独尊的反人类危险份子。
※ ※ ※
“费尔南迪先生,大人有话传给您。”
崔西战战兢兢地汇报,生怕眼前的人误会自己是安插来的监视者,也不明白主君这么做的用意。
“哦,你怎么知道?”看出他的不自在,帕西斯还故意反问,性格之恶劣可见一斑。
“这个”年轻的官员狼狈得脸色青白交错,“是大神官阁下通知我。”
“你会魔法?为什么不说?”
“我不会,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放了封信在我的桌子上。”崔西的声音越来越低,冷汗也流了下来。见他实在可怜,帕西斯终于法外施恩:“嗯,罗兰说什么?”
“他说,请您联络他。”
看来是长话了。帕西斯有点不安,担心徒弟识破了自己干的“好事”,来兴师问罪。然而用卧室里的穿衣镜联系上后,浮现出影象的伊维尔伦城主却面带温暖的笑容,语气更是关怀:“好久不见,师父,最近身子还好么?”
“没事啦,没事啦!”帕西斯暗暗松了口气,挥手道,“你看起来气色也不错。”
“师父,如果你拐骗了我的侍女,或者偷拿了我珍藏的美酒,就老实交代。”
“啊!?”
“你没发现吗,你只要一心虚,就有摆手或挥手的习惯动作,笑得比平常轻浮,态度特别友善。”罗兰在椅子上交叠起双腿,与慵懒的坐姿相反,眼神犀利。帕西斯干笑不已:“呃——”
“算了。”以为他犯的不过是小错,大度的徒弟转移话题,“抽不抽得出空?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参加后天的空之祭。”
“咦?”帕西斯一愣,搜遍记忆找不到对得上号的名词,“空之祭?什么东西?”
“羽族的祭典,听说是百年一度的大盛事,这次的性质更加特殊,包括了新族长的选举,种族的未来等等一系列严肃的课题,因为天空之岛要开放了。”
“天空之岛”清越的嗓音陡然暗哑,隐隐透出一股压抑的波动。罗兰的神情柔和下来:“去看看吧,那里有你的亲人不是吗?”帕西斯回过神,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很轻。”金发城主笑了笑。银发青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随即露出迟疑之色:“让我考虑一下。”他不想给徒弟添麻烦,去那里,他可能会踢场。但是,他又想看看那个母亲出生的小岛。
“没问题,你慢慢考虑,后天以前给我答复就行。啊,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耳朵为什么不是羽毛呢?”
“有羽毛的是羽族,我是翼人,不,半翼人。”帕西斯耸了耸肩,沉郁的心情略微开朗,“羽族是未进化完全的翼人,所以在族里地位比较低。不过,这些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实际如何不清楚。”
“应该没错,席斯法尔就说过那群秃毛什么的咳咳。”发觉这句话连师父也一起骂了,罗兰连忙干咳着掩饰过去,“不过他对克里莫族长倒很尊敬,因为对方给了他不少照顾。”
帕西斯的身体顿时绷紧:“克里莫还活着?”罗兰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心里若有所悟:“是,但时日也不多了,所以才提早举行空之祭,想选出接班人。”
“”
“没关系,师父,有什么恩,什么怨,都趁这个机会一并了结吧。我不想你为了我,将来后悔。”
深吸一口气平复沸腾的情绪,帕西斯毅然吐出两个字:“我去。”
※ ※ ※
千年前,为了彻底和人类断绝关系,十位翼人长老以生命的力量活化岛屿,使之升空,成为名副其实的'天空之岛'。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仇恨被淡忘,越来越多的年轻一辈受不了和平却拘束的生活,离开故乡,来到这个大千世界。席斯法尔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因此他是羽族和人类的混血。
透过他,预见到自己快要撑不住结界的现任族长克里莫与东城城主搭上线,通过几次交谈和长期的观察确认他可以信赖,决定将族人的未来委交给他。理所当然,这次空之祭罗兰就成为最重要的主客。除了他以外,满愿师兰冰宿,红族族长艾德娜·菲尔,水族族长艾露贝尔·西珐和三将之一席斯法尔·克雷因也在受邀行列;而帕西斯是罗兰自己要求陪同的随行者。
以蓝天为背景,翠绿的小岛峰峦叠嶂,地形多样而丰富,远远看去就觉景致优美,涤人心脾。深深凝望那片原以为此生无缘的世外乐土,帕西斯整个人飞进母亲的童年,遥想她是如何在那里出生、长大,而没有注意到同行者的情况。
“师师父。”一个明显压抑到极限的呼唤响起,清冽的声线完全不复平日的理性沉稳,反而颤巍巍的像受了莫大的惊吓,“这个这个东西真的不会翻吗?”
“怎么?”帕西斯回过神,环视众人一个比一个惨白的脸色,不解地歪着头,“感觉不平稳吗?”
“平稳,但是——”四面空荡荡的,实在很不保险!
“平稳就行了嘛,我保证它结实耐用,稳如平地,看!”说着,帕西斯还身体力行地一手握拳,重重擂下,骇得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地喊道:“别敲!别敲!”
呜呜呜,心脏差点被他吓得跳出来!
没错,他们一行六人,正乘坐在一块无所凭依,约二十厘米厚的大毯子上,朝天空之岛飞去。据说这是帕西斯呕心沥血的作品,质量可靠,舒适性强,沿途还可以欣赏风景。
见鬼的欣赏风景!他们压根不敢东张西望,眼睛就钉死在毯子上,唯一的念头是——从这里掉下去,绝对尸骨无存!
罗兰欲哭无泪地狂踹当初的自己:真不应该鬼迷心窍信了这家伙的巧言令色,坐上这条催命毯。他宁愿单枪匹马面对十万大军,也不要再经历一次这种酷刑。
连他都这样,其他人的状态更不用说。而且那个始作祟者还嫌不过瘾,摸了摸光滑的下颚:“你们觉不觉得太慢?”
一双双眼睛惊恐地睁大,不及反应过来,某人已擅自下了决定:“是太慢了,照这个速度,天黑也到不了目的地——好,全速前进!”
“啊——”
这一次,崩溃的叫声响彻云霄。
※ ※ ※
“各位没事吧?”
前来迎接的羽族小队错愕地看着五名男女摇摇晃晃地从一张怪异的毯子上面下来,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其中一个金发青年喘了会儿粗气,咬牙切齿地道:“师父,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我又没恶意。”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