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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年的战争造成了大量的伤兵和孤儿,因此由二皇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提议成立的两项收容设施获得一致好评。由他委任的官员们也大大提振积弱陈腐的朝政,制订了许多利民政策,使他国家英雄的形象更是红得发紫,声望如日中天。在这种局势下,大部分贵族都聪明地选择拥戴他,进一步扩大了他的势力。
“他派来的助手也帮了我不少忙,不然我真是力不从心。他是个很有才干的人,这就够了。不过我很好奇,列文殿下似乎并没有威姆殿下那样的雄心壮志,应该是想致力于学问方面的发展吧?”
“嗯。”哈玛盖斯忍不住抱怨,“主人对王位才没兴趣呢,就某些人在那里瞎想!”
这孩子忒单纯了。老贵族暗暗摇头:连这么明显的试探也听不出,还公然表态,说王族的坏话,幸好有他主人罩他。
“其实列文殿下很关心这些孩子,也许他自己没发觉。以前也有一些人资助我,但他们只是想得到慈善家的美名。只有列文殿下想到孩子们的教育,为他们规划未来和出路,不过他为人严厉了些。”老人叹道,他看出哈玛盖斯在席恩心里的地位不一般,比他自己去说效果好得多,“——选拔优秀的孩子送进士官学校和法师协会,这个构想是很好,可是资质比较差的孩子就”
“主人没有恶意,院长。”哈玛盖斯急切地道,“他不是想通过这种方法筛选人才,是给那些孤儿一个机会。正因为是孤儿所以更要自强,不能期待他人的怜悯,他是这么想。也没有资质问题,只要下苦功没什么学不会的。现在是前期,不能开设很多课程,这点我会跟他说。但是他真的没恶意,他对政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样啊。”老人很惊讶,注视不远处专注阅览的黑发皇子,“看来殿下也吃了不少苦,难怪那些孩子怕他也信任他。”
“呃”终于发现自己说漏嘴,哈玛盖斯不知如何是好。老人发出宽厚的笑声,适时解除了他的窘况。
“不用担心,我一个老头子,今天听的事明天忘。对了,我这儿有一瓶我亲手酿的水果酒,你带给殿下。”
“这个,主人会醉。”
“哈哈哈,不会!这酒浓度低得很,那帮小家伙有时会偷喝,也从来没人醉过。”院长大笑。哈玛盖斯这才收下他的礼物,偷偷用'侦测毒性'检查了一下——他不认为那位老人会谋害养父,但难保没人借助他的手图谋不轨。
确定没问题后,他才小心地收起。正要回养父身边,撞见一幕他不能坐视的情景:一个小女孩安安静静地看着书,而他的弟弟冷不防抓住她的辫子,使劲往里拽,作弄得对方已有哭意。
“依路珂,不许欺负女孩子!”
小男孩下意识地送开手。小女孩乘机躲到救星身后,像不会说话般,害怕地抱着书不吭声。这副模样让冥王更加蠢蠢欲动,哈玛盖斯揪住这个小调皮蛋,对惊慌的女孩柔声道:“去主人那边好了,他不会赶你的。”
朝他感激一笑,小女孩跑向心目中的偶像,两条长辫甩啊甩,勾起依路珂灵魂深处破碎的景象。
好象他也曾经这样欺负过一个人
好想欺负,又好喜欢。
席恩只瞄了不速之客一眼,召唤出一张石凳,就不再理会。安下心的小女孩行礼坐下,背对这边,令依路珂莫名失落。哈玛盖斯斥责:“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忽略记忆的残片,依路珂不服气地瞅着他:“我就是想欺负她。”
“不?行!不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主人说过了!”
“好嘛。”听到父亲,任性自我的小鬼就没辙了。又敲了他一记略做小惩,当大哥的继续教训:“你手痒可以欺负雄性,打他们也更爽快。”依路珂扁嘴:“我一点也不想欺负他们。”
他喜欢的是那种乖巧、文静的小女孩,还有严肃正经的人,最爱打破他们僵硬的表情。像上次他弄得一个老处女男爵夫人一身鸡毛,帽子上还压着一只打碎的鸡蛋,她尖叫的样子可真够看的。
哼哼哼,他是坏小孩。
也知道弟弟是小恶魔,接下来哈玛盖斯只得盯着他,防止他骚扰其他女生。
※ ※ ※
在孤儿院吃过午饭,一家三口按照惯例来到伤兵疗养院。进门前,席恩特地叮嘱依路珂:“这次不许再乱说话。”上回这小鬼预言了几个伤兵的死,引起很大骚动,还是他出面才摆平,真是标准的惹祸精。
“哦。”依路珂闷闷地答应,像所有的顽皮孩子一样畏惧严父,又渴望得到他的注意肯定,尤其在有一个优秀兄长的情况下。
魔王没有施展任何治疗的奇迹,这会没完没了,他只是巡视一圈,和负责人打声招呼而已。伤兵们都知道他在战场上的功绩,待他极其恭敬。
席恩素来冷面寡言,反而不给人虚伪的印象。虽然护士们都偷眼瞧他,这点挺气人,但想想这些白衣天使是他招来的,也没什么好气的了,反正皇子殿下总是来去匆匆。
“水水”一名发烧的士兵抓住席恩的黑袍下摆,神智不清地唤道。见几个护士忙不过来,旁边又有水瓶,席恩就顺手喂了。
中途,他怔怔停下,依稀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模糊的片断从记忆的水底冉冉上浮,摇曳着看不清楚。不,没有影象,是声音。一个他不久前听过,久远以前也好象听过的声音。
热。
地狱烈火似的烧灼感在体内蔓延肆虐,头痛得像要裂开,他呻吟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却动弹不得。高烧、饥饿和干渴折磨得他奄奄一息。
可是不能死不能死我还没到东方学舍,还没见到肖恩。
水水
细不可闻的哀求更像是一声声垂死的呜咽,趴在地上的小身躯抽搐了一下,在心底冷笑。过去的经历化作光怪陆离的碎片,在他被高热烧得晕糊的脑子里盘旋。
没有人会同情他,施舍他一碗水。
也许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他想。
颤抖干裂的唇勾不起自嘲的笑,只吐出了沙哑的干咳。恍惚中,他感到有一双手轻轻抱起他,将什么东西送到了嘴边。
甘美的,冰凉的,液态的
这是水?
来不及细想,也没有余力思考,他贪婪地喝着,结果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又是一阵撕裂似的疼。
'慢点,慢点。'清冽而柔和的嗓音就像刚刚喝下的水,渗进他的五脏六腑,安抚了躁热和饥渴。因此,当那只大手再一次把碗举到他唇前,他昏昏沉沉地任他喂。
另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道:'罗兰,这不太好吧。'
'你没看到他快死了?'
难以言喻的舒畅从胃部扩散到全身,使他昏昏欲睡,理智却竭力对抗,想睁开眼看看抱着他,喂他水的人是谁。一个深沉威严,难分性别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中响起,震得他的意识七零八落:《罗兰,你又违反规则。》
(啧,菲里尼奥,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我难得发次善心。)
《上次这孩子偷了面包,被一群人追,不也是你帮他遮掩的吗?》
那明显属于成年男子的清冽嗓音一下子变得像初生的婴儿般纯洁无辜:'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菲里尼奥,是不是你眼花了?'
《罗兰,我知道他让你想起了你的儿子,但你也不能滥用职权。》
(啊,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人老了就会比较心软。)
《够了,马上跟我走。》
(啊啊——等一下,至少给他一袋干粮)
《你早就偷偷塞给他了!别当我没看见!》
(咳咳)
嘈杂的争论都消失了,他重新跌回肮脏的地面,和灰尘垃圾为伴。
再次醒来,梦里的一切都淡化逝去,只有披在身上的旅行者斗篷,一只还剩一半晶莹液体的碗,一袋塞在他衣服里的干粮,显示了曾经有人帮助过他。
※ ※ ※
陶碗从纤长优美的手指滑落,溅得床铺湿了一大片。
“主人!?”第一次看见养父如此失态,哈玛盖斯大吃一惊,关怀地扑过来,“您怎么了?”
没有回答,席恩神思不属地反复回忆,挖掘每一个细节。
罗兰!罗兰!
是他吗?
伊维尔伦城主的音容笑貌清晰浮现,伴随着那次和黑龙王在圣域的对决——他确定是他们俩!
好象还有个声音没听见养子的询问,席恩抱着头,竭力苦思,却再也想不起一星半点。他不认为自己是白日做梦,那件斗篷和干粮袋他可是一直妥善保存,毕竟他这辈子得到的温暖太少了。然而,这帮助是来自罗兰?福斯,一个现代人,他就不得不怀疑他的“好心”和诡异的出现了。
时间魔法可以前往未来,却不能回溯过去。因为未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而过去是不可更改的。如果强行干涉,轻则被弹到未知空间;重则引发时空乱流,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除非他是超越三界的存在。
不对,那个城主体内是有巴哈姆斯的力量和贺加斯的神力,但是还不到能做时间旅行的程度。他也不是法师,不可能会那么高深的魔法。从他的生活态度看,也彻头彻尾是个俗世的野心家,就算有机会也不会跑到过去帮助一个小乞丐。
莫非是世界之钥?席恩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这时,他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哈玛盖斯再也克制不住,扳过他的肩膀:“主人,您不舒服就说出来!”
“我没事。”摇摇头,席恩暂时搁下一大堆疑问,对上养子关切担忧的目光。依路珂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裳:“父神,您是不是头痛?”
父神两字是神语,除了席恩没人听得懂。
“列文殿下,您身体不适就到这边躺一躺。”早就耳闻他“病弱”的名头,护士们迅速安排好空的床位。
“不用,我真的没事,抱歉麻烦各位。”席恩流畅地起身,朝闻声而来的负责人颔首为礼,“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告辞了。”
※ ※ ※
傍晚又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还残留着水气,花园里湿润的泥土散发出清新的味道。大理石雕刻的美丽人鱼手捧水瓶照亮了喷泉周围,晶莹剔透的水珠一颗颗跳跃着,宛如为她披上了光的帷幔,夜莺在紫藤树篱上唱着清脆的歌曲,褐色的泥水像小河般在花床间流动,划出新的形状。
窗户开着,渎神者闻到了混合着湿气和玫瑰芬芳的新鲜药草味,宽敞的客厅里也弥漫着干燥花和法术材料的香味。他坐在精致的象牙雕栏椅上,无意识地曲起双腿,两手捧着膝盖上的咖啡,没有喝,只是汲取那源源不断的暖意和浓厚香醇的气息。
轻轻敲了敲门,哈玛盖斯托着托盘走进房间,浅蓝色的双眼化开温柔的涟漪。
还是老样子,思考时,睡觉时,都习惯蜷成一团,要么捧只杯子,要么紧紧握住法杖,搂在胸前。
有时实在累极,又不想睡,他也是这样,静静抱住自己,半闭着眼稍稍放松,沉浸在他庞大的精神世界和唯一的朋友——魔法的抚慰中。
记得在哪本书里看过,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主人。”
席恩一震,立刻放开手脚,语含不悦:“哈玛盖斯,你又一声不吭地闯进来。”
“我敲过了。”委屈地声明,哈玛盖斯将一杯院长送的水果酒,一碟切成漂亮正方体的薄荷糕放到他旁边。格兰妮正在修理,这些事再次落在他肩上。
“是吗?那是我太入神了。”席恩切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弹性十足的翠绿外皮像水晶饺子一样有嚼劲,里头的馅甜而不腻,淡淡的艾草香味,“这个还可以,下次叫他们做这种。”
“哦。”哈玛盖斯很高兴他喜欢,关心地问道,“主人,您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好吧,是他逾矩了,“那您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发现这两天养父看着他时眼神有微妙的变化。
“没有。”依旧否定,席恩尝了口他以为的果汁,清爽的甜味,也很不错,他又喝了一口。
哈玛盖斯心下叹气,想这人真是不坦白,却听得席恩没头没脑地道:“哈玛盖斯,你为什么不问我?”
“啊?”
“为什么不问我!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那个月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粉饰太平?”法师连声责问,音量渐渐提高。哈玛盖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平常的席恩是不会这么多话的,更不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看到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银瞳变得朦胧,白皙的脸庞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哈玛盖斯终于确定:他的主人醉了。
这才是第二口啊!
那也是浓度非常低的水果酿,连孩子都不会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