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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管你们。”窒息的静,异能者们在这样现实残酷的话语下沉默,即使亲身经历早已告诉他们这个事实,也需要时间消受这枚苦果。
“我们明白,奥古诺希塔陛下。”洛德轻声道。席恩点点头。
“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可以过不被愚弄的人生。”小龙点出,恳切地道,“主人没有限制你们的意思,你们慢慢考虑。”
洛德微微一笑:“我知道,魔王陛下一开始没想帮我们。”
哦,不笨嘛。席恩心道。银发少年睁开了双眼,雾紫色的眼眸宁静而美丽,言下有一丝希冀的颤抖:“请问您愿意教我们魔法?”在夏尔玛大陆,除了曾经排斥巫术的西琉斯,在其他国家,魔法也是改变凡人命运的技术。
“嗯。”席恩漫应,有点怔忡,“但我不会收徒。”他的弟子始终只有一个,那个墨绿色眼睛的小女巫,虽然他连她的记忆也失去了。
众人振奋不已。哈玛盖斯看出养父的异样,关怀地问道:“主人?”席恩收起今晚特别散漫的思绪,说起刚才想到的事:“你看不见,我给你做一件法器。”洛德愣了愣,迪罗惊喜地喊:“你能治好他?”
他这么高兴,可见洛德在他心里的地位。
“不是治好,是让他能够感觉到影像,包括黑暗视觉、热能反应、力场效果、魔法光辉,是很实用的道具。”席恩耐心地解释,他有个独角兽角做的杯子,能够直接治好洛德,但是有机会试做魔法道具,何乐而不为?
迪罗有少许失望,但还是诚挚地道谢。洛德更是毫不做作地欠了欠身。
“你们打算将他葬在哪儿?”席恩指着靳勒。
刚刚因为获得希望而开朗的心又狠狠揪紧,洛德颤声道:“可以让他陪我们一个晚上吗,魔王陛下?明天,我想把他葬在有花的地方。”迪罗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暗示他们答应了。
席恩颔首,机关女仆抱起那个宛如安详睡着的男孩,带他们去客房。
当席恩踏进门,亚尼和他的母亲箩拉缇丝已经秉烛夜谈了很长时间。
“请坐,巫玛阁下。”王后仪态端方地一笑。
对这个聪明的女人,席恩还是有些敬意的,这次她也把握住了他的性格和恰当的应对。
“王兄,您真的是王兄吗?”尽管母亲事前提点过,但亚尼毕竟才十岁,面对敬爱的亲人被神附身的可能,无法不激动。
席恩冷声道:“如果你指你认识的‘王兄’,是。”亚尼放下心,又困惑不解:“那为什么——”
“是召唤吧,他召唤你。”箩拉缇丝很容易就推测出来,列文有巫师血统,已故的辛比奥四世和威姆又对他做出那样的事。
身为王家的遮羞布,王后只能对此不闻不问。
魔法神默认。年幼的国君问:“原来的王兄是怎么样的人?”
“恨着这个国家,恨着你的父兄。”席恩给出所知的答案,“他活着没有留恋,死了也没有留恋。”箩拉缇丝神色微变:“他要您报复西琉斯?”
席恩点头又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王后松了口长气,殷切地伸出双手:“那能否将神的荣光继续赐予我国,赐予我儿?”和神明不宜讨价还价,而且从和眼前这人的相处,她判断他是直来直往的人。
不含任何感j□j彩的眸子看了看她,定在亚尼脸上。
“王兄,您会一直留在西琉斯吗?”年幼的孩子没有母亲那么多心机,只顺着心意道,“和以前一样?”
“不可能。”席恩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来自艾斯嘉,也会回到艾斯嘉。亚尼,你是列文的弟弟,我继承了他的一切,所以我会照顾你,到你长大成人,有能力守卫你的国家。”
亚尼又是高兴又是失落,王后如释重负。
“那依路珂呢?”听到次子的名字,席恩一怔。
王后也很好奇这些巫玛神的“养子养女”是谁,估计都不是人。
“我会问问他的意见。”席恩确实不关心这个前身是冥王的孩子,淡漠地道。亚尼想出言挽留,但是身为朋友,他的小伙伴告诉过他心结,就是希望得到父亲的爱与重视,他想这件事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当下他问起母亲要他问的另外三个人:“嫂嫂们,王兄也会带走吗?”
无情的魔王花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考虑了一下除法娜以外的两个妻子:“如果休了她们,似乎会招来坦丁和弗兰登的不满,那就把她们塑造成圣女,送进神殿修身养性。”这对被两个攀比成性的王妃搞得焦头烂额的众大臣,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比兄长有人情味的亚尼良心不安:“她们恐怕会不太高兴”席恩冷哼一声:“那你要接收吗?”
年幼的国君拨浪鼓摇头,姑且不说年龄,迎娶兄长的妻子这种事与他的天性违背,而且,那两个女人的性情也令人不敢恭维。
王后听出席恩遗漏了出身普莱玛斯帝国的三夫人雅娜尔,不过其中的深意让她保持缄默。
“王兄真叫人无奈。”亚尼露出微妙的苦笑,正视不是兄长的兄长,“您好像从来没有爱过嫂嫂们,对她们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您那么尽责地教导我,治理西琉斯,大臣和将兵都爱戴您,望您在神道上,以我们为念。”
席恩默然俯视他,这小小的孩子和饱含情感的童音,莫名触动了他心的一角。
除了陪伴千年的哈玛盖斯,他没有和人结下过深厚的亲缘。颠沛流离的童年,为了活下去竭尽全力,在施舍和欺凌下饱受屈辱;魔法是一线曙光,照亮他的人生,使他不必再依靠人,可以独立生存,厌恶透了那丑陋的世态,和变得更加丑恶的自己;到了求学阶段,为提防个个不怀好意的老师绞尽脑力,再无法以平常心与人交往——孤独贯穿始终,魔法是手中唯一的明灯,但也因此,求索之道只有独自前行。
就像一头荒野上的兽,撕咬敌人,在水潭俯照自己。
假扮海精灵王子时,他有因那身份动摇过一瞬,这是他内心深处无法摆脱的软弱,对那盏黑暗里摇曳的灯火——元素精灵所不能给予他的,人的体温与拥抱,爱与关怀。
所以所有的伤害,都是他自作自受!
魔法是他唯一的伴侣,亲人,挚友,哪怕它不能给他那些东西,但是它胜过世间万物!是他放不下对弟弟的仇恨,是他轻信地爱上血族少女,活该受这报应!哪怕哈玛盖斯,他也会领受他应受的。
席恩没有忘记梦中的情景,被心爱的孩子从身后杀死。既然无法抛弃,就接受。无关预知,他杀了哈玛盖斯的父母,哪天哈玛盖斯要报这份仇,那么也是他的解脱。
纠缠入骨的寂寞是最深的毒,席恩想着那片隔膜,却凝聚了他爱恨的故乡,又看着这个叫他王兄,对他产生了亲情和依恋的孩子,喃喃自语:“野兽就是野兽,披上人皮也还是兽。”
拉克西丝的评语并没有错,可笑这头兽还冀望着人的感情和生活,但这执念再愚蠢,也是他真实的愿望。
“亚尼,不要敬我也不要爱我,不过我会做你的‘王兄’,在你有生之年。”
昏暗的天空吹起狂风,云层流动似波浪,黑云笼罩的原野上,一个孤单的身影仰首望天。
他是三首龙中仅剩的龙王,黑龙王巴哈姆斯。
次元通道在他身后吞吐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侵略气息,凝聚着远古悲音的大地苍茫而辽阔。巴哈姆斯聆听风中陆离的挽歌,脸上隐隐浮动着阴霾。
奇怪,这些天飘荡的亡魂太多了。
不期然的,他想起被封印在龙眠里的岁月。玛蒂牺牲自己封印他后,她的兄长优德皇子将妹妹的遗物龙眠带回王宫,珍藏哀思,作为奥斯曼王家的信物留传下去。
大黑暗时代末期,奥斯曼帝国并入英雄王朝,改名东城伊维尔伦。城主鲁西克福斯向英雄王科尔修斯称臣,之后密谋推翻,让位于师弟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他的佩剑,也是'龙眠'。
一代接着一代,他沉睡在龙眠中,看着每一代传承者的际遇沉浮,喜怒哀乐,直到邂逅那个小小的金发孩子。
罗兰和他的每位祖先都有点像,又哪个都不像,他就是罗兰,独一无二的个体。
轻叹逸出唇,巴哈姆斯想着过去的时光。在迷雾森林,罗兰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他会久久凝望透明蓝的晴空,为流云的聚散从心底浮起点点滴滴的快乐;会赤足穿梭于林间,和小独角兽嬉戏。然而巴哈姆斯知道,那不是罗兰的全部,不是那孩子灵魂最核心的本质。
罗兰从小就有一种可怕的聪明,能够迅速分辨出人与人的区别,和自己想要的东西。'义母',他这么称呼善待他,给予他温情的妇女,而用冷漠中夹带仇恨的眼光注视从来没看他一眼的生母,以执着的姿态。
'妈妈'——他始终在用眼神呼唤,却没有叫过一声。成年后,也是以“那女人”指代。
金发的绝美女郎总是在儿子生日的那天爆发出绝望的哭喊,捶打他出气,那是罗兰最狂喜的时刻,哪怕他绝不承认。那个女子,是他期盼着回头注意自己的母亲,即使是以那样的形式。
上代城主马修福斯的女儿美洛达出生的一天,举城欢腾。那疯狂的女子也是在这一天,对儿子说出最绝情的话:
'你没用了!有美洛达在,他永远都不会回来找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去死!去死啊!'
你没用了!沉眠的龙王清晰地看到这句话刻在那个男孩漆黑的瞳孔里,一生一世。
在剧团的马车里,罗兰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只坚持要自己养活自己,即便穿女装。没有人在意这点似乎是孩子气的倔强,由着他戴起一张张越来越熟练的微笑面具,出落成魅惑世人的绝色舞者。
巴哈姆斯有时候想,他爱民如子的心境,是单单出于野心和善愿,还是需要从这些人身上,寻找自己的生存意义?
划破天际的流星,起因是燃烧自身的毁灭欲。
那抹照亮人间的辉煌,也会毁人毁己。
春花似锦的庭院,不知情的美洛达公主爱上自己的哥哥。俊美无双的金发青年浮起浅浅笑意,背后隐藏着残虐刻骨的用意。
在黑龙王的记忆里,义子一直轻浅温柔地笑,游刃有余地对待所有人。只有对他会大声斥骂,奚落他是“笨龙”,拽着他的鬓发大笑,表现出最坦率真挚的一面,但他波平无痕的冰蓝色双眼,依然深藏着他不让人触摸的世界。
'暮'每个生日,他倚靠着他,诉说内心最黑暗的恨意。巴哈姆斯明白,罗兰不认为他真能理解,才会说出口。但是信任包含在二十多年的相处中,起源于契约缔结的羁绊,他根本无法抗拒这份融于血的亲情。'这是唯一了解我一切的人'——默契沉淀于呼吸中。
'任何人在别人眼中都有价位,我的价格要凌驾所有人之上,人的价值只有靠自己增加实现。'他曾经这么说,劝慰爱人不要在乎父母的漠视,教导弟弟树立自己的人格,但他真能逃开吗?对他深怀敌意,早早断念的父爱母爱。能对生父下毒手,诅咒发疯的母亲早日死亡,连被爱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却反而铸造了心的监牢。诀别软弱,不意味着就真正坚强。
这特异的生命吸引了当年的龙王,住在他心里,陪伴他成长,注目他向人们展现出惊世的才华和涵盖大陆的野望。东帝国的无冕之王,这光辉耀眼的身份眩花了多少人的眼,赢得多少人的崇拜敬爱,罗兰自己似乎也遗忘了,使他冀望那顶寒冰王冠的原始欲望。
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挖掘的坟墓,用清醒的思绪编织权位的困境,把妨碍他的人推入罪孽的深渊,直到他自己也跳进去。
巴哈姆斯不希望这样,如果说人的命运由自己造就,他分给那孩子一半生命,就是想将他拉出这人世的漩涡。
可是罗兰是人类黑龙王有点不安,不知道有朝一日义子像半龙那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还有世界之钥的契约实现时,罗兰又要怎样面对成为'时旅者'的永生?
想这些做什么。巴哈姆斯忽而失笑:罗兰还可以活很久,很久很久。
风渐渐大起来,浓淡不均的乌云在空中不断游移,随着风的轨迹快速涌动。巴哈姆斯听到了没有具体声音的“呼声”,凛冽的,空洞的,对“家”的呼唤。从小和七个自己争斗,黑龙王的精神力强得无以复加,这会儿,他就感到空气中盘旋的异样气氛,鬼魅般忽高忽低的声浪。
这是什么?巴哈姆斯凝神细听,大气的精灵在骚动,地底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一股未知而庞大的力量在酝酿
他背后的次元通道突然剧烈动荡,巨大的气旋散射出七彩绚烂的光点,一条粗长的豁口骤然裂开,延伸向云层,恐怖的异变犹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