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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汗愈寒,直至汗出如油,手足厥冷,而病不可为矣。其死也神气甚清,亦无痛苦,病者医者及旁观之人,皆
不解其何故而忽死,惟有相顾噩然而已。总之,有病之人不可过凉,亦不宜太暖,无事不可令汗出。惟服药之
时,宜令小汗。仲景服桂枝汤法云∶服汤已,温覆令微汗,不可如水淋漓,此其法也。至于亡阳未剧,犹可挽
回。《伤寒论》中真武、理中、四逆等法可考。若以脱尽无补救矣。又盛暑之时,病者或居楼上,或卧近灶之所,
无病之人,一立其处,汗出如雨,患病者必至时时出汗,即不亡阳,亦必阴竭而死。虽无移徙之所,必择一席
稍凉之地而处之,否则补丹不救也。
裴兆期曰∶一士人大病久虚,后已大受餐,且日服大补气血之药,兼旬越月,宜其起矣。不谓饮食顿减,
遍体畏寒,自汗盗汗,昼夜不止。已延二三名家,进以桂、附、参、 、汗愈多而寒益甚,参、 加至两许亦
不验。余以羌活、防风为君,苍术、半夏为臣,黄连、陈皮、砂仁、浓朴、茯苓、桂枝、浮麦为使,一剂而汗
收,并不畏寒矣。随制人参大补脾丸与之,调理不逾月而康。盖大病久虚之后,胃虽强而脾尚弱,易于加餐,
难于运化,且汤药之补无虚日,湿热郁于中宫,故饮食顿减,而多汗多寒也。人身捍卫之气出于胃,胃既为痰
涎所闭,则捍卫之气不能布皮毛,充腠理。先哲谓中脘有痰,令人多寒,脾湿不流,令人多汗,此之谓也。其
多汗而反用羌、防者,以其腠理开疏,风气乘虚来客,必先去其风,而汗始易收也。其畏寒而反用黄连者,以
寒非虚寒,乃湿热生痰所致之寒,湿清而汗自止也。凡人当大病之后,切不可恣投以药。无论药谬,即对病者,
亦不可不慎。盖人之元气以胃气为本,胃气又以谷气为本。大病之人,与谷气久疏,则所喜者食物,所恶者药
物,理之常也。此际正当以食投其所好,以养胃气。胃气旺则元气亦旺,不补之中有至补者在,安用此拂意之
物,妨碍胃气耶?今之医者不明此理,每遇病久乍痊,必谓气血两虚,尚须大补,其药不外当归、地黄、枸杞、
故纸、山药、苁蓉、参、 、苓、术等类,不煎则丸,恣投无忌。有服之而饮食反减者,有服之而作泻作呕与
肿满者,甚至有膈胀不能食,而反生他症者。名为补人,而实害人矣,可不戒哉!
裴兆期治一孝廉,为诸生时,以迁居萦扰,复不免有少年事,于秋尽冬初,日晡发热,亦恬不为意。裴诊
之,则六脉已虚疾无伦,为之骇然。以人参五钱,桂、附、归、术各二钱,嘱曰∶急急煎服,庶可无虞。犹泄
泄未之遽信,不移时辄汗流如洗,手足冷而目眩神疲,就枕不能布语,始急以前药连服五、六剂,人参加至一
两余,势乃稍定,脉尚几几欲绝。越日往视,脉状如前,汗复以时至,裴即宿于其家,用人参一两,附子半枚,
另用黄 二两,煎汤煮药。凡四进汗犹不止,时漏已三下,无处市药,不得已以前渣合煎,以济权时之急。至
子后阳生,胃气方回,啖糜粥二瓯,肉食数箸,汗始渐止,脉亦自此有叙。天明急市参以继之,调理而愈。
藜按∶此自汗之极重者,不惟阳虚,阴亦大伤。纯用参、 、桂、附,已不免偏胜之弊。参入当归,尤
不合法。得药渣甘淡之力,胃气始回。复得粥食,助其胃气,而汗始敛,非得力于参、 、桂、附也。
徐灵胎曰∶经云,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血属阴,是汗多乃亡阴也。故治汗之法,必用凉心敛肺之药,
何也?心主血,汗为心之液,故当清心火。汗必从皮毛出,肺主皮毛,故又当敛肺气,此正治也。惟汗出太甚,
则阴气上竭,而肾中龙雷之火,随水而上。若以寒凉折之,其火愈炽。惟用大剂参、附佐以咸降之品,如童便、
牡蛎之类。冷冻饮料一碗直达下焦,引其真阳下降,则龙雷之火,反乎其位,而汗随止。此与亡阴之汗,真大相悬
绝,故亡阴亡阳,其治法截然,而转机在顷刻。当阳气之未动也,以阴药止汗。及阳气之既动也,以阳药止汗。
而龙骨、牡蛎、黄 、五味收涩之药,则两方皆可随宜用之。医者能于亡阴亡阳之交,分其界限,则用药无误
矣。其亡阴亡阳之辨法何也?亡阴之汗,身畏热,手足温,肌热汗亦热,而味咸口渴喜凉饮,气粗脉洪实,此
其验也。亡阳之汗,身反恶寒,手足冷,肌凉汗冷,而味淡微粘,口不渴而喜热饮,气微,脉浮数而空,此其
验也。至于寻常之正汗、热汗、邪汗、自汗,又不在二者之列。此理知者绝少,即此汗之一端,而聚讼纷纷,
毫无定见,误治甚多也。
又曰∶汗出总由于心火不宁,属热者多,属寒者少。今人皆用补阳治法,乃一偏之见,皆由不知汗出之液,
在何经也,误人多矣。亡阳之汗,乃阳气飞越,下焦空虚,此乃危急之症,非参、附不能回阳,与自汗、盗汗,
大不相同。医者全然不知,并为一病,贻误无穷,深为可笑。
尤在泾曰∶一人食咸,头汗如注,食淡则否,诊之,心脉独大而持指。因问曰∶燥欲饮乎?曰∶然,每晨
起舌必有刺。因悟所以头汗出者,心火太盛,而水不胜之也。味咸属水而能降火,火与水持,火盛水微不能胜
之而反外越也。其出于头者,水本润下而火性上炎,水为火激,反从其化也。食淡则否者,咸味涌泄为阴,淡
味渗泄为阳,阳与阳从,不相激射,故得遂其渗泄之性,而下行也。
卷十五
咳嗽
属性:徽宗宠妃苦痰嗽,终夕不寐,面浮如盘。诏内医李防御用药,令供状,三日不效当诛。李忧挠技穷,与妻
对泣。忽闻外间叫云∶咳嗽药一文一帖,吃了今夜睡得。李使人市药十帖,其色浅碧,用淡 水滴麻油数点调
服。李疑草药性犷,或使脏腑滑泄,并三为一,自试之,既而无他。于是取三帖合为一,携入禁庭授妃,请分
两服。是夕嗽止,比晓面肿亦消,上喜赐金帛值万缗。李念病即安,倘索方无以为对,令仆俟前卖药人过邀饮,
以百金赂其方,乃蚌粉一物,新瓦炒令通红,拌青黛少许耳。叩其从来?曰∶壮而从军,老而停汰,顷见主帅
有此方,故剽得之。以其易辨,姑借以度余生,无他长也。李给之终身。(《槎庵小乘》。文田按∶咳嗽
症辛升太过,肾气逆上,故蚌粉以养其肾阴,所以能愈。)
潘埙曰∶予夏秋之交,火嗽月余,昼夜不辍声,不能伏枕几殆。群医皆主故常,曰∶西方金司令,肺气盛
耳,当泻。或曰∶久嗽肺虚,当补。或曰∶敛之愈。予曰∶金初司令,稚金也。火尚未伏,壮火也。壮火能烁
稚金,泻之金愈弱,火愈炽,此嗽所以不能止也。经曰无违时,无伐化。又曰无伐生生之气。今气初生而伐
泻之,伐化也,殆于不可。况五火相煽,肺失清化之令,补之恐反助火,敛之恐不能散火,请更思之。医不听,
各主所见,溃药不敢尝。日饮解毒凉膈散,去硝、黄加白术,以助胃气,晨服童便,不时服梨汁、瓜浆,各十
数杯。医乃暗投人参、五味,煎以予饮,而予不知也。饮之则愈嗽加喘,乃专主己见,饮前药,数日火退嗽止,
而病瘳矣。(楮记室。)解毒凉膈散∶大黄、芒硝、甘草、连翘、黄芩、薄荷、栀子。为末,加竹叶、生蜜。
汉阳库兵王六,病痰嗽并喘,百药不效。于岳阳遇一道人,教用五味子、白矾等分为末,每服三钱,以生
猪肺炙熟,蘸末细嚼,白汤下,两服病遂不发。久病乃可服此。(《本草纲目》。)
张子和治东门高三郎,病嗽一年半,耳鸣三月矣。嗽吐脓血,面多黑点,身表俱热,喉中不能发声。曰∶
嗽之源,心火之胜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冬水既旺,水湿相接,隔绝于心火,火不下降,反而炎上,肺金
被烁,发而为嗽。金 既久,声反不发,医补肺肾皆非也。令先备西瓜、冰雪等凉物,次用涌泄之法,又服去
湿之药,病日已矣。
刘氏一男子,年二十余,病劳嗽咯血,吐唾粘臭不可闻。秋冬少缓,春夏则甚,寒热往来,日晡发作,状如 疟,
寝汗如水。累服麻黄根、败蒲扇止汗,汗自若也。又服宁神散、宁肺散止嗽,嗽自若也。张先以独圣散吐其痰,状如鸡
黄,汗随涌出,昏愦三日不省,时时饮以凉水,精神稍开,饮食加进。又与人参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服之不数日乃愈。
赵君玉妻病嗽,时已十月矣。张处方用陈皮、归身、甘草、白术、枳壳、桔梗。赵以其不类嗽药。张笑曰∶
君怪无乌梅、莺粟囊乎?夫冬嗽,乃秋之湿也,湿上逆而为嗽。此方皆散气除湿,解结和经,三服而愈。
窦材治一人,病咳嗽盗汗,发热困倦减食,四肢逆冷,六脉弦紧,乃肾气虚也。先灸关元五百壮,予保命
延寿丹二十丸,钟乳粉二钱,间日服金液丹百丸,一月全安。
一人病咳嗽,脉症与上条同,但病患怕灸,止服延寿丹五十粒、金液丹百粒、钟乳粉二两,五日减可,十
日脉沉缓,乃真气复也。仍服前药,一月全安。盖此病早不灸亦可,迟必加灸,否则难治。
凌汉章治里人病嗽,绝食五日,众投以补剂益盛。凌曰∶此寒湿积也。穴在顶,针之必晕绝,超时始苏。
命四人分牵其发使勿倾侧,乃针果晕绝。家人皆哭,凌言笑自若。顷之气渐苏,复加补始出针,呕积痰斗许,
病即除。(《明史》。)
一中年妇人干咳,寸脉滑动似豆状,余皆散大不浮,左大于右,每五更心躁热,有汗,但怒气则甚,与桔
梗、贝母诸药不效。遂以石膏、香附为君,芩、连、青黛、门冬、栝蒌仁、陈皮、炒柏、归、梗为臣,五味、
砂仁、川芎、紫菀为佐,凡二十余帖而安。(《医学纲目》。)
崔某疗久嗽熏法,每旦取款冬花如鸡子大,少许蜜拌花使润,约一升,铁器铛中。又用一瓦碗钻一孔,内
安小竹筒,或笔管亦得,其筒少长,置碗铛相合及插筒处,皆面糊涂之,勿令泄气。铛下着炭火,少时款冬烟
自管出,以口含筒吸取咽之。如胸中稍闷,须举头,即将指头捻竹筒头,勿令漏烟出气,及烟尽止,凡如是五
日一为之,至六日,则饱食羊肉馄饨一顿,永瘥。(一法不用铛碗,用有嘴瓦瓶烧药,盖住瓶口,却以口
于瓶嘴吸烟咽之尤捷也。)
侍御谭希曾咳嗽吐痰,手足时冷,以为脾肺虚寒,用补中益气加炮姜而愈。(窦材以肢冷为肾气虚。)
一妇人患咳嗽,胁痛发热,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遥散、熟地,治之而愈。年余因怒气劳役,前症仍作,又
太阳痛,或寒热往来,或咳嗽遗尿,此肺气虚、肝火盛,而尿脬失制也,用前散及地黄丸,月余而瘥。
表弟妇咳嗽发热,呕吐痰涎,日夜约五六碗,喘咳不宁,胸痞燥渴,饮食不进,崩血如涌。此命门火衰,
脾土虚寒,用八味丸及附子理中汤加减,治之而愈。
一妇人久咳嗽,面色萎黄,或时 白,肢体倦怠,饮食少思,稍多则泻。此脾土虚而不能生肺金,朝用补
中益气汤,夕用六君子汤为主,间佐以八珍汤,三月余渐愈。后感寒邪喘嗽,胸腹作胀,饮食不入,四肢逆冷,
此中气尚虚,不能充皮毛,实腠理,司开阖之所致也。遂用六君加生姜及桔梗而愈。
一妇人患劳嗽,晡热内热,寒热往来,作渴盗汗,小便频数,其经两三月一行。此肝脾气血虚损,用八珍
汤、六味丸,六十余剂,诸症渐愈。其经两月一行,仍用前二药,间以加味逍遥散,各三十余剂。后恚怒,适
经行去血过多,诸症悉至,饮食少思,腹胀气促,用十全大补汤,数剂渐愈,仍用前药调补。复因丧子,胸腹
不利,食少内热,盗汗便血,无寐,用加味归脾汤,仍兼前药而愈。
锦衣李大用,素不慎起居,吐痰自汗,咳嗽发热,服二陈、芩、连、枳壳、山栀之类,前症不减,饮食少
思。用四物、二陈、芩、连、元参、知、柏之类,前症愈甚,更加胸腹不利,饮食亦少,内热晡热。加桑皮、
紫苏、杏仁、紫菀、桔梗之类,胸腹膨胀,小便短少。用猪苓、泽泻、白术、茯苓、枳壳、青皮、半夏、黄连、
苏子,胸膈痞满,胁肋膨胀,小便不通。加茵陈、葶苈,喘促不卧,饮食不进。诊之,六脉洪数,肺肾二部
尤甚,曰∶脾土既不能生肺金,而心火又乘之,此肺痈之候也,当滋化源,缓则不救。不信,后唾脓痰,复
求治。胸膈痞满,脾土败也。喘促不卧,肺金败也。小便不通,肾水败也。胁肋膨胀,肝木败也。饮食不化,
心火败也。此化源既绝,五脏已败,药岂能生?已而果然。
丝客姚荃者,素郁怒。年近六十,脾胃不健。服香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