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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深知无论辛东坡抑或顾朗轩,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只要听得吟声,便可体会自己不直接往“千鬼壑”的用意,以免在他们来时犯了同样的错误,露出马脚!萧瑶反复吟了十来遍后,略为停顿片刻,再复高声朗吟。
在她第二次朗吟到七八遍时,便听得有人向这“摩云峰”上赶来。
萧瑶估计在对方将到之际,霍然转身。
果然,从峰下纵上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白衣书生。
此人不认识萧瑶,萧瑶却认识他就是自己隐身树顶,曾经见他与辛东坡答话的“青阳木魃”柳洞宾。
柳洞宾向萧瑶上下打量几眼,一抱双拳,含笑发话问道:“请教姑娘,你方才所吟的词儿是”萧瑶装出一副居傲的神色,冷然答道:“尊驾问它则甚?
我方才吟的是:八荒四海,五行为尊,相生相合,撼倒昆仑!”
柳洞宾面露喜色,再度抱拳问道:“请教姑娘芳名?”
萧瑶故意把双眼一瞪,皱眉说道:“彼此风萍不识,你为何如此噜嗦,我复姓‘呼延’,单名一个‘霄’字!”
柳洞宾呀了一声,面含微笑地说道:“原来是呼延师妹,小兄连日都在等候师妹芳驾光临”萧瑶接口叱道:“住口,你是何人,竟敢叫我师妹?须知我的师门来历十分隐秘,江湖之中,甚少有人知晓的呢?”柳洞宾道:“师妹请勿误会,我当然知道,呼延师妹是否精于‘丙火神功’,有个外号,叫做‘离明火姬’?”
萧瑶故作一怔,柳洞宾又复笑道:“小兄柳洞宾,洪老人家于发那‘五行密令’之际,难道不曾把小兄名号告诉过师妹吗?”
萧瑶总算又从柳洞宾口中套出那“五行老祖”所托的老友姓洪,遂呀了一声,换了一副笑容说道:“你就是‘青阳木魃’柳师兄吧?洪老人家不单对我说过师兄的名号,连其余几位师兄的名号也一并告诉小妹了!”
柳洞宾大喜道:“呼延师妹请说出来听听,因为洪老人家作事太以隐秘,处处小心,以致还有两位同门的名姓我不知晓。”
萧瑶遂乘机卖弄,含笑说道:“根据洪老人家所说,我们五位同门之中,年龄最长的是精于‘庚金’功力的‘太白金翁’李子西柳洞宾连连点头道:”对对,李师兄也已到了这太岳山中,如今只差‘戊土’、‘癸水’两位同门的了,他们不知何时才到,名号为何?”
萧瑶不等柳洞宾再往下说,便自面含娇笑地截断他的话头,说道:“到了,到了,他们两位与小妹已在途中相逢,因有事略为耽搁,约莫再有两三个时辰,便可赶到太岳山内?”
柳洞宾喜道:“洪老人家所发的‘五行密令’限时一月,想不到我们‘五行’同门这快便已会合”语音至此略顿,目注萧瑶笑道:“呼延师妹怎么还未把另外两位同门的名号告诉小兄,免得少时相逢,小兄有失礼数。”
萧瑶笑道:“倘若论年叙齿,除了‘太白金翁’李子西师兄外,便得数精擅‘戊土神功’的黄师兄,他是姓黄,名在中,号称‘后土神君’。”
柳洞宾道:“这位黄师兄论年龄排在第二,论功力恐怕要排在第一?”
萧瑶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戊士’为五行之中,我们五行绝学,除了全数会齐,五行合运以外,只有‘戊土’神功才可与其他四种功力配合,加强威力,这位‘后土神君’黄师兄的修为功力,自然要比我们其余几个略高一筹的了!”
柳洞宾问道:“还有一位精于‘癸水’绝学的同门叫做什么?是我师兄?
抑或是我师弟?“
萧瑶向柳洞宾脸上看了两眼,略一沉吟,扬眉娇笑说道:“恐怕是你师兄,他叫做‘潇湘水客’沐寒波。”
柳洞宾点头道:“闻其名可见其人,这位沐师兄定然甚为潇洒?”
萧瑶送他一顶高帽,嗯了一声,嫣然笑道:“沐师兄着实相当英挺潇洒,与柳师兄可说是‘一时瑜亮’!”
柳洞宾果被捧得颇为高兴,笑吟吟地说道:“照呼延师妹如此说法,我在本门师兄妹中,是排行老四”萧瑶接口道:“老四有什么不好,我还叨陪末座,是个小幺妹呢?”
柳洞宾向摩云峰下望,手一指道:“呼延师妹请吧,我不单在这太岳山中寻得一个绝好的栖身之处,并交了不少好朋友呢?”
萧瑶佯作不知问道:“什么栖身之处?哪些朋友?柳师兄请道其详。”
柳洞宾遂将“五毒香妃”木小萍等群邪,以及“千鬼壑”中的景色,向萧瑶略加描述。
萧瑶等他讲完,故作颇感意外地目注柳洞宾,面现惊容说道:“这‘千鬼壑’既然如此幽秘,少时‘后土神君’黄师兄和‘潇湘水客’沐师兄来此,怎样寻得着呢?小妹自编四句歌词,到处高吟,才好不容易地引得柳师兄赶来相晤。”
柳洞宾笑道:“呼延师妹不必担忧,回转‘千鬼壑’后,我请木神妃派上几名手下,在这山中迎候黄、沐两位师兄,接应前去便了。”
萧瑶听他如此说法,便与柳洞宾同下摩云峰,并娇笑说道:“柳师兄,你认为我那句‘八荒四海,五行为尊,相生相合,撼倒昆仑’的歌词,编得好么?”
柳洞宾赞道:“编得好极,以后不妨就用这四句歌词,作为我们‘五行门’的隐语表记!”
萧瑶笑道:“柳师兄比我早出江湖,可曾遇见过‘昆仑’人物,和对方有所较量?”
她目的在问是否妹子“白衣昆仑”萧琪业已失陷在“千鬼壑”下,却从远远绕来,才不着丝毫痕迹。柳洞宾道:“‘昆仑三仙’只有董夫人一个传人,董夫人也只收了‘红衣昆仑’萧瑶、‘白衣昆仑’萧琪姊妹两个徒儿,故而,我们的仇家人数不多,但听说十分厉害!”
萧瑶挑眉道:“只要有一个,我们便有了替祖师报仇的对象,但不知这‘红衣昆仑’、‘白衣昆仑’萧氏姊妹,是蛰居昆仑?还是在四海走动?柳师兄可曾设法调查过她们的行踪么?”
柳洞宾笑道:“不必调查,我们只要这在‘千鬼壑’中守株待兔便可!”
萧瑶知道自己转弯抹角之下,业已把柳洞宾引诱得即将讲上正题,遂不肯有所放松地一扬秀发,接口问道:“‘守株待兔’,此话怎讲?”
柳洞宾狞笑道:“萧氏姊妹中,一个业已擒在‘千鬼壑’,另一个不久也将前来,我们只消在此以逸待劳,岂不是守株待兔么?”
萧瑶想起“五毒香妃”木小萍与自己过招时,尚未提到妹妹被擒,不禁微起疑窦,目注柳洞宾,皱眉问道:“萧瑶、萧琪姊妹中,是哪个被擒?这是何时发生之事?”
第一问,有点问得多余,是萧瑶故意如此,第二问,才是主题所在。
柳洞宾道:“是姊是妹我不清楚,时间则是我适才离壑之前,木神妃发现有人潜入‘千鬼壑’中,遂暗施‘无形迷香’,将其擒住!”
萧瑶问道:“既然擒住仇人,定必被李师兄或柳师兄杀却泄恨,先立头功的了?!
她素来沉稳,但因姊妹情深,问至此处,也不禁心中“怦怦”连跳。
柳洞宾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当然,‘五行门’与‘昆仑三仙’有关人物,业已衔恨百年,好不容易才有此机会,怎会不把那丫头碎尸万段,以泄心中积愤!”
听至此处,“白衣昆仑”萧琪分明已身遭惨死,萧瑶姊妹连心,怎得不百脉偾张,五内如焚,她几乎全身都镇定不住的起了轻微颤抖!
就在她悲怒已极,准备不顾一切地先把“青阳木魃”柳洞宾立毙掌下,为妹子报仇之际,柳洞宾又复长叹一声说道:“谁知那丫头命不该绝,正当我举刀待杀之际,突然来了两个救星!”
萧瑶一闻此言,不禁狂喜,赶紧吸了一口清气,略定心神,然后才目注柳洞宾,面含微笑地扬眉问道:“柳师兄,你不是说过‘千鬼壑’下全是‘五毒香妃’木小萍的手下同路人么?怎会突然来了救星,这两个所谓‘救星’,又是谁呢?”
柳洞宾笑道:“两个所谓‘救星’之一,便是‘千鬼壑’的领袖人物,‘五毒香妃’木小萍。”
萧瑶听得妹子“白衣昆仑”萧琪之能不死,竟是木小萍所救,不由为之怔住!
柳洞宾继续笑道:“呼延师妹,你且慢惊奇,还有一个所谓‘救星’的姓名,你听了定会更觉吃惊,那就是我们‘五行门’中的大师兄,‘太白金翁’李子西!”
萧瑶果然有点目瞪口呆地凝望着柳洞宾,向他皱眉问道:“柳师兄,李子西李师兄也要救那丫头么?他他此举有何理由?我们‘五行门’师兄妹,想杀‘昆仑’人物还来不及呢?”
柳洞宾道:“李大师兄认为倘若趁那丫头在神志昏迷、无法反抗中将其碎尸万段,只等于杀了一个普通人,对‘五行门’的威誉不能恢复,在祖师爷的英灵之前也无法交代。”
萧瑶目闪神光,点头笑道:“果然不愧我们‘五行门’中的大师兄,他这几句话儿,确有些心胸见识!”
柳洞宾道:“李大师兄之意,是要我们师兄妹找个公众场所,以‘五行绝艺’斗败‘昆仑双姝’,然后再将她们斩杀复仇,则祖师爷英灵有知,必会泉下含笑。”
萧瑶连连点头道:“光明,正大,我拥护李大师兄的这种见解”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目光中微带惑然神色地向柳洞宾问道:“柳师兄,李大师兄暂饶萧家丫头不死,虽有原因,但那‘五毒香妃’木小萍为何也要做她的救星,我就想不通了。”
柳洞宾含笑说道:“木小萍要找寻七位武功卓绝,年轻貌美的俏佳人,组织‘七艳盟’,把整个武林均置诸红粉统驭之下,她遂对那”萧瑶恍然领悟地截断柳洞宾的话头,向他一转双眉,接口说道:“我明白了,木小萍莫非想把那萧家丫头吸收入‘七艳盟’中?”
柳洞宾点头道:“正是如此。”
萧瑶皱眉道:“恐怕办不到吧?风闻‘红白昆仑’萧家姊妹全是颇有风骨之人,彼此门户不同,她怎肯轻易屈志,等于是顺降木小萍呢?”
柳洞宾笑道:“木神妃当然知道对方是富贵难淫、威武不能屈之人,但她却有她的独特办法。”
萧瑶道:“什么独特办法?”
柳洞宾道:“木神妃认为要使一个顽强之人屈于威武,淫于富贵,必先粉碎他的意志”萧瑶说道:“意志还能粉碎得了么?”柳洞宾狂笑一声,目闪凶芒说道:“不能粉碎意志,可以粉碎贞操”“粉碎贞操”四字,宛如一枚千斤铁椎,猛然重击在萧瑶的心灵之上!
柳洞宾嘴角微掀,狞笑又道:“那丫头已为木神妃‘无形迷香’所迷,夺取她的贞操如反掌折枝,等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丫头意志瓦解,无法再坚定立场,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了!”
萧瑶心中宛如刀绞,但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地点头说道:“高明,高明,木神妃的这项高明措施实施没有?”
她口中虽然赞美,心中却企望仍像先前那样,突然会来甚“救星”?
但这回她的企望却告落空,柳洞宾点了点头,阴恻恻地笑道:“业已实施,如今是一锅生米,煮成熟饭!”
萧瑶心中一酸,欲哭无泪,暗咬银牙,竭力保持语音平静,冷冷问道:“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厨师是谁?”
柳洞宾应声答道:“南宫敬。”
这“南宫敬”三字,宛如一支利箭,射入萧瑶心窝,使她有种既觉难过,也略有安慰的奇异感觉!
难过的是,自己本想为南宫敬与妹子撮合良缘,谁料想得到,他们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结合一处?
安慰的是,幸亏破坏妹子贞操之人是南宫敬,若是其他凶邪?萧瑶不敢想下去了,目光略注柳洞宾,向他含笑挑眉道:“柳师兄,这项美差怎会落在南宫敬的头上,南宫敬又是谁呢?”
柳洞宾先把南宫敬是谁,向萧瑶略加解释,然后又苦笑说道:“是李子西师兄向‘五毒香妃’木小萍建议,由南宫敬去破坏那丫头的贞操。”
萧瑶尽力运用冷静理智,平淡抑压住悲怆的心情,咦了一声说道:“奇怪,李子西师兄怎么反而帮着外人?不让柳师兄去享享这飞来艳福?”
柳洞宾道:“这有两项理由,第一,当时我外出山中有事,不在‘千鬼壑’下,木神妃认为应把握时机,立即行动,免得夜长梦多;二来,李子西兄认为南宫敬与木小萍、皇甫婷、戚小香等均有特殊关系,既系拉拢萧家丫头参与‘七艳盟’,便由南宫敬担任‘破节降心’之人,比较更为适当!”
萧瑶一挑双眉,目光电闪问道:“李师兄与柳师兄均赞成萧家姊妹参与‘七艳盟’么?”
柳洞宾听出她话中有话,目光凝注萧瑶,向她诧然问道:“听呼延师妹的言中之意,莫非你不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