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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从地上捡起这些金属块中最大的那一块并收起来。
“挺有趣的玩意。”玛丽姨妈轻声的自言自语。然后她大声对着仆人们说道。“稍微记一下这个地方。等我们回家后,必须找个人向治安官报告一下,让他来收尸。”
事情似乎到此为止。在玛丽姨妈掉头想离开的时候,她的脚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头上。虽然她手脚还很灵活,但这一脚踩空还是让她一个趔趄,向侧面踉跄了两步,踢到了那具尸体。
斜卧的尸体被这么一踢,失去了平衡,翻了过来,变成仰面朝天的姿势躺在地上。
“抱歉。”玛丽姨妈赶紧后退两步,向尸体道了一声歉。接着她转过头,想离开这里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侄女的神色似乎不太对。
两个侄女的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她们这种惊讶并不是针对玛丽姨妈,而是针对地上的这具无名尸体。几秒钟后,其中一个侄女甚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怎么了?”
“是他。”又过了一会,双胞胎中的一个才突然说道。
“他?”玛丽姨妈回过头,再次端详地上的尸体。死者是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死人脸向来如此)。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显眼的伤疤,一眼就能看出,这条从左眉斜斜的横贯鼻梁的伤疤利器造成的。但是就算加上这条伤疤,他的脸依然算得上五官端正,虽然谈不上风流俊俏,但是也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如果不考虑他是一具尸体的话。
死者身上的衣服——正如她之前观察到的一样——并不破旧。事实上除了泥土之外并无任何其他的污垢。衣服的领子、袖口之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件衣服还很新。死者的身体匀称,腰部纤细——不是那种让人感觉软弱的纤细,而是那种受过严格锻炼后,紧绷有力产生的纤细。
如果他活着的话,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惜他死了。话说回来,既然死了,那么他到底是谁也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双胞胎之一轻声的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他的”
“那个强行和你们”玛丽姨妈恍然大悟,但是她马上闭上了嘴巴。不远处还有车夫和仆人在那里看着呢。
“不管怎么样,他死了。”玛丽姨妈马上回过神来。“还是让治安官来收尸吧。可以拿一笔小钱,好让他能够有个体面点的坟墓”
“他动了!”突然之间,双胞胎之一发出了一声惊呼。玛丽姨妈立刻转过身,仔细看着尸体。几秒钟后她意识到这不是侄女的错觉。这个被她看成是尸体的人身体再一次抽动了一下。
老妇人立刻蹲下来,一只手指轻轻的放在“死者”的鼻孔下,另外一只手按在死者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鼻孔下几乎感觉不到呼吸,但是按在胸口的那只手清楚的感觉到了肌肉的抽动。这个人还没有死。
老妇人抬起头,看着两个侄女。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征询她们两个的意见,但是下一秒钟,她嘴里吐出了很坚决的话语。
“把他带回去!”老妇人如此说道。接着他面对着较远处的马车夫和仆人。“你们两个,快点把他抬上马车!”
“等等,玛丽姨妈。”在两个仆人将“尸体”抬上马车的时候,双胞胎中之一来到姨妈身边,轻声的问道。“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去,太显眼了他是一个那个”
“不。”玛丽姨妈用同样的声音回答。“我看他死不了。既然这样的话他或许会有很大的用处对你们而言。”
“我们?”
“没错,对你们很有用。”玛丽姨妈迅速的瞟了一眼四周。这条路是偏僻小路,因此四周完全没有其他人在场。“当然,这只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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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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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失忆
他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景象是一片朦胧,几秒钟后,他才看清楚映入自己眼帘的是天花板。那是一个普通宅邸的天花板,上面画着简单的花纹。
这里是哪里?
这个念头突然跳进他的脑海。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任何一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场面,他都会产生这种本能的疑问。
“他醒过来了?”他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转过头,想去看看说话者是谁,然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造成了剧烈的痛楚,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你醒了?”随着这个声音,他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十五六岁的女孩,长着一头浅浅的,呈现淡蓝色的银发。头发打成了一条辫子,直垂至腰际。
“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他嘴唇翕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这是我家你是谁?你忘记了你是谁了?”少女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是谁”他用简直蚊子一样的声音重复了一次。这个问题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使得他再一次昏阙过去。
少女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玛丽姨妈和姐姐正在那里等着。
“他醒过来了?”玛丽姨妈说道。“很好,他没死,总算没浪费我们的时间。”
“嗯不过”少女面容古怪说道。“看起来他好像失去记忆了。”
“失去记忆?”玛丽姨妈重复了一次这个词。失去记忆并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虽然说一个人也许终生都没机会见识这种案例,但是至少有很多书籍(特别是医学方面的书籍)记载着这种现象。造成失忆的原因有多种,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脑袋上上挨一记闷棍。但是除了闷棍之外,其他原因也不少。总之,虽然说失忆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但是在普通人的概念里,却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你确定?”
“我相信是的。因为他刚才问我他是谁。”
玛丽姨妈点了点头,突然发出一阵笑声。“你们两个的运气真不错,马上找个医生过来为他检查一下身体吧。既然他失去记忆了,那他就有很大的价值了。他可是你们的未婚夫呢。”
“姨妈”双胞胎在惊讶中发出了异口同声的质疑,因为她们完全不明白姨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未婚夫?你说什么呀?”
玛丽姨妈来到房间的出口,向外看了一眼以确定没有偷听的人后,把门给关上了。
“嗯,你们说过,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人是个雇佣兵一个无耻的流氓,此外还是一个黑魔法师,对不对?”
双胞胎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没看到他使用过,但是我们肯定他学习过黑魔法。”
“很好,很好一个雇佣兵居无定所,出身不明,还凑巧失去了记忆”突然之间,姨妈换了一个话题,用严厉的口吻问道,目光则盯着面前的两个侄女。“你们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我们已经”这个问题非常突然,让双胞胎完全没时间反应。
“你们已经快三十岁了!”玛丽姨妈严厉的说道。“虽然说有些人就是看起来年轻但是那也是有限度的。这个理由不会永远管用!和你们同龄的女人,都在准备当奶奶或者外婆了!我记得拉尔文家的那个丫头,小时候和你们一起玩的那个她女儿今年已经订婚了。嗯,她是十五岁结婚,估计再过两三年,她就妥妥的能当外婆了。”
“可是我们”
“你们可以永远不结婚?终生不嫁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但是如果真的随便找个男人,那么你们那种不自然的年轻怎么隐瞒呢?化妆和打扮可以让人看起来变得年轻或者年老,这没什么,外人就算有怀疑也说不出口。但是枕边人就不一样了。话说回来,很多人学习黑魔法就是为了这个!但是可以的话,”她叹了一口气。“我不希望有天看到你们被绑上火刑架。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也相信你们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别人不会相信。教会从来不会放过黑魔法师事实上,你们至今未婚已经引起一些流言,还有其他的一些麻烦了。现在你们的身边需要一个男人,而这个路上捡到的艾修鲁法特,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从现在开始,”玛丽姨妈用手朝着内室一指。“这个艾修鲁法特就是你们的未婚夫了。”
她说话的口吻和动作,使得任何人都不会误解她的意思。
“可是别人不相信怎么办?”
“谁会不相信?我就是证明人!这位艾修鲁法特”玛丽姨妈低头,一边小碎步的绕圈一边沉吟着。“出身自瑞恩的一个落魄骑士家庭因为那里很遥远,此外前几年发生了内战,一片混乱,就算有人去核对身份也是查无对证他和他的父亲——这个父亲就叫汤玛士好了,叫这个名字的人满大街都是——由于家道中落,沦落为佣兵。但是呢,在一次意外中,他们救了你们可怜的父亲一命。因为感恩的缘故,你们的父亲许诺将你们中的一个嫁给他,条件是他必须放弃之前的身份、姓氏、纹章,入赘你们家。当然了,我恰巧在场,是这件事情的见证人。很好,就是这样。这位艾修鲁法特骑士前几年行踪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你们才保持单身现在才和他相遇。嗯,很好,这样整个事情就前后连贯,无懈可击了!”
(作者注:信口就是一个故事,哎,姨妈大人,你的节操呢?)
“对了,你们两个注意一件事情。”玛丽姨妈转过头,看着两个侄女。“你们应该懂得,他是一个雇佣兵。”她强调道。“而雇佣兵,都是一帮没荣誉感的流氓!我相信你们都记得,他当时救了你们,但是却要你们付出贞操作为代价。虽然我承认对你们而言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但是这证明了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他失忆了——但是没人保证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们两个一定要记清楚,他是个‘未婚夫’,而且只能是个‘未婚夫’。”
两姐妹彼此疑惑的对视,并不理解姨妈的意思。
“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幌子,而不是他这个人。一定要理解这一点。只要你们有一个‘未婚夫’就行了。至于他到底是呆在你们身边还是出远门一去不归,那就一点都不重要了。那些是可以解释的通的事情!理解了吗?!”
他再一次醒了过来,感到全身撕裂一般的痛苦。每一块筋肉都似乎有一个小钻头正在努力的钻着,在提醒他不能妄动。
眼睛看到的依然是上一次醒来时候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个天花板,在普通的旅店过夜的时候就常常能看到此类的天花板。
他眨了眨眼睛,理性慢慢的回到脑海里,让他明白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他马上又想到这个问题上来了。我在这里干什么?他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有用的信息,但是却发现自己记忆一片空白。他隐约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当他朝着那份失落的记忆伸出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幻影。
“你醒过来了,艾修鲁法特先生?”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侧过头,看向说话的人。虽然这个简单的动作带来了更大的痛楚,但是他总算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再次昏阙过去。
坐在床边的是一个年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身躯肥胖,脸上挤满了赘肉。从衣着、神色、外貌等方面,可以很容易的看出她是一个女佣。
他点了点头。艾修鲁法特?这是他的名字吗?他尝试着再一次思索,想借着这个名字作为契机想起点过去的事情,但是没用,一切都是徒劳。
“来,喝点水吧。”女佣用勺子给他喂了一口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一定渴坏了。”
渴?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渴。不过这可能是因为痛楚的影响。他默默的喝下了水。
艾修鲁法特?他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说不清楚这个名字到底熟不熟悉,但是从女佣那种自然的说话方式来看,这个“艾修鲁法特”应该是他的名字。
但是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医生说你可能是从山上掉了下来,所以身体受了撞击的伤害。”女佣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内,你必须静养。”
“我的名字叫做艾修鲁法特?”他问道。“这里是哪里?我认识你吗不跳字。很幸运,他发现自己的嘴巴活动还算利索,就算说话也没有造成更大的痛楚。
“你不记得了吗不跳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他努力向侧方看去,看到的正是上一次他昏迷之前看到的女孩。
“记得?记得什么?”心中那种茫然产生了追求答案的强烈**,使得他甚至战胜了自己身体的剧烈痛楚,将头略微抬起了一点。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