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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霄举起杯道:“要说‘仁勇侠义’这四个字,做起来实在很难,但我会尽力而为。”
说着又将酒喝光。
喝完第二杯酒,龙霄正等着他再次举杯,却见到威远王放下杯来道:“这第三杯酒,我要先问你一件事,再行相敬。”
龙霄点头道:“王爷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威远王凝视着他道:“你与霁儿的事,我已尽数知道了,好,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娶霁儿为妻。”
这一问真是突兀无比,龙霄与朱丹霁都万万无法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龙霄一时沉吟不语,细细猜想他的意图,朱丹霁则是大声道:“不,爹爹,此人骗了我,又害了你,我恨不得将其食髓喝血,绝不会嫁给他的。”
威远王并不理会女儿的话,一脸肃然的望着他,重复道:“你说,愿不愿意娶霁儿为妻。”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71章
龙霄仍然没想到他的用意,便道:“郡主国色天香,知书达礼,是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佳偶,龙某纵然有心,但也绝不会为此做出违背道德仁义的事。”
心中暗思要是对方提出什么非份之想,就要一口回绝。
威远王紧接着道:“好,若是我并不要你做什么违背道德仁义的事,还会送你一份极大的嫁妆,你愿不愿意娶她。”
龙霄此时朱丹霁已很是喜欢,如何会不应,当下点头道:“只要不违背道德仁义,我也用不着你什么嫁妆,要是郡主自己愿意,龙某一生绝不相负。”
这时朱丹霁大声道:“我不愿意,我当然不会愿意,爹,你这是怎么啦。”
威远王沉声道:“女儿家的婚事,自然是父母作主,那里由得你愿与不愿。”
朱氏家规极严,朱丹霁见到父亲发威,顿时不敢再说,只是用秋水无尘的大眼睛恨恨的瞪着龙霄。
威远王抚了抚左手中指一枚绿宝石戒指,这才慢慢的举起了酒杯道:“这第三杯酒,我是敬未来的桃源之主。”
这话一出,顿时又让龙霄与朱丹霁大吃一惊,龙霄心中微跳,忙道:“威远王爷何出此言?”
威远王这时已显得非常的平静,笑了一笑,淡然道:“强藩已除,国君昏庸,外敌虎视,逍遥王爷,难着你就不想当一个逍遥皇帝么,先逼昌明皇帝退位,再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向天煞族全面宣战,一举灭掉这个百世隐患,让桃源的百姓从此安居乐业,快活幸福,成为一个真正的逍遥之地,难道你真的不想么?”
龙霄此时也不去做出大惊小怪的模样,只道:“逼昌明皇帝退位,我要是这样做,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威远王一笑道:“这其中自然是大有区别,先从道义上来说,我走的是邪道,太过急功近利,为了达到快速称帝的目的,不惜与天煞族的枯罗大王达成协议,双方共同出兵攻击大明朝,事成之后,他南我北,各不相侵。但我们两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我登上大明皇帝宝座之日,便是双方重新开战之时,到时候不是我一统桃源,就是他恢复旧貌,这其中风险极多,而且大明百姓必然先要死伤不少。”
朱丹霁过去对父亲的心意也颇有猜测,但总是不愿意相信,如今闻听他亲口相告,不禁是一脸的黯然,垂下头去。
而龙霄料不到的是这威远王居然会承认自己的野心,并且对会引起的后果清楚明白,毫不避讳。
威远王仍在接着道:“而逍遥王你,将会走的是正道,如今镇煞关已在你的控制之中,而且有一个顾子通相助,兵强马壮,已能抵挡天煞族大军的进攻,单从这一点来说,你已没有后顾之忧。而且据我所知,大明朝将领中仍有理智善断,对你佩服尊敬之人,那方靖若是不信任你,又如何肯让你的数万人马通过大明之境,而司马琴一直在京城替你辩白,他父亲司马轻鸥又与你同时在京城出现,这其中只怕大有瓜葛,这两个人都是大明朝举足轻重的大将军,方靖如今手握大明几乎全部兵马,司马家更是历代大明重臣,在朝中与军中的威望皆是极高,这两个人只要是其中一人肯真心助你,你便可以减少大明军民的厮杀伤亡,成就大业。”
龙霄闻他分析得如此有理,心中甚是敬佩,便凝神听他说下去。
威远王言语不停,又道:“从形势上看,我要称帝,必须除掉你的人马,而你要称帝,也要消灭我的军队,而现在胜负已分,我已是阶下之囚,你的条件已经成熟,更何况我还会送你一支二十万以上的大军。”
龙霄顿时一惊,实不想这威远王还有一支二十万的军队,但他若是有,又岂会不动用,否则这场战争必定另外的一种局面了。而斜瞥到朱丹霁也是一脸的茫然,想来也完然不知父亲还有一只这么大数量的伏兵。
威远王并不立刻解说,只道:“龙霄,我如果没有瞧错,你也绝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甘居人下之人,正何况那天煞族的枯罗大王智慧精明,更在本王之上,文德皇帝父子根本不是对手,大明百姓还在危险之中,无论是为人为己,你也应有这般的想法才是。”
龙霄闻他娓娓而谈,似乎并无恶意,但只怕这人在用言语试探自己,然后施展什么阴谋诡计出来,不由半天沉吟不语。
那威远王明白他的顾忌,淡淡的一笑,伸出右手来道:“龙霄,你武功高绝,自然深谙经脉之道,你来给我把把脉瞧瞧。”
龙霄暗自警惕,依言向他的右手腕脉摸去,只觉断断续续,衰弱之极,竟是临死之象,再观他的脸色已浸出了一层浓浓的黑气,顿时站了起来,惊呼道:“原来你已服了剧毒之物。”
他这话一出,朱丹霁立刻被骇得魂飞魄散,连忙抓住父亲的手道:“爹,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说,这不是真的。”
威远王抚了抚女儿的头,柔声道:“霁儿,这是真的,爹爹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啦。”
说着举起的右臂,在左手的那枚绿宝石戒指上一按,那戒指便弹了开来,里面还残留着一些蓝色的药粉。
朱丹霁这时已急得将要晕倒,见到龙霄,便伸出双手向他狠狠的抓来道:“都是你,都是你这大恶贼不肯放我爹爹,我和你拼了。”
这时威远王却猛喝一声道:“霁儿,住手,男子汉大丈夫,对付大敌岂能心慈手软,龙霄一点儿没错,要是换着他落在了我的手中,早在山上之时,就会令人一刀砍了,永绝后患。何况昌明皇帝必然不会放过我,他的圣旨一到,也是我人头落地之时,早死晚死,又有何分别。”
朱丹霁见父亲居然喝叱自己,一时愣住,不再向龙霄攻击,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泣。
威远王不去理她,向龙霄道:“现在你可以实话对我说了吧,愿不愿意称帝。”
龙霄到了此时,也不再隐瞒,默默的点了点头。
威远王见到他点头,便要哈哈大笑,但此时气息已无法相接,只得捂着胸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婿,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会将这二十万军队送给你了。”
龙霄道:“你说吧,我尽量做到。”
威远王道:“将来你成就大业,必须立我的女儿为皇后,生下的男孩立为太子。”
龙霄这才明白威远王的意思,他虽然失败,但还是不肯甘心,要让自己的隔代血缘延续其心愿。
当下道:“以郡主的容貌才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并无大碍,但太子之事我不能答应你,桃源的将来,应该由一名最适合它的人来当皇帝,你我都无法决定。”
威远王脸上微现失望之色,但知道龙霄的决定不会更改,只得缓缓点头道:“好,这样也好,不过我相信你与霁儿生出来的孩子差不到那里去。”
他说完这话,又道:“快,快取笔墨来,我要写字。”
龙霄知道威远王这么做必然有其缘故,便匆匆走进里屋,寻来了笔墨纸砚,磨好墨,将笔交到威远王手上。
威远王一接过笔,便龙飞蛇走般的写了起来,不多时已写成一书,递到朱丹霁的手上道:“霁儿,我死之后,你不要拘于旧礼,尽快与龙霄成婚,这里是我给领地的百姓写的信,要他们谨遵你俩的命令,这些年来我对领地里的百姓不错,他们不会服昌明皇帝这个昏君,这场战争中又死了不少的弟兄儿子,必然忌恨在心,大明官兵只能压服他们一时,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想法反抗。你只要将这信拿出来公布给领地里的百姓,必定就能招募到至少二十万以上的人,加上龙霄旧有的军队,大明朝这群乌合之众已是不堪一击,龙霄大业将成,大业将成啊。”
他说话间已是坚持不住,瘫坐在了椅子之上,眼神渐渐涣散起来。
朱丹霁见状,便是一阵呼天叫地的哭喊,威远王用自己颤抖的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叫了两声“痴儿,痴儿。”
便垂下了头手,再无气息。
第四卷 叱咤帝业 第72章
见到威远王鹤驾向西,朱丹霁已哭得昏死过去,而龙霄也是满腹沉重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向威远王的遗体磕了九个头,这曾经是个让他感到忌惮的敌人,但临死之前的所言所行,却不失为枭雄风范,洒脱悲壮,足可以令他心怀尊敬了。
过得良久,龙霄才去扶起朱丹霁,捏住了她的鼻下的“人中穴”朱丹霁才幽幽的醒转过来,见到龙霄,尖叫了一声,举起双拳便向他击去,但她那无力的粉拳那里打得痛龙霄,没多久自己的手倒疼得厉害,一时怒急攻心,张着银齿向他的颈部咬去,龙霄将身子一侧,朱丹霁的嘴便落在了他的左肩上。
忍住朱丹霁拼命的撕咬,龙霄紧紧的将她柔弱的身子抱住,自己有太多对不起这个少女的地方,他发誓,会用一生的好来回报她,虽然不可能是全部,但会很真挚,很温柔。
渐渐的,朱丹霁的牙齿也咬得酸软,只觉满嘴的腥液,一松开樱唇,便见殷红的鲜血从龙霄薄薄的袍子里急速的渗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老大的一片,她不想此人竟能一声不哼的忍受,抬起头来,见到的却是一双充满着怜惜与关爱的眼睛,心中莫名的一颤,但还是极用力的将龙霄推开,再次跪在了父亲座下。
龙霄此时也不去多说话,打开了门,叫来数名士兵,要他们各去准备棺木,布置灵堂,并请僧侣道长前来超渡解醮,一切都要隆重尊贵,万万不可办得差了。
数个小时之后,棺木已经寻来,乃遇水不沉的百年阴木,却是翼州府的百姓知道威远王自杀身亡,主动捐献出来的。
接下来便是盛服装棺,龙霄叫士兵取来威远王坚守翼州时穿的龙袍王冠,亲自拿来给他换上,然后轻轻放入棺中,朱丹霁除换衣之时,便一直守在父亲身边,在龙霄将要合盖的那一霎那,又是放声痛哭,死死的抓住板盖毫不松手,直至背气晕绝。
龙霄怕她再寻短见,便要人找来四个身大体粗,能说会道的婆子将朱丹霁扶到自己的内室里照顾看护,并传下话去,要是郡主稍有差池,便要她们人头落地。
灵堂设在府中的大厅,很快就有附近的道士来为威远王舞了七星剑,踏了天罡步,念了往生经,设了长命灯。
跟着僧人们也到了,龙霄便问了熟悉丧礼的部下,把这些人分为两起,前厅让僧人们坐了,挂上佛像纸札,诵大悲忏,超亡化魂,先前的道士则安排去了后花园,设下法坛,诵登仙羽化咒,解冤洗业醮。一时间府内幡影招摇,诵声如潮,铙钹钟磐,喧聒一堂。
这样大的事,顿时在翼州府里传开了,无数百姓念平日威远王冶下之恩,还未到黎明之时,就纷纷前来吊祭,但让龙霄的手下拦在了府外无法进来。龙霄闻报之后,长叹一声,便令将府门大开,任随翼州百姓进出。
数小时后,朱丹霁醒转,静坐了一阵,竟是不吵不闹,问了守候在自己身边的婆子灵堂的位置,便叫人送来孝服,穿戴齐整,到了灵堂,向前来吊祭的人跪谢答礼。
过了一天,碧痕就赶到了翼州,见到这样的情景,心中对朱丹霁也是万分的歉意,日夜一步不离的陪着她,劝解安慰,朱丹霁对她却是不理不睬,漠然相对。
到了第二天,龙霄正在灵堂里站着瞧络绎不绝前来吊祭的翼州百姓,心中思索着威远王一生的功过对错,却见到一名四十来岁,白面细髯,中等身材,披着天铁铠甲的将军威风八面的带着十多名士兵走了进来,龙霄认得仔细,此人乃是翼州府里主持局面的将领,名唤张世忠,原来也不是方靖的手下,而是昌明皇帝从京城里派来支援前线的一品大将,为人甚是傲倨,便是方靖也有些没放在眼里。
那张世忠进了大厅,便对着百姓们高声道:“都出去,都出去,这样的反贼,是谁叫你们来吊祭的,小心把你们都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