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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请你不要这么说!”须菩提温和的详细说明他乞富不乞贫的原因道:“我向富人行乞,决不是为了贪图美味珍肴,如果好吃,也不须出家学道。为什么我不到穷人的家里托钵?因为穷苦人家,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哪里还有多余的饮食供养我们?即使他们愿意发心,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没有粮食救济他们,哪能再去增加他们的负担?反之,向富人乞食,区区一餐之施,在富者毫无所谓。我所以乞富不乞贫,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须菩提把他的看法表明以后,那位取笑须菩提的比丘,才无话可说。
在僧团中和须菩提有相反作风的人,是大迦叶尊者,须菩提是乞富不乞贫,而大迦叶是乞贫不乞富。须菩提很不解大迦叶的用心,有一次闲谈时就问他道:
“尊者大迦叶!你乞食的态度和我正好相反,我很无礼的请求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尊者须菩提!”大迦叶解释道:“我们是出家的沙门,守道行法,这就是人间的福田,我们受人间的供养,是给他们增长福慧的机会。我向贫穷者乞食,让他们种福田,免除他们将来的穷困,富人们的福多,我们何必锦上添花?”
大迦叶尊者的话,一方面像是为自己解释,一方面又像是向乞富的须菩提说教。须菩提听后,点点头,他不强人同己,说道:
“乞富、乞贫,都是为了利益众生,尊者!佛法里方便有多门,我们可以各行其道,其实这都是佛陀的教法。”
须菩提和大迦叶乞食的作风,成为强烈的对比,他们的说话和乞食的态度,给佛陀知道以后,对两个人都不赞成,曾呵斥他们心不均平,都不合乞食法。
真正的乞食法,是不择贫富,不分秽净,严肃威仪,次第行乞。
大迦叶比较固执,苦行的色彩非常浓厚,他是从来不愿舍弃苦行,可是须菩提,对于佛陀的指示百依百顺,以后就自己修正了乞富不乞贫的态度,他对佛陀的教示,都是感恩的接受。
【般若会上涕泪悲泣】
须菩提在佛陀的僧团中,修道闻法,非常热心。尤其是四处十六会的般若法会,须菩提如不去其他的地方教化,从不缺席。
有一次,佛陀在祇园精舍预备讲说《金刚般若》的时候,千百位弟子从城中托钵乞食回来,都次第地围绕在佛陀四周,佛陀先是闭目静坐,没有人敢提出问题向佛陀发问。
这时,须菩提了解到佛陀的心意,便从大众中站立起来,披搭着露出右肩的袈裟,向佛陀顶礼后,恭敬地问道:
“佛陀!弟子们都知道佛陀是最善于爱护我们的,但是对于善男信女如何安住于菩提心?以及纷扰的妄念,如何才能降伏?恳求佛陀慈悲,为大众宣说!”
对须菩提的发问,佛陀很欢喜,称赞他了解与会大众的根机。佛陀回答说:
“如何安住于菩提心,不受妄念的纷扰,就是在布施时,要行无相布施;在度生时,要行无我度生,就照这样安住,照这样降心!”
“无相布施,无我度生”,须菩提深深了解到这样的道理和义趣,他感激佛陀的法恩,欢喜得涕泪悲泣,他长跪在佛陀座前说道:
“佛陀!自从我做人以来,如此甚深微妙的法理,还是第一次听到。从此,我、法的二执,再也不能缠绕我;我、人、众生、寿者的四相,再也不能束缚我。离一切执著,才能见到空理;离一切名相才能见到人生。我今天已体会佛陀的心意,像是真正认识了自己。”
须菩提尊者开悟了,从此被称为解空的第一人。
【听故事长信心】
佛陀虽然知道须菩提离开了人我的执着,但大慈大悲的佛陀,仍然苦口婆心引出自己修行的事迹,加强须菩提无相布施和无我度生的信心。佛陀像是回忆似的追述着往事道:
“须菩提!在我过去生中,有一次在深山里修行,有过这么一段经历:
“我正盘膝静坐在一棵大树的下面,闭目思维着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起源,四周和风习习,花卉吐放着幽香,忽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响起,我睁眼一看,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她们穿着宫妃的服饰,珠光宝气,使人一看,就知她们不是天上的仙女,定是人间的王妃。她们手拉着手,嬉笑着走到我的面前,向我问道:
““修道者!你为何一个人在这深山丛林里修道?难道你不怕虎豹豺狼会伤害你吗?”
“我向她们点点头,端坐身子回答说:
““尊贵的女士们!在这座深山里修行的确只有我一人,修行并不一定要很多伴侣。人有慈心,毒蛇猛兽不会来伤害。在城市里,金钱美色、苛政权威,也就是山间的虎豹豺狼哩!”
“我这一说,那些嫔妃们顿时一改撒娇的态度,很恭敬地向我请求说教。我在身旁摘了一朵小红花,又继续说道:
“女士们!人生本来都应该追求快乐,但快乐也有真实的和虚假的,有长久的和短暂的。可是人都被虚假和短暂的快乐所迷惑,像这朵小红花,虽然开放得很美丽,但它并不能永远吐露芬芳。青春和美丽、力壮和健康,都不足以依赖。人生贵在能学道,求得生命的升华,求得生命的扩展,那才是要紧的大事!”
“我正在这么说时,一位王者装束的人,手提宝剑从草丛中奔来,他走到我的面前,大声的喝骂我道:
“你是什么人?敢大胆地在此调戏我的宫妃?”
“大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这么侮辱人!”我看他来势凶猛,我不能不这么对他说。
“你像在大梦中过日子!”他厉声着说:“威名远震的歌利王你都不认识?难怪你敢大胆诱惑我的宫妃!”
“大王!请不要这么说,修道的人行忍辱,不敢回骂你,但你如此造口业,将来一定不好!”
“你行忍辱?我来支解你的身体,看你还说行忍辱吗?”
“须菩提!就这样,我的眼睛、耳朵、鼻子、两手、两足,都一一的被歌利王割下来,为了度生,为了对众生行慈,我那时一点嗔心都没有。我从无我度生的精神中,慢慢累积我的福慧,庄严我的佛果。须菩提!行凶的人不能胜人,唯有行忍辱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须菩提听完佛陀往昔因中修行的一段事迹,非常感动,他体会到最高的无我真理,他获证到甚深的空慧。
【什么是空?】
须菩提在大觉者佛陀的教导下,明白宇宙人生的事物是因缘和合的,一切是因缘所成,一切也由因缘所灭。因缘,就是“空”的最好注解。
空,不是空了没有的空,不是空空洞洞的空。空,不离开因果事物而有空,空不是破坏因缘生法的,空是充满了革命性和积极性。
空,是大乘佛法的义理;空代表了大乘佛法的精神。不是佛陀的弟子,固然不能了解到空理,就是佛陀的一般弟子,也很少能懂得空的妙义。须菩提常常慨叹知道空的人太少了。
有一次,一个很有学问的外道婆罗门,在路上遇到须菩提,向须菩提提出质问道:
“须菩提尊者!听说你在佛陀的座下,是解空第一人,可是,我要问你,世间上的一切,明明是真实的存在,你解空说空,是怎样来自圆其说呢?”
须菩提用手一指,说道:
“你看那间房子,是四大(地、水、火、风)原素以及各种因缘和合而成,若把土木砖瓦分开,不但房子的相状没有,就是房子的名称也没有了。从一切是和合这点可以看空。这间房子在村庄中,是最堂皇美观的,若是把它搬去与城市中的房屋一比,它就显得矮小简陋了。城市中巍峨高大的房屋,若是和舍卫城的王宫一比,又显得不足一道了。从相对的事理上可以看空。空,不是否定一切,空有空的背景,空有空的内容。空,才是一切事物本来的面目。”
婆罗门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向须菩提举手为礼,说道:
“尊者!你不愧是大圣佛陀解空第一的弟子,你的说教已令我感佩之至。惭愧,我还不够资格和尊者对论。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须菩提庄严地站着,用手在空中一画,示意说:
“当你的黑发成为白色,当你见到枝头的树叶降落在地上,还有那花的种子入土、抽芽、成长、开花、结果,经过变化循环,又成为它原有的样子,你记好,那就是“空”!”
他们扬扬手就分别了。
【迎接佛陀第一人】
须菩提尊者体证了空理,很会宣扬空理,他的一切行住坐卧,也最能表现空理。
有一次,佛陀忽然外出,不在僧团内,佛陀所有的四众弟子,到处寻找,都不知道佛陀的去处。后来天眼第一的阿那律,以天眼观察,知道佛陀到忉利天为圣母摩耶夫人说法,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才回来。阿那律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大家都非常的思念,每个弟子对佛陀都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佛陀重临人间,当佛陀还没有到达僧团的时候,知道的弟子都争先恐后出去迎接,那时须菩提正在灵鹫山的窟中缝衣,他听到传报佛陀下降人间的消息,随即站起来想放下手中的衣服前去迎接,正在这时,他心中一动,又再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心中想道:“我现在去奉迎佛陀的圣驾,是为了什么呢?佛陀的真身,不是在眼耳鼻舌身意上可见,我现在去迎接佛陀,把佛陀的法身当做地水火风四大的和合,这是没有真实的认识诸法空性,不认识诸法的空性,就见不到佛陀的法身,因为佛陀的法身,诸法的空性,是没有造作主,也没有所造作,要想见到佛陀,则一定先要了解五蕴四大是无常的,明白所有的一切是空寂的,知道森罗万象的诸法是无我的。没有我,也没有人;没有作,也没有所作。一切法是空寂的,法性是无处不遍的,佛陀的法身是无处不在的,我皈依奉行佛陀的教法,我已体证到诸法的空理,不应该为事相所迷。”
须菩提有了这样的认识,就没有再去迎接佛陀,他很安然的坐下来继续缝补衣服。
佛陀的归来,像天大的喜事,僧团中到处充满了喜气洋洋,大家都想先去拜接佛陀,那时,在比丘尼中有一位神通第一的莲华色,第一个抢先迎接到佛陀,她对佛陀一边顶礼一边说道:
“佛陀!弟子莲华色第一个先来迎接佛陀的圣驾,请佛陀接受弟子的拜见!”
佛陀微笑着,慈和地说:
“莲华色!你不能说是第一位来迎接我的人!”
莲华色非常惊奇,看看左右,大迦叶等长老才从身后赶来。莲华色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佛陀!弟子敢问,在莲华色以前,是谁已迎接到佛陀呢?”
佛陀笑着,看看很多弟子都赶上来,像是回答莲华色,又像是告诉大家道:
“你们很好,很远的赶来迎接我,但是第一个迎接我的是须菩提,须菩提这时在耆阇崛山的石窟中观察诸法的空性,他才是真正迎接见到我的人。见法的人,才能第一个见到佛陀,第一个迎接佛陀。”
莲华色比丘尼和诸弟子,经佛陀这么一说,才知道在佛陀的教法中,是对宇宙人生真理的体会,大家都惭愧的觉得还不及须菩提尊者。
经过佛陀特别的赞叹,须菩提的美名盛德,在僧团中更是受人尊敬了。
【人中第一阿罗汉】
须菩提的生活和心境,恬淡自在,时时都在空三昧解脱者的境界里。
在世上做人,即使是一位圣者,毁谤讥嘲仍然会加诸于他,不管是怎样的白璧无染,远离名闻利养,为众生做了很多事情,但世上的凡夫俗子,总爱造谣生事,说别人怎么不好。
须菩提修道、弘化,日日忙着普利群生的工作,但冷酷的人情,讥讽的言语,仍然不放过他。不过尊者对这些都看如平淡的风云,从来不因此而动心生气。
有一天,须菩提在弘化说法的途中,忽然听到有人批评他的言论,他们说:“须菩提有什么了不起,他大概没什么修行,你看他在比丘中痴痴呆呆的,一点活动都没有。”
有些比丘们听了很为须菩提不平,都问他为什么不和那些人辩白?
须菩提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诸比丘!谢谢你们对须菩提的关怀友爱,但请不要作这不平之想。要知道,无谓的辩白就是诤论,诤论是胜负心,与真理相违背。我们修道者,对于讥嘲毁谤,甚至逆境磨难,都要看成是助道的增上缘,藉此可以消除业障,增强信心。而且,在真理的世界中,实在没有诤的必要。真理是无我无人的,无彼无此的,无高无下的,无圣无凡的。我知道一相平等,无住真空之理,所以我的心像万里朗朗的晴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