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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棵参天古木的残躯,它的根密密麻麻的交错盘杂,将石头抱住,更有一些伸进了山石壁里,挤出一条条裂缝,它只有一截躯杆,高约十丈左右,光秃秃的,好似是被雷劈断,裂口参差不齐,中心洞空。
而今,那截空树不再空,中间长着一根手臂粗的小树,它刚冒出个头,枝繁叶茂,像把小伞,树的顶端长着三颗果子。
果子有小孩拳头大,一蓝一绿一金,三枚果子紧紧的挨在一起,像三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颗相通体晶亮,泛发淡淡的光芒,形成一圈光晕,像佛陀们背后的佛光,灿灿生辉。
枯木逢春,人间奇景。
我的祖宗呀,这也太逆天了!
墨泪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那果子,即是集天地之精华而生的异宝——水、木、金之魄心。
魄,是指吸天地精华凝成的有实体之物。
树上的果子蓝色的一颗是吸尽水之灵气的水魄心,绿色的一颗是集木之灵气的木魄心,金光灿灿的那颗是金之魄心。
地灵人杰。
灵地才出异宝,但,历来一地出一宝已是了不得的事,那一棵树竟同生三宝,绝对是稀世罕见。
饶是自认定力已相当不错,心态也比较好的墨泪,这当儿也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她记得很清楚,去年所出的一宝是水之魄心,如今加上这第二次育,就是同一个地方育出二颗水之魄心,一颗木、金魄心。
一地育四宝,梅开二度,绝对是前无仅有。
呼哧
震惊之后,墨泪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脸微微泛白。
不是喜悦,是惊悚。
自古天地异宝必有灵兽守护,水木金三系魄心亦有守护者,它们的守护者,就粘在树杆,已现形的有两。
守护兽是一种鱼形磨兽,似鲤鱼,通体红赤,长约一尺,在水鳍上方的背脊两侧分别长着薄如蝉翼状的鸟形小翅膀,翅膀似青蜒翅一样竖直,两只赤鱼像壁虎一样的粘在树杆上。
赤鱼粘抱着枯树,一动不动。
唰-
墨泪的头皮一麻,冷汗唰唰如雨落。
那只赤鱼,可不是普通鱼,它们乃是不死鱼。
不死鱼,即是横公鱼,中国奇书《山海经》载的上古异兽,说它“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却邪病。”
上古异兽到了九州也仍不减威风,是上古神兽之一,但,也仅在于传说,并无具体记载,无人知它的模样。
看到它的身影,墨泪一片心惊胆颤。
不死鱼,是真正的不死,它的身躯极为强悍,哪怕被劈成半,只要将它丢到它们生长的湖里,躯体会再次重新粘合,从此又是完好无整的一只。
不说其他,仅此一点足以让人望而止步。
它们几乎没有弱点,战力强悍,吐水成冰,身体刀枪不入,若真要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它的弱点,只能说有地域限制,它们的活动范围有限,不能离开生存的湖太远,即是不能超越湖息所能涉及的范围,超越战力大打折扣。
但,那只是暂时性的,一旦突破极限,它们可以像其他魔兽样四处翱翔,再不受地域的限制。
上次来时,她来迟一步,并没有见到不死鱼,只见满地的雪都被血染红,到处是坑和残肢断臂,几乎无一完整之人,由此可见,那场屠杀有多骇人。
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人死得不冤,死在不死鱼攻击之下,真的算是死得迟所了,哪怕根本无人见过它们的真身。
她知道,湖中不止两只,肯定还有其他,那两只是放哨兵。
那家伙真要跟它们抢宝么?
惊得冷汗泠泠湿了一背的墨泪,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跟他们抢宝,无异于是虎口夺食。
冷汗湿背,寒意袭身,她的头脑反而更加的清醒。
嗅嗅空气,心又提了起来。
没有人的气息。
人还没来,还是已光荣?
她的背皮又绷了起来。
低头望望,草儿绵绵,郁郁青青。
草?!
盯着唯一的植物,墨泪的眉心紧拧。
正当她沉吟不定时,左手心忽间发热,先是温温热热的,再之,掌心一片赤灼,举起来一看,一直隐身不见的那个图形慢慢浮现。
天神左手
不期然的,她想起花老头的话,这个图案,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望望远方的湖,又望望手心,她似明悟了般,微微一笑,抬足即走。
她足踏青草尖,身形一荡,轻盈似羽,就那么飘飘荡荡的飘向湖。
粘在树上的赤鱼,微不可察的扭头,鼓着两只鼓鼓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也仅只是望着,什么异动都没有。
越来越近湖边,寒息越来越重。
迎着寒气,墨泪缩缩脖子,当飞至不毛之地,她落下,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一把青草,用力一拔“噗噗”将草折断握于手中,再次飞行。
亦在她再次前进时,树上的鱼儿往空中一跃,竖浮于空中,瞪眼远眺。
轻轻伸掌,墨泪朝着远方晃晃左手掌。
唧-
浮空遥望的赤鱼,一甩鱼毛,张口呼叫。
叫声厉而不刺耳。
它入耳,犹如冷寒擦耳而过,墨泪后背皮一凛,肌肉差点僵硬,脚底一寒,双腿抖了抖,身形也微微的滞了滞。
亦在赤鱼唧声落定时,深幽如镜的湖水泛出两个水圈,两点红光一跃,从湖水中探出身,那两只鱼身长约三尺有余,背生双翅。
两鱼尾竖水中,直身瞪望。
什么修为?
墨泪眼角跳了跳。
看不出修为,四只赤鱼无半丝气息波动,像是冷僵的死鱼,如若不是它们的颜色太显眼,可以看见的话,只怕没人相信它们是活的。
“别误会,我对你们守着的三系魄心没兴趣,只对三重源水有兴趣。”心思一转,她友好的打了招呼。
赤鱼的眼睛定定的瞪着,眼珠子清澈得可照见四周的景物的眼里,每只鱼的眼睛里都印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而它们的视线,则重点落在那迎面而来的人类的左手心。
越来越近。
赤鱼没有攻击。
人,没有停顿。
十丈八丈
三丈两丈一丈,二尺。
飘飞着的黑色人影,似一片羽毛落地,落地无声。
寒息如刀峰,直刮人面。
冷意彻骨。
好冷!
墨泪冻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冷,很冷很冷。
哪怕她天生体寒,也并不太畏寒,也觉得冷不可挡。
果然是三重源水~
低眸,望着深幽的湖,无声的苦笑。
三重源水,神奇的水,它由天水地水自然水三种水源组成,天水,即从天降落的雨、雪;地水,地下河水;自然水则是自然界的水蒸气。
三种水凑在一起,经历无数时光的融合,分化,蒸发,再融合,从成形成特殊的水源,形成后,水温底极低,表面不会结冰,下方结冰,然后冻住地下水的出口,从此湖水常年保持在一定水位,再不多也不少,多的会蒸发,少了,自会吸引四方水分,再次补充。
三重源水形成时必须要具备先天的条件,第一,地下水是必不可少的,但,它的水量不能太大,太多会溢出则形成流动的遁环水系,也无法形成。
第二,它出现的地方,四周不可出现活水,不能有溪河之类的,所有从天落下的天水与落地后的水必须要尽归于一处。
三重源水形成之后,则会形成自然遁环,从此处于吸收消融的自然运转中,周而复始,始而复周,无止境的反复。
它自然形成,如果没有人为破坏,当持续一定的时光时,也会自然消失。
唉
望着深幽得近乎于发黑的水,墨泪长长叹息着,一屁股坐地,往湖水内丢了一根草,那草儿轻飘飘的下落,入湖,没有泛出一点波浪痕迹即慢慢下沉,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下沉。
自然之力,无人可逆。
托腮,微笑,笑容无力。
她真的无力,无能为力。
三重源水,药剂之克星,无论多好的药剂,遇到它,跟孙悟空遇上如来佛一样,没辙。
也代表着,如果想对湖中的不死鱼用毒,那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只有硬拼,硬拼则必须知己知彼,可是,他们知道湖中有多少鱼么?
她有预感,他们不知道,何许整个大陆都没有任何知道,诚如来之前,她也不知道守护兽竟会是它们一样。
对了,风云知不知呢?
忽然间,她想到了风云的态度,风云竟没有掺和,用任老头的话说是不屑,也无意与人争夺,可是,真是不屑么?她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其实是知道了点的呢?
啊啊啊
当初怎么就一头发热的跑来了?
郁闷,墨泪很郁闷。
现在怎么办?
默默的仰望天空,天空阳光不刺眼,也不温暖,雾障厚重,好似随时会压下来,将小小的地方覆盖。
赤鱼瞪着眼,不退,也不动。
墨泪也蹲坐着,有时望天望时地有时望四周,有时皱眉,有时托腮,有时则无聊的在地面画乱。
太阳偏位,从中天到西,她没有移动,像从西落下,她没有,黑夜来临,她没有动,当新一天的朝阳升起,她仍然没有移动。
阳光满地,湖水寒冷。
赤鱼浮空,人蹲湖边,形成一种奇特的对峙。
当日上中空时,几道人影自雾障中飘出,如闪电般下落。
僵坐一天一夜的人,慢慢转头:“你们终于来了啊!”
第四十二章
从空而降的人影兀的刹住身,正正落在不毛之地往外几寸远的青草尖上,一共是三人,二男一女,俱戴着银色面具,两男子一色的黑袍,女子是淡绿色衣裙。
三人的眼中有一丝惊愕一闪而逝,视线定定的锁着正转面的那一抹黑。
那一句轻轻淡淡的话,嗓音柔和,声音悦耳。
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透着一种早已了然的味道,好似是早已洞悉一切,没有惊慌,没有惊讶,字字镇定。
那人已转过面,清透的面孔上一片平静,犹如湖水一样不见一丝波痕,对于三人的出现并无任何惊讶。
看着清秀少年,两男一女甚至感觉对方好似早已知道自己等人的存在,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自己等人。
那种感觉很荒缪,三人不由又认真的审视少年。
对于少年的一切,他们太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从外往内走的路上喝过几次水,歇过几次脚,知道他路上也还随手采挖过几种药材,也知道前晚他在一处山洞里住了一晚,换回了常穿的黑色衣袍。
或许是有先入主的观念,他们一致的觉得,少年还是穿黑色最合适,那种深沉的无情的黑色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此刻,看着蹲坐的黑衣少年,三人心中莫明的闪过一丝无法把握全局的感觉,那一丝想法令他们产生出几分愕然。
这实在太奇怪,他们已掌控住全局,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
三人暗自惊讶。
蹲坐着少年,慢条斯理的爬坐起,弹弹衣衫,双袖负手,悠悠眺望。
穿透雾障的太阳光照沐着一方被隔绝的小天地,没有嘈杂声响的地方显得空落落,寒息弥漫的虚空一片寂凉。
黑衣少年脚下散着几根青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黑色渡上一层亮色,他静静的站着,目光悠远。
那视线将眼前的一切收覆入眼内,又仿佛穿越空气,望着遥远遥远的地方,他似乎看着对面的三人,又似乎没有看见。
明眸似水,眉眼温柔。
那温柔,却不知遥寄给了谁。
立于草尖上的三人,眸子锁着少年,仿佛要将他看穿,但,他们发觉,看不透,什么也看不着,他犹如他的天赋,令人无法捉摸。
那种感觉令人不喜。
至少,三人就非常非常不喜欢,眼神不由得变得凌厉萧杀。
萧杀的眼神临身,似把把冷刀袭来,墨泪微微一凛,收回悠远的目光,将相距约二里的三人打量一遍,唇角轻勾。
这些人还真看得起她,她是不是该为自己的价值得瑟一下呢?
微微的,她笑了。
那清清浅浅的笑容,犹如洒在小天地中的太阳光一样的清凉,清爽中带着薄凉,即有几分清雅,又有几分无情。
笑,在脸上漫延开,那脸明媚了起来,像春开初绽的花朵。
两男一女眼神微凝。
诡异。
少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