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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手将其捞住,轻轻的旋身,倒身一退,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塞给戴着面具的宫使,自己面对莲皇几人站着。
白子智终于看清了人,忽然出现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冷硬,与他那天所露的气势一样,于眉宇间隐含着萧杀之气。
他穿着一件白色袍子,随意的用缎带在腰间扎了一下,衣服有些松,左肩处那一角斜
敞着,露出一片肌肤,那原本白嫩的肌肤上残留着些暗红的印痕。
那男人身上的痕迹,正是唇印和牙印儿。
他,她
刹时,白子智一阵旋晕。
被宫使半搂着的紫裙女子,晃了晃头,哼哼哧哧几下,又使劲儿挣扎:“放开我,我要漂亮哥哥陪我睡觉,我要漂亮哥哥。”
“红莲,你有我陪还不行?非要他不可?”男人阴沉的眸子望向俊美的少年郎。
被那眸子一扫,头昏脑胀的白子智顿觉犹如被淋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内,片刻间全身发寒。
“不要,不要,你们一个个都压着我,痛死了,我要驸马,我要睡上面”听到他的话,臃肿如猪的女子似乎受了刺激,手足乱舞,口沫乱飞。
咝-
宫使们脸色齐齐大变。
然,不等她说完,最近的一位宫使立即伸手,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于是乎,后面只余下“唔唔”的声响。
白子智的脸唰的惨白,红色欲滴的唇再无半点血色。
白府四卫已化做四尊石像。
在众人呆愣中,墨棋推着轮椅往前飞起,落到宫使面前,温柔的劝誎:“红莲,乖乖回去,一会儿哥哥将驸马给你送过去啊,好不好?”
宫使立即松手。
已憋得脸上浮现暗红色的人,立即摇头:“哥哥骗人,哥哥是骗子,昨天说好和阿九一起陪我睡的,又没”
才松开手的宫使,再次将小主子的嘴捂住。
白世子的脸已由白变青。
这,唱的是哪一曲?
莲皇满头冷汗。
这情形,远远的越出了计划,不,根本就不在计划之内。
谁来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表示,他迷糊了。
经那么一闹,烈阳下地方忽然感觉不到热,气息沉闷得令人喘不气来。
“娘,娘”
在一干人僵持之际,门口响起带着哭腔的童音。
众人齐唰唰的望了过去,那儿,门口处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看客,小小的,穿着红裙子,头上扎着两只小辫子,系着红绸带。
小小的奶娃娃水嫩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儿,她站在门边,一手扶着墙,怯怯的望着大伙儿,乌黑的瞳仁里满满的是惊惧。
白子智的瞳孔骤然凝缩。
那个孩子的脸,与曾经的红莲公主一岁时竟有八分相似!
之所以说是八分相似,是因为小奶娃少了红莲公主幼时的气质与气势,曾经的小红莲公主双瞳如镜,好似可照透人心,哪怕面对紫尊也无畏无惧,小奶娃则神色怯懦,仅只看脸,那小奶娃几乎便是红莲公主小时的翻版。
红莲公主竟有了孩子!
好似晴天劈雷劈至,白子智只觉天地间一片灰暗。
红莲公主貌丑无比,他能理解,毕竟当年毒尊所布之毒杂乱,像皇太孙一样再无法可解也本在意料之中。
当看到她身上的痕迹和听到那些胡话时,他还存有一丝侥幸,自欺欺人的以为那是红莲公主身负毒导致傻傻呆呆才说胡说八道,现在,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那孩子,便是活生生的证据。
白子智整个人变得僵僵的,连血液都快冻住了。
“娘,不要丢下我,娘,我怕”被一群人的视线盯着,小小的奶娃儿吓得小腿儿一屁股坐了下去,想哭不敢哭,眼泪汪汪,模样好不可怜。
“宝宝,宝宝-”之前乱嚷乱叫的人立马变了样,一把甩开搂着自己的宫使,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她的鞋子还有一只也不知去了哪,就那么光着一只脚跑了起来。
十数道视线追着她身形跑动。
但,她才跑出不足一丈,好端端的往前一扑,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哒卟,又摔了个狗啃泥,一着地,浑身如触电乱颤起来。
“小公主-”
“红莲-”
宫使与莲皇墨棋等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不要命的朝着她跑。
“不要动她。”冷淡的一句,不期然的炸响。
一掠而至,正准备去查看的宫使和莲皇祖孙不约而同的僵住,再不敢伸手。
那声音的主人,一步抢至倒地的人身旁,取出一把黑色纸伞帮着遮住了太阳光。
“娘,娘-”小奶娃哇哇大哭。
那哭声,直挠人心,令人心惊肉跳。
一位宫使弃下小主子,跑出去,将孩子抱起来,轻轻的哄着;“没事儿,小小主子不哭,小公主一会儿就好,不哭,我们回去等着,等你爹爹将娘带回来啊,”
眨眼间,人和声音一起远去。
莲皇没有在意离去的小奶娃儿,眼睛盯着孙女,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不消片刻,抽蓄着的人终于安静。
男子一手撑伞,俯身,抱起人,看也不看众,施施然的一抬足,一步跨出宫殿,再一抬足,身形就此消失。
跟随着小公主而至的宫使们如影相随而去,那之前跑来关宫门的三人,又越出墙,如来时般无影无踪。
一声不吭的墨棋,也匆匆离去,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地面上存着的一些从人脸上洒下的白粉证明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望望空荡的地方,莲皇蓦然转身,不见身动,人已回到殿内,并岿然在座,还自斟了一杯,慢慢浅啄细饮。
人去殿空,白子智的神智也终于慢慢回体,心绪虽然还是翻浪难平,却至少可以正常思考,他慢慢的走向大殿。
白府四卫待他走进大殿,才反应过来,忙忙站到殿外守护。
慢慢的,白子智走到莲皇前,没有坐,站得直直的,望着面沉似水的莲皇,一脸凛然:“莲皇陛下,红莲公主喜得良缘,本世子无意破坏,请莲皇成全本世子和公主彼此!”
他不敢直言,哪怕红莲公主真与莲皇太孙有不伦之情,哪怕红莲公主人尽可夫,他都不能直言,莲国护短,那是历来为世人所知的传统。
现在他总算明白红莲公主归国时为何面罩红纱,至今不让任何看真容,因为貌丑怕人叽笑;之所以说白天昏迷,那是因为不能见人。
他也知道,皇太孙为何之前不喜他入住红莲宫,是因为他们兄妹二人早不清不楚;也明白莲皇为何频频劝酒,目的只有一个:将他灌醉,送上小公主的床!
白子智怒,但纵使有涛天怒火也敢发之于外,这,是莲国,而非雾国,这是红莲宫,被紫尊守护着的红莲宫。
所以,哪怕怒火焚心,也只能生生忍着。
就任他一个小小的世子也敢嫌弃红莲?
微微一挑眉,莲皇以无比挑剔的眼神将白世子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眸子里的不屑之意流之于表。
这个孙女婿,说实在的他还真的看不上,论实力与天赋,比不上孙子,论容貌,同样不及孙子,这样子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可让人刮目相看的。
能勉强接受,那也是早有婚约,若从头挑选,他绝对会否决。
瞟一眼,他似是没听到少年说什么,自顾自的品偿杯中的酒。
白子智定定的盯着他,不肯退缩。
白府四卫人人全身紧绷,心悬得高高的。
他们怕,怕莲皇发怒,若莲皇发怒,后果必是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红莲宫,毕竟一位紫尊的怒火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因为怕,额心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渗。
四人不敢擦拭,他们还知道,就在刚刚,宫中有一位宫使离开了。
莲皇不理,白子智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加上坚定的一句:“请莲皇成全!”
轻轻的,莲皇抬眼,平静的眸子直视着大义凛然,义无反顾的白世子,叽角浮出叽嘲:“你以为凭你的天赋能成为朕孙女的驸马么?”
他只说了一句,轻淡描写的一句却令白家主仆五人的脸色刹时惨白。
轻视,这是轻视!
白世子名列七公之一,天赋不说世所稀有,却也是万万里挑一,仍然被毫无留情的给鄙视了,还被鄙视的如此彻底。
白子智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心头一怒,话几乎冲口而出:“莲皇瞧不上本世子,本世子也瞧不上你的孙女,如此一拍两散正好合适!”
曾经带着祥瑞出世的公主也不过如此,莲国连自己的孙女护不住同,又有何资格嘲笑他天赋平平?
殇璃太子世所少有又怎样,最好还不是夭折于人手;红莲公主天赋奇才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得比常人还不如。
他天赋平平,却仍然安稳无忧。
就凭这,该是他嘲笑莲太子父女福薄命短才对。
“瞧不起红莲,你配么?”莲皇怒:“当年殇璃选定你,不过是因白王府是仅有莲国先皇室皇族血脉的后裔,择你为驸马也只为将莲国最终还归先皇室族辈之手,否则,我莲国青年俊杰无数,何必舍近求远的舍我莲国世家孙孙不选,偏偏挑中你!”
坐拥天下,手掌一国生死,是许多人的梦,而他不想,莲皇之位,他从来不想坐,殇璃亦不想坐拥莲国江山。
当年接任莲国纯属无奈,谁教莲国先皇室子孙尽夭,已无人继位;为莲国万万人免受战火虐踏,他不得登基为帝。
世人唾弃也罢,赞也罢,他不在意。
莲国先皇室最后一帝之所以不将帝位传入白王府子孙,皆因白王府当年弃族而出,立誓与皇族一刀两断,自立门户,从此再不相干。
殇璃一片好心,白王府竟当是驴肝腑,简直是不识好歹!
莲皇恨不得一巴掌将人给拍死,以祭爱子殇璃之真心。
什么?!
白子智傻了。
“朕实话告诉你,红莲看中你是你的福份,今日你从更好,不从,朕绑也要将你绑去送红莲床上,你侍候得好,皇夫之位仍然非你莫属,若惹得红莲有任何不满,你准备成为莲国墨氏所贬第一人,在冷宫孤老终生!”
红莲从没开口要求什么,仅只说要白世子暖床,为了孙女,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人送到孙女床上去,所以,不管白世子同意不同意,他都会将人打包送过去,之前是礼,礼不成,那就用强的,反正结果一样。
莲皇懒得费口舌,在白家主仆五人还没反应时,即暗中将五人禁锢住:“来人,将白世子绑了,送去给公主。”
白子智想动,发觉脉气竟一丝都调不起来,想喊,却张不了口,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一双眸子当即泛红。
白府四卫则被浑浑的,像木偶一样没了知觉。
随着莲皇令下,两位戴着面具的宫使又自墙后飘出。
“不必!”当他落地的瞬间,莲皇太孙被人推着从外飞射而至,带着一片光,冲进大殿。
嚓-
轮椅着地,碰出水晶破裂似的声响。
推着轮椅的宫使,极速退站到殿外。
“哼-”莲皇冷哼一声,收回施加在五人身上的力量。
白家主仆五人,定定的站了足足三个呼息,才勉强镇定下来,五人的脸还惨白惨白的,四卫额间的滚出一片豆大的汗珠子。
“听说,你想解除婚约?”墨棋静静的盯着白世子,语气不带一丝情绪:“本太孙成全你,婚书拿来!”
这?
莲皇纠眉,泪宝宝可是指明要白世子暖床,这婚约若解了,岂不是不成了?想阻止,又怕落了孙儿的面子,心中一片为难
咦?
白子智被墨棋突如其来的插了一脚给弄得有些惊疑不定,这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想想,他又抓不住究竟哪儿不对劲,犹豫一下,将保存着的婚书取出。
看着那大红的婚书,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婚书,还是来莲国是特意取来放存于手中,原是为防止莲皇不承认曾经的婚约而当提醒用的,谁知最后却用在了相反的场合。
当准备放手时,他又有些迟疑,不知为何,之前他恨不得将关系撇清,现在当真正马上要两清时,他又些踟蹰。
他想了十七年的那天,那年红莲公主一岁周宴,当她被莲太子夫妻抱出时,粉粉的一团,白白净净的,令人恨得不去捏几把。
电光火石间,眼前又浮现出一双眼睛,那双睛,在那个夜晚明亮如辰星,那一刹那,几乎令血腥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