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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喝如雷,字字撼心。
那声音入耳,震得人耳膜阵阵刺痛。
“哼-”无数人情不自禁的逸出痛哼。
有高手潜伏!
凌云志大骇。
那声音所造成的伤害,绝不是眼前少年能做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附近还潜伏着高手,其他暗中给声音加注了脉气,产生出杀伤力。
能不露痕迹的做到那步,唯有紫尊阶高手。
也在倾刻间,他心中警铃大响,暗中做好了防御措旋。
钟家?
遥听得远方的对话,墨自勇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又从外凉到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片冰凉。
立于门内的宾客,个个满面震惊。
那刺耳的声音,慢慢落定,人群耳畔仍回响着“嗡嗡”声,而立于凌家迎亲队附近的人再不敢正视立路中的白袍少年。
禁军们已呆若木雕。
凌云峰紧紧的握着马僵绳,飞快的思索对策,瞬间也发现,一切无效,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据理力争,不管如何,凌家都要落下话柄,好言相劝,即代表凌家理亏,据理力争,代表凌家无情,无不论哪一个都对凌家以后的发展与壮大不利,或许会还会失去现有的合作者与附依者,眼前的事已非他能及,除非凌家当家当家出现才可解除危机。
倾刻间,他被难住了。
“你即是代兄迎亲,便给本少主听好,”他还没想好对策,冰凉的声音又起:“凌家凌云志与未婚妻父母双亡之期不曾吊唁,是为不敬,也为不孝;未婚妻墨泪失踪,凌云志不曾寻找,是为无情,更为不忠夫妻;在准岳父逝世未满三年即娶亲,是无义;正妻未曾过门,先娶平妻,是无德,如此不敬尊长,无情无义无德之辈,不配当我钟家女婿,本少主即为下任家主,掌执下代钟门子孙生死婚姻,现,以家主之身代钟氏钟兰之女钟氏墨泪休夫,赐凌家凌云志休书,自此老死不相往来,相见如仇敌,生死凭命!”
此桩婚姻是原主之事,或许与她并无太多关系,她若不愿意,大可易姓化名就此避过,可惜,她不愿,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怎能容一个臭男人成为挂着自己未婚夫的名头一生?
为了自由身,便唯有休夫。
理由,凌家自动奉上,岂有不配合之理?
君不孝—休!
君无情-休!
君无义-休!
君无德-休!
如此之男,休弃没商量。
墨泪面冷如冰,心头却直乐,这休夫的感觉,真爽!
“啊-”尖叫如潮水,阵阵如涛。
人群双目爆睁,满面惊骇的看着白袍少年。
而就在最后一个字飘至人耳时,只见那少年一甩袖,“唰”一点白光一闪,似星子般射向马痛上的少年。
紧接着,白袍少年又甩了一下袖子。
刹时,无数白光飞了起来。
那些白光在空一散,飘向四面八方。
白色,是呈长方形的纸片,白中带黑,在空中纷纷扬扬,有如雪花飞舞,其中更有一张长约一丈有余的巨形白光,冲天直上。
人群惊呆了。
当白光飞至,凌云志下意识的探手一抓抓于手中,凝眸一扫,一张脸瞬间乌黑,身形一晃,腾空飞起。
“你欺人太甚!”人在空中,冷光爆现。
随着一阵光芒,空中浮出一支巨剑,内中一片火红,紧镶着一半绿色,外面是一线蓝光。
巨剑如电光,光芒耀眼。
远远近近的人被光亮刺得满眼昏花,眼前一片模糊。
巨剑一出,杀气如虹。
恼羞成怒?
煞意袭来,墨泪一凛,心中暗嚎,呜,这是要撒药剂好呢还是以武力解决的好?
撤药剂的话,很容易爆露真实身份,也不太利于以后的行动;以武力解决的话,威摄力就差了些,她可是一个人呀,没有随从护卫,很难服众。
纠结。
很纠结。
纠结之时,也没任何动作。
那情形,在外人眼里就是吓傻了的模样,视线才清晰的群众一睁眼,正好看到三色巨剑横空劈下,一个晃闪间即到白袍少年头顶上方。
噗嗵-
双眼一爆,观者的心跳静止。
就在这时,两道男音同时炸响空中:“伤他者,死!”
第二章
忽然飘至的男声,一个嗓音温润,一个低沉,短短的几个字却字字如刀,透着无尽的阴森,冷寒。
冷音刺耳,如万针轧扎着辗过耳膜,倾刻间,被声音所笼罩着的人头脑一空,思维就此中断。
声音入耳,像惊雷轰击过一般,墨泪脑子里“轰”的一响,耳畔便响了像无数蜜蜂振翅的“嗡嗡”声,也在那瞬间,她准弹指挥袖的动作中断。
在撒药与用武力之间,总归起来撒药还是比用武力解决的好,用药剂虽然很容易爆露,但却更好圆谎,哪怕被人怀疑了,随意花点小心思也可以遮过去。
这当儿,有人来撑场子,她自然更加乐得摆排场,端架子。
心思一定,她立足不动,稳若泰山。
而随着男声出现,大街上于这刹那间,时间好似静止,空间好似凝固,一切的人与物,都无动静无声息,迎亲队伍像根根木桩,围观者化身为座座石像。
空中的三色巨剑,无声无息的下落,下落,甚至的,好似可观看到它移动的轨迹。
道中的白袍少年,寂寂挺立,静如青松。
而就在那个“死”字传至,两点白光在空中一亮即落在白袍少年之左右,那白光来得太快,快得无人看清它就定在了那儿,好似它原本就停在那儿一样。
因而,当等某些人定睛看时,发现白袍少年身旁多出了两人,那两人俱是一身白袍,戴着银色面具,不同的是,左边一个没有束发,一头如墨长发倾散于后背,似一道墨色的瀑布从空洒落,他立在那,仅只一个身影却让人无由的生起崇敬。
右边的一个,青丝长垂至腰,挑了部分系于头顶,扎着白色的发带,他从头发带到衣袍一色的白,就连露出一点的靴子也是银白的。
两人的脸被银色面具掩去,露出眉眼、鼻、口在外,左方男子眉峰如剑,斜指往鬓发,龙目如炬,威仪天成;右边之人,眉疏目淡,似纸薄,红若桃花水嫩的唇轻抿成线,神态间说不尽的亲切随和。
但,紧盯着的两男的人心弦紧绷如弓,已经达到几乎差点要拉断的程度。
那两男立在白袍少年身后,看似随和的白袍男子,右手微抬于空,他的袖子滑至手臂膀处,露出紧袖中衣和一只手掌,他的手,手指修长白晰如玉雕琢而成,中、无名、小指微曲,一根食指正正架在三色巨剑之下。
他,不是用以指架剑,而是指甲,他如玉质般的指甲紧挨着三色巨剑外的蓝色,他架着巨剑,神态自然,看起来更像是漫不经心的随手拂弹空气。
腾飞跃空的少年,身形斜倾,头微低,手执巨剑下劈,然而,他却似石雕般,甚至的,就好似周身的空气都是冰冻了,明明有微风在拂动,他的衣袍却是纹丝不动,巨剑上的三种颜色也像死物一样沉寂。
大街的人与屋顶上的无数人,双眼一睁再睁,睁得老大老大,人人瞠目结舌。
呃,这两门神是谁来着?
耳畔嗡声逝灭,墨泪眼角向左右斜瞟,将清两面具男的打扮,先是一喜,再之小心脏一蹦,差点没飞到九天云外去。
强人啊,紫尊阶的牛人!
若是跳出个靓尊或者蓝尊,她自然不会紧张,可蹦出来的是紫尊,而且,一来就俩,想不紧张都难哪,有高人撑场子是好事,可别忘记了“无端示好无奸即盗”的古语真言,她跟他们不熟,他们为啥要帮自己?
若说是因为看不惯凌家的行为,那是不可能的,那种理由哄三岁小儿可以,她若信,就是第一白痴,一个紫尊若看谁不顺眼还不好办,方法有几十种,弄死对方对方都不知敌人是谁,哪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的跑来给她助拳。
究竟是谁呢?
小心脏似小兔子般乱扑腾着的人,绞尽脑汁的苦思。
那啥,该不会是钟氏家人吧?!
想着想着,突然灵感一闪,想到了某处,刹时,后背一凉,冷汗热汗瀑汗瀑布汗,所有汗一直冒了出来。
宁都墨家墨六少夫人姓钟,那是她突然能认字后看被原身留存着的灵位牌上得知的事,自然从没往九州最大的钟氏家族上去想。
自与熙熙契约后,原主的记忆有时会突然冒出一些,对于原主的了解也一点点增加,今天的壮举,纯属为了摆脱麻烦而来,若是有个未婚夫,岂不是等同于这辈子又被束缚了?
为了自由大业,唯一办法就是-休夫。
所以,揪着凌家这先娶平妻的小错,立马就利用了。
现在,她有些后悔冲动了,如果原主的母亲真是北域钟家人,那就代表着她是多此一举,她不跳出来,钟家自然也会搞定。
自寻死路的有没有?
被钟家上撞上她冒弃钟家子孙,呃,后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钟家人蹦出来撑场,大约是想先将错就错吧。
苍天啊,让偶死了吧!
心思百转回肠一番,满心郁闷的墨泪,真想寻堵墙一头撞死了事。
她心绪辗转了几回,实际上时间不过只是一刹时,大街的人都还没回神。
唰-
那漫空飞舞的白纸片,飞到人头顶上方,飘飘荡荡的下落。
呼啦-
那一方巨形白光,上升到十数丈高时,迎风展开。
呆怔着的人,机械般的仰头。
那是一匹白缎,上面右边第一行赫然是斗大的两个字——休书。
字,苍劲有力。
从右往左,罗列着之前白袍少年所说的事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一行是落款和日期。
写着字的白缎,如白云浮空。
仰望着的人脸色有黑的,白的,蓝的,青的,紫的,灰的,各种颜色无一不有,部分人的脸像是调色板不同的变幻,黑黑白白青青紫紫的交错。
休书
人们傻了。
九州人口众多,强者横行,但,仍避不了落入俗套之流-男尊女卑,虽然不是岐视,在相对的程度上,女子的地位比男子低,除非女性拥有足够的实力。
正因风俗,自来皆是男子休妻,鲜少出现女子休夫,大陆上曾休夫的女子少之又少,最近的一个也是千年的事。
若休书生效,无疑的,宁都凌家凌云志很荣幸的成了千年以来被休的第一男。
震惊。
人们被震惊得张口结舌。
而居于一家普通人家三楼的三人,已满面惨白。
他们所在的地方,在大街的近中间部分位置,屋子很普通,是一间以屏风隔离成里外两间,摆着些粗糙的必备用品,临街的一方开着一扇窗,依窗放着桌。
桌前坐着一个穿紫袍,戴着银色面具、头顶玉冠的男子,他的身后立着一男一女,那两人,赫然就是从墨家离去的那青袍男子和宫装丽人。
三人的视线,远远的落在浮空的一方白缎上。
坐着人,手中捏着一只琉璃杯,那只杯子却化成了粉,但仍维持着杯子的样子,里面的水也没溢出。
玉冠紫袍男子似被雷劈了般,一动不动的望着,眼中浮出深深的痛。
痛,从眸子里流露了出来,化成悲伤,浓得像水,倾泄一地,它似苍穹一样无尽无空,将整人地方漫淹。
悲伤如火,灼烧着每一寸空气。
怔忡的一男一女,霍然大惊。
“殿下-”宫装丽人低低的唤了一声。
好似被雷击中,紫袍男子冷瑟了一下,无力的垂下手,那只被捏成粉的杯子,忽的消散,连着里面的水也忽然消失。
青袍男子垂在袖子的手一紧再紧,抿着唇,仍然没有说话。
宫装丽人双眸水光盈盈,几欲夺眶而出。
白缎之下的人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唰唰一
如雪片的纸片,从空散落,无目的落到呆愣的人们身边,
茫然中的人,下意识的伸手,将飞至眼间的纸片抓住,又藏入袖子中,眼睛仍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凌云峰仍定定的僵在空中。
凌家人也个个面无表情。
举着手指的男子,视线平平的自凌家众人身上一略而过,手指一动,下移,弃了三色巨剑,随之,轻轻的弹了一下指甲。
弹甲之声轻轻,似玉轻碰。
而就在他那弹指间,三色巨剑光芒一跳,偌大的一把剑连同三种颜色忽的散开,像是碎了般,化为无数细点,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