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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图形拿住这个妖道,碎剁其尸,方解今日之恨。”狗子说:“我想此事内阁不便奏闻。只用禀明家父,叫一个门下奏上一本,连邹、胡二人一概参在本内,一来出年七的官司,二来除今日之恨。”赵文华满心欢喜说:“倒是世兄高见。”言罢各自上轿回府而去。
狗子见了严嵩,把今日之事说了,严嵩立时托了一个门下本奏当今,说:“两个妖道和邹、胡二人同谋,无事生非、扰乱人心。”圣上因同谋的话没有凭据,发下一道旨意,先拿妖道。旨意已下,五城的察院带着地方书办齐到严府问清白了妖道小塘师徒的形容,叫画匠画了图像,张挂四门,凡有过往僧道对像盘话,这且不提。
且说济仙自从差二猴闹了风流院,听见外面纷纷传说要拿妖道,济小塘自己到了西门上,看了看告示上的言语同那图像,回到现中和众道友言道:“如今朝廷指名拿我,虽然图像上是个年老的道士,咱们在此住着也不妥当,不如大家走吧。”言罢告辞了白云观的道士,各带行李出观而去。及至走到三岔路口,苗仙向教长:“咱是到何方去呢?”济仙说:“只管前走,自然有个安身之处。”众人又往前走,这且不提。
且说苏九宫自三月二十四日拆了柬帖看了看,是至东便门外找房三五间,到二十六日从城南小巷迎接,这一日苏九宫早在东便门外找了五间闲房,前来迎接。大家会在一处,小塘向九宫问道:“寓所有了没有?”九宫说:“已现成了。”不多时,一齐进了新找的房子。小塘改为儒家打扮,改姓为齐,称作三相公。四个门徒也都是俗家衣帽,更名改姓不在话下。
到了次日,小塘向众道友言道:“今是三月二十七日东岳庙上大会,大家不免去走走,一来游玩,一来找个机会好去金殿面圣讨个封号。”众人听说俱各欢喜,将房门锁上各往东岳庙来,不多一时到了神路街的南头,只见一座松林里边搭着许多席棚,俱是酒馆,师徒几人走进一席棚去,就坐饮酒,这且不提。
且说东岳庙的地方乃巡视东城的一位察院所管。这位爷姓包,名叫士廉,科甲出身,为人耿直,二月里方才到任,听说东岳庙烧香的尽多男女混杂,常有恶徒借端生事,遂带领人役亲往庙中观看,到了庙口恭过神像,在门前预备下的棚内坐下,看了多时并无生事为非之人,遂向衙役们说道:“闻听东岳庙是个是非地方,本院到此半月连个胡言乱语的也并没有,以此看来北京百姓还算良善。”有一个多嘴的书办言道:“北京百姓良善者固多,凶惡者亦复不少,今日老爷在此,谁敢出头呢。”察院闻听此言,猛然醒悟。遂吩咐人役站班,自己带了随身的家人回到署中,换了一身儒衣,同家人仍向庙来,主仆二人走到棚前,见那酒棚之中吃酒行令甚是热闹。这位爷心中想管闲事,遂进酒棚拣了一个干净桌儿坐下。仆人要来一壶暖酒,满斟一杯放在老爷面前。
且说这座酒棚正是小塘师徒们在内吃酒的地方。包爷一行吃酒,抬头看见小塘,人品下俗,谈古论今,甚是有致。遂起了爱慕之心,起身走到近前,拱手言道:“亲翁请了。”济仙一见连忙站起身来往对面一看说:“尊官请了。”包爷笑道:“亲翁为何这等称呼呢?”济仙说:“在下从无客言,因见尊像非俗,所以这等称法,若不弃嫌,同坐奉敬三杯何如?”包爷说:“正要领教。”言罢归坐,包爷居中,济仙师徒下面相陪。
正然饮酒谈论,只听的外面锣鼓喧天 甚是热闹。小塘说:“这必是赛会的来了,咱们酒已足兴,何不大家去瞧瞧呢。”包爷说:“如此甚妙。大家随喜随喜。”小塘叫承光算了酒帐,一齐出了酒棚。只见那赛会的一起一起果然齐整,打发过去。
大家随后跟着又叙谈了一会,包爷才问济仙尊姓大名,济仙说:“在下姓齐草号三点。”也问包爷的名姓,包爷随口答道:“姓郑,名是秉义。”包爷又问苗庆等四人的名姓,四人也是随口答应,及至走到庙门前边,忽然来了一伙人把苗庆等挤散,只留下济仙和包爷二人挤进庙去,到了棚前,那些书办人们一齐说:“老爷来了。”包爷到此难以隐瞒,把济仙拉到棚內说:“齐先生 我与你从不识面。一见就知我是官长,真是奇人,劳为再陪本院后面巡察一番,千万不可泄漏。”言罢携手走到后边寝宫殿上,两个人站在此台之上四下观瞧,这才是有心观察民间事,无意撞出是非来。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孙疯子混闹神庙 徼承光护守节妇
前回书说的是济仙和包爷在高台之上四下观望,且不必表。再说北京有一家功臣,几代世袭怀宁侯之职,姓孙名豹,好酒贪色,依仗着侯爵无所不至,人家给他起了个混名叫作孙疯子。齐化门外有他一坐花园,里边养着十八个小老婆,只因着东岳庙离花园不远,这一日他把大老婆也接了来观看热闹,自己却是坐上轿子,带领家将在庙中而来。到了庙内大殿之前下了轿子,也不烧香,也不拜神,摇摇摆摆一直走到寝宫之内,那一些烧香的男女见他进来,闹哄哄的往外乱跑,內中有个年轻的妇人,在忙乱里把绣鞋踩掉,下腰提鞋没走麻利,被怀宁侯一眼看见,甚是美貌,遂走近前去用扇子搧了两搧,那妇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才待要骂,背后跟随的丫鬟说:“奶奶这是个醉汉,咱往前头去吧。”言罢就往前走,孙疯子一时高兴,说:“小厮们,这个美人正好做个十九房的姣姣,休要叫她走了。”众恶奴一闻此言,上前拥着两个妇女往前就走。高台子上包爷看的明白,说是:“反了,反了,清平世界哪有抢人的道理!”旁边一人言道:“相公你是疯了么,这是怀宁侯孙老爷,他若听见这话,其祸不小。”济仙遂乘势说道:“大人休要急躁,我看那妇人满面晦气,该有几日幽禁之灾,且是妇女们上庙,也是自招祸端。且跟到前面看他们如何行事,再作商议。”包爷依言,二人跟到前边,只见恶豪率领家人把两个妇女拥到西廊之下,正然痛哭。忽有一个小厮带着一乘小轿从外面跑进来,说:“春花休要啼哭,快着打发妍奶上轿走吧。”怀宁候的家人走上前去,一个嘴巴把那小厮打倒,说:“好一个野囚囊的,怎么叫我家的人上你的轿呢?”
孙疯子也就指手画脚说:“好一个小狗养的,这是我府中走出来的侍妾,你怎么跑来叫上轿呢?小厮们与我打这狗养的。”恶奴们闻言,不容分说一齐乱打。包爷一见冲冲大怒,才要上前分解,被恶奴们挡住说:“书呆子,你吃了早酒了么,在此惹的什么灾星?各人干你的营生去吧。”言罢,往前一推,几乎把包爷推倒。
孙疯子向家人言道:“休和仆人饶舌,快抬我的轿来,打发美人上去。”众人答应一声,抬过轿子,将那个妇人强装在轿内,抬着就走。孙疯子随后上了牲口,带领从人轰的一声拥将出去,把一个包爷急的大声喊道:“反了,反了。”随后赶出来,到了棚前向那些衙役骂道:“我把你这些瞎眼的奴才,凶徒在此抢人家的妇女,还不与我拿么!”衙役以先是怕孙疯子的势力,所以袖手旁观。如今包爷吩咐拿人,大家仗着官威,赶上去一齐动手,怎奈孙疯子的人多,一顿棍棒倒把衙役打的倒退,眼看着抬着轿子如风而去。济仙在旁正要想法去救,忽见徼承光走近前来,济仙说:“道友,你来的正好,这件事情你去走一遭吧。”言毕走进棚内,从囊中取出一副柬帖,用公案上的笔砚写了几句言词,折了折递与徼仙,附耳低言吩咐了几句,徼仙出庙而去,这且不提。
且说包爷见轿子去了,向衙役骂道:“好一些没用的奴才,连顶轿子也拦不回来,若不赶上夺回,俱把腿打折了。”济仙说:“大人不必急躁,怀宁侯人多势众,大约难以抢回。学生已托敝友前去,先保妇人的贞节。大人可把他家里人叫来问是姓什名谁,叫他补上一张呈子,待学生想个计策制住凶徒,有了真赃实犯,然后本奏当今,好便拿他。”包爷依言,遂吩咐衙役把小厮丫鬟叫到面前,一齐跪倒只是痛哭。包爷问及两个人的名字。小厮说:“我叫来保,丫鬟名叫春花。”又问他的家主,他说:“姓蔡,名先觉,在天津卫道爷衙门中主文。方才抢了去的是主母吴月莲,住在海岱门内茉州胡同,因为去年家主患病许下一炉香愿,所以今日到此庙内,谁知遇着这样歹人抢夺而去。只求老爷作主与小人要回主母来吧。”
包爷叫书办记了口供,差人把二人送回家去,又向济仙言道:“济先生若不弃嫌,请到署中做一位先生,不知肯否?”济仙说:“学生本当效力,但还有些事情不能脱身,待等三五日还要亲到贵署有话商议。”包爷说:“既然如此,临时恭候。”言罢拱手相别,上轿而去。济仙也出了庙门,与苏九宮、韩庆云、一枝梅找在一处。韩生说:“教长,方才许多人拥着一乘轿子打出庙来,不知是何缘故?”济仙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回到寓所。济仙吩咐苗庆往天津与蔡先觉报信,这且不提。
且说徼承光用隐身之法跟到怀宁府里,只见孙疯子吩咐两个丫鬟把抢来的美人扶出轿来,送往一座高楼而去。徼仙随后跟到楼前,看了看匾上写着三个大字,乃是“蜗牛居”。看罢系衣上楼,只见那个妇人满眼是泪。旁边两个丫鬟,那个大的开言说道:“娘子不必啼哭,你虽是好人家儿女,嫁的丈夫无非是个平民,怎如我家老爷世袭侯爵,富贵无比。你若乐心乐意和他成了婚,这一辈子就受用不尽了,暂且莫讲别的,你先吃杯香茶尝尝滋味,只怕就不想家了。”言罢拿过一杯茶来往妇人口内一灌,那妇人粉面通红,用手一推,把一个茶杯推落在地,打了个粉碎。
孙疯子听见这个光景,走上楼来,到了妇人跟前不容分说,双手抱住就要行奸。承光一见哪里肯容,抓住脖子往后一拉,把恶徒摔了个仰面朝天,手脚乱动。慌的两个丫鬟上前扶起坐在床上,满口言道:“摔死我了。”大丫头把嘴一咂说:“我的爷,想必多贪了几杯站不住了,要干正经事当少吃几盅。”正然说着,有一个老丫鬟跑上楼来问知原由说:“我的爷吃酒多了,也要撑着点,怎么就跌倒了,且下楼去歇息歇息,晚上再来不迟。”言毕架着下楼而去。不多一时,送点心来的,送酒饭来的,又有抬着皮箱送衣裳来的,吴氏只是一味痛哭并不旁视。徼仙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佩服吴氏的贞节。
且说孙疯子自从被承光在暗中摔了一跤,扫兴下楼,就使丫鬟们拿吃食衣服打动妇人之心。怎知她心似铁石,并无活动口气。丫鬟们怕担不是,回禀孙疯子,说是送去的酒食衣服俱已留下。孙疯子信以为真,到了天晚,从新换上套新鲜衣服,假装斯文走到楼上,坐在床上就要动手。老丫鬟说:“老爷还该斯文一些,难道有官还愁妾么。”孙疯子听说,连忙缩回手来,说:“新娘,方才送来的吃食可曾用了些么?”大丫鬟插口言道:“想必新奶奶今日害羞,过一晚到明日就热呼起来了。”孙疯子闻言点头,说:“方才送来的果酒用了没有?”丫鬟说:“原封没动。”孙疯子说:“既然如此,摆上果品,我敬新奶奶三杯。”丫鬟答应,摆上果品,将酒暖热,用玉杯斟了一杯递与恶徒。恶徒接杯在手,满面堆欢向吴氏言道:“咱二人今日相遇,乃是前生有缘,我劝你开怀饮上几杯,咱二人好成双配对。”言罢把酒杯往吴氏口边一送。佳人心中一恼,用手一推,把一只玉杯落在地下,打了个粉碎,那些酒都洒在孙疯子身上。恶豪落了个没趣,不由的动怒说:“好泼妇!这样不识抬举,丫头们与我把鞭子拿来!”丫鬟劝道:“老爷息怒,新奶奶初来乍到,总然有冒犯处,还要老爷担待几分。我想这样密事不是同人做的,等我们下去你二人再商说吧。”
一行说着各自散去,留下两个丫鬟影在床后。这恶豪反怒为喜说:“娘子,方才是我一时粗鲁,休要挂怀,我还未曾问及姓氏,望娘子说个明白。”吴氏闻言,索性把身子扭转过去,一言不发,抽哇抽的只是痛哭。孙疯子心痒难挠,伸过手去把粉颈一摸,吴氏着忙用手一推,开言大骂。要知后事,再看下回。
第五十回 吴月莲上吊遇救 欧法官煎药骗财
话说吴氏用手指定孙疯子说:“好一个该死的贼徒,不顾王法硬夺民妻,该当何罪?你今虽然把我抢来,我不过舍上一死,要我顺从于你,怎得能够。”言罢把桌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