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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沈如歌心绪一凛,不禁紧绷了心弦,将自己的呼吸敛去,她再次将视线通过窗上的小孔投注到书房内。
书房内,如太后赤身的依偎在月明威的怀里,双眼迷离的凝视着无力的灯烛,媚然说道:“如今独孤萧逸已然到了安远,还任命了你的儿子为大元帅,我怎么可能还能在宫里坐的住?”
“如儿!”
声音轻柔的唤着如太后,月明威出奇细腻的声音,让窗外的沈如歌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保住你和皇上江山!”
“明威!”
如太后坐直身子,伸手捧住月明威的脸庞,瞳眸中氤氲着深深的哀怨:“你现如今的对手,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和皇上孤儿寡母,怎么可以与你的亲生儿子相提并论?”
闻言,月明威眸色一紧!
伸手握住如太后的手,继而轻抚她保养得宜的脸庞,他沉着嗓子说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比你更重要,即便是我的亲生儿子,也不能!”
“可”
如太后神情微变,苦着脸色:“他深谙兵法,迟早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闻她此言,月明威眉宇轻皱:“你的意思是”
“你以诈降为由,骗他进安远,然后!”紧紧地,盯着月明威的双眼,如太后颤抖着声音说道:“除掉他!”
“如儿!”
明白如太后的意思,月明威心下微震,眼底的火热被一种莫名的苦楚所替代,“我的女儿早早去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骨肉”
“明威!”
黛眉紧蹙着,如太后轻声说道:“他对你的用兵布阵,太过熟悉,有他在我们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这”
深凝着如太后,月明威心中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许久之后,他无奈叹道:“若是杀了他,我们月家,便绝后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成为孤家寡人?”轻抬柔荑,抚上月明威坚毅的面庞,如太后语气柔软无比:“你不是还有我吗?日后待天下大定,我便会一直陪着你,你别忘了,我自己也是大夫,我的身子很好,还可以生养,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只属于你我,我们的孩子”
闻言,月明威心意微动!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娶了她,没能让她与自己生个一儿半女!
“明威”
见月明威眸色深深,却迟迟不语,如太后眸色微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瞬间便噼里啪啦掉起了眼泪:“罢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大不了日后败了,我跟你死在一起”
“如儿!”
一见如太后的眼泪,月明威心下蓦地一疼,一时间竟然乱了手脚。胡乱擦拭着她的眼泪,他轻颤着声音道:“你别哭啊!”
“不哭!不哭!”
如太后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月明威:“能和一个爱我如命的人死在一起,我不该哭的!”
区区爱我如命四个字,从如太后的嘴里说出,月明威的心都快乱了!
十分艰涩的闭了闭眼,他的口气霎时转冷,“此事,我会按照你说的办!”
闻言,如太后心下一喜。
然,窗外的沈如歌,却浑身寒瑟,如坠深渊一般!
眼看着如太后依偎进月明威怀里,仰头轻吻他的下颔,说着一定会替他生个孩子,她不禁也满是嘲弄的笑了!
他的男人,为了如太后,可以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此,才是深爱啊!
想到自己过去,还一直以为自己和他鹣鲽情深。
原来,只不过是他不伦之恋的障眼法!
心中冷笑着,转身一步步向外。
迎着寒风,脑海中回想着方才月明威答应如太后的话,沈如歌眸色飒然转冷,在院门处回眸紧盯着灯光燃亮的书房,眼底光华锐利无比!
她的一双儿女,死了一个女儿,便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如今,谁想要她儿子的命,她便拿谁的命来填坑!
恍然之间,见自己的贴身婢女端着鸡汤回来,她心下一沉,连忙步下台阶。
“夫人!”见沈如歌出来,婢女一怔,忙端着鸡汤福了福身:“外面天儿冷,你怎么出来了?”
“哦”
沈如歌微顿了顿,轻笑着对婢女说道:“我寻思着,要给侯爷一个惊喜,便想着去寝室等着!”
婢女闻言,忙笑着说道:“那奴婢把鸡汤端到寝室去!”
“好!”
沈如歌点头,走近婢女轻道:“今儿这里也没有守卫,你且记着,我们来了之后,便直接去了寝室,想要给侯爷一个惊喜!”
“是!”
婢女郑重点头,随着沈如歌一起前往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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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月明威宿在了书房。
一夜未归!
这个结果,沈如歌早已料到。
但她却神情淡然的起身洗漱,只等着月明威得到消息,赶过来与她假情假意!
翌日,天际鱼肚泛白。
如太后半夜时分,便已然离去,自她离去后,月明威一夜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这才刚起身,准备命人传膳,便听闻随从说沈如歌昨夜便到了,如今宿在寝室之中。
心头暗暗一惊,他不及多想,便直接朝着寝室所在的院落走去。
彼时,沈如歌也是一夜未眠。
但,即便如此,她却还是照常起身洗漱。
这不,头髻尚未梳起,月明威便已然进了寝室。
轻抬眸,透过铜镜看着身后与自己相濡以沫多年,但此刻她却觉得恶心肮脏的男人,她微微勾唇,明艳的脸上荡起一抹浅笑,自铜镜前起身:“侯爷”
“夫人!”
沈家的女子,素来都极美,沈如歌自然如此,凝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妻子,月明威的眉心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忙稳步上前:“你是何时来的?怎么不让人与为夫通禀?”
“昨夜便到了!”
任由月明威拉着自己的手,行至八仙桌前落座,沈如歌笑吟吟的抬眸,眸间风情万千:“人家昨夜本想着给你个惊喜,却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醒了才知侯爷恪尽职守宿在了书房,你看”伸手推了推桌上的鸡汤,沈如歌自责说道:“我亲手给你熬的鸡汤都凉了!”
“是为夫不好!”
沈如歌亲手熬的鸡汤,月明威喝了二十多年,眼下见了,自是心绪万千,紧握着她的手,他自责一声,却面色微转,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鬓角:“唉如今凌云那个逆子在城外率兵攻打安远,我身为父亲,却要与亲生儿子自相残杀,心头着实苦恼啊!”
闻言,沈如歌的眸光,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闪。
旋即蹙眉,满是担忧的看着月明威,她凝神说道:“明威啊,我此时来此,为的便是这件事啊!我们如今便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你难道真想与他父子相残吗?”
“我自然不想!”
月明威苦叹,抬眸对上沈如歌担忧的双眸,黯然说道:“可是现在,我们各为其主啊!”
听月明威此言,沈如歌大约已然知道,他想要诛杀儿子,只怕是要利用自己,心思微转了转,她只得心中冷笑着,顺着他的意思,沉声叹道:“凌云这孩子,你别看他总是笑呵呵的,但自小就自有主意,认准了一条道,必然走到黑!”
闻言,月明威心下一沉,脸色也不太好看。
“夫人,你想说什么?”
见他如此,沈如歌定了定心神,紧握着他的手,轻声劝道:“侯爷,如今齐氏一族大军已经到了安远,燕国的大半江山,也已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在为妻看来,如家现在虽负隅顽抗,却早已显现败势,长此以往,燕京必定有失啊!”
“夫人”
从来不曾听沈如歌分析过当今天下之事,如今听她此言,头头是道,月明威深凝她片刻,不禁眸色微变了变,道:“你的意思是,让为父背叛皇上和太后?”
沈如歌苦涩一笑,无奈轻叹:“女人,都是自私的,从来能想到的,都只有自己,我身为一介女流,不是什么大丈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身为母亲,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子筹谋,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侯爷,多为凌云想一想”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
再次凝向沈如歌,月明威浓眉紧皱,无奈一叹道:“有哪个做父亲的,想要跟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可是如今”无奈又是一叹,他一副愁眉不展模样:“我们父子,在战场上是敌人,即便我有私心,想要站在他的那条阵线上,却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啊!”
听月明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如歌自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她跟眼前这个男人,同床共枕无数个年头,还能不了解他?!
这个可恶又可耻的男人,想要拿她当枪使啊!
不过,她沈如歌,心高气傲,能成为他手里的长枪?!
心中恨,却也在痛着,沈如歌暗暗哂然一笑,表面上却表现的一脸欣喜:“侯爷!你们之间,不是还有我吗?”
闻言,月明威微微一怔,佯装不解。
沈如歌满足一笑,道:“我是你的妻子,是凌云的母亲,由我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
话,说了半天,月明威等的便是沈如歌的这句话,看着她心无城府的提到自己,他心弦微颤了颤,虽有些不忍,却还是欲拒还迎的摇了摇头:“此事非同小可,由夫人出面,实在太危险!”
“我是凌云的娘亲,若我去齐氏行营,他们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沈如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用力拍了拍月明威的手背,郑重说道:“侯爷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了,就由我这当娘亲的出城去见他!”
见她如此,月明威眸色微闪了闪。
他太了解沈如歌了!
眼下,她正中他的下怀啊!
另一方面,沈如歌看着他的反应,则心思暗暗沉下。
傻子,你以为我是傻子,但是我却是在耍着傻子玩儿!
你以为,我出城是给你当枪使的,而不是给儿子和女儿送信的!
“啊!对了!”作势略微沉吟了下,月明威紧握了下沈如歌的手,面色凝重道:“你见到凌云,将我的意思与他说了,再让他想办法进城一次!”
闻言,沈如歌黛眉一紧,凝眸看着月明威。
昨夜,他和如太后之间的谈话,尚还言犹在耳。
这老东西,为了那个老女人,果真是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啊!
可恶的东西!
迎着她的视线,月明威低声说道:“既然决定站在他那一边,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送他一份大礼,我要与他商议下该如何万无一失的助他破城!”
“原来是这样啊!”
眸光倏地一亮,沈如歌笑靥如花。
整个人都依偎进月明威的怀里,脑海中所想的,却是昨夜那不堪的一幕,沈如歌眸华低敛,眸光却冷若寒霜:“侯爷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的对他的舐犊深情,悉数转达给他的!”
闻言,月明威眉心一颦,眼底的光华,复杂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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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吃紧,沈如歌用过午膳,便由月明威送出了安远城。
坐身马车里,随着马车的晃动,看着不停起伏的车帘,她终是伸手将之掀起,抬眸看着城门楼上的月明威,最终微微一笑!
她笑了!
不过,笑意却未达眼角,笑的有些冷,笑的眼底尽是泪花,笑的让人心酸!
齐氏行营中。
用过早膳之后,便睡下的沈凝暄,在用过午膳之后,即便头脑昏昏沉沉,却强打着精神,无论如何都不肯睡下了。
近两日,独孤萧逸一直都在跟夏正通和月凌云商议着破城良策,除了夜晚之时,平素都在中军大帐中。
独孤珍儿和鬼婆,则因为培育蛊种一事,除了每日来与她诊脉,其它的时候,便都窝在自己的寝帐里,甚少出现。
倒是金燕子,一连来了两趟。
身为商人的她,所关心的事情,无非是沈凝暄有没有问北堂凌,关于她在新越行商之事。
不过,沈凝暄初见北堂凌时,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后来北堂凌虽然来过两回,但是她都在睡着,自然也就没有得到令她满意的回复。
这不,听到秋若雨禀报,说金燕子来了,原本还头脑昏沉的沈凝暄,微微打了一个激灵,忙对她轻声吩咐道:“你跟她说,我睡下了,等她走了之后,立马去请北堂凌!”
说实话,秋若雨跟在沈凝暄身边这么久,还真没见她怕过谁!
眼下见她一听到金燕子的名字,就如此反应,她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嘴角,连忙应了是,便恭身退出了寝帐。
沈凝暄知道,秋若雨在笑什么。
不过她能做的,便唯有无奈一叹!
早已接受最后要服用圣丹的结果,她倒也乐于接受现状。
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已经六个多月的肚子,她悻悻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