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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呢?”南阁道,“在咱来之前,新华社的人已经来过了,其他报社说不定也有人来过。”
“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能问多少东西就算多少,然后就看这文章你怎么写了。”
在法院门口下了车,两人在传达室问明了执行局局长的房间号,便直奔局长办公室而去。敲门进去,只见一个穿警服的胖子正把上身支在办公桌上拿手机玩游戏,见他俩过来,他抬了一下眼皮,又低下头去,边玩边道:“你俩找谁?”
“请问是岳局长吗?”李离问道。
南阁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人姓岳呢?转而恍然道:是了,那高行长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是我,什么事?”那岳局长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们是《洪州日报》的,报社派我们来了解点事情。”李离道。
“哦,报社的啊?请坐。”局长淡然道。然后放下手机,拿起电话来,拨了个号,说道:“小张,过来一下。”放下电话,又冲他俩道:“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想了解一下高行长的车被砸的事。”李离道。
“哦,这案子啊,已经结了。”局长说道。这时一个年轻警察推门进来,局长又对他道:“你给两位记者倒杯水。”那警察倒完水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嗯……你们想了解些什么?”局长又道。
“我们想知道这个案子最后是怎么结的。”李离道。
局长伸个懒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这个你们应该去问审这个案子的人,我们只是执行一下审判结果,并不过问这个案子的审判过程。”
“我们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执行情况。”李离道。
局长猛地一弹,背部离开椅背,然后又把双臂支在桌上,说道:“这件事是王副局长负责办的,你们去找他问一下吧。”说着又拿起电话来,冲着话筒说道:“老王,市里来了俩记者,要问砸车那事,你给他们说说。这就过去。”放下电话,又对二人道:“王局长就在隔壁,你们去问问他吧。”
李离和南阁只好起身告辞,往隔壁而来。
王副局长是个黑脸汉子,看上去更像是个偏远地区的乡镇干部,而不是一个执法人员。见二人进来,很客气地起身相迎,并主动和他俩握了手。等他俩坐下后,他又拿了一次性纸杯在热水器上接了水,放在他俩面前。坐回去后,他才开口道:“是砸车那事吗?”
“对,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是谁做的,法院最后对砸车的人是怎么判的,和这判决的执行情况。”李离道。
“哦。”王局长点点头,看看别处,又转过脸来,试探似的对二人道:“你们是哪个报社的?”
“《洪州日报》。”李离道。说着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王局长。王局长虽似无心却很仔细地看了看,又还给他。
“这事是这样的,”王局长说道,“刘县长的司机小梁,平常就爱喝点酒,也爱交结一些朋友。那天他正好喝多了,就跟别人吹牛,说他敢把高行长新买的车给砸了,高行长还不会让他赔。别人就说他们也敢砸,只要小梁赔钱。几个人一起哄,就开车过去,把高行长的车给砸了。其实小梁没动手,他只是在车里坐着。”
“这是谁说的?”南阁忍不住问道。
“他们在法庭上招供的。”王局长道。
“那后来怎么判的呢?”李离道。
“那车的修理费,全是他们几个出的。除了这个,本来还应该判拘留,不过后来都让他们的家人给赎出去了。”王局长道。
李离详细问了一下他们该判拘留多长时间,赎出去花了多少钱,然后又道:“这判决出来以后,原告有没有再上诉?”
“没有。”
“那他刚开始起诉的时候有没有说小梁他们砸车是受人指使的?”
“这也没有。他又没有证据。”
问到这里,李离便不再继续,笑了笑,向王副局长道了谢,和南阁一块告辞出门。
“现在去哪儿?”南阁问道。
“去县委招待所吧。”李离笑道。
“今天要在这儿过夜吗?”
“不一定。事儿还没办完,完了就走,你不要着急。”李离道。
到了县委招待所,李离要了一个双人间,和南阁进去。
“咱们用这儿的电话跟刘县长联系一下,”李离道,“刘县长肯定知道这电话是招待所的,但他刚接电话的时候肯定不清楚是不是宣传部的人又把咱们给留住了,这样就好说话了。”
“你有他手机号?”南阁道。
“咱是干吗来了?”李离笑道。
电话通了之后,李离一本正经地说道:“喂,刘县长吧?我是《洪州日报》的记者,我叫李离。……啊,你好。是这样刘县长,我刚见过宣传部张部长,他给了我您的手机号……对,我现在在县委招待所,想通过电话问您一两个问题。您那儿有座机没有?我给您打过去……那好。是这样,您的司机小梁,前段时间不是因为喝了酒,把人家高行长的车给砸了吗?……对,对,我知道,我是想问您一下,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对,对,我知道,法院已经判过了,不过现在外面流言很多,说什么的都有,我们想听一下您的看法,给大家一个……好的印象……现在小梁还是您的司机对吧?……好,我知道了……不客气不客气……行,行……那好那好……再见。”
“怎么样?”南阁笑问。
“‘小梁还年轻,喝点酒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已经让他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断交了’,狗屁!”李离说道。然后一拉南阁就走,边道:“快走,半个小时以内退房房费全退。”
南阁跟着李离下楼退了房,然后打的往银行而去。
在路上,李离给高行长打了个电话,挂机后,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坐在了高行长的办公室里。
“顺利吗?”高行长边给他俩倒水边问道。
“没问题。你把你那车被砸以后的照片给我一张。”李离道。
高行长拉开抽屉,拿了个信封出来,交给李离。李离抽出来看了看,又塞回去。
“那我们这就走了。”李离道,“稿发出来后给你寄上二十份。”
“好。”高行长说道。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储值卡来,分别交给二人,说道:“这两张卡都是全国通用的,你们可以直接从洪州任何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里取钱。先付一半,等稿发出来后另一半马上存进去,你们把钱全取出来后再给我打电话,我把这两张卡销掉。”说着又撕了两张便笺,分别在上面写了个什么,又分别交给二人,道:“这是密码。你们直接在机器上取,不要进银行。”
完了又相互客套了一番,李离和南阁便从银行出来,直奔火车站。
“怎么跟做贼似的?”南阁道。
李离“哈哈”大笑,说:“哪个人不是贼?那县长是贼,高行长也是贼,咱们只不过是钻空子分一点他们的赃款而已。”
六点多上的火车,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下火车后,又转出租车。在穿过这个城市的时候,南阁忽然想起了远在农村老家的父母。车窗外的灯火、行人有些模糊,有些迷离。月已渐半,惨白而孤独,完全没有家乡的月亮那样湿润可爱。市声混沌,也没有田野间的虫鸣那样清晰悦耳。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刚刚开始。南阁一声长叹。
屋里还亮着灯。南阁敲敲门。
“谁呀?”段玉在里面问道。
南阁不出声,又敲两下。
“是南阁吗?”段玉的声音有点发颤,但她的脚步声却离门渐近。
“开门吧。”南阁笑道。
插销一响,门开了,段玉退后一步。等南阁进屋后,她一跺脚,使劲在他胸前捶了一拳,委屈地道:“你吓我!”
南阁笑着一矮身,揽着大腿把她抱起来,边往里走边道:“一个人干什么呢?也没开电视。”
段玉在他头上连声呼叫:“我的手,快放下,我的手。”
南阁赶紧把她放下来,问道:“怎么啦?”
说着便托起段玉的胳膊来看。
段玉却笑道:“没事啦,放下来就没事啦。”
南阁轻轻揽住她,去吻。段玉一仰头,给吻到了下巴上。段玉“嘻嘻”而笑,说:“不让你亲了。”南阁则趁她说话的当儿,猛地探过头去,压住了她的唇。段玉摇了两下身子,便不再动,南阁的嘴唇则开始下移,动作轻柔而流畅。
月亮。橙色的,湿润的,饱满的月亮。
月亮。玉米林伸向了远方,和白杨树高低错落,而眼前的雾霭中这些弯弯的、表面毛茸茸的叶子上,一颗颗的水珠,正安然地聆听着这夜晚里的清凉。
月亮。月亮同样地照在那条河上。河岸上是玉米林和红薯地,水里泛着橙色的波光。温暖的月亮,温暖的水,踩在水里的石头上,有鱼在轻轻地触碰着指间的缝隙,有些痒,有些颤抖,传遍了全身……
“你可坏呢。”段玉抱着南阁的头,说道。
“怎么啦?”南阁道。
“你,你亲人家那里。”段玉说道。
“不舒服吗?”
“不跟你说了!”
段玉一扭身,顺手拿起一本书,佯装看了起来。
“你看我的书?”南阁道。
“怎么,不能看吗?”段玉道。
南阁笑笑,说:“我去洗个澡,你要困了就先睡吧。”
冲完澡,南阁借助于手,让已经聚集到大腿根儿的那点欲望一释而空。
第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晚报很快就把发生在随县的那件事给登出来了。李离用的题目是《狐假虎威:县令司机率流氓砸了行长新车》,里面并没有直接针对刘县长写什么,但是把刘县长、宣传部张副部长、随县法院执行局王副局长和高行长的原话都转述了出来,令读者一眼便能看出这里面“暗示”了些什么。
南阁看过这个报道之后,中午约李离出来吃饭,并让李离把从北京寄来的登有天利集团保安打人一文的那份报纸也拿来,仔细看了看,对李离道:“你这样迟早要出事的。”
李离则笑道:“现在法律里还没有让我出事的那一条,因为我这不是诈骗,我做事都是有凭有据的,证据不太明确的时候,我也就写得朦胧一点,打打擦边球。你说做什么事没风险呢?坐在家里说不定还会让吊灯给砸死呢!自古以来无商不奸,无官不贪,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咱们把他们的不义之财分一些过来,那也算侠盗行为吧?何况很多时候咱们都是在扶弱抗强呢。”沉默了一下,又道:“除了做这些,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呢?”
南阁不再言语。他想到了段玉。难道段玉一生下来就想做洗头妹吗?当这个社会的竞争使天生不平等的人们不得不做出与世妥协的决定的时候,难道他(她)们就不曾痛苦过吗?但是看看李离,他又想,难道这个社会的不公平,李离,现在加上我,不也加入了一份吗?他忽然心乱如麻,感觉自己固有的判断力轰然溃散,难以再聚集起来。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吴敏对南阁说:“刚才有你一个电话,那人留了个电话号码,叫你回一下。在你桌上。”
南阁坐到办公桌前,看看那个电话号码,很陌生。打过去,响了半天,终于有个男的接上了。
“喂,哪位?”对方说。
“我南阁。”南阁说道。
“你他妈把段玉藏哪儿了?”那人忽然火起,质问道。
“你谁呀?”南阁道。
“我是她老乡,她现在在哪儿?”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要不把她交出来,我马上带人去抓你!”
“你随便吧。”
放下电话,南阁有些莫名的紧张。是不是段玉的家人来找她呢?不是,要是也不会说是她老乡啊;那……是她以前的客人吗?难道她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客人?不不不。那么可能就是她老乡,确实是她老乡。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呼她呢?看来不是熟人……
一下午南阁都忐忑不安,不过打电话那人却始终没来。下了班后,他急急向家赶去。刚进巷子口,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他一回头,看见两个陌生人。
“我们是公安局的,走一趟吧。”其中一个说道。他一招手,从街对面的一个门洞里开出一辆警车来,停在他们身边。
没有戴手铐。
车开动以后,南阁问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人道:“什么事儿?”
“没什么,过去就知道了。”那人答道。
一路上那两个人和开车的警察聊着天儿,并没有再答理南阁。南阁便不再问什么,看看车里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