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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
文庆高兴地说道:“公子,今日竹香姑娘可是带来了湘月姑娘的消息?看你心情好多了,这两日总是愁眉不展的。”
文徵明微笑道:“你睡罢,我去了。”
他出了驿馆,往西湖去。
他出门出得早,一路安步当车,边欣赏路边夜色边走。
到了断桥没有见人,此时四周寂静,清幽雅致,一轮明月高挂,湖上波光如银。
想到即将见到顾湘月,他几日来的愁烦一扫而空,不禁缓缓道:“月出天在水,平湖净于席,安得谪仙人,来听君山笛。”
过了一会儿,一艘画舫由远及近,舫中灯光明亮,映着一个女子身影,外头也站着一个女子,待画舫近了,看清外头站着的那个女子正是日间来找他的丫鬟。
竹香招手道:“文公子,请上来。”
文徵明上了画舫,见竹香却上了岸,他急道:“姑娘,你”
竹香噗嗤一笑,自沿着湖边路自去了。
他心中没来由一阵紧张,在船头痴立片刻,夜风稍大,推得画舫渐渐漂离岸边。定了定神,推门而入,一股暖意将他包围起来。
“小书呆!”一个娇小的身子扑在了他怀里,“我知道文伯伯嫌弃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不想触碰到了他身上的伤,他痛得微微皱眉,顾湘月看他神色不对,忙松开手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文伯伯打了你?我看看打哪儿了。”
文徵明低头地看着顾湘月,她脸上满是泪水,神色憔悴,这一刻什么礼教约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湘儿!”
他忘情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尝到了她咸咸的泪水,顿时脑中“嗡”地一声,失去的理智顿时占了上风,他从小到大处事颇为冷静,即使内心澎湃,也能很快镇定下来。他轻轻推开顾湘月,道:“湘儿,你说什么话?我怎会嫌弃你?父亲若是执意不肯答应,我宁可终身不娶,即使你嫁了人,我也独自一人。”
“你说什么傻话!”顾湘月破涕一笑,“从我来到这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要不谁都不嫁,离开这里,要不就只嫁给你。不,不,小书呆,你别气文伯伯,你去娶吴小姐吧,我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我就不该遇到你,在我之前,你在文伯伯眼里就是个乖孩子,他也是为你好,我在心里说过要报答文伯伯的,这下好了,我拐走了他儿子。”
文徵明忍俊不禁,“哪里就拐走了?父亲只是暂时不答应,我们为何要不尽人事先听天命?”
“那你为什么不来家里呢?”顾湘月抬着头看着他,“这两天大概就要启程进京了,如果你高中了,文伯伯是不是就会很高兴?会不会就答应我跟你的亲事呢?”
文徵明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无颜去见老伯母,她若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顾湘月笑道:“天下哪有你这样的老实人?母亲问起,你只说文伯伯虽然反对,却也有余地,待春闱后再说不迟。”
“只恐老祝他们定要取笑于我,”文徵明微笑,“罢了,我去便是。”顾湘月道:“先让我看看身上的伤。”
文徵明忙摇头道:“不妨事,父亲只是折了细枝来轻轻打了两下,以示惩戒,一点也不痛。”
顾湘月闻言又高兴地扑到他怀里,“不然咱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给我留个相思债,我就不信文伯伯不答应。”
文徵明面红耳赤,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这这万万不可!”他又羞又窘又慌的模样逗得顾湘月笑弯了腰。
顾湘月想到了周文宾的那首七律,便道:“哥哥前些日作了一首七律,我在看时,他一把抢了去,但我却不知他写的什么意思,你说奇怪不奇怪?”
文徵明道:“是一首怎样的七律?”
顾湘月具体哪里记得清楚,只拼命地回想了一下,背给文徵明听,背得残缺不全。
文徵明听了,一时心头悒悒不乐。
他其实早已知晓周文宾是对顾湘月有感情的,只是这件事实在无解,毕竟人不是物,哪里能拱手相让?顾湘月若是喜欢周文宾,他自然也会百般成全。
他沉默片刻,道:“逸卿写的是苦景。”
顾湘月奇道:“景色还有苦的么?”
文徵明微笑道:“景无喜悲,人心却有!有时心绪不佳,看去便是苦景。想来逸卿也有烦心之事。”
顾湘月点了点头,道:“我太自私了,一直只管自己喜好,浑不知哥哥在烦恼什么,等寻个机会问问他。”
文徵明道:“方才我觉你脸颊发烫,可是着凉了么?”
顾湘月眼圈一红,道:“王大哥战死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病了。”
文徵明道:“王大哥是谁?”
顾湘月也不隐瞒,将去宣府时认识王徎以及他临终时让人将镯子送给她的事都说了,“小书呆,王大哥是好人,你不要误会了。”
文徵明温言道:“我怎会误会?倘若你听到他的消息而无动于衷,那不是太无情了么?你去宣府之时,王徎照顾你,我感激还来不及,只可惜竟不由我当面向他道谢。湘儿,人死不能复生,千万保重自己,我想他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难过。”
这一夜,两人只在舫中说话绘画。毕竟年轻男女在一起缠绵悱恻,自然也有些情动之处,文徵明只记着发乎情止乎礼,无论如何不肯逾矩半分。
后半夜时,顾湘月精神萎顿,靠在文徵明怀中睡着了。她约文徵明出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如今听他矢志不移,心里石头稍稍落了下去,精神放松,睡意也就上来了。
天蒙蒙亮时,竹香又来接顾湘月,文徵明自回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文宾赔礼
顾湘月与竹香从虚掩的小门悄悄溜回了西苑楼,赶紧洗漱睡觉,结果顾湘月根本没睡好,刚睡下不久又梦到唐寅被拘到公堂之上,被打得血肉模糊。
她勉强睡了一会儿,爬起来呆呆地坐了许久,始终不明白,既然秋闱已过,唐寅安然无恙,为何她还会梦到这些情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到了。难道是应验在即将到来的春闱么?
她洗漱完毕跑去沁苑,只见徐祯卿与祝枝山在下棋,周文宾在旁边看,却不见唐寅,奇道:“子畏哥哥呢?”
周文宾道:“我也好奇,这些日子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在外不知所为何事。你怎地又不好好卧床休息?生了病到处乱跑什么?”
顾湘月笑道:“我已好多了,不信你摸我额头,烧已经退了,睡不住,就想来找你们玩。”
刚说完,见唐寅往外头回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徐祯卿将手中黑棋扔放回棋盒,道:“子畏,你去了哪里?”
唐寅笑道:“我起得早,看你们还未曾起身,便出去走走。你们有所不知,这些日我认识了一位朋友,他姓徐名经,字衡父,家中是江西儒商,文采实在不错。他与我倒有许多相似之处,实在是一见如故。”
周文宾笑道:“人说新不如故,你是故不如新,有了新识便将我们这几位故交抛诸脑后了。”
唐寅哈哈一笑,道:“我与你们相交这许多年,还不许我结识新朋友?”
他看到顾湘月与竹香在旁直打呵欠,笑道:“湘月妹妹可是昨夜不曾睡好?”
竹香不慌不忙说道:“昨夜有只老鼠蹿上楼去,蹼蹬蹼蹬地弄得响,姑娘怕老鼠,折腾了一宿,直至天亮才睡下了。”
周文宾道:“少时我让人上去看看,若是仍在,捉了便是,以免今夜又睡不安稳。”
祝枝山笑道:“那大老鼠不也一夜未眠么?”
众人不知他说这个做什么,正发愣间,周禄来报:“文公子来了!”
祝枝山拊掌笑道:“说老鼠,老鼠到!”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顾湘月羞得满脸通红,站起身要走,她与文徵明这一夜虽然没什么,但既被祝枝山窥透了,指不定他口中有什么好话说出来。
一转身已看到文徵明与文庆过来,又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
文徵明也已看到了她,也是脸红,刚走过来还未及叙礼,祝枝山笑道:“老鼠,为何左思右想还是来了?”
文徵明怔怔答不上话来,文庆奇道:“祝大爷,我家公子几时成了老鼠?”
祝枝山道:“你家公子昨夜不是出去了么?”
文庆笑道:“祝大爷,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昨夜公子不是”
文徵明一扯他袖子,他没再往下说,唐寅笑道:“敢情衡山如今也有不足为外人道之事了。你们看,湘月妹妹眼睛又红又肿,昨夜不仅没睡,而且还被老鼠气哭了。”
文庆一头雾水,文徵明与顾湘月相视万分不好意思,周文宾此时已大概明白了几分,只怕他们取笑得愈发厉害,忙道:“周禄,先带文庆去用些点心茶水。”
文庆称谢跟着周禄去了。
文徵明坐了下来,祝枝山忽道:“周老二,文老大人不是不允文周两家联姻么?我倒有一计在此。”
好友知他一向多不正经,周文宾笑道:“你还是免开尊口罢!”
唐寅却嘻嘻笑道:“老祝有何妙计?我愿洗耳恭听。”
祝枝山笑道:“周老二,你修书一封给文老大人,如果他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便将他贤郎告上公堂,罪名是偷上小姐绣楼引诱小姐私奔,至于其中细节,你编些也不妨,到时小文不死也褪层皮,看他还敢不允么?”
顾湘月笑道:“枝山伯伯,你一点也不斯文。”
祝枝山笑道:“湘月姑娘谬赞了,我这还是斯文的,正是看在你面子上。你若不在场,我还有好话赠送小文。”
文徵明在旁作声不得,只拿眼睛瞪着祝枝山。
周文宾笑道:“什么皮不皮?你人送外号两头蛇,便不怕犯了自己忌讳?”
顾湘月道:“为什么说枝山伯伯是两头蛇?”
文徵明笑道:“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堪比毒蛇的信子,可见口舌之毒!”
说笑了一阵,各去睡了。翌日约好一同上京城赴考,这天正是正月十八,而会试时间是二月初九开始,除夕是正月二十三日,看来只能在路上过了。
周文宾拉着顾湘月回到西苑楼,神色严肃,顾湘月道:“做什么?兴师问罪么?”
周文宾道:“你昨晚约衡山出去了?你与他可有逾礼之举?”
顾湘月道:“什么是逾礼之举?”
周文宾叹了一口气,道:“就是男女之事。”
顾湘月顿时涨红了脸,嗔道:“说什么呢?哪哪有?我只是求他别忤逆文伯伯,你该相信与你相交十多年的小书呆啊,他不是那种人。”
“我正是怕你这丫头发乎情不能止乎礼,”周文宾轻轻敲她额头,“衡山我还不了解?他一向见了女子便害羞紧张,并且心中立即便翻出多少规矩来约束自己,目不斜视、拒人千里之外。他若非心中着实喜欢你,岂肯答应半夜与你相会?他即便是守礼之人,说到底正是这般年纪,与你深夜孤男寡女耳鬓厮磨,你若稍有亲近之意,他哪里还能坐怀不乱?到头来,你与他声名不保,文伯伯更加不会有半分让步。”
“知道啦!”顾湘月挽着周文宾的手臂,想起他对自己的感情,一阵难受,眼圈红了,“哥,杭州城哪家姑娘好?我去帮你说媒好不好?我就不信这么大的江南,这么多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就没有一个适合你的。”
“合适?”周文宾微微一笑,“你又何尝不合适?我能娶你么?对你来说,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饮,我又何尝不是?你何必说什么为我说媒的话来伤我?我会成亲,但不是眼下。你与衡山之事,我会设法解决,你不必担心。”
顾湘月呆了呆,看他要下楼去,禁不住抽泣起来,周文宾顿了顿,又折了回来,“好妹妹,我不该如此说话,你饶了我吧,别哭,是我错了。”
“怎会是你的错?”顾湘月哭个不停,“我早就该回到我的地方去,不遇见小书呆,也不遇见你,这样对谁都好,我也不想成这个样子,我害了你,害了小书呆,我也没资格做礼部尚书千金,传出去人家会笑爹爹母亲与你的。”
“你怎能这样说?”周文宾急了,道:“你听我说,方才我不过是气话,只因母亲一见我便问亲事,如今你也来说,我心里便烦躁了些。妹妹,我曾经确实对你动过情,只是你与衡山两情相悦,我也就渐渐淡了,之前与老祝的一番话,也只是敷衍他罢了,你知道老祝那人,我若不顺着他说,他定不依不挠,说个不休。你切莫放在心上,总说自己不该如何,这不是伤我心么?”
顾湘月道:“真的?你要我相信,除非你把那首诗的意思告诉我,就是上次你着急抢去不让我看的那首。”
周文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