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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耳环、服装、言行举止,甚至是那只猫咪、那盆火鹤红、那幅印象派画,还有她的工作、他的在家上学、她的恶作剧、他的打工、她的……
每一仗他都得卯上全副精力去应付,一向以冷淡自持的个性自傲的他,在这一个月内,陆续领悟了咬牙切齿、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等等名词的真义,也充分把它们发挥出来了。
一旦面对她们母子,他就自然而然地忘了何谓自制,而成为一个说不上两句话就会情绪激动得像个疯子的暴君。
他觉得仅仅一个多月,就足以让他老上一百岁了!
不过,昨夜那个甜蜜热情的小敌人也给了他足够的补偿!嘿嘿!至少在床上,他有足够的实力一举击溃敌方。再想到以後他都可以名正言顺的任意「攻击」敌人,他心中那种不明缘由的悸动就开始跳跃不已,甚至连下半身都不由自主地骚动了起来。
不安地变换了一下坐姿,瑟洛凡才无力地挥挥手。
「算了,随便你了!」
骆伟翔似乎颇为同情地注视他片刻。
「那我就继续叫你老爸罗!」
说完,他就转身追著晨晨去了,窃笑不已的伯恩这才端著酒来到他身边,而且带著一脸严肃的表情。
「瑟洛凡,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冷淡拘谨的人。」
瑟洛凡瞟他一眼,轻叹。「我自己也这麽认为。」
伯恩点点头。「那麽请问一下,这一个多月来,你为什麽会表现得那麽冲动可笑呢?」
瑟洛凡再叹。「我也很想知道为什麽。」
「如果你父母亲还在世,一定会被你……」这个「你」字说的非常用力,教瑟洛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有他们母子俩吓坏的!」
瑟洛凡咕哝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唇角抽搐了一下,「你预备就这样由著他们母子俩携手毁了考斯岱尔家……咳咳……历史悠久的优良传统家风和名声吗?」隐隐泄漏出很可疑的抖颤声音。
「我并不想。」声音听起来实在很无奈。
「那你最好多努力一点。」这话说得有点疑似长辈教训晚辈的味道。
瑟洛凡沉默片刻,而後缓慢的移过眼来盯住伯恩。
伯恩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干嘛?」
「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瑟洛凡慢吞吞地说。
伯恩愣了愣,随即打了个哈哈。「没错,可是那是最好的办法啊!何况……嘿嘿!不必否认,你也很满意结果,对吧?」
瑟洛凡面无表情地看著他。「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所以,你也有责任。」
「我?」伯恩滑稽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拜托!那是你的老婆儿子,又不是我的老婆儿子,关我什麽事?」
似乎没听到伯恩在说什麽。「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所以,你也有责任,因此,我要把一些『小事』交给你负责。」瑟洛凡平板地说。
伯恩吓了一大跳,「开玩笑,交给我负责?我怎麽负责?我只要和他们多说两句话,马上就会被他们吃掉的!」伯恩恐慌地喃喃道。
「譬如,你得负责说服杰士进入伊顿公校就读……」
「天哪!」伯恩惨叫。「求求你不要叫我去跟那个小鬼对战吧!」
「……还得负责让他们拿掉那些可怕的耳环……」
「呃……如果我说要替他们戴,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愿意拿下来?」
「……负责让他们穿上真正的服装……」
「烧了他们带来的衣服不就好了?」
「……负责教导他们社交界的礼仪……」
「那我宁愿去教狮子跳舞!」
「……负责让他们的言行符合他们的身分……」
「这个……你不认为等下辈子他们重新投胎时,再来教导他们比较有希望一点吗?」
「……负责……」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从飞机上跳下去比较好?」
☆ ☆ ☆
在即将到达伦敦的前一个小时,伯恩终於面临此生最大的挑战了。
此刻,瑟洛凡悠哉悠哉地坐在豪华沙发上,端著酒杯,跷著二郎腿,生平第一次出现一种戏谑的心情,顽皮的想看看伯恩能困窘到什麽程度,却又有些困惑於自己的转变。
他究竟是怎麽了?
没事就变身为一个怒火勃发的暴君还不够,现在又老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那种只有幼稚无知的青少年才会有的顽皮心态,而且还付诸实行?
而另一边,晨晨母子俩并坐在一起,好奇地望著伯恩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後,他终於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面对他们。
「呃……夫人……」
「夫人?」晨晨困惑地转头去问儿子。「他以前不都是叫我的名字的吗?为什麽现在突然叫我夫人了?」
骆伟翔耸耸肩。「大概吃坏肚子了吧!」
晨晨哦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关心地望著伯恩。「你吃坏肚子了吗?」
「吃坏肚子?」
伯恩啼笑皆非地瞄一眼在一旁等待看好戏的瑟洛凡,後者还特地举杯向他致意。他无奈地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慢慢拉回眼来看著眼前两个装疯卖傻、装模作样的家伙。
「两位,算我求你们好不好?请你们听我说一下行不行?」
晨晨眨了眨眼,又侧过头去向儿子低语。「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骆伟翔似乎很认真的端详了一下。「唔……是有一点。」
「那我们要不要听他说?」
骆伟翔看看一旁的点心,「我肚子饿了,乾脆边吃边听他说好了。」说著,他拿盘子替她装了好几块点心。「听说这个贝克维尔塔很好吃喔!」
伯恩差点哭出来了!
好不容易,母子俩终於摆好了阵势,一手点心、一手锡兰茶,盘子放在大腿上,四只眼睛这才示意他可以说了。
伯恩不觉往上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他自己也不太懂的脏话,而後才垂下眼,正经八百的凝定他们。
「我知道两位已经习惯在美国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现在两位已经是考斯岱尔家的人了,所以,不能再如此随意放肆,至少在英国不行、在人前不行,否则,一旦被新闻界拿你们来开刀,往後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的。」
「他到底在说什麽呀?」晨晨咬著姜汁蛋糕低声问。
「我嘛听拢唔。」这是骆伟翔满不在乎的回答。「也许再听下去就明白了。」
伯恩忍耐著。「杰士,夫人可以不懂,就是你不能不懂,因为你是要继承瑟洛凡的爵位和领地家产的唯一继承人啊!」
啊?啥米?爵位?领地?啥米东东?
母子俩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僵住了,他们迟疑地互觑一眼,再把戒备的眼神投向伯恩。
伯恩点点头,神情突然现出前所未见的严肃。
「没错,瑟洛凡是现任英国索伦斯公爵、苏格兰威圣丁伯爵和荷兰华克顿子爵。」
母子俩的下巴同时垂了下来,膝上的点心盘子铿锵一声掉落到地上摔成两半,两个杯子则适时被伯恩接住了,他慢慢地把杯子放回桌上,这才继续端正脸色对住他们。
「考斯岱尔家族是全英国最古老、优异的家族之一,他们的头衔可追溯到十二世纪初的都铎王朝。当然,你们也许会认为现在这种时代,贵族头衔已经不算什麽了,但是,瑟洛凡与这三个国家的皇室都有相当的血缘联系,所以,基本上,他的尊贵血统就不容忽视了。」
他捂唇轻咳两声,强抑下失笑的冲动,而且,赶紧垂眼望著地上,免得继续看著他们那两副傻呵呵的模样,他会再次忍不住笑意。
「而当其他贵族的领地大半都被收回,或因难以维持而失去时,只有考斯岱尔家族以皇室赐予的财富为基础,在十八世纪时开始以天赋的商业才能赚取庞大的财富,不但维持住这三个头衔所拥有的所有领地,而且,成为全欧洲最富有的权贵家族之一……」
母子俩几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虽然瑟洛凡尽量在避免媒体的注意,但是,因为他的身分……」
咕哝!咕哝!两声刺耳的吞咽声让伯恩差点岔了气,而那一边的瑟洛凡瞧著脸色发青的妻儿,他终於能理解到人们为什麽会有爆笑的冲动了。
「……呃!咳咳、那个……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是考斯岱尔家族的人,而且,一个是公爵夫人、一个是继承人,为了考斯岱尔家的名声,你们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了,必须要有符合身分的言行举止,要培养贵族的气质,服装仪容要贴合身分,要学习应有的进退礼仪,要……」
「晨晨老妈……」骆伟翔突然开口轻唤。
「呃……啊?」晨晨还陷於晕头转向之中。
「我好像不太想去英国了……」
「我……我也是。」
「那我们回美国好吗?」
「我赞成。」
话落,刚取得共识的母子俩立刻跳起来往前跑去。
「咦?咦?我还没说完耶!你们要到哪里去?」
「驾驶舱!」
「驾驶舱?干什麽?」
「叫机长往回开啊!我要回美国,我不要去英国了,我……啊、啊!你干什麽?」晨晨尖叫著被甩上瑟洛凡的肩上,「不管,人家不要去英国,不要去英国了啦!」她边叫边用力捶打著瑟洛凡坚实有力的背部。「人家要回美国啦啦啦啦……」
☆ ☆ ☆
晨晨和骆伟翔都是超级不满地噘高了嘴,被瑟洛凡和伯恩一人一个硬拎到瑟洛凡位於海德公园旁的宅邸。但是,当他们看到面容肃穆严谨有礼的男总管和整排的男女仆人们,一板一眼的对他们行礼如仪并口称夫人、少爷时,不由得相觑一眼,差点爆笑出来。
接著,当瑟洛凡悄声告诉骆伟翔,这栋历史悠久的帕拉底欧式风格的大宅邸内有秘密通道和密室时,在一旁窃听机密的晨晨立刻欢呼一声,拉著骆伟翔就跑,母子俩开始在屋内上上下下到处敲墙壁、踢木板探险了。
伯恩再次躲到一旁去偷笑,瑟洛凡则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吩咐仍肃立在一旁的总管海尔,「夫人和少爷不太习惯这儿的规矩,你要适时的教导他们,明白吗?」
「是。」
这声应诺自信又有力,好似天塌下来他都顶得住似的。可是,不过几天後,海尔就苦著脸跑来向瑟洛凡诉苦了。
「那个……夫人和少爷说,如果我们不叫他们的名字,他们就当作没听到我们说的话。」
瑟洛凡叹了口气。「还有吗?」
「少爷说他还要多钻两个耳洞。」
上帝耶稣!
「然後?」
「夫人说要和少爷一起到海德公园溜滑板。」
Shit!
「没有了吧?」
「呃……呃……」
「什麽?」
「夫人和少爷都说要去染头发!」
瑟洛凡僵了两秒,继而惊叫,「什麽时候?」
「现在!」
瑟洛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会这麽快,他几乎是像飞一样的冲出书房,恰恰好就在玄关前一手一个抓住了老婆和儿子。
「你们想到哪里去?」他喘息著问。
两个人相对一眼,继而耸耸肩,同时指向自己的脑袋。
「染头发呀!」
「不准!」瑟洛凡不假思索的吼了出来。「不准染发!」一旁的仆人似乎比那对母子还要惊讶,惊讶於他的失控、惊讶於他异於以往的激动情绪,但是,他没空理会那麽多。「绝对不准去!」他大声命令。仆人更讶异了,他从来不大声吼叫的!
母子俩再次对视一眼,同样的再耸耸肩,然後往回走。
「好嘛!不染嘛……」
瑟洛凡立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什麽时候开始,他们变得这麽好说话了?
果然……
「那就明天再去罗!」
可恶!瑟洛凡险些脱口骂了出来,可在嘴里绕了两圈後,他还是硬吞了回去。盯著那对母子悠哉的背影,他决定得有人随时盯紧他们才行!
至於人选嘛……唔……嘿嘿,当然是伯恩罗!
於是,伯恩从公司里又被拉了回来,开始他凄惨的人生、悲哀的生活——陪伴晨晨和骆伟翔到处去观光,并且盯著他们不准惹事生非。
他实在应该要跳飞机的!
此刻,在伦敦夏日常见的阴凉天候里,他们在科芬园的新街露天咖啡馆享用下午茶。
「你不是老爸的好朋友吗?」骆伟翔奇怪的看著一路沮丧叹气不已,到现在还哀声连连的伯恩。「干嘛这麽听他的话?朋友的地位不是平等的吗?」换言之,就是管他老爸说什麽,伯恩应该自己去搞自己的事,让他们母子去搞他们自己的勾当就对了。
伯恩淡淡地瞄他一眼,同时拈起一块雪利酒蛋糕塞进嘴里。
「虽然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没错,但是,我也是他公司里的公关负责人,是他的下属,而且……」他突然咧嘴一笑。「海尔是我父亲,我父亲是个很古板传统的英国人,他不认为我够资格做瑟洛凡的朋友,所以,要是让他知道我有『不听话』的时候,他还是会把我抓起来打一顿屁股的!」
骆伟翔噗哧失笑。「那一定很好玩!」
伯恩耸耸肩,而後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