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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婧抱着小灰兔缩在一株枯死的树心间,幸而有兔子的体温暖着她,否则这回她恐怕当真会冻死了。
“寺儿!”
隐隐约约她听到有人叫唤她的声音,她心头一喜,抱着兔子从树洞里钻出来。
“纳真,我在这里|”
直觉是纳真来找她,等了一会儿,看到的人却是库尔。
“你果然走进了泽地区!幸好我不放心找出来,你不明白这些泽地……”库尔神情凝重起来,望着眼前一池小型池沼,神情充满敬畏。“你不了解……这些沼泽像是有生命的,它们会自动移居,还有落潮、涨潮……”
“库尔?你怎么了?”婳婧关心地问。没想到纳真才刚警告过,她就给大伙儿带来麻烦。“大家……大家都出来找我了吗?”她晶莹的眼期待地张望库尔背后,试探地问。
库尔回过神,摇头。“不,是我自己觉得不对,所以出来找你。”
他的回答让婳婧灼亮的眼霎时黯淡下来。她把小灰兔抱到胸前,下巴抵在兔子柔软的兔毛上。美丽的小脸上蒙上淡淡一层轻愁。
“今晚泽地湿气太重,现在回到扎营的地方,恐怕咱们都要生病,可能得找个地方在这里度上一夜了!”库尔皱眉道。
“嗯……”轻轻叹气,掩藏起自己落寞的心绪。
“这只丑兔子怎么了?”终于注意到她手上抱的灰毛兔,他挑着眉问:“它才不丑!它好可怜,受了伤还被一只小土狼追赶,我就是为了救她才迷路的。”婳婧解释。
“你为了救一只兔子在泽地区迷路?”库尔张大眼,不可思议地瞪住她,喃喃道:“我的天……”
然后似无可奈何,又似充满怜惜地道…“你真是与众不同!”他笑开脸。“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大山洞,咱们到那儿去躲一晚!”
话还没说完,便带着婳婧往泽地区另一例走过去。
走了一阵子,果然有一个大山洞,两个人就在山洞里平安地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库尔陪着婳婧放走了小灰兔,两个人才返回营地。
两人回到营地后,婳婧发现大伙儿的神色都不太对,等进到帐内,牛婛云一看见她就冷言冷语。
“哟,寺儿妹妹,你和亲王总算逍遥回来了,咱们为了你们可是着急了一晚呢!谁知道压根儿没事,让咱们白白操心了一晚,你们在外头却开心着!”
婳婧愣了一下,正要开口,纳真从帐外掀幕进来,忽然抓住她的手,粗鲁地把她拉到外头。
“你去哪儿了?”他质问,脸色非常难看。
“我、我在泽地区迷了路,幸好库尔找到我——”
“迷路?”他闇下眼,语气霎时变得僵硬、冷峻。“你还真是常常迷路!”揶揄的口气,挟着一丝过去没有的轻蔑。
“纳真?”感受到他话中的冷意和不屑,她僵住身体,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知道你昨晚才惊告我别惹麻烦,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因为那只小灰兔实在太可怜了——”
“够了!”他忽然粗暴地喝止她,神情冷酷。“往后你怎么样再也不干我的事!从现在起你是库尔的责任,由他决定你的去留!”他冷冷地撂下话。
婳婧瞪大眼,怔怔地望住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寺儿妹妹,不是我说,你真是太大胆了!就算你再喜欢亲王,也该等回去后再做打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人家一起失踪了一夜……”牛婛云也掀帐门走了出来、眸光轻蔑,做作地掩着嘴冷笑。“你这样,算什么呢?”
婳婧瞪大眼,苍白着脸,质问牛婛云:“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还要我再点明吗?我是怕让你难堪,你懂不懂?”牛婛云哼笑。
婳婧望向纳真,脆弱地问他:“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也这么想,那他是否以为她和库尔失踪,跟上回牛婛云跌到水里时,两人在山洞过了一夜的事是历史重演了?他以为她是故意的吗?他把自己看成什么样的女子了!
“行为决定一切。”他冷然地别开脸去,不想正视她,更对她的行为深恶痛绝!
这几日他留意到只有库尔在,她脸上才有笑容。他刻意漠视这种可能,甚至为了不想看到她脸上为库尔绽放的微笑而避开她,极力想撇开她移情爱上库尔的事实虽然他已有妻室,不能要求她什么,但是昨晚当他知道她和库尔两个人一起失踪时,他再也克制不住疯狂的嫉妒,他,已经怒火攻心了!
一晚没睡,在等待她和库尔回来的时间里,他回想起那晚当他抚弄她时她主动的反应——她的响应十分热情,他还记得她主动搂住他的颈子,柔软发烫的身子不知耻地紧贴在他身上扭动……他无法克制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含着强烈妒意的猜测——她和库尔两人独处一晚会做出什么事!
已有妻室的事实让他逃避深究自己发怒的原因,只一味执着在过去她的纠缠,他回想她也曾经那样诱惑过自己,因为这点反而让他不能释怀!如今知道她不是只对自己如此,更让他误解她是堕落、随便的女子!疯狂的嫉妒让他毫不掩藏脸上强烈的鄙视!
纳真的回答,简直是亲手把婳婧推入深渊……她踉跄地退了几步,眸光怔茫地望着得意的牛婛云和冷漠无情,眼底含着鄙视的纳真……她突然转身,盲目、狂乱地往泽地区跑——这一回她再也不打算活着出来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发觉自己再次迷了路,现在虽然不是夜晚,不至于冻得厉害,但婳婧的肚子实在饿了!
打从昨晚起她就没吃东西,今早回营时还来不及进食,纳真就把她拉出帐外,然后她便跑出来了……也许是昨晚追小灰兔时跑累了,再加上今早走了一大段路回营,跟着又跑回泽地区,这样来来回回的,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
她瘫坐在地上,抱着肚子,突然好想皇阿玛、好想皇奶奶……“皇阿玛、皇奶奶,兰娘娘、三阿哥、四阿哥、十一阿哥、十三阿哥、春儿……我好想你们!”
所有的人全被她一一点名了。
无助她抱着两膝,她默默流泪,心底从来没有比现在还委屈过,她回想起在宫里的皇阿玛、皇奶奶和兰娘娘,还有哥哥们对她的疼爱,越想就越伤心……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缸子,眼前一片模糊,忽然觉得地面好象在移动……地面在移动?
婳婧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水泽中央!
不知不觉中地面在移动,沼泽也在移动,她坐的那块地附近,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大水淹没中!
“怎、怎么会这样!”婳婧尖喊,忽然她想起库尔的话:一些沼泽像是有生命的,会自动移居,还有落潮、涨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自语。
四周的借形太诡异了,这些池、沼移动的模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它们看起来真的像是有生命的!
“寺儿!”
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对岸”有人喊她!
婳婧还来不及抬头看,她站的她方就被疯狂涌上的水所淹没,一剎间狂水卷埋上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整个人往下拖,转瞬间她已经遭大水吞噬,剎那间被强大的水力漩涡打得晕了过去……
第九章
婳婧知道她又在作梦了!
这很奇怪,她人虽然在梦中,可是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正在作着梦。
梦中她又看到那个麻脸的女人,这一次的梦更强烈,几乎就像身历其境!她看到那个女人坐在她皇阿玛的太和殿上,隔着垂帘竟然正在接受朝臣的礼拜……光影重叠,然后她看到一群披头散发的男人,女人领着千人、万人攻下金陵,口里呼却着“天京”……婳婧呻吟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幽洞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闷的气味,而穴壁的苔生植物透出隐隐的莹光,这是洞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置身在这个阴暗诡异的地方,实在让人毛骨悚然,但最让她吃惊的是,她看到了纳真。
“纳真?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喃喃地问。因为作了好奇怪的梦,头还隐隐作痛着。
纳真脸上忧心的神色,在她醒来后转为冷峻。
“你完全忘了?”他按捺着濒临爆发的脾气,阴沉地质问她。
婳婧猛想起自己被大水淹没的事,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湿衣,怔忡地道:“我只记得自己被大水往下扯,一下子就没了知觉……纳真,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他没吭声,神色闇沈地盯住左近一建水潭。
婳婧自己抬头张望四周,发现这个洞穴竟然是封闭的!
“这里是封死的,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她喃喃地间,发现摊在地上的藏宝图。“这张图——这张图变得不一样了!”她惊喊。
藏宝图上的标示和颜色已经和她原先看的完全不同!简直像是两张地图,只能由羊皮斑驳的颜色辨识出这还是原来的那张藏宝图。
“这张图一遇到监水,就完全变了样,原来图是钥匙孔,这里的水才是解开迷团的钥匙!”他沈黯地低道。
婳婧仔细观察藏宝图上的标示,却看不出所以然来。“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她傍徨地问,皱起眉心。
这里虽然有些气闷,但还能呼息,只是她想不通,这是个封闭的洞穴,唯一的通路看来是右侧深不可测的水潭。
纳真指着图上一处画有象征光亮的地点。“这里。这些光苔象征这条幽暗穴洞内,无数个暗穴的核心。”
“你是说,我们已经在藏宝地点了?”她问。
“原本我们不可能找到这里,因为通路已经被封死了!那些藏宝的人全葬身在其它甬洞中,我们是误打误撞被水潮涨势淹没,然后被水底暗流冲激到这处水平上的山穴中!”
“你也被卷进大水里了?”
他没吭声。事实上当时他看到婳婧被水卷走时,他想都没想,便跟着往水里跳。
“可是……这附近有山吗?”她往下问,当他的沉默是肯定的回答。
“在沙下里的是什么。我们永远不可知。别忘了,八仙筒左侧就是“瀚海”,“瀚海”最著名的就是砾沙,“瀚海”边沿没入地下可以绵延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公里,在不可测的地底下,包含整个内蒙和塞北可能都在它的范围内。”
所谓的“瀚海”就是大漠,大漠对成长于斯的蒙古人而言,都是一块不可测的危险地。何况是在外来人眼中看来,大漠恶劣的地理环境导致它吞噬生命的残酷,让人对它又恨又怕。人们对它的恐惧简直跟畏惧夜晚的坟场一样厉害!
想到传说中的大漠,婳婧心底一阵发毛,忽然觉得冷,她双臂抱住自己……“既然这里是藏宝图标示的终点,那宝藏呢?”她不确定地问,皱着眉头打量四周。
很有可能他们会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再也出不去了!
都是她的任性害了他,婳婧不禁责怪自己,内疚得不知道要怎么出口说抱歉……“宝藏在我身上。”他说。
“在你身上?”她惊讶地问。
那么一大笔宝藏怎么可能藏在他身上?
“黄金藏在各个甬洞中,已经随着藏宝人永埋地底,当年的女真汗真正想要埋起来的东西——其实是一卷羊皮纸。”
“另一卷羊皮纸?难道有另一个更大的宝藏?”她怀疑地问。
纳真摇头。“是有关一首预言诗歌。”
婳婧脸色微变。
她听过有关“预言诗歌”的事!如果是关于预言诗歌的话,那她奇怪的梦就有解释了!
所谓的“预言诗歌”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宫里是严禁流传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时常溜出宫玩,就压根儿不会知道有关这首预言诗歌的事。
“你说你找到了预言诗歌,真的有这种东西?”她问,心跳得好快。
因为她听过流传在民间有关诗歌里的几句话——什么三点青、天王乱、白虎祸、王女出……什皮“乱、祸”的,听起来似乎部是不好的东西!
纳真没回答,也没把柬西拿出来给她看的打算。
“东西呢?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她伸手跟他要。
“那不是你该看的东西!”他却是这么回答她。
“为什么我不该看?我——”忽然想起他还不知自己的身分,她住了口。
反正回到京里她可以跟皇阿玛借来看,间题是——她还能回得去吗?
纳真冷眼看她,等她说出未出口的话。
“现在……现在咱们要怎么出去?”她别开眼,称移话题。
纳真却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终于婳婧回过眼,见到他伤人的眼神。“如果你这么讨厌我,又何必追来?”
她幽幽地说。
他兀自冷冷的望着她,嘲弄地道:“要不是因为你不懂事,就不会害我们被困在这里,进退不行!”
虽然也因为如此才找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