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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鲁大海你不用多说,我明白你这些话的用意。
周朴园好,那我把那复工的合同给你瞧瞧。
鲁大海(笑)你不要骗小孩子,复工的合同没有我们代表的签字是不生效力
的。
周朴园哦,(向仆)合同!(仆由桌上拿合同递他)你看,这是他们三个人签字的
合同。
鲁大海(看合同)什么?(慢慢地,低声)他们三个人签了字。他们怎么会不告
诉我,自己就签了字呢?他们就这样把我不理啦。
周朴园对了,傻小子,没有经验只会胡喊是不成的。
鲁大海那三个代表呢?
周朴园昨天晚车就回去了。
鲁大海(如梦初醒)他们三个就骗了我了,这三个没有骨头的东西,他们就把
矿上的工人们卖了。哼,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董事长,你们的钱这次
又灵了。
周萍(怒)你混账!
周朴园不许多说话。(回头向大海)鲁大海,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说话——矿
上已经把你开除了。
鲁大海开除了!?
周冲爸爸,这是不公平的。
周朴园(向冲)你少多嘴,出去!(冲由中门气下)
鲁大海哦,好,好,(切齿)你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只要你能弄钱,你什
么都做得出来。你叫警察杀了矿上许多工人,你还——
周朴园你胡说!
鲁侍萍(至大海前)别说了,走吧。
鲁大海哼,你的来历我都知道,你从前在哈尔滨包修江桥,故意在叫江堤
出险,——
周朴园(厉声)下去!
〔仆人等拉他,说:“走!走!”
鲁大海(对仆人)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放开我。我要说,你故意淹死了两千
二百个小工,每一个小工的性命你扣三百块钱!姓周的,你发的是
绝子绝孙的昧心财!你现在还——
周萍(忍不住气,走到大海面前,重重地打他两个嘴巴)你这种混账东西!(大海立刻
要还手,但是被周宅的讣人们拉住)打他。
鲁大海(向萍高声)你,你!(正要骂,仆人一起打大海。大海头流血。鲁妈哭喊着护大海)
周朴园(厉声)不要打人!(仆人们停止打大海,仍拉着大海的手)
鲁大海放开我,你们这一群强盗!
周莽(向仆人们)把他拉下去。
鲁侍萍(大哭起来)哦,这真是一群强盗!(走至萍面前,抽咽)你是萍,——凭,
——凭什么打我的儿子?
周萍你是谁?
鲁侍萍我是你的——你打的这个人的妈。
鲁大海妈,别理这东西,您小心吃了他们的亏。
鲁侍萍(呆呆地看着萍的脸,忽而又大哭起来)大海,走吧,我们走吧。(抱着大海受
伤的头哭)
(大海为仆人拥下,鲁妈亦下。台上只有朴园与萍。
周萍(过意不去地)父亲。
周朴园你太莽撞了。
周萍可是这个人不应该乱侮辱父亲的名誉啊。
〔半晌。
周朴园克大夫给你母亲看过了么?
周萍看完了,没有什么。
周朴园哦,(沉吟,忽然)来人!
〔仆人由中门上。
周朴园你告诉太太,叫她把鲁贵跟四凤的工钱算清楚,我已经把他们辞了。
仆人是,老爷。
周萍怎么?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周朴园你不知道刚才这个工人也姓鲁,他就是四凤的哥哥么?
周萍哦,这个人就是四凤的哥哥?不过,爸爸——
周朴园(向下人)跟太太说,叫账房跟鲁贵同四凤多算两个月的工钱,叫他
们今天就去。去吧。
[仆人由饭厅下。
周萍爸爸,不过四凤同鲁贵在家里都很好。很忠诚的。
周朴园哦,(呵欠)我很累了。我预备到书房歇一下。你叫他们送一碗浓一
点的普洱茶来。
周萍是,爸爸。
〔朴园由书房下。
周萍(叹一口气)嗨!(急向中门下,冲适由中门上)
周冲(着急地)哥哥,四凤呢?
周萍我不知道。
周冲是父亲要辞退四凤么?
周萍嗯,还有鲁贵。
周冲即便是她的哥哥得罪了父亲,我们不是把人家打了么?为什么欺负
这么一个女孩子干什么?
周萍你可问父亲去。
周冲这太不讲理了。
周萍我也这样想。
周冲父亲在哪儿?
周萍在书房里。
[冲至书房,萍在屋里踱来踱去。四凤由中门走进,颜色苍白,泪还垂在眼角。
周萍(忙走至四凤前)四凤,我对不起你,我实在不认识他。
鲁四凤(用手摇一摇,满腹说不出的活)
周萍可是你哥哥也不应该那样乱说话。
鲁四凤不必提了,错得很。(即向饭厅去)
周萍你干什么去,
鲁四凤我收拾我自己的东西去。再见吧,明天你走,我怕不能看你了。
周萍不,你不要去。(拦住她)
鲁四凤不,不,你放开我。你不知道我们已经叫你们辞了么?
周萍(难过)凤,你——你饶恕我么?
鲁四凤不,你不要这样,我并不怨你,我知道早晚是有这么一夭的,不过,
今天晚上你千万不要来找我。
周萍可是,以后呢?
鲁四凤那——再说吧!
周萍不,四凤,我要见你,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见你,我有许多话要同
你说。四凤,你。。
鲁四凤不,无论如何,你不要来。
周萍那你想旁的法子来见我。
鲁四凤没有旁的法子。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什么情形么?
周萍要这样,我是一定要来的。
鲁四凤不,不,你不要胡闹,你千万不。。
[蘩漪由饭厅上。
鲁四凤哦,太太。
周蘩漪你们在这儿啊!(向四凤)等一会儿,你的父亲叫电灯匠就回来。什么
东西,我可以交给他带回去。也许我派人跟你送去。——你家住在
什么地方,
鲁四凤杏花巷十号。
周蘩漪你不要难过,没事可以常来找我。送给你的衣服,我回头叫人送到
你那里去。是杏花巷十号吧?
鲁四凤是,谢谢太太。
〔鲁妈在外面叫:“四凤!四凤!”
鲁四凤妈,我在这儿。
[鲁妈由中门上。
鲁侍萍四凤,收拾收拾零碎的东西,我们先走吧。快下大雨了。
[风声,雷声渐起。
鲁四凤是,妈妈。
鲁侍萍(向蘩漪)太太我们走了。(向四凤)四凤,你跟太太谢谢。
鲁四凤(向太太请安)太太,谢谢!(含着眼泪看萍,萍缓缓地转过头去)
〔鲁妈与四凤由中门下,风雷声更大。
周蘩漪萍,你刚才同四凤说的什么?
周萍你没有权利问。
周蘩漪萍,你不要以为她会了解你。
周萍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蘩漪你不要再骗我,我问你,你说要到哪儿去?
周萍用不着你问。请你自己放尊重一点。
周蘩漪你说,你今天晚上预备上哪儿去?
周萍我——(突然)我找她,你怎么样,
周蘩漪(恫吓地)你知道她是谁,你是谁么?
周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真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过去这些日子,
我知道你早明白得很,现在你既然愿意说破,我当然不必瞒你。
周蘩漪你受过这样高等教育的人现在同这么一个底下人的女儿,这是一个
下等女人——
周萍(爆烈)你胡说!你不配说她下等,你不配!她不像你,她——
周蘩漪(冷笑)小心,小心!你不要把一个失望的女人逼得太狠了,她是什
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周萍我已经打算好了。
周蘩漪好,你去吧!小心,现在(望窗外,自语,暗示着恶兆地)风暴就要起来了!
周萍(领悟地)谢谢你,我知道。
〔朴园由书房上。
周朴园你们在这儿说什么?
周萍我正跟母亲说刚才的事情呢。
周朴园他们走了么?
周蘩漪走了。
周朴园蘩漪,冲儿又叫我说哭了,你叫他出来,安慰安慰他。
周蘩漪(走到书房门口)冲儿。冲儿!(不听见里面答应的声音。便走进去)
〔外面风雷大作。
周朴园(走到窗前望外面,风声甚烈。花盆落地打碎的声音)萍儿,花盆叫大风吹倒了,
你叫下人快把这窗关上。大概是暴雨就要下来了。
周萍是,爸爸!(由中门下)
[朴园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闪电。
——幕落
第三幕
——杏花巷十号,在鲁贵家里。——
下面是鲁家屋外的情形:
车站的钟打了十下,杏花巷的老少迂沿着那白天蒸发着臭气,只有半夜才从租界区域
吹来一阵好凉风的水塘过上乘凉。虽然方才落了一阵暴雨,天气还是郁热难堪,天空黑漆
漆地布满了恶相的黑云,人们都像晒在太阳下的小革,虽然半夜里沾了点露水,心里还是
热燥燥的,期望着再来一次的雷雨。倒是躲在池塘芦苇根下的青蛙叫得起劲,一直下停,
闲人谈话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地。无星的天空时而打着没有雷的门电,蓝森森地一晃,闪
露出来池塘边的垂柳在水面颤动着。闪光过去,还是黑黝黝的一片。
渐渐乘凉的人散了,四周围静下来,雷叉隐隐地响着,青蛙像是吓得不敢多叫,风又
吹起来,柳叶沙沙地。在深巷里,野询寂寞地狂吠着。
以后闪电更亮得蓝森森地可怕。雷也更凶恶似地隆
隆地滚着,四周却更沉闷地静下来,偶尔听见几声青蛙叫和更大的木梆声,野狗的吠
声更稀少,狂雨就快要来了。
最后暴风暴雨,一直到闭幕。
不过观众看见的还是四凤的屋子,(即鲁贵两间房的内屋)前面的叙述除了声音只能
由屋子中间一扇木窗户显出来。
在四凤的屋子里面呢:
鲁家现在才吃完晚饭,每个人的心绪都是烦恶的。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在一个屋角,
鲁大海一个人在擦什么东西。鲁妈同四凤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静默着。鲁妈低着头在屋子
中间的圆桌旁收拾筷子碗,鲁贵坐在左边一张破靠椅上,喝得醉醺醺地,眼睛发了红丝,
像个猴子,半身倚着靠背,望着鲁妈打着噎。他的赤脚忽然放在椅子上,忽然又平拖在地
上,两条腿像人字似地排开,他穿一件白汗衫,半臂已经汗透了,贴在身上,他不住地摇
着芭蕉扇。四凤在中间窗户前面站着:背朝着观众,面向窗外不安地望着,窗外池塘边有
乘凉的人们说昔闲话,有青蛙的叫声,她时而不安地像听见了什么似的,时而又转过头看
了看鲁贵,又烦厌地迅速转过去。在她旁边靠左墙是一张搭好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凉席,
一床很干净的夹被,一个凉草枕和一把蒲扇,很整齐地放在上面。
至于很小,像一切穷人的房子,屋顶低低地压在头上。床头上挂着一张烟草公司的广
告画,在左边的墙上贴着过年时贴上的旧画,已经破烂许多地方。靠着鲁贵坐的唯一的一
张椅子立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有镜子,流子,女人用的几件平常的化妆品,那大概就是四
凤的梳妆台了。在左墙有一条板凳,在中间圆桌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圆凳子,在右边四
凤的床下正排着两三双很时髦的鞋。鞋的下头,有一只箱子,上面铺着一块白布,放着一
个瓷壶同两三个粗的碗。个圆桌上放着一盏洋油灯,上面罩一个鲜红美丽的纸灯罩;还有
儿件零碎的小东西;在暗淡的灯影里,零碎的小东西虽看不清楚,却依然令人觉得这大概
是一个女人的住房。
这屋子有两个门,在左边——就是有木床的一这——开着一个小门,外面挂着一幅
强烈的有花的红慢帐。里面存着煤,一两件旧家具,四风为着自己换衣服用的。右边有一
个破旧的木门,通着鲁家的外间,外面是鲁贵住的地方,是今晚鲁贵夫妇睡的处所。那外
间屋的门就通着池塘边泥泞的小道。这里问与外间相通的木门,旁边侧立一副铺板。
(开幕时正是鲁贵兴致淋漓地刚刚倒完了半咒骂式的家庭训话。屋内都是沉默而紧张的。
沉闷中听得出池塘边唱着淫荡的春曲,掺杂着乘凉人们的谈话。各人在想各人的心思,低
着头不做声。鲁贵满身是汗,因为喝酒喝得大多,说话也过于费了力气,嘴里流着涎水,
脸红得吓人,他好像很得意自己在家里面的位置同威风,拿着那把破芭蕉扇,挥着,舞着,
指着。为汗水浸透了似的肥脑袋探向前面,眼睛迷腾腾地,在各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大
海依旧擦他的手枪,两个女人都不做声,等着鲁贵继续嘶喊。这时青蛙同卖唱的叫声传了
过来。
(四凤立在窗户前,偶尔深深地叹着气。
鲁贵(咳嗽起来)他妈的!(一口痰吐在地上,兴奋地问着)你们想,你们哪一个
对得起我?(向四凤同大海)你们不要不愿意听,你们哪一个人不是我
辛辛苦苦养到大,可是现在你们哪一件事做的对得起我?(先向左,
对大海)你说?(忽向右,对四凤)你说,(对着站在中间圆桌旁的鲁妈,胜利地)
你也说说,这都是你的好孩子啊!(啪,又一口痰)
(静默。听外面胡琴同唱声。
鲁大海(向四凤)这是谁?快十点半还在唱?
鲁四凤(随意地)一个瞎子同他老婆,每天在这儿卖唱的,(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