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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休忒小心,几个虫蚁有甚怕的,来时正好与我祭刀。”回头要与傅玉说话,白瓦尔罕又道:“恁地就请二位早些歇息,明日寻僻静所在再议大事如何?”云天彪屡被打岔,好生不快,没好气道:“说的是!说的是!!”自躺下睡了。
三更时分,忽听得外面一派嘈杂,有人大呼:“救火!”三人酣睡中听见,迷糊中胡乱寻衣服披了,急冲出房。白瓦尔罕方走两步,猛省道:“莫非有诈?休要中计。”忙住了脚,但云、傅两个已去得远,难以叫转,遂自回房。
云天彪、傅玉到了楼下,闻知后院起火,二人怕烧伤马匹,径直奔去看。果见后院柴房烧得正旺,掌柜指挥一众火家七手八脚泼水扑救,合店的住客都来看抢险。又有十数个肥羊被火星燎着毛皮,满院子胡窜乱突,羊倌奔走驱赶,却屡被羊撞翻,跌得周身泥尘,满头黄发尽是灰土,惹得围观的都笑。二人见虽未延着牲口棚、马匹安然,兀不放心,立下脚来瞧。约莫半个时辰,那火扑灭,众人散去。
云天彪与傅玉也回房,一路笑话那羊倌。推开门时,却见房里一片狼籍,床被衣物散了满地,白瓦尔罕口鼻流血、仰面朝天瘫倒。二人大吃一惊,急上前看觑,所喜未死,按了数下人中,便悠悠醒转。那白瓦尔罕方醒,登时大叫:“捉贼!捉贼!休教跑了!”
傅玉正要细问,猛听得后院马鸣。云天彪叫声:“不好!”急跳下楼,却见那匹玉狻猊早循东南方向野地走远,背影依稀是那黄发羊倌。又有个后生背个大包袱骑了墨麒麟,撒开四蹄直冲过来。云天彪一个箭步抢出,伸手去抓缰绳,怎当得马快?只捞得几条马尾断毛,气得呱呱乱叫。
此时傅玉在后赶到,见拦不住,急冲到后院,扯了自己那匹马,大叫道:“相公!上马!上马!”云天彪赶忙跨上,冲出大门,见墨麒麟已飚出七八箭地,正待急赶,又听傅玉在后面大叫:“相公!兵刃!兵刃!”方省起手无寸铁,本要回转去取刀,又想道:“只两个拳头也将那厮们碎尸万段了!”又慢一慢,再看时,只在远处听得马蹄响,遂一咬牙,狠狠夹下马肚,飞也似的赶去。追不上一里,猛觉劲风扇动,一头怪鸟直扑面门,云天彪急低头,早被扯落青巾,几乎抓伤头皮。怪鸟一个回旋,望马眼去啄,那马受惊,壁直立起,几乎将云天彪掀了下去。也是云天彪本事,一面扭紧缰绳,一面急扯断腰带舞动驱赶,那鸟盘旋好阵方才飞去。待定下神时,早失了二骑踪影。云天彪怒极,又胡乱追了一程,那马怎比得两匹神骏?连毛也捞不着。窝了一肚皮火返回客店。按下不表。
看官,你道盗马的两个是谁?不是别个,那后生乃是浪子燕青,羊倌便是金毛犬段景住,那怪鸟也有人放——是昨日赫连进明送与燕青的那头海东青。此事全出燕青计策:先着宋万、杜迁、两名喽罗扮做客商快马先行,远远吊著云天彪,看他在哪里投宿;再着郁保四、杨林、石勇、八名喽罗带着两个珠客引了马驴、货物漏夜赶路,在雄州西南二十里外镇子上安驻;燕青、段景住取些伤药送与赫连进明等人,赶着剩下的十几个肥羊,便离开聚宝镇。二人更换装束、搽画脸皮扮作羊倌。不多时,便有杜迁报信,知悉云天彪落脚所在。燕青就着他几个寻大队会合,自与段景住在那客店住下。北地人放牧牲口,也有带鹘鹰的,故而店家、客人皆不为意。燕青寻着个伙家,使些钱,便探明云天彪三人住房。到了半夜,估摸众人都睡下了,段景住潜入后院柴房,点起几处火头。彼处客店图方便,尽用易起火又耐烧的柴禾,故此一点即着。待云天彪三人离房看马,燕青即在窗口跳入,正要取包袱,不想白瓦尔罕回转入来,两个都吃一惊。亏得燕青机灵,一拳擂去,就将白瓦尔罕鼻梁打塌——那白瓦尔罕虽有见识,拳脚本事却极不济,不消几下手脚,竟打昏过去。燕青取床单将三个包袱裹住,背了。此时店家正救火,段景住赶羊的狼狈相又引得众人笑,吵闹喧哗,哪个听见楼上动静?燕青一得手,即踅到后院,混入人丛里,众人只道他怕行李烧了,自不去理会。待看火的散去回房,二人立时撇了羊,转身踅入马棚。段景住本是盗马行家,摆弄两骑无人看管的马有甚难的?
二人偷了马奔出客店,听得后头有人,便唤那头海东青,云天彪不追还好,来就吃对付。走了一程,不见追来,少顷,那海东青亦平稳飞回,方才大宽转的折去众人落脚的镇子,那壁正等得心焦,见二人平安,又添了两骑好马、大个包袱,自然欢喜。
此时天色将明,遂算还房钱,重复上路。寻个僻静的林子,燕青便教停下。打开那三个包袱,无非是金条银票,拣几件赏与众喽罗,教去四周守把,十名喽罗答应一声,欢天喜地去了。燕青寻着那两颗珠子,并二百两蒜条金,捧与两个珠客道:“宝物奉还,也算完璧归赵,二位多多受惊,金子权作压惊之资。”那二人哪里肯收,都道:“小人得侠士相助,夺还货物已是万幸,怎有再收钱财之理?”燕青道:“二位在海上采珠出死入生,又远路跋涉前来,为的不是寻些银钱养家活口?若空手回去,却教家中老小如何?”另取三百两金:“小可实是极爱这珠,欲以些许黄金与二位交易,买下宝货,不知可肯割爱?若不勾时,自当再添。”那两个客商都道:“侠士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正当相送。侠士却要高价来买,如何使得?蒙不弃时,只五十两便勾。”燕青道:“有云‘千金难买心头爱’,小可看时,休说五百两,便一千两也值的。”两个客商见推辞不得,只好收下。燕青又道:“此处不可久留,二位应从速回乡才是。”两个客商千恩万谢,上马而去。
燕青待二人走远,自将珠子裹了收好,又与众人述说昨夜盗马之事,宋万、杜迁都赞道:“小乙哥这条计策,教那些个厮鸟气苦,直不愧天巧星名号。”燕青道:“也不过侥幸,若那番人手段高强,怕得不了手。”石勇道:“十几个肥羊与这伙鸟人换两匹好马却是不亏。”杨林道:“还有三个包袱作添头,大大赚了,可惜恁般的主顾却极难寻。”众人都笑。
燕青自怀中取个羊皮卷,展开来一看,便递与段景住道:“与那番人撕打,见他死命护住胸口,道有甚要紧,在贴身处发见这物事。上面不知是甚文字,哥哥常在北地走动,且把来认认。”段景住接了,观阅一通道:“是契丹文,略识几个。写的是‘若某人不出力或有难时,可寻青州正一村哈兰生。彼回人忌猪。’小乙哥,你省得么?”燕青摇头道:“曾闻说回人最恶猪豕,视为不洁。某人或指姓云那厮,当是有辽人着他与那番人去做事,又信他不过,便教番人遇事去寻姓哈的。郁大哥曾在青州,可晓得这哈兰生是甚人物?”
郁保四道:“那哈兰生是个回子,巨万家财,现做青州正一村都团练,自号‘擎天柱’。”燕青道:“哥哥可晓得这正一村底细?”郁保四道:“那正一村是归化、悟墀、里仁、戌威、正一、昆亶六庄连成,都是回人。共十二名团练、一万八千庄丁,统归哈兰生管。归化庄团练是他兄弟哈芸生、哈芝生;悟墀庄团练是他妻舅冕以志、冕以信;里仁庄团练智寿忠、桂坤;戌威庄团练明灯、桑华通;正一庄团练沙志仁、操永仕;昆亶庄团练盛德、绍喜,都是他家亲朋。哈兰生那厮右手气力奇大,能将一柄七十五斤的独脚铜人使得风车也似的,左手却无半点力气,自称是十二岁时在二龙山下真武院内玩耍,睡在灵官殿里,梦见灵官赐食螃蟹,吃了右螯便被同伴摇醒,所以右臂气力大。可笑那厮是回人,竟敢忘记回部仅敬事一神,不参佛道、不拜偶像,甚么真武灵官,都是鬼话。那厮实是幼时偷人财物,被打折的左手,别人背地骂他‘独螯蟹’。”燕青微笑道:“哥哥知得恁般清楚。”郁保四道:“我有个相识沙摩海,也是回人,世居正一村,因恶了哈兰生,被迫流落江湖。结识了,故此晓得些。”燕青问道:“目今这位沙朋友何在?”郁保四道:“不晓得,当日我劫了山寨马匹要投曾头市时节,他劝道‘我等宋人,何故替金人卖命?’苦没听他,从此各自走路。”众人听了都道:“却是个好汉子。”
正嗟叹间,燕青忽叫声苦,不知高低,众人忙问何事。燕青道:“这二匹马既是辽国都统军兀颜光坐骑,羊皮与他当有干系,那些厮们或是他派遣。”宋万道:“许是偷了马匹?”段景住摇头道:“此兀颜光心头物事,看护极严,休说偷,便近些也是难的。便是得了手,怎敢在此招摇?好生尴尬。”杨林道:“许是买赃?”段景住解下墨麒麟鞍鞒道:“上面绣了契丹文‘都统军神骏’,那番人岂不识得?若是赃马,怎不去了?”杜迁道:“莫非辽国使臣?”燕青道:“若使节来往,自应有所排场,为何恁般打扮?况且使臣有事自去求请朝廷,如何教他寻那哈团练,如此闪缩,小乙觑时,便似段哥哥所言,必有尴尬。我等在此已耽搁许多时辰,当速回山寨。”众人应喏,押了马驴、货物起行。
燕青低声问段景住:“这两匹马叫甚名头?”段景住笑道:“小乙哥好生忘事,昨日不已告说过?黑的是墨麒……”忽叫声“阿也”。燕青招手道:“小乙东人与邓飞哥哥都是豁达人,未必理会甚么忌讳,只讲个彩头也是好的。小乙愚见,不若将它名号改了,叫做‘追云骊’、‘踏风骏’如何?那副鞍鞯也须换去,免得招眼。”段景住道:“小乙哥精细。”自去料理。一行人望梁山而去,按下不表。
且说那云天彪回到客店,傅玉见他单人独马,头巾、衣服破损,知事不成,忙上前宽劝。云天彪怒道:“千刀杀不绝的鼠辈,日后若落我手上,誓教他化为齑粉!”傅玉道:“必是聚宝镇的厮们捣鬼,待我们去寻他!”白瓦尔罕在旁道:“若是镇上私商,那厮岂无准备?且彼能结成一镇,定有官府交情,去时怕占不了好。”云天彪道:“现马匹财物尽失,却教怎处?”白瓦尔罕冷笑道:“早听我言,何至于此?”云天彪怪眼圆睁,正待发作。忽听得外面喧闹,生怕又有甚事,忙提大刀出去。
却见店外一个怪人,赤发巨口,脸色青蓝,眼珠碧绿,长不满六尺,骨瘦如柴,腰悬八楞双锏,三分似人七分是鬼,正揪个火家掌嘴,打得满口鲜血。云天彪心里一喜,唤声:“康捷贤弟!”那怪人见是云天彪,也欢喜,撇开火家,上前施礼道:“小弟正要寻哥哥,不想在此得见,真是万幸。”云天彪道;“贤弟因何与这下人合口?”康捷道:“适才这厮挡路,略略教训他则个。”那火家爬起道:“小人只是想邀……”云天彪喝句:“谁准你开口?!”一掌推翻,骂道:“不是你这些鸟男女不用心,我那马匹如何失得?”忽有了主意,忙招了康捷入店。此时傅玉、白瓦尔罕也到。
云天彪寻着掌柜,道:“昨夜失了包袱,无钱会房钞,我这口青龙宝刀,铸成之后尚未开张杀人,如今将它卖你,看值不值?”说罢,将那柄钢刀晃了数晃。惊得那掌柜脸如土色:“官人只管去,房钱自当相送。”云天彪道:“你这店不尴尬,昨夜失了我的马匹、行李,如今竟不肯要房钱,定与盗马贼人勾结,待我去官府出首,告你个窝藏之罪。”掌柜忙道:“官人容禀,昨夜之事委实与小店无干。”云天彪道:“既然无关,你须赔我银子、马匹。”又提起钢刀。掌柜如何敢说半个“不”字,只得打开柜笼,取出十两银,云天彪揪住掌柜前心,骂道:“你这厮打发乞讨么?”掌柜又取银添上,云天彪只说不勾;直添到八十两,那掌柜哀求道:“大官人手宽些,再没有了。”云天彪方肯收,看笼里还有些散碎钱银,一发拿了。走到后院,见那十几个烧着皮毛的羊,想起昨夜盗马的羊倌,按不住心头怒火,拨出腰刀尽数砍死,直杀得满院鲜血。见并无马匹,只养着数头黑骡,拣三头壮的牵了。那骡主本要拦阻,见云天彪这般凶猛头势,哪敢招惹?自认晦气是了。
云天彪等人离开客店,急切赶了一程,过了雄州城,又寻个僻静所在歇息。云天彪指康捷对傅、白二人道:“这位康捷贤弟是我至交,乃延安府中侯。休看他瘦削,却是筋骨轻便,纵跳如飞。又得异人传授神行之术,举步有风火相助,一日能行一千二百里。”又教康捷与二人相识。
康捷问道:“哥哥在外自有天地,此次回来敢是大事?”云天彪见四下无人,遂拉了康捷、傅玉聚拢,低声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