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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子不放。不一会儿,他们就一块儿从上面挂了下来。
他们挂在一根细丝上,细丝的上头在树枝上缠得牢牢的,不会掉下来。
小蚂蚁在卷叶虫身上晃动着,就像是荡秋千似的。细丝长长的,长长的,
从上面挂下来。这是从卷叶虫肚里吐出来的丝,紧紧地拉着,却不会断。小
蚂蚁和卷叶虫不断往下挂,往下挂。
他们下面就是蚂蚁窝。窝里这会儿正忙忙碌碌地你来我往,正用泥土堵
塞入口处和出口处。
出口和入口一个接一个堵上了,最后还剩下了一个入口处。小蚂蚁随着
卷叶虫翻了个身,就到家了。
这时,太阳整个儿落下去了。
铜山娘娘
巴若夫
有一次,我们工厂①里的两个工人上草地去看草,他们的草地很远,在谢
维鲁什卡河对岸的一个地方。
那天是节日,天气非常热,是个雨后的大热天。他们俩都在矿山里做工,
那就是说,在古苗什基采矿。那儿能够掘到孔雀石和琉璃石。有时也会碰到
有花纹的天然结晶铜和其它有用的矿石。
两个人里有一个是还没有结婚的小伙子,可是他的眼睛因为在铜矿里做
工中了毒,已经发绿了。另一个年纪比较大一些,已经完全被矿里的活累坏
了。不但两眼发绿,两颊也仿佛涂上了一层绿颜料。这个人啊,老是咳个不
停。
树林里很不错。小鸟儿在快乐地歌唱,地上升起蒸气,空气非常新鲜。
我们厂里这两个工人,你听着吧,就感到浑身软绵绵地想睡觉。他们走到当
时发掘铁矿的红山矿区,躺在一株山梨树下的草地上,立刻就睡着了。忽然,
那个小伙子,好像被人家在腰里捅了一下,惊醒了。只见前面一块大岩石旁
边的矿沙滩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背朝着他,看她背上的辫子就知道是个
姑娘。她的辫子是青黑色的,可是那辫子不像我们厂里姑娘的那样尽在背后
晃荡,而是紧紧贴在背上。结在辫梢上的丝带,仿佛是红色的,又仿佛是绿
色的。丝带显得光亮、透明,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好像铜片相碰一般。
那小伙子对那辫子感到非常奇怪,一个劲儿直瞪着那个姑娘。姑娘的身
材长得苗条可爱,可是她的举动却像急转的车轮——她不肯好端端地坐上一
会儿。她一会儿向前弯下身子,好像在脚边找寻什么,一会儿又坐直了,向
左右两边摇晃。接着,突然跳起来挥动手臂,然后又向前弯下身子。一句话,
真是水银般的姑娘。可以听到她在低声说话。说的是哪国话——谁也不知道。
她在向什么人讲话呢,也看不见。她只是笑个不停。看来,她很快活。
那小伙子正想说话,突然,好像被人在后脑上拍了一掌,一下子想起来
了:
“我的妈呀,这不是铜山娘娘么!看她那身衣服。我怎么没有立刻就看
出来呢?一定是她用辫子蒙住了我的眼睛!”
那身衣服啊,真的,凭你走遍天下也放不到第二套。你听我说吧,那件
长袍是绸缎一般的孔雀石①做成的。这种料子实际上是孔雀石,一眼看去却像
绸缎,真叫人想用手去摸摸它。“唉,糟了!”那小伙子想。“趁她还没有
看见我,但愿能拔腿溜走才好。”你要知道,他听老人们说过:铜山娘娘—
—也就是这个孔雀石仙女——专门喜欢作弄凡人。
正当他想到这里,那个姑娘忽然转过了身子。她快活地瞧着小伙子,露
出雪白的牙齿,取笑地说:
“你怎么啦,斯捷潘,漂亮的姑娘可以白看吗?看了得付钱的。来,走
近一点。让我们谈谈。”
①
指俄国农奴时代叶卡捷琳堡(十月革命后改为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现为乌拉尔重工业中心)西南的波列
夫斯克工厂。这个工厂的旁边就是产铜矿的古苗什基——即古苗舍夫斯克矿山,又名铜山。
① 孔雀石是一种绿色矿石,成份是碳酸铜。
自然罗,那小伙子心里很害怕,可是脸上却不肯露出来。他竭力装出一
副大胆的神气。虽然她是神灵,无论如何是个姑娘。嘿,他是个棒小伙子—
—他觉得,害怕一个姑娘是很丢脸的事情。
“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说话,”他说。“不跟你说话我们也已经睡得太
久了,我们还得到那边去看草呐。”
她笑了一阵子,然后说:
“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来吧,我对你说,有正经事。”
小伙子看出——没有办法,只好向她走去。可是她却打了个手势,叫他
从另一面绕过那堆矿石。他绕了过去,忽然看见:地面上是多得数不清的蜥
蜴。你听着吧,各色各样的蜥蜴都有。一种,譬如说,是绿色的,另一种是
近乎蓝色的天青色,还有几种是泥上色或是沙子一般的颜色,身上散布着金
色的斑点。有些呢,好像玻璃或者云母一般的透明发亮,另一些又好像是枯
黄的草,上面有各色各样的花纹。
姑娘笑起来了。
“不要踏着我的小兵,斯捷潘,”她说。“你又高大又结实,他们多小
啊!”她说着将手一拍,蜥蜴纷纷向两旁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于是小伙子走近了她,停下来。她又用两手一拍,一面大笑道:
“现在你可不能动了。如果踩伤了我的部下,你就会遭到大祸!”
斯捷潘往脚下一看,简直认不出地面的形状了。几乎全世界所有的蜥蜴
都集中到这儿来了——脚下仿佛是一大片镶木地板。斯捷潘仔细一看——天
呀,这不是铜矿么!各色各样的铜矿石,琢磨得又光又滑。其中还夹有云母
片和闪锌矿的矿石,以及其他各种和孔雀石相仿的发亮的矿石。
“哈,现在你可认得我了吧,亲爱的斯捷潘?”铜山娘娘一面问,一面
哈哈大笑。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伙子觉得受了侮辱,因为那姑娘不断地嘲笑他,而且竟敢对他说这种
话。他发了火,甚至喊了起来:
“我们在矿山里做工的,还怕哪一个!”
“那就很好,”铜山娘娘答道。“我正需要这种谁也不怕的好汉。明天
你下矿井去的时候,工厂的管事①一定也在那儿,那就请你给他带个话,可是
小心不要把我的话忘了!你告诉他:‘铜山娘娘命令你,臭山羊,叫你立刻
从红山矿区滚出去。如果你还要损坏她这顶铁帽子,她就要将古苗什基全部
铜矿沉到谁也挖不到的地方去。’”
她说完了这些话,眯起了两眼,又说:
“明白吗,亲爱的斯捷潘?你不是说,你在矿山里做工谁都不怕吗?那
就请你把我的命令转告管事。现在回到你的伙伴那儿去吧,给我记着,不要
说起这件事。他已经累坏了,可以不必叫他受惊,也不必让他牵涉到这件事
里来。我已经告诉过那边的琉璃石,叫它们帮他一些忙。”
她又拍了一下手掌,所有的蜥蜴都溜走了。
她本人也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块大岩石,纵身跳上去,像蜥蜴一般地
沿着那块岩石爬去。她的手脚顿时变成了绿色的爪子,尾巴也伸出来了,脊
① 管事是俄国农奴时代工厂里最高的管理人员,代表厂主,权力很大。
梁上是一条青黑色的斑纹,只有头还是个人头。她爬到岩石顶上,回过头来
说:
“不要忘记我告诉你的话,亲爱的斯捷潘。你对他说:‘铜山娘娘命令
你,臭山羊,叫你立刻从红山矿区滚出去。’你如果照我说的去做,我就嫁
给你!”
小伙子甚至狠狠地唾了一口。
“呸,你这脏东西!我怎么能和蜥蜴成亲。”
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哈哈大笑。
“好吧,”她叫道。“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谈吧。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的,
不是吗?”
只见绿尾巴一闪,铜山娘娘就在小山后面不见了。
小伙子独个儿留在那里。矿山上静悄悄的。只听见他伙伴的沉重的鼾声,
从另外一堆矿石后面传来。斯捷潘推醒了他。他们一起走到自己的草地里,
看过了草,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家里,可是斯捷潘却一直在想:他怎么办呢?
对管事说这种话可不是玩的,因为管事身上真的常常发出臭味,据说他内脏
的某一部分在腐烂。不去说吧——也很害怕。你得明白,她是铜山娘娘啊。
不论什么铜矿她都能使它变成无用的废矿。那时候你还能做什么工啊。但还
有比这更糟的:在姑娘眼前变成一个吹牛的家伙可太丢脸了!
斯捷潘想了又想,最后鼓起了勇气:
“不管它怎么样,我一定要照她的命令去做。”
第二天一早,工人们刚刚聚集到罐笼旁,工厂的管事就走了过来。自然
罗,所有的工人都脱下了帽子,不敢做声。可是斯捷潘却走到他的面前说:
“昨天我见到了铜山娘娘,她叫我传话。她命令你这头臭山羊立刻滚出
红山矿区。如果你还要损坏她的铁帽子,她就要把古苗什基所有的铜矿沉到
谁也挖不到的地方去。”
那管事气得连胡子也颤抖起来。
“什么?你喝醉了酒还是疯了?什么铜山娘娘?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这种
话?我要叫你在矿里烂死!”
“随你的便,”斯捷潘答道。“不过这是铜山娘娘命令我这样对你说的。”
“给他一顿鞭子!”管事喊道。“把他赶到矿井里去,用铁链锁在掌子①
里!不叫他饿死,用狗吃的燕麦喂他,活还得照样干,不许减轻。只要他有
一点差错,就狠狠地用鞭子抽他!”
自然罗,他们把小伙子用鞭子打了一顿,然后赶到掌子里去。矿井里的
监工——也是一个出色的狗腿子——就领他到一个最坏的掌子里。掌子里很
潮湿,又没有好矿石,那是个早该废弃的掌子。就在那儿用长长的铁链锁住
了斯捷潘,那就是说,使他照常能够做苦工。谁都明白,当时是什么时候—
—农奴时代呀。什么样的刑罚都可以用来折磨人。那监工还取笑他说:
“你在这里凉快凉快吧。你要挖出纯净的孔雀石来,份量是。。”接着
他说定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工作份量。
那是没有办法的。监工一走,斯捷潘只得挥起鹤嘴锄来。无论如何,他
到底是个灵活的小伙子。他一看——成绩不错,一块块的孔雀石随着鹤嘴锄
跳了出来,好像有什么人把它们用手捧上来一般。掌子里的水也不知在什么
① 掌子是矿工做工的工作面。
时候退尽了,地上一下子干了。
“啊,好得很,”斯捷潘想。“看来一定是铜山娘娘想起了我。”
他刚一转念头,掌子里突然变得非常明亮。他一看,铜山娘娘已经站在
他的前面。
“好汉子!”她说。“斯捷潘,你真值得夸奖。你不怕臭山羊。你对他
说得很好。咱们走,看看我的嫁妆去。我对自己说过的话决不反悔。”
铜山娘娘说过这话,就皱起眉头来了,仿佛这件事情使她非常发愁。她
一拍手掌,爬来了蜥蜴,它们替斯捷潘脱去了脚上的铁镣。铜山娘娘吩咐说:
“在这儿挖好双份的矿石。孔雀石要头等的,要绸缎一样光滑的那一
种。”然后又对斯捷潘说:“喂,可爱的新郎,一起去看看我的嫁妆吧。”
于是他们向前走去。铜山娘娘在前面领路,斯捷潘跟在后头。她走到哪
儿,那儿的岩石就会让开一条路。地下出现了许多宽敞的房间,墙壁是各色
各样的。有的是一抹的绿色,有的是淡黄底子缀着金色的斑点。也有蓝色的、
琉璃色的墙壁,但上面都嵌着铜花。一句话,装饰的精美,不是言语能够形
容的。铜山娘娘身上的衣服也时时变换着。一会儿像水晶般明晃晃地闪耀,
接着突然褪了颜色,一会儿又突然像无数颗小金刚钻撒在上面一般闪闪发
光,有时变成了红铜色,有时又会泛出绿绸的光彩来。走着,走着,她停下
来说:
“前面好几里①路尽是有斑点的黄石和灰石,那有什么可看的?现在我们
刚巧在红山下面。除了古苗什基,这是我最宝贵的地方。”
这时斯捷潘看到了一个大房间,里面有床铺、桌子、凳子——都是用最
纯净的结晶铜制成的,墙壁全部由孔雀石砌成,上面镶着钻石。天花板是几
乎与黑色相近的深红色,上面嵌着许多铜花。
“让我们在这儿坐下谈谈吧。”她说。
他们就坐在凳上。铜山娘娘问道:
“你看见我的嫁妆了吗?”
“看到了,”斯捷潘说。
“嗯,关于结婚的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斯捷潘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你听着吧,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很好的姑
娘,是个孤儿。自然罗,她怎么能比得上铜山娘娘的美丽!那姑娘只是个凡
人,普通的人。斯捷潘想了又想,最后说:
“你的嫁妆只有沙皇才配,我只是个普通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