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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个村子。它们是后申峪、小后申峪、烟筒沟、杨树沟、栅子沟、苇子坑、东石湖、大石湖、灰窖子、营东峪、营南峪、清水湖、黄土山、石门山、山神庙、椴茂台、界牌峪、米铺、菜场、桃园和窝龙山,当时只剩下这座山神庙没烧,可如今也没庙了。
当时,山神庙村共有60户人家。警察到村后,让村民们迁到五道河“人圈”去,但谁也不去。妇女和孩子们也都背起装满锅瓢碗筷的筐子,到深山老峪里住进了山洞。因没粮食吃,人们便下山掰些苞米,或把整个南瓜烤熟,切去蒂部,往里撒点盐大家分着吃。当庄稼收获前,日军突然闯来,把苞米地和菜地全毁了,以后又来毁了三四次。即使这样,大家仍坚持不下山。老年人和孩子们都送到长城对面的亲戚家中寄养,那里也是我们中国的地盘啊。1942年日军共来这里四五次。每次烧过房后,人们又重新搭起草窝棚,而且窝铺一次比一次小。一般的规律是,太阳一出日军便可能进山,所以人们在这之前就躲藏起来,到了夜晚才返回。乡亲们就这样躲躲藏藏地一直到第二年的“大扫荡”。
1943年正月,日军开始实行连续扫荡。为了寻找食物,夏福民和其叔叔夏齐清两人下山途中,在山洞中被捕。敌人把他二人带到大黄崖川的苗儿洞严加拷问。敌人说他俩是八路,但夏福民摇头否认,说我们是庄稼人。敌人不相信,便将夏齐清的衣服扒光后,吊在树干上像杀鸭子似地用木棒狠狠地打。不一会儿,夏齐清便被活活打死了。夏福民当年18岁,他趁敌人不注意时悄悄地溜了,在亲戚家躲了几天后又逃回了山中。
1944年5月1日,夏福民参加了八路军,并在部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夏顺清在1942年至1943年期间,曾任村干部。是1942年在村里加入共产党的。1938年,宋时轮部队撤走时,曾留下一批干部创建根据地,为将来建立政权打下了基础。1942年末,承(德)兴(隆)密(云)第三区抗日政府在小黄崖成立,经第三区区委会书记张敬之的介绍,夏顺清成为党员。
我发现在谈话过程中,夏顺清总是静静地听着他二人的叙述,偶尔才插上一两句。
我(夏方清)也当过民兵。日军来后,不光杀人,连鸡、猪什么的也都抢走了。当民兵那年我17岁,组织上派我站岗放哨。站在山上能看清日军的行动,所以人们都把放哨的叫做“活电杆”。那时我常在六道河山顶上放哨,一看到日军出动了,就立即冲着下一个山头的人高喊:“羊来啦!”下一个山头的人也依次向别的山头传递下去,不一会儿,消息就传到了小黄崖。羊和洋是同音,而洋人指的是外国人——日本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子来了”的意思。再后来,这种“活电杆”又换成了“消息树”的形式。人们只要看见山顶上的树被放倒,就马上隐蔽起来,东西也都“坚壁清野”起来。我说的“坚壁清野”是指一点儿东西也不让敌人抢去或烧毁,全都藏起来,等日后我们回来再拿出来用。
夏方清曾当过儿童团长。当年村里也有过妇救会。如今,这里已成为有200户计772口人的村庄。
采访日期:1994年11月19日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
栅子沟
离开山神庙后,汽车沿着小黄崖川边的土路,向其上游的栅子沟驶去。途中还路过了清水湖村。据介绍,当年日军把山神庙村和清水湖村同时烧毁了。因村民们坚决不去“人圈”,并始终住在山上,故而村里被杀害的人也很多。1943年一月二十二日(阴历),300多人的讨伐队突然袭击了清水湖村。当敌人发现扑空后,便顺着雪地上的足迹追到了南沟。他们在山顶上架起机枪,向躲藏在沟里的人群扫射。人们接连倒下,连怀抱婴儿的妇女也未能幸免。据统计,包括米铺村民的10人在内,南沟牺牲者为22人,其中还有8名儿童。1944年又有十几名村民被害。小小的清水湖共有126口人,先后被杀害的就达46人。
刘云(76岁)口述:
刘云1938年,日军开始实行小规模集家并屯时,把沿小黄崖川的山神庙村、栅子沟村、大好地子村的村民都集中到栅子沟,以便在这里建一个“人圈”,但谁也不愿意去“人圈”。
栅子沟正好处于距五道河30里(15公里)、距三道河28里、距大好地子村24里的交界处。所以,这里就成为通往抗日根据地的入口。但是,1942年村子被烧毁后,这里也就变成“无人区”了。当年,日军和讨伐队曾在这里驻守,还杀了20个妇女、两个男的和两个孩子。现在,栅子沟是个自然村,户数是100户,而行政村则应是500户。当年,包括杨树沟、东石湖、灰窑子、营南峪、营西峪、营东峪和苇子坑在内,被敌人杀害最多的是苇子坑的村民。
1943年1月23日,驻守六道河的刘其讨伐队,驻守三道河的宋庆讨伐队以及驻守北双洞的石振讨伐队,突然包围了栅子沟的南大门——苇子坑,一次就杀了60人。整个苇子坑村不过70多人,全家灭户的就有5户。1943年冬天,敌人把躲在栅子沟南山中的20多名老人、妇女和孩子抓下山来,然后从人群中拉出村干部的父亲佟文荣、干部家属夏全清和老师崔善亭,把他们绑在大树上毒打,让他们说出自己的儿子在哪儿?三人闭口不语,恼羞成怒的敌人点燃了放在他们脚下的柴堆。佟老人的胸口挨了7刺刀后,被敌人投到火堆里烧死了。尽管夏老人在烈火中已不省人事,但还是被敌人抛到巨石上摔死了。而崔老师则是在被带到三道梁那里用刀刺死的。妇女和孩子们被敌人押到山上的破庙里,趁敌人不注意时,她们全都逃了出来。1944年敌人在杨树沟又杀了十几人。当时,朱玉山的母亲有病不能走动,只好把她放在一个挖好的坑里,哪知还是让敌人拖出来给杀害了,同时耳朵也被削去了。
1943年时,这片山上曾住过100多人。那时游击队带领民兵,曾给“人圈”的百姓送过粮食。要说“无人区”的生活那可真算是“野食穴居”、“背篓家庭”呀!
采访日期:1994年11月19日
山中的窝铺一半地上,一半地下,低矮狭窄,地面的落叶厚6尺(2米),人们能在这里居住,并吃着用石板烧熟的饭。当听到这些描述后,我不禁感慨万分——在那样残酷条件下的“无人区”内,他们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生存能力!
横河上游行——瘟疫状况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
大水泉
离开兴隆县城向北,过了土城头再折向东行驶,便来到了獐猖山北边的大水泉乡。当地有一股从庆丰一带流淌出来的潺潺泉水,在这里与獐猖山南部而来的横河相汇。
乡政府前面有一个自由市场,乡下人来这里出售农产品,城里人在这里摆上卖服装的摊点,商品充足,人声鼎沸。
这是我的第三次兴隆之行。此次的采访重点,是要了解当地人所说的瘟疫究竟是什么样的传染病。陈平的《千里“无人区”》中称:因鼠疫所致,大水泉死亡人数为400多人。陈平:《千里“无人区”》,中共党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79页。而兴隆县编写的《十万骸骨的碑记》则记载为:1943年,因伤寒等瘟疫流行,全县死亡者达6000余人。见中共兴隆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十万骸骨的碑记》第124页。为此,我想实地调查一下它的真正病因。
李合(89岁)、管瑞枝(68岁)、孟庆宽(70岁)三人的口述:
日军是从1940年开始“扫荡”这里的,实行烧杀抢的“三光”政策,村里死了很多人。
右起:李合、管瑞枝、孟庆宽我家(管瑞枝)有3口人被杀害,死的是我母亲和我的两个哥哥。
我(李合)家共8口人,死了两人,伤了两人。被日军杀害的是我母亲和我的大哥。我大哥叫李永,是在白马川被敌人杀死的。敌人还取走了大哥的心脏,煮熟后当了他们的下酒菜。二哥李贵的身上溅上了别人的血后倒下不动,没被敌人发现,才免于一死。
大水泉“人圈”是1943年2月建成的,里面住着300户2000多口人。到日本投降时,圈内人口是700多人,死于瘟疫的有600多人,被日军杀死的有700多人。那时,西北沟门就有个死人堆。这里一直驻守的是满州国军。
日军投降时是八路军来接收这里的,大家都跑离“人圈”返回各自的家里。
瘟疫最厉害的是1943年4~5月,每天都死2~3人。一直持续到9月前后。仅孟庆宽一家就死了15口人呐。
这种病的症状是头昏、意识不清、呕吐、泻肚、不能进食、发疹。有的患病后当日就死了,也有的过2~3日,或5~6日死的,再长一点儿的也过不去10天。凡是死去的人,身上都出红斑点,中医说这叫“羊毛疔”。
采访日期1995年3月12日
王玉兰究竟是什么病?我也弄不明白,便决定一个月后再采访一次。我想,人们所说的瘟疫,大概是把几种病都混在一起了吧。这回我不问病名,只打听病状。
现将第二次采访管瑞枝、孟庆宽、王玉兰(77岁)的口述整理如下:
A所谓“羊毛疔”的病症是呕吐、高烧、全身疼痛、无力、食欲不振,身上出红点,患病后1~2天死亡。据当地中医诊断,原因是卫生条件恶劣,受心理性压迫所致。其治疗方法为用银针刺胃,用吸球,或是用火罐拔淤血。轻者可治愈,重者根本无效。
B高烧、呕吐、泻肚、脓血便(当地人称为红白痢疾)。
C发烧、出疹、脸部、脖子、眼睛均呈红色。此症儿童居多,也有少数大人起痘疮。
采访日期:1995年4月21日
厂沟
曹德安(66岁)、曹德恒(58岁,支部书记)的口述:曹德安曹德恒1943年集家并屯后,到了第二年的3~6月,这里闹起了瘟疫。症状是红白痢疾引起发烧,浑身无力。那时生活条件极差,凡是得上这种病的人几乎都死了。从发病到死也就两三天吧,总共死了200多口人(记载是265人)。见中共兴隆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十万骸骨的碑记》第124页。这个村集家后是200户,1000多人。每家都挤住着4~5户。曹德安的父亲和曹亮、曹德林都是患红白痢疾死的,这一家就死了3口。另外,曹德恒的爷爷和大伯则死于瘟疫。除红白痢疾外,这里还发生过疟疾,打摆子,一阵一阵发高烧。
日军从双庙和白马川调兵到半壁山,然后便开始向“无人区”进攻。
仅在厂沟,三年间就有23人被杀害,其中有的是被拉到石庙村后枪杀的。讨伐队驻在鹰手营子,那儿离厂沟约50里,每隔4~5天就过来几个讨伐队的人。那是1944年的秋天,由于这里没盐吃,有4个人搭伙到遵化买盐去了,没想到走到半道上,就被讨伐队抓着给枪毙了。唉!只要进了“无人区”,被抓着就得死。
采访日期:1995年3月12日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
双庙
燕青(74岁)的口述:
燕青这里之所以叫双庙村,是因为村里有两座庙。1942年时,曾有100多人的日军驻在这里,其中有3~4个宪兵。
日军撤走后,1943年时,村里又开来了伪满洲国军。在双庙驻了两个连,在万人求驻了一个连,大水泉驻了一个连。仅那一年里,双庙村就住着200多人的伪满洲国军。到了1944年,邢昌盛的讨伐队又来了,其中还有一个日本人。在伪满洲国军驻守之前,讨伐队也经常来。不过这里没有打过仗。
双庙村的“人圈”是1943年春天建立的,共200多户1000多人住里边。村民和驻军吃的都是河水。
1943年开始流行瘟疫,1944年瘟疫闹得最凶,前后共死了200多口人。没听说日满军得这种病,兴许他们有医生也有药品吧。
当地的大夫把它叫做伤寒病。一般是2~3天就死。我的儿子和我哥哥都是由于拉肚,不到7天就都死了,而我的女儿当天就死了。人一得上伤寒病,就头晕,意识不清,恶心,不能进食,浑身无力。后来连猪也得上这种病了,猪身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的小坑。当地的大夫说这叫家畜伤寒(有关伤寒和疟疾的症状,请参阅笔者的附记调查)。
那年,由于白马川警察派出所的警长刘贵财被游击队枪毙了,因此,大批日军和警察包围了白马川村,当场把从南岭抓来的20多名村民杀死,并在场院上摆设刘贵财的祭坛。随后又抓走了三四百人。集家并屯后,被日军杀害的都是外村人,没有双庙村的。日本投降时“人圈”里只剩下七八百人了。
采访日期:1995年3月12日
4月份,当我再次到双庙村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