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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武夷山 巩志
陆游(1125-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山阴(浙江绍兴)人,南宋著名诗人。生当北宋灭亡之际,少年时深受家庭亲友间爱国思想的熏陶。绍兴中应礼产试,为秦桧所黜,孝宗即位,赐进士出身。淳熙年间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三主武夷山冲佑观。诗词皆工,尤以诗著名,与范成大、杨万里、尤袤并称“诗词四大家”。“六十年间万首诗”,在《陆游全集》中涉及茶事诗词达320首之多,绝大部分是与建茶有关,是历代写茶事诗词最多的诗人。
放翁早年嗜酒,诗作颇多。“孤村薄暮谁从我,惟是诗囊与酒壶。”入闽为茶官以后,“宁可舍酒取茶”;直至晚年“毕生长物扫除尽,犹带笔床茶灶来。”他不以酒神杜康自况,却以茶神自比,“桑苎家风君莫笑,他年犹得作茶神。”自称生砰有四嗜:诗、客、茶、酒。以诗会友,以茶待客。
陆游一生坎坷重重,雄图难展。年青时立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壮志,一片报国赤忱之心,却在坎坷的仕途中辗转磨平。憾叹自己“报国欲死无战场”,落得个“身如林下僧”。最后是“一纸除书到海边,紫皇赐号武夷仙”。提举武夷冲佑观,优游故里,直至致仕,心系武夷,终其天年。
淳熙五年(1178年)二月间,放翁自成都出发,对抵临安(今杭州市),孝宗皇帝闻其诗才,召见了他,然而却不予重任,竟派他到福建路平茶公事。他《答建宁陈通判启》写道:“含英咀华,早预蓬莱道山之选;飞英腾茂,暂为治中别驾之行”。此后,《水品》、《茶经》常在手,前身疑是竟陵翁“。当了十年茶官,有机会品尝天下名茶,留下不少有关名茶的绝妙诗句。如“建溪官茶天下绝”、“隆兴第一壑源春”和“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直虚名”。对北苑茶、武夷茶。壑源茶以及峨嵋、顾渚等地的名山僧院的新茶、清泉,放翁多次品尝,赞赏极多,如“思酒过野店,念茶叩僧扉”,不胜枚举。
陆游嗜茶、爱茶,尤喜建茶,慕建茶之名已久。隆兴元年(1163年)他从福建宁德主簿任满回临安,孝宗皇帝赐进士出身,迁枢蜜院编修,获赐“样标龙凤号题新,赐得还因作近臣”的北苑龙团凤饼茶,在《饭店碾茶戏作》诗云:“江风吹雨喑衡门,手碾新芽破睡昏。小饼龙团供玉食,今年也到浣溪村”。小饼龙团是福建转运使蔡襄督造入贡的“上品龙茶”,供皇帝所供用或恩赐的御茶。如今居然得赐分享,放翁感到十分高兴,所以碾茶时乘兴写下这首赞誉建茶的诗。是年冬天,提刑王彦光访陆游并送建茶,他在答谢诗中有“遥想解醒须底物,隆兴第一壑源春。”壑源春乃建州名茶,《东溪试茶录》说:“建安壑源岭产茶,味甲(北宛)诸焙。”陆放翁与朱晦翁交往甚笃,朱熹曾以武夷茶壮斗品--白云佛共茶为礼品馈送,他接茶后写下《喜得建茶》诗云:“玉食何由到草莱,生奁初喜拆封开。雪霏庾岭红丝[石畏] ,乳泛闽溪(建溪)绿地材。舌本常留甘尽日,鼻端无复鼾如雷。故应不负朋游意,自挈风炉竹下来。”得到好友送来的武夷茶,高兴地打开茶盒,立即用珍贵的红丝碾碎后到竹林下烹饮,觉得舌本留甘,睡意全无。对于建茶的韵味,放翁曾有过多种描述:“舌根茶味永”,“茶甘半新啜”,“瓯聚茶香爽齿开”和“茶散茶甘留舌本”等赞誉建茶的优佳品质。
年已54岁的放翁,除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晚秋就轻车就道,奔赴建州任所。在《福建到任谢表》中说:“五十之年已过,非复壮心;八千里路来归,况如昨梦。”他带着壮志难酬的忧愤心情来建州任职,又在《到作谢史丞相启九州:“昨者甫还吴会,即使瓯既多,便安尤极。”在丞相少傅周必大为陆游饯行,赠诗云:“暮年桑苎毁茶经,应树熊征行不到闽。今有云孙持使节,好因贡焙祀茶人。”
是年冬抵达任所。建宁府同僚设宴接风,正值是雪花飞舞的冬天,怨即席赋《适闽》诗云:“春残犹看少城花,雪里来尝北苑茶。未恨光阴疾驹隙,但惊世界等流沙。功名塞外心空壮,诗酒樽发已华。官柳弄黄梅放白,不堪倦马又天涯。”面对雪景吟咏建茶,他把欲“脱”(朝廷的腐败)欲“得”(继承乃祖遗风)的心境,揉进了这首诗里。
陆游在建州(今福建建瓯市)时日吟泳甚多,满纸珠玑的茶诗,寄寓深远。反茶道的高尚,斗茶的技巧,建茶的韵味,制茶的韵味,制茶的妙法,以及对建茶的品评与他抗世疾恶的爱国豪情碾入饮茶诗中。
“北窗高卧鼾如雷,谁遣茶香挽梦回。绿地毫瓯雪花乳,不妨也道入闽来。”诗在建安所作,当茶官司免不了要试茶,新茶出焙要呈茶官品试。诗人说他正在熟睡之际,茶事司的吏役把茶煎好,正准备请他试茶,而茶的香味却已把他从梦中熏醒,足见建茶香味之烈。虽然带有夸张色彩,但的确是来闽就任始能有此“口福”。建茶的神奇功效在另一首《昼卧闻碾茶》表现出来。诗云:“小醉初消日未晡,幽窗催破紫云腴。玉川七碗何须尔,铜碾声中睡已无”。诗句中的“谁遣香茶挽梦回”和“铜碾声中睡已无”,把建茶破睡之功,说得活灵活现。碾茶时茶叶散发出的香味,使作者闻到茶香,因而振奋起来。放翁对茶破睡促诗的诗句还有:“小龙团与长鹰爪,桑苎玉川俱未知。自置风炉北窗下,勒回睡思赋新诗。”还有“香浮鼻观煎茶熟,喜动眉间炼句成”。令人感到茶香真有提神醒脑,助人诗兴,洋溢着一种茶熟诗成的快感。
自从来建州之后,对北苑贡茶颇感兴趣,不仅嗜饮茶而且研究茶经,深谙斗茶品尝之道。据《北苑别录》载:“建茶之入贡,以箬叶,内以黄斗,盛以花箱。护以重箧,扃以银匙,花箱内外又有黄缎幕之,可谓什袭之珍矣”。因此放翁《晨雨》中有“青箬云腴开斗茗,翠罂玉液取寒泉”。斗茗,亦谓斗品,为建茶之极品。《东溪试茶录》载:“茶之精绝者曰斗(茶)、曰亚斗,其次拣芽,茶芽。”
宋代北苑龙焙,是当时朝廷制造御茶的中心。“北苑将期献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北苑龙焙在建州各产茶区开展斗茶竞赛,亦叫“茗战”,是一种饶有兴味的比茶质、比技巧、斗输赢的新茶品评比赛会,斗茶方法是:茶区的茶僧、茶农、茶主名自将精制的“茶瑞”,研成细雨末,放入茶盏,摆在“兑茶台”上,沏以初沸的开水,让御茶使品评,以及参赛者轮流斗试,首先斗试新茶的汤花,汤色。汤花即水面沸起白色的茶沫,以白色为贵,沏水搅动后青白色为佳。次看茶汤在盏周围沿水痕为负。惯称“胜负几水”或“相云几水”的标准来输赢。
淳熙六年,陆游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时,北苑龙焙为征集龙凤茶的精制原料,在武夷山“竞台”开展一次斗茶竞赛,放翁也莅临武夷斗茶现场,当时,灵峰白云庵住持慈觉和尚的“供佛茶”下场斗试,赢得“斗品充官司茶”。陆游盛赞武夷“仙山灵草”之佳美。在《建安雪》中写道:“建溪官司茶天下绝,香味欲全须小雪。雪飞一片茶不忧,何况蔽空如舞鸥。银瓶铜碾春风里,不枉年来行万里。从渠荔子腴玉肤,自古难兼熊掌鱼。”此诗在武夷斗茶之后所作,首赞武夷茶,明以咏雪,实为咏茶。诗人善言闽中风物之美,对于暑荔春茶至为倾倒,同时把品尝武夷茶当作入闽来的一种兴趣。
宋代斗茶风形成一种“分茶”的游艺。分茶手运用团饼茶末,以沸水冲点搅动,使茶乳变幻出各种花鸟虫鱼的图纹,甚至能幻显出文字,这种分茶游艺亦称“茶百戏”。是达官司显贵,文人闲士及僧侣羽道玩斗茶的演变。放翁在建州也曾学过“分茶”之艺。后来在《临安春雨初霁》诗有“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他在分茶前嵌一“戏”字,七妙地道出“分茶”的技艺的高超。
放翁在建州除茶诗外也有不少游览诗作,如《开无暮归》诗云:“白发书生不自珍,天涯又作宦游身。溪桥烟柳偏宜晚,野寺花迟未觉春。日暖登山思谢屐,病余漉酒负陶巾。茹芝却粒平生事,回首岩扉一怆神。”自注:“寺在紫芝山下。”开元寺始建于晋太康年间,初名林泉院,南唐改名开元寺,紫芝为建郡(建安)主山,以五代时山上产紫芝得名。他多次游寺品茗,《开元寺小阁》诗云:“缓烧海南沉,细碾建溪春。”又在《书怀》中有“濯锦江头成昨梦,紫芝山下又新年”说明陆游在建州当了二年茶官。
宋代贡茶之乡,风景秀丽,建安景观有“十二观”之说。凤凰山即其一景观。据《建安县志·名胜》载:“凤凰山形如翔凤,上有凤凰泉,前引二泉为池,曰龙凤池,池中有岛名红云岛。在凤凰山麓山坡上,一片片茶园连锦起伏,郁郁葱葱,建溪流水山前而过,这里山青水秀,地势广阔。山中有“凤翼厢”,“凤冠岩”,“凤凰咀”。北苑龙焙有“乘风堂”,“御茶亭”“御泉园”。陆在建安时曾多次游览凤凰山,考察龙焙。《游凤凰山》诗中有“一樽病比初浮白,连焙春迟未过黄。”“下岩紫壁临章草,正焙苍龙试贡茶。”最后还说“龙焙一尝端可去,无心更为荔支留”。他对闽中风物之美,使他难忘的暑荔与春茶。“端可去”终难忘。八十岁时曾为友人邢刍甫入闽赠以绝句:“君行正及荔支丹,想见临觞为破颜。此外但宜山泉煮茗雪,伤生不用擘 山。”放翁以其久客东越,开支暑荔春茶至为喜爱,终未能忘;而海错蛎房之清腴,却劝人不擘 山,亦见其君子及物之用心。
建州茶司有例:凡在北苑当过茶官离任者,例送贡余茶三年。放翁在《初夏》诗中描述了“闽中贡余茶初至”的心情。诗云:“淡霭轻 入初夏,一窗新绿鸟相呼。出门易倦常归卧,著句难一但自娱。花径蝶闲无坠蕊,酒楼人散有空墟。闽川茶笼犹沾及,肺渴朝来顿欲苏。”泰定二年(1202年)《蒙思再领冲佑观邻里来贺有感》诗中说:“便挂朝冠亦良易,金铜茶笼本相忘”。诗下自注:“往昔尝使闽者例馈茶三年,今不讲已久,余盖未沾及也。”晚年还念念不忘建茶。开禧元年(1201年)春,放翁作了《八十三令》一首诗云:
石帆山下白头人,八十三回见早春。
自爱安闲忘寂寞,天将强健报清贫。
枯桐已爨宁求职,敝帚当提却自珍。
桑苎家风君莫笑,它年犹得作茶神。
这首七律一改其铁马横戈,壮怀激烈的气慨。诗人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后,对建茶一直怀有深厚的感情,三任提举武夷冲佑观,寄情于武夷山,诗中显示得至和而宁静,充满闲适的心情。只承袭乃祖之遗风在汲泉品茗之中,度过寂寞清淡的晚年,“直令掩扉避世俗,未尝煎茶唤邻舍”。
(摘自《农业考古》)
茶鬼的故事
□ 单枞
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大屋里,最爱听老人们讲古。在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巷弄里,不时的会有七八个老人们围坐在几个光溜溜的大石头上,泡上一大壶茶水,闲聊着。这时,我就凑上去为每位老人斟茶和打扇煽凉。谁讲古,我就在谁的身后打扇煽凉。
刘爷是个精廋的老人,小时候一听到“旧社会,劳苦大众脸黄饥廋”,就使我联想到刘爷的相貌。他爱喝浓茶,又爱煽凉,关键是很会讲故事。所以,每次斟茶,最后一杯茶斟完,我就拾起芪叶扇,等在他身后,他左手一挥,我就煽扇,他“哼哼”两声过后,就开始讲古了。我印象最深的是刘爷的茶鬼故事。
应该说,刘爷的茶鬼故事是一个系列,他随时随地就能编出一套来。在他的故事里,茶鬼有时在阴间,跟阎罗王和喽罗兵将们斗智斗勇;有时在天上,和玉皇大帝神仙菩萨耍小聪明。简直是一个孙悟空的化身。每当刘爷讲到茶鬼的时候,刘爷就手舞足蹈,皮包骨头的脸上青筋暴出,平时无精打采的昏花老眼反射着巷弄里的寒光,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但直到刘爷离开人世,他也没说明茶鬼名字的由来。当我问起为什么会叫茶鬼的时候,他总是有另一个关于茶鬼的故事引诱我,使我无法盘根问底。有时故事还没讲完,我奶奶就悄不作声地拎起我的耳朵,大声道:“还不回家吃饭!你也想变成茶鬼?”于是,故事只好等到下次刘爷来喝茶时,让他续讲。而这当中的日子里,我就拼命地回忆刘爷所有的茶鬼故事,试图把它们串成伴我进入梦乡的“一千零一夜”。
有一次,刘爷讲到茶鬼诈死。
他说,茶鬼原来是深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