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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合肥魂徐树铮道:“很显然,若不对德宣战,日本人是不愿出资帮助我们的,而这正是大帅大展宏图的良机,不可丧失。再说,府院之争由来已久,此次再也不能后退,否则我们说话的份量就大打折扣了。”
段棋瑞道:“有什么办法让黎元洪同意呢?”
徐树铮道:“总理可以以内阁辞职与社会治安为辞,看看黎元洪的反应。”
“真是憋气,还要去找他——当年若不是树铮你劝我,我早掀翻他了,可他黎元洪真的就拿大起来,哼,满河的鱼鹰,怎能显出他个光腚虫。”
徐树铮笑道:“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叶障目,不识泰山,只是自取灭亡而已。老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段祺瑞来到总统府总统办公室。
黎元洪忙迎到门口,握手道:“总理今天满面春风,有什么好事告诉我?”
段祺瑞道:“我听说总统为树铮来盖印的事发了脾气,特代树铮来致歉的。”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黎元洪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段祺瑞竟向别人道歉,表面上却笑道,“这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反显出我的小家子气来。”
“总统说哪里话,我可是诚心实意来向总统道歉,取得总统的谅解的。”
黎元洪道:“那天徐秘书长也太过逼人了,他送公文过来,又是任命福建三个厅长的事,我只是随便问及这三人的履历。”黎元洪看着段祺瑞笑道:“我身为总统,问一问这样的大事,也不为过分吧?”
“这是总统职权范围内的事,问的理所当然。”段祺瑞点头附和道。
“可是,徐秘书长却向我说:”总统何必多问,我很忙,请快点盖印。‘我若和他计较,就不盖这个印又如何,可是为国家规定,府院不能起隙,尽管他眼中分明没有我这个大总统,我还是给他盖了章。“
段祺瑞道:“总统的胸怀真是如蓝天大海一样宽阔,有这等胸怀,府院之隙必能弥合,政府必走向团结,国家必走向繁荣。”
“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段祺瑞道:“为了国家的强盛,我们应走在一起,方向一致,目标一致才对。所以我今天来谒见总统,特向总统请示欧战的问题。”
黎元洪道:“我国虽大,但国力瘠薄,参与欧战,是不明智的。”
段祺瑞道:“欧战已经三年,法国必败无疑。乘此机会参战,则可以提高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又可收复法国占领租用我国的领土,总统为国家强盛着想,为消弥府院之隙着想,应该同意这种请求才是。”
黎元洪道:“按照宪法,对别国宣战,应由国会同意才是,此事就由国会决定吧。我本人实在是无权作主。”
“那么总统个人意见呢?”
黎元洪道:“自然是以国会的意见为意见。”
段祺瑞道:“国会鱼龙混杂,良萎不齐,各党各派各据一己之私而不恤国家利益,若把此事交由国会讨论,恐怕会争吵不休,徒然丧失富强国家,提高我国国际地位的良机。”
黎元洪道:“宪法如此,又如何不交国会讨论呢?”
“总统若明确表示主张,则国会就会有良好的秩序,我仍认为总统应明确表示立场。”
黎元洪道:“我对欧战的情况至为模糊,近又传闻德俄媾和,国际局势,诡谲多端,故此我身为国家元首,担一国之安危,不能不慎重,所以我还是听听国会的意见再说。”
段祺瑞的心里已似倒海翻江,气愤填膺,但仍心平气和地道:“总统,内阁多持参战之意,各省督军也谓我国军队今非昔比,在国际上应有自己的相当地位。如果总统在此事上暖味——恕我直言——恐怕政府会有危机,社会治安也难保证,国家又将陷于混乱纷扰之中。”
黎元洪道:“虽然如此,我也不能干违法的事。我黎元洪性命事小,国家宪法事大。比起国家宪法,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段祺瑞霍地站起,从牙缝中挤出话语:“总统,你可要承担全部责任,各省督军已厉兵袜马摩拳擦掌,都瞪眼看着总统哪。”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众议院开会的日子到了,国会门前突然涌出蜂群般的请愿者,请愿者有“市民代表”、“陆海军代表”、“五族公民代表”、“政界代表”、“学界代表”、“商界代表”,横幅铺天盖地,人数号称有五六千,其实有二千人左右。这些人人人手中挥舞着传单和请愿书,把众议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议员来了!议员来了。”
随着一声喊,人群旋风般地围住一个议员,向他塞着传单,念着请愿书。这个议员看来是立场不甚分明的,只顾点头哈腰,装点出笑脸,好不容易钻出人群走进议会。
“反战派的议员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忽喇喇人群把几个议员围住:“打死他个狗日的反战议员!”
“打他!”
“打——”
于是人们的拳头在议员的身上挥舞,手指甲在议员的脸上抓出血印,唾沫喷了议员们一脸……
“好了,我们是文明的国民,就放了这些反人民的反战议员吧,他们不文明,卖国,我们不能跟着学他。”
这个人这样一喊叫,人们才散开一条缝,议员们狼狈地进入议会大厅。
有些议员往人群中望去,因为刚才那喊话的声音有点熟悉,这一望不要紧,望一眼气炸了肺。那高声在人群中叫喊的人,正是国务院参议陈绍唐,而另一群的核心,正是陆军部谘议张尧卿。
“公民打得议员,议员也打得总理!”
“这显然是段祺瑞指使的。”
本来,参战是可以顺利通过的,不知是谁给段祺瑞出的馊主意,惹恼了议员们。
“既然要我们讨论,通过不通过应由我们决定。强迫我们通过,这不是袁世凯那次强迫国会选他做大总统和皇帝吗?”
“是啊!这是正宗的北洋戏法。段祺瑞从袁世凯那里学的真不少,真地道。”
黎元洪很高兴,本来心里没有底,不知议员们向着谁,可现在,段祺瑞的拙劣戏法帮了他的忙。
段祺瑞则万分气恼,在国务院的办公室里暴跳如雷:“这些狗屁议员,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段祺瑞又授意“请愿公民团”向国会发动攻势,于是在会议厅周围布满了警察,警察也成了“热切的爱国者”,在请愿团的“感召下”,同情请愿者,允许“公民代表”自由出入议会大楼,而对议员们则只许进不许出。
请愿的“爱国公民”扬言道:“不通过对德宣战案,你们议员们就甭想出院,我们要把国会烧掉,把你们烧死!”
一阵摇旗呐喊,有砖头瓦片飞进会场,议员抱头四处乱窜。
议员们越来越恼怒:“这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做这样的议员,真窝囊。”
“我们辞职,等新内阁成立再讨论对德宣战吧。”
议员们在会场拍案狂叫,会场外,请愿的公民们则继续向议会围攻。
从上午九点钟一直到下午四点,议员们饿极了,而请愿的公民则大咬大嚼手中发下来的大饼油条。
到黄昏六点钟,段棋瑞给议会打来电话,说他已饬军警解散公民请愿团。而此时,内阁军警大员才来到会场,表示正在驱散请愿的公民。
而议员们此时则愤激到了极点,一致要求段祺瑞到会场说明今天的情况。段棋瑞想,我还是亲自到议会再加一把火,通过参战决议案算了。于是,段祺瑞刚一人会场,请愿公民代表向议会提出最后通碟:限议员于24小时内投票,倘不通过参战案,即请政府解散国会;倘政府不允所请,即由公民自动将议院拆毁。
段祺瑞待公民代表读完最后通碟,道:“你们也太急躁了,我代表政府保证,你们的愿望一定受到重视并得到尊重。现在还是请你们平息一下情绪,给议员们一点时间,给政府一点时间,你们要相信政府,要相信议员,要相信大多数议员的心是和你们相通的。回去吧,公民们,你们的爱国热情理应得到保护,但你们的行为要合法、文明,否则,虽然是出于爱国,出于善良的目的,也要受到制裁。”
“别听他胡说,他是幕后指挥。”一个议员叫道。
“是的,他让流氓打我们,我们就扣下他。”
“把他当作押头,切莫放走了他。”
段棋瑞做梦也没想到议员们会把他包围住。不久,国民党员伍廷芳提出辞职,不再干外交总长了。议员有在政府里兼职的也纷纷递交辞呈。段棋瑞立时成了光杆总理。他见如果再闹下去会对自己更不利,于是派马队驱散了公民请愿团。
第二天,“京津各界联合请愿团”发表通电曰:“为振兴中华,扬我国威,提高我中华在国际中之地位,为收复国土,驱除虏寇,全国人民一致要求对德宣战。昨京津各界组成请愿团前往国会申明人民意愿,表达人民心声,可政府却指挥军警威迫请愿公民,马踏请愿之手无寸铁之民众。此等镇压人民以正常途径表达心声的行为,违背宪法,我京津各界联合请愿团将对政府此种践踏人权的行为依法起诉。”
伍廷芳看了这个电文,道:“段棋瑞卑鄙如此,真一小人矣!”
而同一天,《醒华报》登了一篇王合新的投函,段祺瑞的把戏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鄙人来京谋事未遂。前日由同方合肥人陆军部秘书谭君毅甫介绍加入公民请团,当面言定自12点钟起,随大家一起包围议会,每一个钟头给大洋五角,散时立付,并云参加请愿团,即受军警保护,并无安全之虞,又说参加请愿团,即将参加封名册造成具报总理,以后可派一差使。鄙人如时而往,站到八个半钟头始去,去时反被军警击一枪托。当晚寻谭先生领取公费大洋四元二角五分,可是谭却吝啬不给。今早又往索取,谭先生避不见面,由一少年出见,大言恐吓,并说这事已向糟了,总理不肯承帐,恐怕要办凶手,嘱我闭门不出,不许再提此事。鄙人在旅馆中言及此事,有城中杠夫、车夫、无业游民乃至乞丐与我同一遭遇者甚多。皆云,因图铜子二十枚加入了公民请愿团,谁知‘偷鸡不成反折了把米’。我听此言气忿已极,知鄙人已被出卖。为此特请登出,俾知谭之欺人手段。”
黎元洪在总统府见到这张报纸,拍案叫绝。府院斗争斗到这种程度,是他始料不及的。以他的实力,是不能取得如此的战果的。此时,有几位内阁部长来递交辞呈,黎元洪道:“还是慎重地考虑一下吧。”
几位部长道:“段棋瑞不是得意而忘形,就是蛮横无理,我们无法和他共事。”
黎元洪接过他们的辞呈,在每份上写上“交院”两字,道:“你们首先应到段总理那里提出辞呈才合乎手续。”
几位部长道:“我们不愿见他,他是个十足的小人。”
待几个部长走后,黎元洪道:“牛秘书。”
“在。”
于是从里面转出一位妙龄窈窕的小姐。
黎元洪道:“跳支曲子吧。”
牛小姐道:“就跳华尔兹。”
“刚学恐怕跳不好。”黎元洪高大威猛,但此时却有点扭怩,恰如猪八戒遇到了女人国的国王。
“我知道总统特别高兴,心情这样愉快,一定能跳好。”
黎元洪道:“我把这些辞呈派人送到国务院,看他段祺瑞怎么办。”
“这有点太损了吧,这不是故意找人难堪吗?”
“怎么,你不会又是段祺瑞派来的吧?”
“总统——”牛秘书小姐嗲声娇气地道,“你不会是又在吃醋吧。”
办公室的门窗的帘子早已放下,门关得很严,总统和牛秘书小姐,相搂着,轻快地旋转起来。
段祺瑞在府学胡同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善后的对策。
大家面面相觑。
“总理不如暂时引退。常言道缩回的拳头击出去更有力。”不知是谁这样说道。
徐树铮道:“不可。”
虽然就这两个字,别人再也不提反对的意见,因为大家清楚,徐树铮就是段祺瑞的头脑。
段祺瑞道:“我若辞位,政府瘫痪,国家又陷入无秩序的状态,为维持秩序,我还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为好。”
于是段祺瑞又来到国务院他的办公室,可是各部已辞职一空。他来到国务院里,就见着一个人:镜子中的段祺瑞。段祺瑞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了一会儿,看一看舌头并不太红也不太白,可见自己没有内热也没有内塞,没有阴虚更无阳虚。他又数了数额头上的皱纹,可怎么也数不清,因为他皱眉和不皱眉不同,抬眼和不抬眼又不同。这样看了一会儿,实在觉着无聊,便回去了。
黎元洪听说段祺瑞还是到了国务院,对牛秘书小姐一笑,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跳舞,恐怕他是在国务院清唱呢。”
段祺瑞回到家,召来徐树铮道:“还是辞职了吧。”
徐树铮道:“老总,可以再组织督军团麻。”
于是第三天,督军们进京,这些各地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