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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柴秀吉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场近乎完美的死亡,只等清水宗治的人头一落地,他终于如释重负,忍不住振臂呐喊,欢呼胜利。秀吉身边的武将全体士兵也跟着欢呼起来。数万人齐声呐喊,巨大的欢呼声一直传到远处毛利氏的军营,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由此得知:清水宗治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秀吉随后立即和对方的使者交换了各种文书,还特地宽宏大量的少要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并互派人质以担保协议的执行,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一切手续总算是忙完了。
这时,秀吉才对黑田如水说:“立刻召集所有将领,到我帐中议事。”
(4)大撤兵
羽柴秀吉神色严峻的环视诸将,平静的说道:
“信长主公已经遇难了。”
见诸将毫无反映,秀吉又接着说:“前天上午,明智光秀在本能寺发动叛乱,逼死信长主公。现在,我们必须立刻回军消灭叛乱,为主公报仇。诸位可有什么意见么?”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我们现在就行动,时间紧急,必须在毛利氏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到达安全地带,具体的方案只能在回军的路上再商议了。”
“主公!”黑田如水插话了。
“嗯?”秀吉眉头一锁,“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请将殿后的任务交给我吧!”黑田如水说道。
“这……”秀吉有些犯难。在任何撤退中,总需要留下一小部分人殿后,一旦敌人追击,就必须拼死阻击,由于大军已退、以寡敌众,殿后者往往都是以牺牲自己来延缓敌人的追击速度。黑田如水是他的心腹谋臣,与明智光秀一战少不得他出谋划策,怎么能让他承担如此危险的任务呢?但以羽柴秀吉的知人之明,很快就明白了黑田如水的用心:他昨晚一时唐突,最后一句话既非他作为“外人”所宜言,也伤害了正处于丧主之痛中的秀吉的感情,害怕秀吉起疑心,所以主动要求担任殿后,以重获主公的信任。
“好吧,就由黑田如水率800人殿后,另外由森勘八率领50人守土堤,一旦敌军来攻,就立刻毁掉土堤,放出堤内之水淹没道路,然后回撤和黑田如水一起殿后。”——森勘八是羽柴秀吉的养子,这个最危险的任务,只有交给他才能让诸将心服。
“大家各回本部做好撤退的准备,仍旧按时造饭,天黑之前巡逻、放哨、换防等一切照旧,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出营寨一步,违令者处死。天黑之后立即撤退!”
……夜幕刚一降临,羽柴秀吉就率领他的远征军启程了。
对秀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织田信长已死,他的法定继承人、长子织田信忠也在兵变中丧生,其余诸子都与乃父相去甚远,决不具备雄霸天下的才略。应仁之乱以来一百多年的战国纷争,眼看要由雄才大略的织田信长一统天下,谁知变乱突生,壮志未酬身先死,群雄再度割据的局面恐怕在所难免。这对一心辅佐信长的羽柴秀吉而言,既是悲剧,又是机遇。他从未将夺取天下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但以秀吉的智慧,当他停止痛哭、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无论织田信长对自己如何恩重如山,毕竟他已经死了,织田氏气数已尽,谁能统率诸侯剿灭叛乱,谁就将是天下的霸主。所以他不仅必须回师征讨明智光秀,而且必须在他最强有力的两个对手——柴田胜家和德川家康之前取得胜利。柴田胜家在越前、德川家康在三河,而从备中到京都的距离几乎相当于越前到京都和从三河到京都的距离之和!所以速度是压倒一切的,其它的象发布檄文、召集诸侯、制定战略……都只能在行军途中进行了。
然而,就在秀吉撤军之后八个小时,一艘小船冲破了封锁,将本能寺兵变的消息传给了毛利氏方面。
“岂有此理!”吉川元春拍案而起,“这个泼侯欺人太甚!骗走我五国之地也就罢了,竟然还赚了我一员大将的人头。说撤就撤,全然不把我军放在眼里,看我怎么教训他!”
“二哥有何计较?”小早川隆景问道。
“那还用问?他仓惶撤退,自然士气低落,我军趁势追击,且人数占优,保管打他个落花流水,以解我心头之恨!”
小早川隆景微微一笑,又问:“二哥可还记得惠琼师父几年前的一句话?”
“什么话?”
“早在数年以前,我们派惠琼师父前往京都了解织田氏的情况,他回来之后说了一句话‘信长必不长久,猴子取而代之’。二哥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又如何?”
“惠琼师父不愧为一代高僧,真是明鉴啊。”小早川隆景笑道,“织田信长虽然有王霸之略,但性情粗暴,不讲信义,自然难以长久。而羽柴秀吉既有信长之能,又能信守盟约,宽以待人,他弟弟羽柴秀长更是王佐之才,此番回军,有胜无败。我们刚刚和羽柴秀吉签订盟约,背之不义。羽柴秀吉足智多谋,虽然仓促撤退,必然留有强兵殿后,我军背约追击,未必能够取胜,充其量不过消灭他的殿后部队,出口恶气而已。羽柴秀吉获胜之后,必来找我们算帐,那时候即使求和也不可得啊。”
“唉……”吉川元春自知智谋不及三弟,但总觉得吃了个哑巴亏,心中难平,只得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尽管没有毛利氏的追击,羽柴秀吉面临的形势依然严峻。由于信长之死的打击,以及在泥泞中没日没夜的高速行军,军心动摇,士兵逃跑事件不断发生,等部队到达秀吉的封国首府姬路城的时候,士卒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剩下来的也都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整支队伍几乎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
秀吉把负责军需的羽柴秀长叫来——他是秀吉的母亲和继父所生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与秀吉血缘最近的男人,也是最得秀吉宠爱的小弟——问道:
“我们还剩多少钱粮?”
“金子八百枚,银子七百七十七贯,粮食八万五千石。”
“很好,现在立即把所有金银分发给步兵班长、洋枪队长和弓箭队长,把所有粮食平均分发给全体士兵,一点也不要留下。”
“这是为什么?”
秀吉正色说道:“如今生死一战,胜负难料,胜则号令天下,败则性命不保。金银再多,杀不死一个敌人,将士用命,则可以横行天下。孰轻孰重,不是很清楚吗?”
秀吉说完微微一笑,走过来拍拍秀长的肩膀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还有一件事,这次讨伐明智光秀,我打算让你留守姬路。”
“什么?”秀长显得有些生气,“行军打仗你让我管军需,现在生死之战你又让我留守姬路。你肯让森勘八守堤,却不肯让我冲锋陷阵,难道你认为你弟弟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母亲年事已高。我为主公报仇,死而无憾,只怕万一兵败之后,她老人家无人照顾。”
“哼!”羽柴秀长冷笑一声,“你这就错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明智光秀知道我在守城,必然要斩草除根,大军一旦失败,区区一个姬路城难道还受得住?城破之日,难免玉石俱焚。倒是你我都死在战场,他说不定还会放过母亲。再说你为主公报仇,诸将无不抱定决心拼死一战,你却留我守城,谁都能看出你有私心。只怕你散尽金银钱粮,想让将士效其死力,却因为这一念之差,功亏一篑!”
这番话可谓掷地有声,羽柴秀吉听完沉默不语,长久的看着秀长;终于拔剑在手说道:
“好,不愧是我羽柴秀吉的弟弟!”说完“哐”的一下,已将桌案的一角砍断。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5)明智光秀
对于明智光秀来讲,杀母之仇,是一定要跟织田信长算清楚的。
那还是四年之前,羽柴秀吉率领大军攻打播州,为了牵制敌军,织田信长派明智光秀进攻失上城的波多野氏。为了劝降波多野氏,明智光秀将自己的养母作为人质,波多野兄弟感其诚恳愿意投降。但是,织田信长断然拒绝了波多野氏的投降,下令杀掉波多野兄弟。消息传到失上城,愤怒的波多野军立刻将明智光秀的养母处死。
明智光秀从小父母双亡,是养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他永远都不能原谅织田信长的这个错误。
不过,明智光秀也深知,在注重武士精神的日本,家臣弑主意味着什么,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首席家臣柴田胜家率军在越前和上衫氏作战,另一位重臣丹羽长秀也正在积极攻打四国。而他身平最为忌惮也是对信长最为忠心耿耿的羽柴秀吉远在备中,秀吉刚刚派人来报,说高松城难以攻下,毛利氏援军将至,急需信长派兵支援,看来他不仅救不了信长,说不定还可以借毛利氏之手将其一举消灭。
当然,还有信长最忠实的盟友三河先生德川家康,此人深藏不露,尤其可怕。也真是天助光秀,织田信长邀请家康来京都做客,兵变之后,正好可以一并杀掉。
但织田信长将自己从一个流浪武士,提拔到现在的地位,其恩情也不可谓不重,每每想到这一点,光秀又总觉得狠不起这个心,不由觉得心乱如麻,痛苦不堪。
“光秀!光秀!”织田信长见明智光秀居然连叫两声都不答应,“咣、咣、咣”拍起桌子来,“听不见我在叫你吗?”
“啊,主公,什么事?”明智光秀慌忙回答。
“你这个成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能办好事?”织田信长怒气未消,“过两天家康先生到我这里来做客,我任命你为飨应奉行,负责招待家康先生!”
“是。”光秀唯唯答道。
“家康先生是我的贵宾,二十年来始终遵守盟约,为我‘天下布武’的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提到和家康的友谊,信长的火气立刻小了下来,“上次消灭武田胜赖之后,我到富士山游玩,一路蒙他热情款待。这次是我回请,一定要竭尽所能、好好招待,绝不能有半点不周之处,你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还不下去赶快准备?”
“是。”光秀说完走了出去。回到家后,闷坐良久,不由得仰天长叹,垂泪不已。
“主公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又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显然是对我信赖有加。我如何忍心叛之。杀害家母的波多野军早已被我诛杀殆尽,也算是为她老人家报仇了。”想到这里,明智光秀更是泪流满面,欲罢不能……
两天以后,德川家康到达京都附近的琵琶湖畔。随家康同行的,还有刚刚归降家康的穴山梅雪。穴山梅雪本来是甲斐国主武田信玄的附庸,武田信玄死后,其子武田胜赖平庸无能,于是德川家康和织田信长联合关东地区的北条氏,共同瓜分武田氏的领地。穴山梅雪是个聪明人,知道武田氏气数已尽,在关键时刻投降家康,既加速了武田氏的灭亡,也好歹保住了自己的领地。作为奖赏,家康就带他一同游玩,也有向织田信长表功之意。
当天晚上,织田信长设宴款待家康一行,果然十分丰盛,席间还有颇具京都文化特色的歌舞助兴,明智光秀则频频为信长和家康添酒。德川家康从小饱受人质之苦,后来艰苦创业、征战半生,虽然雄霸东海道,却一直无暇享乐。如今协助信长称霸日本,眼看天下将定,只带十余家臣拜访,轻身而行,一路上无不招待备至,半个月来吃喝玩乐,倒也十分惬意。信长见了家康,也很高兴,颇为得意的喝酒吃菜,一边和德川家康高谈阔论。突然——
织田信长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光秀!你在干些什么?竟然用这种臭鱼招待客人!”
“啊……”明智光秀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几块鱼肉带着鱼汤已经泼到了他的脸上,一下愣住,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织田信长并不理他,向德川家康问道:“你的还好吗?”
家康用筷子夹起鱼来,立刻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他只好和部下面面相觑,“啊!”了一声。原来那条鱼还是特地从界港运来,并刻意烹制的,可惜由于天气炎热,多少有点变味,明智光秀弄巧成绌,因为这一条鱼,害死了两个战国英才,却又成就两位乱世枭雄。
光秀见状,情知不妙,立即俯首在塌塌米上求饶:“我确实不知这是一条臭鱼,请主公恕罪,我马上换新鲜的来。”
信长盛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这样的辩解,抓起面前的膳盘,朝着光秀一通乱掷,其中一个正好击中光秀前额,头破血流。
“晚膳全部换掉!光秀,免除飨应奉行一职,明日率军驰援秀吉,听令于秀吉!”
“是……”明智光秀伏在地上,血也不敢拭。
“还不给我滚出去!”
“是。”
明智光秀退出以后,织田信长仍然愤愤不已,对家康说道:“今天的事实在抱歉。要是猴子在,是绝不会出这种乱子的。”
德川家康看到这个场面,觉得十分尴尬,说道:“明智光秀曾屡立大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一条臭鱼算不得什么,想来他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右大臣您不要过于责怪。”
“这个混蛋,做事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