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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菊园”里过了半个月后,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伤害我的城市已经淡去了,伤害我的男人们也渐渐模糊了。
何峻履行了他的诺言,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童话故事”。但他做不到像对待别的游客那样对待我,似乎他和我之间一直盘桓着千丝万缕,合不拢,扯不断。而且我隐隐地察觉,我来了之后,他在“菊园”的日子好像很不好过。
这天午后,我有些疲倦,在木屋里一觉睡到黄昏,没有去看“菊园”的采摘。醒来之后,我又来到后面的山坡上。
我坐在开满紫色野花的草地上,靠着一棵树,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穗子在和风的吹拂下轻扫着脸庞。天空中依然飘浮着白云,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华丽,大朵大朵,一团一团,羊群一样缓缓行进,不知道去向何方。
置身于那样的时空里,我强烈地感觉到,时光在云的游移之间、风的吹拂之处流逝,它驾驭着我的生命,使我变老、枯萎。伤痛、回忆变得累赘起来。前路令人畏惧的同时,也令人好奇。起码,在这种光亮美丽的地方,我应该从阴暗的伤痛里暂时摆脱出来,寻找心灵的纯粹愉悦。我来“菊园”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卸下伤痛、获得快乐吗?
在“菊园”,谁又能承担起我的快乐呢?
自然而然地,我又想起了何峻的“童话故事”。
也许它不荒谬,起码在“菊园”。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何峻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显然刚干完活儿,微卷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调皮地扫着前额。牛仔裤上沾着泥土,浅蓝色格子衬衫的领口敞开着。我又看见了他的皮肤和那块白玉……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我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坍塌,我几乎听到了坍塌的声响。我下意识地把肩上的羊毛披巾拉紧了些,手足无措地说:“你怎么来了?”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挑衅地说:“我不能来?”
我躲避了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下午怎么没去看我干活儿?”
“有点累。”
“只是累吗?”
“不要逼问!我不喜欢被逼问。”我心虚地说。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你太过沉迷于伤痛了,我就不是,我历来相信阳光,相信明天。告诉你,我也遇到过挫折。大学一毕业,我就带着父亲给的一笔钱去城市闯荡,希望能赚回更多。可不足几个月,梦就碎了。手里的钱快花光时,我不得不找份工作维持生计,谁知到了月底,该发工资了,老板却逃得无影无踪……但我没有痛恨城市,也没有报复。我又从头开始,在‘菊园’里找到了位置,也找到了心灵处所。”他抱膝而坐,出神地望着远方,缓缓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他还是第一次给我讲述他的故事。我很佩服他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他和小宝的年龄经历相仿,却没有在城市的魔掌中变成另一个小宝。
他目光如炬,燃烧在我身上。我已能感觉到这火苗像危险的舌头在舔着我。我掐着草丛里的小野花,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突如其来的、或者说积聚已久的某种东西,在我和他之间,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快要爆炸了,很快就要爆炸了。
“该吃晚饭了,我们回去吧。”我惊慌地说。
“秋天的黄昏这么美,陪我再坐一会儿好吗?”他盯着我的眼睛,企求地说。
我又慌乱地低下了头。
他拿走我手里的一朵野花,轻柔地说:“它们年年开放,却无人问津。现在,被一个美丽的女人采摘,生命因此有了价值,不是吗?”
说着,他抓起我的手,猛地按在他的胸前。那光滑健康的皮肤陡然间给了我一种电能,由酸麻到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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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欲之花绽放
这是不可抵御的强悍之力。我浑身哆嗦成一团,一双手在他胸口上筛糠似地颤抖着,根本失去了抚摸的意义。
“抚摸我!我们从第一眼开始,就渴望抚摸!我还记得……见面那一刻,你的眼神……”他求告着。
他的话使我一下子惊醒了。我奋力挣脱了他,失声地叫了起来:“不!你不会违背我,不会引诱我!”
“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压制自己?如果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爱情,也要一辈子拒绝肉体?”
“我还是一个妻子!”
“但你并不幸福!”
“有很多事情你不了解。我不能一错再错,不能再在男人身上跌跤了。”
他依然呼吸急促,激动地说:“关键是我们互相渴望……你就成全了吧。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彼此抚慰,制造纯粹的快乐。这里是世外桃源,回去之后,你可以把秘密藏起来。回忆的时候,你得到的是快乐甜蜜,绝对不会是伤害!”
终于,我接纳了他狂热的理论。的确,在这里,很多在城市中不能成立的东西都自然而然地成立了。世界可以说就是我和他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他狂吻着我身上所有可以吻到的每一寸肌肤。夜幕初降,我看清了他宽厚的肩膀、浓密的腋毛,还有下体那块最隐秘的、毛发浓重的私处。他赤裸的身体给了我尖锐的感官刺激。我这才惊讶地发觉,我已经想望他太久了,也已经很久没和男人有过纯粹愉悦的身体交流了。那一刻,极度的激动使我突然出现一阵可怕的眩晕,眼前漆黑。那种眩晕愈演愈烈,我只觉得整个山野都在摇动。我恐惧地抱住他,希望他能够使我稳定。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惊慌地说。
“好像快要飞起来了……”我虚弱地说。
“也许你压抑得太久了,经受不住刺激。”
他把上衣铺在草地上,把我平放在上面。
很快,他给了我一种排山倒海般强劲的力量。随着那种强烈力量的作用,我悬在空中的感觉踏实地落在了地上,不再眩晕了。他是个健壮的男人,力量非同一般。我紧抱着他的腰部,腰肌竟坚硬如岩!在他强健的身体作用之下,我渐渐获得一种舒适,继而获得了强大的快感。
身下的野草和野花被揉碎了,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山野的秋夜在奇异的香味里动荡地摇晃着,摇落了星星,摇碎了月光。有生以来,我第一次体验到了纯粹的、轻松的肉体快乐。宁静的月夜,无人的山野,陌生的环境,松弛的神经……是促成那种肉体快乐的重要因素。如果事情发生在我居住的城市,绝对不可能有这种结果。城市啊,永远是纷乱如麻。
负疚感淡得几乎找不到了。这不可思议。我甚至从这次肉体的交合中找到了美,对我十几年的性经历来说,真是绝无仅有。
现在看来,梁医生的这个处方效果显著。“菊园”,我来对了。
那夜,何峻睡进了我的木屋。
和一个说不清是什么关系的年轻男人赤裸裸地睡在一张床上,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经验。我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我只和我的丈夫舒鸣同枕共眠过,所以在夜里,舒鸣的影子在我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何峻不知疲倦地和我轻声说话,一直说到黎明时分,我才蒙蒙地睡着了。
我梦见了舒鸣。他站在一条小河的对岸向我招手,一个劲地示意我过去。我对他大声说:“面前有条小河,过不去。”他也大声对我说:“没有小河,根本没有什么小河。”接着,又一个劲招手,叫我过去……
我被那个梦惊醒了,出了一身虚汗。我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熟睡的男人,惊吓得猛地坐了起来。
何峻被我惊醒了,摸着我满是虚汗的额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痴望着那双惊慌的、微微发红的眼睛,心里有些歉意。何峻不是闲人,他需要睡眠,明天还要工作。
我赶忙说:“没什么,刚做了一个梦。”
他没有再追问,到底是年轻人,很快又睡熟了。
床头灯已调得很暗,发出微弱的光。雪白的枕头上陈放着何峻乌黑的头发,一白一黑两种颜色形成鲜明对比,给我的眼睛以强烈的刺激。他好看的睡相又把舒鸣引了出来。
梦中,站在河对岸的舒鸣,依旧是多年前初识时的模样:聪明、潇洒、狡黠、有为……梦中的他没有一丝瑕疵,当然也没沾染过我以外的女人。然而,梦中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那条河的意义显而易见,他的背叛已经给了我深痛的刻痕。
我可以断定,此时此刻,舒鸣的枕边也有女人。我和他各自的这种行为,对于神圣的婚姻来说,是最彻底的亵渎。
窗外出现了第一抹曙光。何峻睡得十分安详,两排密密的睫毛覆盖下来,投下两道弯月般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均匀地翕张,微微上翘的嘴角紧闭着。那张面孔很快以无邪的美,实实在在地化解着我的苦楚。长久地凝视着那张面孔,我渐渐被满足和愉悦充溢。在“菊园”,他暂时成了我的骄傲。
以后的每一夜,何峻都睡在我的木屋里。他竟可以在每个赤裸的夜里,给我永不厌倦的亲吻和抚摸。我不知道他的唇和他的手怎么有那么强烈的接触欲!那种亲吻和抚摸使我快慰的同时,也使我找到了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的自信。他起码是喜欢我的,而且有些贪婪。
我,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在一个年轻男人创设的世外桃源里,竟那么自然地同着他,演绎了长达半个月的童话故事。我在他的怀抱里,完全开成了一朵纯粹的“欲之花”。对我来说,那是一段断掉过去,只有现在的享受,是如奔泉般清澈醇美的生命体验。
这夜,疯狂通宵达旦。天蒙蒙亮时,两个人浑身汗湿地喘息着,疲惫地对望着。
“你给我的这半个月,够我享用很长一段时间了。”我说。
“这种满足是可以储存的吗?”
“当然,就像松鼠储存冬粮一样。”
“不,离开我之后,你还会遇到新男人。”他有些伤感。
“我们在一起,不要说什么新男人和新女人!”
“等你九十九岁那天,所有的热闹都过去了。你披着满头白发,端着一杯茶,回想起‘菊园’和我,是流泪,还是微笑?”他喃喃地说道。
他的话使我前所未有地感动,胜过他半个月来在我身上付出的所有力气。他看起来阳光通透,但不简单,他对生命的感受总是奇异入微。在他的怀抱里,我的眼圈热了,喉头也哽得难受。
他安抚着我,信誓旦旦地说:“别这样!分手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随时把自己送到你面前。”
我茫然地说:“现在说那些有点远了。”
我知道,我们分手在即。在未来的生活中,这样的一个“童话”,一个明快的男人,是否还能出现,已是个未知数。但我此刻只相信当前的感觉,觉得他永远不会消失,我们的慵懒与缱绻,也会长久地朝朝暮暮如此。
但他很快起床了。他今天要到城里给我买飞机票,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菊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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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暗藏祸殃
不大不小的雨下个不停,“菊园”里的所有工作都暂停了。
秋风夹着秋雨,一阵凉似一阵,风雨中的“菊园”呈现出残败的迹象,菊花的花期很快就结束了,我也该走了。“菊园”的满目凄凉,并没使我特别难过。所有的离情和忧伤,都已经提前消化掉了。
中午,何峻回来了。吃过午饭,两个人躺在床上听雨。只是那么对视着,没有了欲望,甚至连言语也没有了。男女之间,话总有说完的时候,何况是我和他这种关系的男女呢?
我闭上眼睛,对他说:“睡一会儿吧。”
“好吧,在梦里说话吧。”
那是一段无梦的睡眠,黑沉沉的,仿佛整个世界都疲惫地睡着了。
突然,一阵可怕的撞击声惊醒了我。我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在“菊园”,我的耳朵不应该听见这样爆裂的声音。何峻突然抱紧我,惊恐地朝门口望去。我这才意识到那是敲门声,木屋的门正被一种失去理性的力量撞击着。
“什么人会来撞门?”我恐惧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