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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地打开信箱,收到了他刚发来的一首题为《一个失去肉体的灵魂》的诗:
我的肉体已离我而去
剩下的灵魂无依无靠
像那凄凉孤单的落叶
飘荡
我的肉体已经远去
我的灵魂失去了家园
如同仓皇挣扎的逃亡
不知终点
就这样
我背井离乡的灵魂
在尘世间黯然
就是这样
我的灵魂日复一日地游走
早已迷失在森林
我以为终有一天
连我的灵魂也不会有了
然而
你来了
我终于得救了
因为
你来了
是你来了
看了那首诗,我并没有太大震动,因为不明白他的意图。也许那是他信手写下的,很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我也赶紧下了网,拥着被子躺在床上。望着床头的电话机,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他很快就会打响,跟我说点什么。
可是,直到我疲倦得支撑不住了,电话机仍像死了一般无声无息。我起身吃了安定片,闭上眼睛。我得快点睡着,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把疑问留到明天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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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文栩的特别礼物
一觉睡到午后,我被电话铃声惊醒了。我赶忙抓起话筒接听,果然是文栩打来的。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急切地命令道:“赶快起床,打扮得漂亮点!别忘了带上一件大衣。”
挂断电话后,我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要带我出游。睡意彻底消除之后,昨夜他在网上留下的不适渐渐清晰起来,但此刻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我迅速打扮整齐,备好行李,锁上门离开了家。
提着行李袋,刚走到小区门口,我就看见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
上了车,他说:“我带你去最美的海边享受篝火烧烤。”
我压制不住激动,大声说:“你怎么想得出!”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轻声说:“很喜欢那情调?不怕我就这么把你劫持走吗?”
听到“劫持”二字,我心中顿时涌动起一阵甜蜜的动荡。那是他和我“见面”以来,在现实中说过的惟一关联私情的词语。那一刻,我陡然想起他在网上给我设计的“远走高飞”梦。也许,他正试着把网上留给我的美梦向现实中移植?同时,我又想起了昨夜他在网上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旁观者”、“灾难”、“主”、“惩罚”……尽管它们留给我的刺激和疑惑还没有完全消失,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获得了某种启示。既然如此,在这样美妙的辰光里,再追问似乎显得刻薄了。
他开着车,看了我一眼,憧憬地说:“远离这个城市,就能找到绝对的放松。高兴点好吗?你高兴时什么样?”
他伸过右手,轻拍了几下我的脊背,像轻拍一个不肯入睡的婴儿,第一次显示出亲昵的一面。我轻轻靠在车座上,半闭着眼睛。我想,他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守护着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似乎害怕一不留神,我就像鸟儿一样长出翅膀,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
黄昏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海边寒意逼人,好在我听了他的话,带着一件大衣。我们赶快把大衣拿出来穿上。
低矮的山脚下是一片辽阔的草地,草地上点缀着一个个白色的帐篷,像绿色的天鹅绒上散布着颗颗珍珠。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在闹市,我无法和你坦然交往。”
“为什么?请你正面回答!”
他望着远处的帐篷,又转移话题说:“危难永远四处潜伏。此刻,能够在一起,起码是一种福分。”
“那个城市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害怕?”
他为难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说出来!”
“那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横刀夺爱有罪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从没认识过。
一群游客的吵嚷声打断了话题。我只好跟着他走到帐篷区。
他笑着说:“好了,打住!我们是来寻快乐的,别让快乐从身边溜走了!”
我只好顺从了他。
帐篷群中间竟有一条清溪潺潺而过,看来,选择这片地域经营旅游是有商业眼光的。一位服务人员热情地把我们领到一个帐篷前,微笑着利索地说:“这就是你们预订的。”
我惊愕地望着他,不知所措。他赶忙示意我少安毋躁,仔细听服务人员安排。
服务人员继续说:“你们可以先把行李放进去,散步或骑马半小时。等会儿供应热水,晚餐是篝火烤羊肉,六点半点火。”
接着,他又指了指中间那个红色帐篷说:“服务台在那里,需要时可以叫我们。”
文栩掀开厚重的帐篷帘子,我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圆形的榻榻米,上面铺着被褥。壁上挂着颜色鲜艳的壁毯。
把行李放在榻榻米上后,他关切地说:“累了吗?要不要先躺一下?”
我若有所思地说:“里面并没有隔挡的东西。”
“帐篷从来没有使用隔挡的。你不习惯,睡觉时再开一个就是了。如果一开始就预定两个,又显得别扭了。”
我讪讪地说:“先出去散散步?”
“我带你骑马吧!”
“你会骑马?”
“看不出来吧?一流!”
我望着他,不禁笑出了声。我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出了声。但紧接着,我又觉得那笑声不可思议,面前的男人也不可思议。此时此刻,两个人似乎都不是真人,而是某出戏中的角色。
走出帐篷,我感慨地说:“真没想到,一个基督徒还能如此可爱动人。”
“去美国之前,我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心比天高,认为自己就是整个世界!浪漫得不识人间烟火,一次可以花掉几年的积蓄……”
“是美国使你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他望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避重就轻说:“美国是原因之一。好了,我们赶快骑马去吧!”
服务人员牵来了一匹马,他先扶我上去。然后抓住缰绳,纵身一跃便在我身后坐稳了。
那匹被驯服的马先是绕着帐篷区一溜小跑。清风呼呼地从耳边拂过,伴着青草的芬芳和他轻微的呼吸。随着他手里的马鞭拍打节奏的加快,马渐渐飞奔起来,并且飞奔的半径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我紧张地抓住缰绳,却使不上一点劲儿。他的左手抱紧我的腰部,右手仍然一直不停地挥动着马鞭。
我终于惊慌地喊道:“不要再加速了,我很害怕!”
他大声笑着说:“怕什么,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马是经过训练的,它知道怎样控制自己的速度!”
我听了他的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那样猛烈的速度和震荡里,我不得不把身体紧贴住他以求安全感。他有力的心跳在和我紧贴之后又加快了几分,手中的鞭子停止了挥动。很快,马减慢了速度。在还没来得及消失的惯性里,他的脸颊贴住了我的。我的周身开始了细碎的抖动,极力控制,结果却适得其反。他敏感地觉察到了我的异样,又策马加鞭,试图在一种极限的速度里消解冲动。
骑过马之后,我们去公共浴室洗了澡,夜也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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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海边长谈
海边的夜颇为寒冷,服务人员在每个住上游客的帐篷前点燃了篝火,丛丛篝火和欢畅的游客使夜显得浪漫而热闹。
很快,就有服务人员端来了生羊肉和一小坛酒。他们把羊肉放在火架上,把酒倒满了两只瓷碗,便悄悄退下了。
他把手里的酒碗和我的重重一碰,愉快地说:“美酒良宵,我们尽情喝吧,一醉方休!”
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孔,微笑被火光熔铸在那张脸上,凝成了一种永恒的美。
我动情地说:“今夜是不容忘记的!”
我们各自把碗中酒一饮而尽,我立即感觉温暖了许多。
他又笑着说:“我们先大口喝酒,等会儿,再大口吃肉。今夜没有别人,这世界!”
酒喝到七分醉时,他的话多了起来。热情地说:“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一直想讲给你听,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当然!”
他用一枝枯柴拨动着火堆,又把肉块翻转了几下。羊肉开始往下滴油,滴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响声。
他先是轻叹了一声,接着声音晦暗地说:“在美国,我吃过苦……去留学之前,我也考虑到那里早已不是遍地黄金,也听过见过不少混不下去的人。但那时我很自负,断定在美国半工半读、完成学业不成问题。但是,几个月过去了,我没找到一份收入满意的工作。终于,我竟也混到了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只好偷偷去一家华人餐馆洗盘子……”
我惊讶地听着,心开始隐隐作痛,打断他说:“你不是和朋友一起去的吗?”
“是的,他们都比我混得好。但是,那时我太爱面子,伸不出手借钱。洗了不到一个月的盘子,我就被一个和我一起出国的同学、也是至今最要好的朋友发现了。他的专业成绩很好,英文也很棒,为人正直热情、和善可亲,再加上一表人才,很快就接触了美国不少IT业有作为的华人,并深得一家华人软件开发公司总裁的赏识,加盟那家公司不久就有不凡的作为。得知我的艰难后,他把我鼎力举荐给了那家公司。我和他一起一边发愤工作,一边努力完成了学业。那四年里,他的人品和才华深深感染了我,使我变得和他一样刻苦敬业、真诚沉稳……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合作。”
他停止了叙说,又把两个碗倒满酒,和我碰了一次杯。
“一辈子能遇到那样一个朋友真好。”我感慨地说。
“直到现在,我们还好得像一个人——几乎就是一个人。也许,你不很明白我的意思。在一起久了,我和他像孪生兄弟一样,很多时候都有很怪异的感应。”
他拿出一根烟,凑着火堆点着了,抽了几口,又缓缓地说:“洗盘子那段日子,我认识了当女招待的中国女孩毳毳。她只身去美国学习油画。她英文好,人又漂亮,尽管同样找不到什么体面工作,但维持学业和生活不成问题。我和毳毳从相依为命开始,而后自然而然地相爱……如果在国内,我不一定会爱上她,但那是在美国。那种日子……我实在太孤独太痛苦!”
他又停顿下来,抽了两口烟,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一抹怪异的光亮。
“那女孩现在哪里?”我问。
“不见了。”
“失踪了?还是不在了?”
他表面上显得异常平静,但一双眼睛却泄露出曾经沧海的意味。“她在一个圣诞夜离开了。没有说到哪里去,只说再也呆不下去了。任何女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呆不下去。她同时爱上了我和我的好友,并且爱的分量是等同的!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最终做出理智的抉择。就那样,她成了我们两个男人共同的恋人——灵魂的和肉体的。心在一对好朋友的心里辗转;身体在一对好朋友的床上辗转。最终,灵魂和肉体都被撕碎了……现在,我和我的那位朋友,因为在美国的痛苦经历,回国几年了,都一直没有交往过任何女人……”
我被他的故事震撼得心痛不已,久久回不过神来。
羊肉完全烤熟了,发出诱人的香味。
他拿下其中的一块,递到我手上,长出一口气,强笑着说:“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我们该大口吃肉了!”
拿着那块诱人的烤羊肉,我却没有了一点胃口。
他又端起酒,和我慢慢对饮。
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望着我说:“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你讲那种故事吗?明白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了吗?”
他的话使我感到了一丝甜蜜。但是很快,怯懦在我心里又抬起了头,“我能承受得起那么沉重的爱情吗?按照世俗的条件,我是根本配不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