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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一如,此刻,颜聿的心,空茫茫,冷寂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就是白素萱的?”秦玖忽然问道。
颜聿一开始也当苏挽香是白素萱,可是他后来知道不是。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晓她是白素萱的?
“很早了,不过,现在说这个,似乎没必要了。”颜聿的声音透着无边的寂寞。
没必要了吗?
“那你为什么,忽然告诉我,颜夙一直在当苏挽香是我?”
颜聿没有说话。
其实,秦玖知道问也是白问,他是不会回答的。但是,就算他不说,秦玖也知道了为什么。
她轻轻笑了。
她随着颜聿的目光也望向前方,低低说道:“这天真的好冷!”
“是啊,天真的冷了!”颜聿接着说道。
良久无言。
两人隔着一棵树,站在风中。
雪花飘得越来越急,不一会儿便将两人的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8888
再一次踏入到天牢之中,秦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眼角的泪痣若一朵曼珠沙华般妖艳地绽放。
天牢里依然黑暗,日光从寸许大的窗口照进来,墙壁上森森然都是寒色。
在关押颜夙的牢门前,秦玖停住了脚步,隔着厚重牢门上的暗窗望进去,隐约看到墙角石榻上坐在一个人影。一袭白色的囚衣,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
秦玖的目光停驻在那镣铐上,铁灰色的冷光在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
牢头过来打开了牢门,领着几个狱卒退了出去。颜夙听到了动静,拖着镣铐走到了牢门前,当他透过牢门的暗窗看到了秦玖,那双布满血丝的长眸死死盯住了她,脸上神情似喜似悲,如痴如傻。
隔着铁门,隔着黑暗,隔着牢内腥臭的气息,两人对望着,恍如隔世。
谁也没有说话,或许,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隔在他们之间的,何止这一道铁门?还有几千个苦痛挣扎的日日夜夜,还有无数个怨苦的灵魂。
“素素,你终于肯来看我了。”颜夙声音沙哑地打破了沉默。
“你,还好吗?”秦玖低声问道。
秦玖仰起了头,让心中所有的激荡慢慢沉淀下去,最终嫣然一笑,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颜夙朝着秦玖走了两步,镣铐和地面击打的声音,在寂静的牢内,是那样铮铮然。
他在她面前驻足,深深的目光温柔地从她的青黛的眉,妖娆的凤目,苍白的唇,尖尖的下颌,瘦削的肩,再看到她纤瘦的身形。
经过了几年炼狱的磨砺,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婉约端庄的女子了。
秦玖的目光也在深深地打量这颜夙,俊美的容颜虽依然如玉石雕琢般完美,但却憔悴了也苍白了,布满了以前所没有的沧桑。
他也早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了。
岁月,有时候真的很残酷。
两人一时无话!
谁能想到,当他们再见面,竟会是生死无话。
“素素,我听说,苏挽香被你抓到了牢中,她就是白绣锦,你可知道了?”半晌后,颜夙低声说道。
秦玖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她和白家有些仇怨,当初到白家,就是要复仇的。”她想起颜聿所说,苏挽香是他从火中救出来的,这些年,他也一直将苏挽香当成了她,不由得一阵心酸。
“当年,是你,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的?”秦玖轻声问道。
颜夙苦涩一笑,“你,都知道了?是的,我当初从火中救出她时,她身上穿的戴的,皆是你平日里惯常穿戴的衣物首饰,我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她也都知道。而且,她的眼睛真的很像你,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将她当成了你。”
“她在我家多年,又对我家别有目的,早就有心将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记在了心里。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惜自己被烧。”
秦玖眯眼,她忽然记起,白绣锦连浣衣都在努力保养自己的手,可见她对自己的皮相之珍惜。那么,当年,她被烧会不会是假的。她如今这张和她有几分相像的脸,才是真正的容颜。在牢中,白绣锦说起过,她当年到白家,都是易过容的。若真是这样,当时,颜夙不敢去碰触那些烧伤,被骗过是很正常的。可是,没理由连御医也骗过。
“当年,为白绣锦治伤的御医还在吗?”
颜夙眯眼道:“当时,我命宫里的常御医全力救治她,待她好了后,常御医有一次因犯了事,被流放了,其后便没了踪迹。”
“我想,或许有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易容法,可以将人的容颜变动。当年,白绣锦在我们面前出现的面容,皮肉都是真的,但却不是她的真面貌,如今这张脸,才是真的。”
颜夙沉思,“素素,白绣锦或许就是天宸宗的人,我派人跟踪过她,她和一个白衣人联络过,他们的据点就在西市。”
秦玖点了点头,白绣锦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天宸宗之人,但秦玖早已猜到。她说的,当年那个教她武艺的人,定是天宸宗无疑。
两人说完正事,再也无话。
“素素,我想知道,那一夜,那一封送给我的断情信不是你写的,对吧?”他问道。
秦玖点了点头,“我没有写过断情信!”
一字一句,带着风吹往事的伤痛。
她自然没有写过什么断情信,她写的,是一封邀他私奔的信。
“这么说,假若,没有白家那件事,你或许,或许还会和我在一起的?”他那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眸中溢满了泪,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恍惚回到了那一夜,雪片一片片飞下来,落在她几乎冻僵了的脸上,可她心头坚定地相信,他会来的。假若他来了,他就会带她走,此后,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朱颜改 第198章 秦玖一定要爱别人
那时,她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我那时候,让你和我一道私奔,你愿意抛下一切随我去吗?”她轻轻问道。
“会!”颜夙毫不犹豫地说道。
秦玖抬脸看他,昏暗的牢房之中,他的容颜仿若是天然玉石雕琢而成,虽然苍白瘦削,却依然俊美无暇。
这是她曾经刻骨铭心深爱的男人,他曾经给过她世上最美好的爱情。
“连城,”她轻轻地唤他,这个称呼让两人似乎回到了曾经美好的感情之中,“有些话,或许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和我”
“素素,能不能一会儿再说!”颜轻轻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自从那一日,知道她就是素素后,他早就想好好看看她了,好好看看她,她的丫头,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又是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温柔地摩挲着,最后来到了她眼底下的泪痣上。他俯下身,在她的泪痣上轻轻一吻,似乎试图抚平这个疤痕。她身上的其他伤痕,他可能是无缘见到了,他只能看到这颗泪痣。
他墨玉般的眼眸忽然发红,他猛然将秦玖抱在了怀里,那双胳膊是如此用力,勒得她几乎要窒息。他将她的头按在胸前,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一颗颗炽热的眼泪顺着她的头发滚进了她的脖子里。
湿润、滚烫、无穷无尽。
秦玖没有想到颜夙竟然会哭,且是为了她而哭。都说男人就算是哭,也不会愿意让女人看到。可是他哭了,当着她的面哭了,倘若不是真的忍不住,以颜夙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在她面前哭泣的。
秦玖没有动,只是任凭他默默抱着他,感受着他的眼泪落在她脖子里那种烧灼的感觉。她第一次知道,从来不知,男人的眼泪,也会这样纷坠如雨,这样滚烫,似乎能将她的心烫伤。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很疼吧!?”
秦玖深吸一口气,她听见自己干涩而沙哑的声音,“早不疼了!”
是的,早不疼了!
他所给予她的所有美好的时光,还有那炼狱般的苦痛都已经过去了。
颜夙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心里滋味太复杂,太苦涩,有许多想说的,许多许多,到了此刻,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了。看着这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容颜,看着这纤细十指上的薄茧,他什么都不想说了。所有解释的话,在她所受的苦痛面前,只会显得微不足道。
就算他是情有可原,就算他有再多的理由,伤害已经造成,而他,也已经无法去弥补她的痛苦了。
牢房里一片静默,只有彼此激烈的心跳声。
颜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把你想说的,告诉我吧!”
他似乎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所以他的手都抖了起来。
秦玖泪盈于睫,声音轻柔而缓慢,但是却异常坚定,“连城,我爱过你,很深很深地爱过你,曾经痴狂到就算是私奔也要做你的女人。可是,世事难料。那一切毕竟已经过去。假若时光能倒流,一切可以回去,我还是白素萱,我想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女人。可是,时光如流水,它不会倒流,只会向前流。你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我放了小鹿的连城,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绣花抚琴的白素萱,一切都变了。连城,一切都变了。”
是的,一切都变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颜夙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秦玖抬起手,从袖中掏出来锦帕拭去颜夙脸上的泪痕,一字一句道:“可是,连城,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你所给予我的最美好的时光,我将深深记在心底,我心里,也永远会有一个属于你的地方。”
颜夙望着她,没有再说任何话。最后,他终于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秦玖最后再望了一眼颜夙,然后,她轻轻关上了牢房的门,走了出去。
纤瘦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甬道昏暗的光影里。
颜夙静静地望着她远去,他慢慢地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除了安静地接受,再没有其他的办法。甚至,他根本再也没有权利去追寻她,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默默地——爱她。
他知道,她已经放开了,对于他们之间那段感情,对于他这个人,已经完全放开了。可是,他放不开,这一生,他都放不开。
他很想对她说:素素,爱你,是我的权利。你可以不再爱我,可是我却不能不再爱你。我对你的爱,一旦产生,就永远不会停止,就算是你,也没有权利要求我停止爱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爱你一天。
只是,这种爱,不再是要求日日厮守。
这种爱,是以你的幸福为目的。我的余生,也将会为了你的幸福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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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寒。朝野内外是平静的,但是,就在人们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关准备时,北烨国在北疆突然生变,几日内连连向大煜国发兵。
北疆边关的加急军报一件件如雪片般向丽京城飞来。
这件事,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局势,又动荡了起来。秦玖对于北烨国忽然生变也极是诧异,虽说多年来,大煜和北烨国一直不算和睦,但是这样大规模的进攻近几年还没有过。
太子颜逸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最后决定重新启用尚在监牢之中的二皇子颜夙。
说起来,谋逆是大罪,原本不可宽恕。但那一夜,天宸宗谋逆,颜夙就已经立了功,且颜逸知道,颜夙并非是为了皇位而谋逆。最后,在和众臣商议了多次后,终于决定让颜夙北征。其实,这也是秦玖的心意。她不能让颜夙一辈子都关在监牢之中。他是属于战场的,他应该建功立业,这样,他才能从监牢之中出来。
几日后,颜夙率大军挥师北疆,太子颜逸和监国亲王颜聿亲自送至丽京城外。
那一日,秦玖站在丽京城郊外的高坡上,遥望着大军越去越远。最后,那一道身着白色盔甲的男子朝着她这里遥遥望了一眼,那一眼,因隔得远,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她伸出手,朝着他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眼眶微微湿润。他似乎朝她笑了,其后,他拨马随了大军离去。
有一个年轻的小兵朝着秦玖走了过来,将一封信笺交到秦玖手中,“秦姑娘,这是二皇子派我交给你的。”
秦玖接过信笺,只见上面是颜夙熟悉的笔迹:白素萱爱我已经足够,秦玖,请一定要爱别人,一定要幸福!
这一日天色晴好,日光碎金子一样流淌,秦玖抬起头,眯眼望着那一道身影渐渐融在队伍之中,慢慢远去,消失在天地之间,眸中一片湿润。
“人已经走远了。希望他能早日收复失地,早日回京。”颜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是那样低醇,还是那样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