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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远处,手里拿根小棍儿摇晃。
“我先把话说明白了,是用这棍儿点你的穴,一指头也没碰你的。”二爷眉眼儿里都是笑,“呆会你那保镖打完架过来,可别要死要活的说我欺负你。”
小影呆半晌,翻身起来,上前行一礼:“爷说哪里话来,小女子不敢说爷半个不是。”
二爷听这话反倒楞住,只见月色中佳人袅袅婷婷,好一个风姿袭人,那小影行为举止大方,显见是处惯大场面的。“我倒忘了你是教坊的乐娘,”二爷回过神来,调笑道,“这等事是见得惯了。”
“爷这句却错了。”
“错在何处?”
“我是乐娘,却是卖艺不卖身的。”
二爷见小影不卑不亢的模样,心头喝一声彩,甩了手里的小棍子,上前正色行一礼:“姑娘不要见怪,在下绯二,有些事要请教姑娘。”
月光虽不甚明,小影却也能看到二爷一脸正经,心道这人先前还一付浪荡泼皮样,转眼便斯文可亲,变脸比变天还快,由此可知必不是普通人。于是盈盈一拜道:“爷有事尽管问不妨。”
“你可认识淡泊?”二爷问,抬眼只见小影脸色霎时一变,眼睛瞪大了嘴角也颤抖起来。“他在哪里,此刻可还好?”小影说这几句似是用了全身之力。
二爷心道:看样子是疼在心里了,说不准是连心挂肝的一对儿。心里想着,口中答道:“他此刻在我家,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死的。”再看小影,果然是放了心,舒口气,身子也不绷那么紧了。
“论理有些事儿不该我问,可这会子他死在眼前了,你若要救他,便得老实告诉我。”二爷轻咳一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这么些年来他少有正经说话的时候,是以端正了说话自己也觉着吃力。
那小影低头道:“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他若不在,我守着条命也没意思,死活是在一块儿了,爷若想知道什么,我能告诉的尽管告诉,但请爷把我带去他那里。”
二爷迟疑片刻,点头,“好,我带你去。”
“那末爷请问。”
“这毒,和皇上半年前的微服私访可有关系?”
小影原已想着此人会问极大的问题,却不料上来就是这压死人不偿命的一砖头,着实也被震一震。二爷看出来,笑道:“我做人素不喜欢拐弯没角,这事前后我也猜出点儿,现在只要证明一些,你若不想明说,点头或摇头便可。”
小影寒声道:“你是宫里来的?若是,什么都知道还问我作甚!”
二爷摇手:“我上下哪一处象是宫里出来?我与宫里的关系,不必对你说,你只管答我话便是。”见小影仍皱眉,和声道,“放心,今夜里和我说的话,除了你我和给淡公子治病的人,不会再有外人知道。你且答我刚才的问题。”
小影迟疑片刻,皱眉点头。
二爷想一想,道:“皇上哪次私访都会有些烂事儿留下,唯独半年前这次未听说有惹下什么麻烦,怎会过半年又事发?”
小影摇头。
“你不知根底?”二爷道,“这倒奇了,‘石蜥魍虫’之毒只有宫内人下得,你若不是得罪了宫里,说得不好听,谁耐烦在你身上用这劳什子?”
小影不语。
“我多少打听过,半年前姓黄的北方客人来时,对你青眼有加,更要为你赎身,怎么后来又没得动静了呢?”二爷问,“你当知道那人便是当今圣上。”
小影叹口气,似横了一条心,再抬头时眼光已甚是坚定:“我原以为淡公子为先前一些事恼我,已是恩断义绝,不再见我,谁知是我多心错了。”
二爷似乎明白:“于是,你先准备随圣上回京,后来又反悔了?”
小影神色从容:“伴君如伴虎,更不论有几分真心。淡泊对我好,我却是都知道的。”
二爷叹气:“你可知皇上因久未得嗣一直将后位空着,私访前后正是选后之时,多少人愿得龙颜一顾?”
“我只愿淡公子一顾便好……”小影低下头去。
“你那时是否已允与皇上回去?”
小影点头。
“这事有谁知晓?”
小影道:“当时只有我与皇上及几个内卫。”
二爷心下已是十分明白。
“那毒是怎么中下的?”
“黄贵人派人送来杯酒,说是赏的,皇上之命不敢违,只好当着内卫的面喝下,后来便中了毒。”小影道,“原是我的事,谁知淡公子……淡公子却趁我晕迷将他的血与我的换了……”言未尽已是泪涟涟。
二爷瞠目,换血疗毒之法岂是开玩笑的?用内力把毒血转到自己身上只是换了中毒人却不可能解得毒,这淡公子还真是天上地下第一号的痴情种子。
“送酒可是在你允了回京后?”
小影点头。
“那时黄贵人还未离开此处?”
小影点头,“但皇上想必已知我要反悔。”
“你们知道是皇上要你的命所以四处求诊也不敢说出缘由?”
小影只得再点头。
二爷心中叹气:两个死心眼,皇帝老儿真要你们二更死,你们听不到三更鼓,哪里还会放你在这里接着当乐娘?再说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下啥劳什子毒,一刀就够了。正想到此,忽觉有人拉袖子,低头看却是小影拉他,“淡公子自家去找解药,怕我跟去会有危险,硬留下个含笑看着不许我去找他,如今既然甩掉他出来,请速带我去找淡公子!”
二爷咧嘴笑,想起居然把那两个在亭中打架的家伙给忘了,还未回腔,忽见一白一黑两条影子直掠过来,心中暗叫不好,这两小子打完了,少不得要找我算帐,手扯了小影,脚下便要开溜。哪里溜得掉?一眨眼含笑已冲到面前,一见小影便跳了起来,手指二爷颤声叫道:“你的衣服怎么到她身上去了!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手上钢刀劈头盖脑剁下来。
二爷被剁得满世界跑,一边呀呀叫:“惨了惨了!秀才遇到兵,是有理也说不清!”
(12)
二姑娘早上起来便没精神,昨个晚上折腾得晚了,第二日早起未免觉得无趣,想起昨夜里被红拂踩烂的药草,心中又是懊恼万分。
那红拂踩哪株药草不好,左不踩右不踩,偏踩了恒珠进绯馆后种下的第一株药,需知那丫头心眼是极细的,又似从未做过这等植花种草的事儿,故而把自家种活的第一株东西看得心肝宝贝儿一般,如今没来由被人踩成浆子,该不会又要上吊抹脖子闹一回罢?
二姑娘这么想着,没精打采便往后院走,想着怎么趁早往那地方补一株苗,到中庭见着绯大爷携了绯嫂的手走出来,见了二姑娘直笑:“妹子,昨晚上让你招呼客人,你把她招呼到哪里去了?”二姑娘冷笑:“还好意思问?尽把些个麻烦事儿推给我。”绯嫂插口道:“你别不满意,我们替你收拾的麻烦事也不少。”大爷心知娘子是在回护自己,心里一热,把握着的绯嫂之手捏一捏,笑道:“还是娘子向着我。”二姑娘看在眼里,没好气啐一口:“罢了罢了,我走!没得在这看你们卿卿我我,看了碍眼!”一边甩着扇子摇摇摆摆直往后院中来。
一进院子楞一楞,只见被踩烂的药草哪里还有影子,一朵绛紫的花儿开得正艳,却是原来在绯三公子药圃里种的珍品,绯三方收拾了铲子站起身,回头看见二姑娘,脸红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二姑娘心里明白,只笑不语,扭头正要走,忽见恒珠端了个托盘走往后院送药,便站定了步子,斜倚在门边上看后面的事儿。
恒珠走进院里来,只见二姑娘似笑非笑靠在院门上望着她,三公子满脸通红呆在当地,只觉有些奇怪,又有些诡异,心里打鼓便不想多呆在两人眼皮底下,打声招呼便低头匆匆穿院而过,竟是看都未看那道边花儿一眼。
三公子脸越发红,二姑娘噗一声笑出来,摇着团扇轻叹:“两个小冤家……”
三公子抬眼,忿忿,“鲜花牛屎!”一甩袖子提了铲子便走。
二姑娘瞧见角儿们都散了,显见得没戏可看,便懒洋洋也要抽身回前面医馆,只听得扑楞楞一阵翅膀扇响,二爷养的鸽子已飞到肩上停住。二姑娘抽出鸽子腿上绑的纸条看了,忽忽笑一声:“绯馆怎么就搅进醋海里去了呢?”想一想,把纸条撕碎了埋在土下,便往留诊病人的内院屋子走。
不多时走进间屋子,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正是只剩了一口气的江南淡家公子淡泊,二姑娘唤那个服侍淡泊的小厮幼聪过来:“你去门口给我守着,不要放一个人进来。”幼聪得了吩咐,便往门口走,二姑娘又唤他回来,笑盈盈道:“从这会子起到我唤你进门止你便聋了,若是听见什么,左耳听见我割你左耳,右耳听见我割你右耳,你可明白?”幼聪听见脸色煞白,慌忙应声退出去。
二姑娘拖把椅子往床前坐下,手中团扇伸出往淡泊胸口一拍,不多时见淡泊悠悠醒来,叫一声“二姑娘”算作见礼。二姑娘点点头,笑道:“你的命拣回来了,二爷已找到解药,过几日便和小影一道回来。”淡泊先听见解药找到,面上一喜,接着听见“小影”两个字,脸上一呆,象是被砸了一棍子。二姑娘只当没看到,接着说:“二爷进门的日子便是你活过来的日子,可宫里来的杀手也到了,绯馆自不会保你们,你和小影从这个门出去的日子,也就是你们死的日子。”
淡泊终于回过神来,挣扎半晌坐起,向二姑娘便要施礼:“请二爷不要让小影过来,淡某一条命,不救也不要紧的。”
“说的什么昏话?我家老二为你往川中跑一圈,你当是去游山玩水的么?”二姑娘仍是笑眯眯的,“何况到眼下这地步,二爷就算不带,小影也是一定要来的,你阻得住?”
淡泊便要撑着下床来:“我这就出去让那杀手杀了,小影不来也罢!”
二姑娘一扇子把他复拍倒在床上:“这是坏我绯绾的名声,绯门收了的病人,不治好是不让出门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要我怎地!”
二姑娘眨巴眨巴眼睛,不紧不慢道:“收人钱财,为人消灾,我来是要你们死也死得明白,若是口紧点,大概还能多活两日,口没遮拦,死得更快!”
淡泊方欲再说,二姑娘低头细说两句,淡泊眼中光彩俱失,一脸颓丧。
过得几天,绯二爷果然是带着一溜儿三个同伴回了绯门,此番回家不似上次黑灯瞎火半夜里溜进院子,大模大样拍门进去。大爷带人上来一瞅,看见门口大车上扶下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子,知道定然是小影姑娘,也不多说,即时让绯嫂引了去见淡泊,含笑自然是嚷嚷着跟去瞧朋友。二爷拖了二姑娘去配药,三公子好奇跟去凑合,一时间人散开,倒只剩个冷静与大爷面对面。
绯大爷上下打量冷静一番,见他把葫芦挂在腰上,点一点头,叹道:“瘦了,这趟辛苦。”
冷静见大爷便有些不自在,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上前揪住大爷领子狠狠道:“我要休了你!”
大爷被一句话砸蒙了,回过神来问道:“你娶过我么?”
“没有。”冷静一楞。
“那我娶过你么?”大爷又很认真地问。
“没有。”冷静又一楞。
“那就是了。”大爷把自己领子从冷静手中抽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你我未娶未嫁,休什么休?”
“可是……”冷静有口难言。
“这绯门没一个拦着你的,你要走随时可走,不一定要休书。”大爷道,“不过我看这阵子风头没过去,你还是呆在我这里的好。”
冷静不知如何是好。
大爷却又痞了脸上来搂住冷静肩膀,忸怩道:“当然……你若真想嫁我,我俩也好说好商量。”
冷静脑袋轰的一声,一掌过去:“去死!”
大爷撒腿就跑,哈哈大笑。
恒珠在一边瞧着,只是苦笑连连。
打瞅见二爷进门,恒珠心里就有些翻腾,总觉得二爷面熟,却又不知道是哪里让人熟了。说起来二爷和二姑娘长得一个模子出来,觉得面熟也是正常,可恒珠自己知道那面熟却不是常常见面的熟法,而是在心深处刻了道痕的曾经经过却已忘掉的回忆。是什么呢?恒珠不知道,她拿眼紧瞅二爷,发现绯二爷一直不拿正眼瞧她,总象是躲着她什么的,于是心底越发起疑。
眨眼功夫,绯馆门前人都散去,恒珠自觉没意思,便也转身要进门,忽然眼角瞟见黑影一闪,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子站到门前,似乎是犹豫着打量绯馆这边。
恒珠心里好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