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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门纪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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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了几日的冷风一早就停了,草定叶静,尘埃吹息之物已宁,这样的天地不会令身处其中的人心情浮躁。

  过半盏茶的功夫,红姑的心情舒畅了很多,她问:“十年前我与沈光的事,你知道多少?”

  二姑娘答:“先父跟我说过一些。”

  “他怎么说那天晚上的事呢?”

  “先父说红姑突然接到沈公子的求亲,说是在闭关练功之前欲拜堂,仓促之下,只得请先父为媒,曹洪作证,但三人等了一夜却得知沈公子改了主意。”

  “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吗?”

  “整个江湖也都这么说。”

  “那就不是我记漏了什么。”

  “相信自己有时是个不错的选择。”

  红姑用手指用力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是啊,那时曹洪也在的。”她念道,“曹洪……曹洪……”想一想,似乎下定决心:“去朝天庄。”

  “还要去找曹洪印证?”

  红姑无奈笑道:“我哪里还有那种闲功夫?”

  二姑娘心中一动。

  过了一会儿,红姑问:“你怎么不问我话了呢?”

  二姑娘笑笑道:“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前面两个是梦里的,后面是踏踏实实的一个。红姑,我知道你为何有今日的成就了,象你这般不管境地如何变化,有了念头便一以贯之的人世上并不多呢。”

  “若是没点坚持,很容易一事无成。”红姑坦然接纳二姑娘的说法,“只要你不觉得我为了最后的这‘一以贯之’行事自私就好。”

  二姑娘挑挑唇角:“一路只为自己打算是有些自私,不过以你的情形还要囿于礼数那就是虚伪,能办多少事就办多少事,你该算是个实在的人。”

  想嫁人的女人心里对未来的郎君总是有些幻想,那是在梦里为自己梳理青丝共赏明月的美少年,说些执子之手的熨贴话儿,玩些春花秋月的小把戏儿,可真待要嫁的时候,才发现完全如意的郎君其实是只能活在梦里的,举案齐眉的那一个只要看得见摸得着跑不掉就好。

  面目半毁的曹洪显然不是让女人魂牵梦萦的那一个,但女人若是扶他的手过河,绝不用担心那只手会中途撤回。有时候二姑娘会认为红姑那番男人是酒的说法大半是因了曹洪的缘故,因为世上男子能做到象曹洪这般越老越出众的到底是少见,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发出过类似的感慨,红姑只不过是用待嫁女人的眼光又重新品评了一回。

  曹洪年青时家中因家人用火不慎庄园被焚大半,这还不算惨,一张脸也在火中烧去,后来虽在绯家老爷子的妙手修补下面目得以勉强见人,黑疤和扭曲的眉眼还是吓走了不少来提亲的媒人。曹家老爷被大火吓得中风偏瘫,老夫人亦在逃火荒时摔伤了腿从此难行,一切持家重担全压在曹洪身上,加上曹家因火家道中落,这样的人家有谁会把女儿送进去受苦?曹洪娶不到媳妇也就不奇怪了。但这人心境倒是随遇而安的,娶不到也不强求什么缘份,于是掐了少年时浪荡江湖的风流性子,断了先前结伙同游的江湖来往,窝在家中十几年如一日的伺候高堂,没事时就看看书养养花再做点小生意,慢慢又把曹家振兴,重建了朝天庄,也给二老体面地送了终。

  当朝天庄再次伫立而先前那个不起眼的曹大公子变成了远近皆知的集“仁义孝礼”于一身的曹先生后,大家才突然发现这样一个出色的金龟婿竟被从眼中漏过。没有拖累,家财虽不丰盈但足以舒服度日,性子是出了名的温和谦善,知书达理,且对高堂如此存孝,那末将来对妻对子必然也是体贴周到,虽然偶尔会有以前江湖上的朋友来拜访顺便带来些或大或小的麻烦,但总能在曹先生沉稳而睿智的处理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由此可知真是可托可靠之人,至于相貌嘛,这时人人都说男人丑一点不要紧,有钱能娶个漂亮夫人就可,所谓男才女貌不就是用来说这个事儿的吗?于是忽然间朝天庄成了媒人们喜欢去的地方,渐渐不但四方邻人来求,以前江湖上的朋友也托人来做女儿或妹子的媒了。在风雨飘摇的江湖里,女儿家更难找到稳固的依靠,这个几乎已被江湖忘掉的曹洪也就突然被人们很向往地念了起来,他们说他十年磨一剑,他们说他是勤奋的成功者,他们把他当成凡人成才的例子勉励许多后来的年青人,说江湖其实是公平的,只要你不放弃、慢慢累积也会成为一个大人物。这些议论对于朝天庄的曹先生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他还是看自己的书养自己的花,客气的接待每一个媒人,又客气地把他们都送走。客人,如今是比以前多了许多,朋友,却还是十几年间从没断过来往的那么几个。他说自己如今已经不着急成亲,当初想娶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帮着伺候二老,既然二老已不在,也就不急,十几年一个人过惯了,十几年的家事也扛累了,这几年还是清静些一个人休息休息的好。

  鼻子上的灰碰多了,虽然种种传说还在热闹流传,人们往朝天庄跑的次数还是渐渐稀疏下来,红姑说上次听到曹洪的消息已是半年前,“这倒遂了他的心愿,”她说,“这个人,早已习惯不甚起眼的日子,这些年被人打扰大概早已心烦。”

  “那我们去算不算打扰?”

  “他曾说:新客上门一次已相看成厌,知已相见却每次如晤新。你说算扰不算扰?”

  “那岂不是你去晤新而我去相扰?”

  “怕吗?”

  “有甚可怕?只是这几年曹先生恐已厌恶作媒之人,不好开口呢。”

  “……这一趟,你不必做媒。”

  “怎么?”

  “若他有意,水到渠成,或无意,何必失去最好的朋友?”

  二姑娘稍感不安:“原来,曹先生与你,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千金易得,知已难求。”

  朝天庄和它的主人一样看上去不起眼,不似沈园有花有树的精致,也不似黄家亭台楼阁的气派,只是因袭了以前庄园的名字,在焚过的地上重建了一处常见的青瓦白墙院落,落寞时是普通的,被人关注了还是简洁得不扎眼。

  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红姑说,从住的地方能看出主人的性格。二姑娘颔首,从这住处来看,现在住在这里的主人身上至少不会有很多令人讨厌的东西。

  下半天又下起雨,还是纠缠不清的霏霏,于冬至已不剩几天,云厚日头短,申时到朝天庄外,四边天角昏暗,午时在路边镇上歇脚,曾托人先送信给曹洪,这时曹家主人算算时候差不多,撑伞在大门外等迎。

  吱亚亚马车沿青石道一路过来,停在门口,车夫将矮凳放下,红姑从车中出来,曹洪上前伸出一只手相搀,红姑便将手扶在他手上,曹洪将伞遮过去,大半掩了红姑的身子,自己则落在雨里。

  江湖女子不骄气,何况是红姑这样的泼辣人物,然而他搀得随和,她也扶得自然。

  二姑娘从帘里看着,不知怎地想起了戏台上西湖码头那春雨中共伞的白娘子与许仙,撑伞的少年也是这么一搀一遮,于是便中了与白蛇的孽缘,千回百转,刀砍不断,水淹不没,白白劈了大好一座古塔,二人的结果终于不得而知。

  二姑娘忽然巴望起晴天。

  早前和深雪打过交道后,红姑就一直身上乏着,怎样强打精神也掩不住疲态,曹洪是个体贴人,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寒暄几句便安排客人去房中休息,说是旅途劳苦,不如歇过了再聊天,横竖是要多住几天的,不急在一时。二人进客房,见屋中暖盆烧得火热,桌上摆着新鲜果品,主人待客之心甚是拳拳,二姑娘笑道:“看来我借了红姑的光,虽是新客,主人并不视为相扰。”红姑道:“不见得借的是我的光,绯老爷子曾是这里的座上宾,就凭这一条,二姑娘即便是初来也不用见外。”二姑娘眯眼笑笑:“哦,虽是新客,却不是初来。”“你以前来过这里?”“少时曾随先父出过诊,只是年头久了,相互都不太记得。”“可是当年为曹洪治脸的事吗?”二姑娘点头。

  待红姑躺下休息,二姑娘便开门出去,拿不定主意是去自己的客房还是趁晚饭之前四处走走,正踌蹰中,见曹家的下人走来,恭敬行礼,说若二小姐暂无什么事主人想请借步说个话儿。

  二姑娘心中如轮转,转过几回后,请下人稍等片刻,进了自己的客房,见桌上有文房四宝,拿过来写了张纸条掖着,再出门随下人去见曹洪。

  曹洪在后园子里候着,园子里没什么人,下人将二姑娘带到后也被曹洪叫退了下去,二姑娘有点纳闷,她想道上都说曹洪甚知礼,怎么不避讳孤男寡女独处呢?

  正想着,没防着曹洪开口就问:“红姑还有几日?”二姑娘吃一惊:“什么?”曹洪苦笑一声,低声道:“当年绯老爷子说过红姑的寿命最长只得十年,算算到冬至,十年之期该到了罢?”二姑娘说:“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虽然知道,还是希望听到些好消息。”二姑娘看着曹洪,说道:“抱歉。”曹洪脸色顿时如灰。

  二姑娘打量面前这个看上去心思很深的男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知道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个人的情绪十分不好,于是问道:“莫非觉得家中留重病者不吉?”

  曹洪闻言十分意外:“我看上去是如此势利之人么?红姑是我多年好友!”

  “或是我多心,觉得你颇为不快。”

  “我并无冷眼看老友成新鬼的铁石心肠。”

  “上天自有定数,嗟叹伤悲又有何用?”

  “我可为她做些什么?”

  “令她快乐。”

  “如何去做?”

  “红姑并不想我多嘴管她闲事。”

  曹洪一楞,长揖拜上,恳切求告:“若二姑娘知道什么,还望指点一二。”

  “先生,答应别人的事我怎可不守信?”二姑娘侧身不受他拜,只从袖中抽出先前写好的纸条递于曹洪,“要不要看懂请你自己拿主意,在下还是什么都不管的好。”

  曹洪展开纸条,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摽有梅”。

  红姑于晚饭前睡醒,曹洪亲送汤水过来,二人有说有笑,聊些有的没的上次不见后的种种闲事,二姑娘做个陪客在一边听着,觉得甚是无聊。想感觉自己对别人必不可少很难,不过自己一旦成了多余,谁都会轻易体会出来,二姑娘多少觉得自己坐在红姑与曹洪的身边是对人对己都无趣的事情,于是找个借口离开,去庭中看雨。

  走至前庭,见雨下得极飘摇,细细碎碎的在廊下烛光中乱洒,二姑娘觉得那情形有些特别便伸手去接一两滴雨来看,却见雨滴入掌不化,晶莹成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雨成雪粉。这一路冷风一路靡雨,终于在冬至前修练成雪,二姑娘往双手中呵着热气,默然望细雪飘零。

  雨已得道,人的正果却不知何时修成,若从这一刻起旅程到头,或许大家都能有个心怡气爽的冬节可过。

  只是那屋中的二人依然闪烁其词。

  第二日早晨比平时又要冷上几分,外面并无宿雪,只天上地下皆湿,昨夜相谈的结果不甚了了,二姑娘自觉从入了朝天庄红姑并不打算让别人管自己的事,于是乐得在房中多睡,婉言相拒曹洪与红姑同去散步的邀约。

  那两个人什么话都能谈得来,二姑娘冷眼旁观,只觉得他们把相处之道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淡不腻,就如站在一个最恰当的距离去相互欣赏对面的画,远一分品不出细部的精妙,近一分则又把纸上的瑕疵看得太清损了心情。这样的关系,已有它自然天成的方向可去,旁人是无力左右的。

  二姑娘决定做个看客,她对自己说,君子有可为,亦有不可为。

  第三日朝天庄内已漾起准备过冬节进腊月的喜气,一大早二姑娘被红姑叫醒,见她梳妆整齐,拿着行李,她说:“走吧,我想回家。”二姑娘从床上翻身坐起,问道:“这里不是家么?”红姑回答:“朋友家。”

  二姑娘收拾行李随红姑走出门,见车马已套好,曹洪站在门口等着相送,满面失落之色。“为何一定要走?”他显然没料到红姑会如此快的离开,有挽留之意。“落叶归根,最后还是想去自己的地方。”红姑笑得释然洒脱。二姑娘想,听这话似他们已谈过红姑的死期,这两人倒是什么都不瞒着对方,果然到死都是知己。

  真交心的人,交到淡如水的份上,是不会拖拉推让的,一个不多留,另一个不强求,就此别过。走到很远,二姑娘回头,仍见曹洪立于门口,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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