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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嘛扯上我玩这出把戏?”
“他爹是副盟主。”李元英支支吾吾地回答。
“啊?”二爷没明白。
“他爹要抢我爹的位子!”大小姐的眼睛又瞪了瞪,“这回你明白了吧!”
二爷想一想,笑一声:“不明白。”
李大小姐跺跺脚要走,二爷问:“我不明白了,这道上人很多,你怎么单扯上我呢?”
李元英撇撇嘴:“你最显眼嘛。”
回家的二爷在门口撞见二姐,揪住不放,“你!明儿把蓑衣借我!”
二姐嘻嘻笑:“怎么着?今儿这玉树临风的样子又惹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干错误的事儿,你那不是找打吗?”
“你早知道也不告诉我?”
“我说了太招摇,是你小子听不进。”
二爷咬牙:“算你狠!”
第三天,二爷出门的时候可算是挂满了全副行头——渔竿、渔篓、蓑衣、斗笠、顺便从柴房里还捎了个小凳,他自信满满地冷笑:哼!我看今天还能说我啥不是?
其实吧,二爷并不是特别想出门去钓鱼,可是呢,说是拉不下面子也好,咽不下这口气也好,二爷虽说素来不是个争强斗狠的性子,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在别人的地盘上被踹来踢去也就算了,可在自己的地盘上钓个鱼还被人排挤,怎么想都有点让他想不开。
“二爷我就不信,在自家门口还不能干点想干的事?”临出门前,二爷向趴在院子窗口看热闹的二姐挥挥拳,二姐手臂搭在窗台上,兰花指掐着条绢帕悠闲地荡啊荡,满面的笑:“走好。”
大模大样地走到老地方,把小凳往湿泥的岸边一搁,二爷光明正大地坐下,竖着耳朵听听,路上来往的人比昨儿又多了几分,明天武林大会就要开张,不管怎么样的慢性子,在这最后一天也得赶路过来。二爷坐着听着,有一点点犯迷糊,他想起自己原来一点都不忙的,什么时候起也和这群忙人沾上边了呢?
自己对钓鱼本没什么兴趣,那么坐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是在等着看有没有人会来招惹自己,这算不算钓人?啊呀?我好象从没想过要做姜太公?二爷因对自己行为的觉悟感到有点羞愧,一旦想明白,不免会觉得有点无聊和幼稚。
二爷这时又很沮丧地发现他将不幸地错过中饭——出来的时候忘了算计好时间,看看已到了中午时分,又没带点什么吃的,这一顿是回去吃好呢还是不回去?刚到河边板凳还没坐热,若是现在就回去,不是有点灰溜溜吗?男子汉大丈夫,饭可以一顿不吃,面子却是不能不要的……反正现在也不饿。二爷撑着下巴颏,幽幽叹口气:“我这算不算死要面子活受罪?”
天上天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油湿,河水流得不紧不慢,叶子和草也还是淡淡的象被水洗褪了彩儿似的嫩绿。耗在这天地间的二爷耳中听见沙沙的声音,那是河里流水的呜咽,也是小雨润泽万物的动静,二爷疑心自己听见叶片从枝头抽苞而出的轻响,抬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大多数春天的花已和着雨水落下,再过不久,大概就是绿阴冉冉满天涯的夏天。
季节在草长花落中从容更替,压根儿不介意身处其间的人是否感觉迟钝。
二爷坐在小凳上长长地把腿伸出去,有点妒忌地把块石头踢进看上去流得十分舒畅的带着清凉绿意的小河水。
二爷站起来,扛着渔竿,提起小凳和渔篓,他想还是去找点东西先填填肚子,要是待会儿饿劲上来看什么都想到吃的,心情恶劣起来不免辜负这般良辰美景。
回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睛发亮的半大小子正出神地盯着自己,二爷心中一机伶,停下迈开的步子,也就站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半大小子神情兴奋地盯着二爷,双手握紧拳头,好象看到肥羊的狼。
二爷莫明其妙地回盯着半大小子,在蓑衣下小心地扎好马步,犹如准备好格斗的公鸡。
突然,半大小子向二爷冲过来,二爷松开拎着小凳和渔篓的手,渔竿从肩头滑下来,横到身前。“慢着!”二爷叫道,“要打先给个理由!”
“扑通”一声,半大小子跪倒在二爷面前的草地上,用力磕下头去:“师傅!请收俺为徒!”
……
“啊?”二爷歪歪脑袋。
“俺知道师傅一定是武林高手,俺从小就想学功夫,听说这里有很多武林高手要开会俺就跑来了,师傅,您一定要收我为徒!”半大小子十分激动地喊道。
“可是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啊?”二爷没敢受这孩子的拜,向旁边挪了一步。俗话说,没功受人拜,是要折寿的,二爷很爱惜自己的命,还想活得长一些。
“您别骗俺了,俺在这里瞅了三天了,您又不是渔翁,天天都到这里来钓鱼,肯定是来找徒弟的。”半大小子咧了嘴笑。
“为什么我就是来找徒弟的?”二爷很好奇,抱着渔竿问。
“俺听镇上说书的先生说的,他说路上坐的怪人其实都是隐居的高人,张良的老师是个半路上扔鞋的老头,姜太公也是个坐在路上钓鱼的怪老头。”半大小子老实地回答。
二爷翻翻眼,“可是啊,首先我不老,”他举起食指摇一摇,“其次我真的只是个钓鱼的嘛!”
“嘿嘿,师傅,您一看就不是钓鱼的。”
“为什么?”
“俺是种田的,没打过渔,可俺村里有人打渔,所以俺知道打渔的和钓鱼的也是风吹日晒惯了,”半大小子笑得很开心,似乎因为自己很聪明而十分得意,“师傅,您太白了。”
二爷目瞪口呆,再仔细看看对面的半大小子,果然黑得跟炭头一般。
“我真不是江湖人!”
“师傅您就别推了,俺会很孝敬您的。”
“别叫我师傅……而且我也不要人孝敬!”
“您就收了俺吧!”
……
二爷弯腰拣起小凳和渔篓,抬头看看对面的小子,“我说,你后面那个人是谁呢?”他问。
“谁?”小子一楞,回头看。
二爷跳起来,撒腿就跑,这一路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绕过几棵柳树,跳过官道,再穿过路那边的林子,终于甩掉追上来的尾巴。
“脸太白了?这种理由也可以?”二爷在林子后面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是撞着鬼了!”
二爷站一会儿,觉得气顺点了,把叉腰的手放下,乖乖地把自己扔在地上的东西又自己再拣起来。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不拣也没人会过来帮你拾这一下。这时候他有点弄明白为什么戏台上就算是再穷酸的书生也要带个背箱子的书僮在身边——不管在如何落魄的情况下,总有人可以帮着收拾残局,这肯定要比自己动手有面子得多,也比较能让人最基本的虚荣心得到最起码的安慰。自己收拾残局的二爷无法从刚才扔东西的举动中感受到彻底的发泄,反而因为不得不自己动手把东西拣回来而加深了挫败感。“最近我果然很无聊,”他沮丧地对自己说,“居然专门跑出来玩这些把戏……”
胡乱把渔具和小凳或拎或扛或夹地带上,二爷心灰意冷地往最近的那处小饭馆走,既然清静地钓鱼没有指望,安静地发呆也不合时宜,那么今日的收获不如退而求一顿饱饭。其它的事情有或没有都不要紧,自己的肚皮能否填满决不能讨价还价,这样一来当然不可冒险,定要找个靠得住的地方吃才行。
二爷找去吃饭的馆子是年前和大爷他们一同出来闲逛时去过的一家路边小店,因掌勺的鱼烧得不错,后来自己又摸过去几次。二爷并不指望店家记得自己,没想到那家的主人一眼看见便满脸笑容地迎上来,口中招呼:“二爷,您可有阵子没赏光了。”这意料之外的热情让二爷心头一阵暧烘烘,赶紧笑应道:“哎,是有阵子没来了,真劳您惦记。”店家的笑里透出点生意人的狡诈:“哪能忘了您呢?您上次欠的饭钱不是还没给吗?”二爷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嘴巴里已经脱口溜出句牢骚:“小气!”店家腼着脸笑:“得了,反正这世道,欠钱的是大爷,讨钱的是孙子,只要爷您把钱还了,随便说啥吧。”
二爷把手里拎的肩上扛的东西放下,四平八稳地在条凳上坐下开始摸钱袋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上次吃饭是赊了点饭钱,可第二天就托出门办事的绯二姐过来还了啊?二姐是个顶注重绯家声誉的人,不可能在还钱的事上拖拉。“不是已经还了么?”二爷的手放在怀里的钱袋上没拿出来,有点犹豫地问。店家的目光迅速从那只手上扫过,脸上换了付苦相:“二爷,咱们乡里乡亲的,致于蒙您这点儿钱吗?咱胆儿小,又是小本经营,您就别和咱开这种玩笑了。”被这话一挤兑,二爷觉得自己顿成了小人,颇有点不好意思,也就不再多问,掏出钱袋来把欠的帐还清,另外又点了盘鱼,一壶小酒,再加一碟儿青菜,把钱袋放回怀里的时候,二爷满心都是对二姐的不满意,暗骂道:死老二!该不会是一出门就把我的托付忘了罢?
小店是就着道边开的,虽说不是人来人往的官道,也是从官道上延出来的大道,店主人不想招摇,乐得个小铺面做些个熟人的买卖,日子虽不富裕倒也踏踏实实过得去。主人既然没有好好打扮这铺面的意思,这小饭铺也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简陋无比,前面的小堂屋里摆了两个桌面算是招待客人的地儿,不过除了冷风四下里乱窜的冬天,客人多还是喜欢坐在屋外搭的凉棚下边看着灶上的热闹边吃喝。灶就搭在屋前凉栅的另一边,对着放在外面的桌面,也不过是乡下简单的土灶,有客人的时候为客人做酒菜,没客人的时候便为主人蒸黄梁,实用的很。
二爷翘腿坐在凉棚下的长凳上,见收了欠帐的主人家面色轻松地锅勺上下翻飞,没过一会儿,碧色诱人的青菜炒好端上桌,二爷乐呵呵的倒上小酒,只等着烧全鱼上来就要开张大吃。鱼香已经飘过来,直往鼻子里钻,钩得馋虫在二爷心里爬得痒痒难当。二爷在闻到菜香的同时耳里隐隐听到大道上传来的一点声音,他没往心里去,心旷神怡地想:没那么邪乎吧?人不会总倒霉。
很快,鱼烧好端了上来,肥香软腻,看相十分漂亮,二爷认真的夹一筷子鱼肚尝尝,果然不失水准,还是那么鲜美。要搁在往常,二爷已经快活的再加一口酒来回味了,可二爷现在没这个心情,那是因为不清静——虽然已经试着充耳不闻,马蹄声还是响到了小饭铺的外面,而且听上去,马上那人还冲着自己来了。
人不会总倒霉,不过人一旦倒了霉,喝凉水也会塞牙。
二爷郁闷地把筷子放下,站起来向后拱手行礼:“李小姐贵干?”
大小姐李元英把马缰绳往店家手里一扔,似乎认出二爷来,眼睛一亮,说一声“正好”,便跑过来坐到左手边桌旁,顺手把二爷也拽坐下了。
大道上又传来马蹄声,二爷难过地挑挑嘴角,问道:“大小姐,你该不会又要借我用用?”
李元英笑起来,露出洁白的小兔牙,很甜地哀求道:“就借我用用嘛,大哥!”
二爷为难:“我又不是个让人搬来搬去的物品……”
话音未落,那总是追在李元英后面的俊后生风一般地刮进凉棚里来,一眼瞥见二爷,厉声问:“怎么又是他?”李元英鼻子里“哼”一声:“我说了是来见朋友的,你不信。这回看到了,信了吧?”后生脸上半信半疑,上下打量二爷,似乎被李元英噎住,又十分的不甘心。
二爷陪笑向那后生拱手作礼,说:“在下绯二,这厢有礼。”那后生闻言一楞,“你就是绯馆二爷?”点点头,抱拳报名,“谭武平。”脸色平和了许多,把马缰也是随手扔给店家,大踏步走过来,在二爷右手边的桌旁坐下了。
二爷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深揖一礼:“二位慢慢聊,在下有事,先行告退。”那二位却一左一右各伸出一手,按在二爷肩上,将他按坐回凳上。“我们聊天,不管他。”李元英瞪着眼睛命令。“她都特意来见你了,何必急着走?不如我们三个人聊聊。”谭武平也瞪着眼睛。二爷苦笑,向谭武平小声道:“谭公子,其实我和李姑娘也不怎么熟。”“我知道,”谭武平面不改色,却也不放二爷走,“她不会看上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李元英改瞪谭武平了。“我知道你就是想找借口惹我生气,我没那么傻。”谭武平盯着李元英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