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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骷髅岛
1933年3月12日…3月13日
小船下水时发出的刮擦声使每个人都神经紧绷，但是他们都极力装得很镇定。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丹汉带头行动，表现得非常坚定、镇静，就像他根本没有遇见到任何危险。其实，他和大家都知道如果土著们改变心意决定进攻的话，那些长矛将呼啸着飞向他们。“向前开船，”英格豪坚定地、静静地命令道。
丹汉对船员们装船和集合的效率非常满意。四个最强壮的水手站在每只小船的旁边，等着把它们推入环礁湖的浅水中。紧接着，摇桨的水手奋力地划开了桨。丹汉在船中坐好，确信几秒钟之内，他们就将逃离长矛的射程到达安全的地方，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海滩上没有人，”英格豪咕哝道。他对旁边的船喊道：“杜利斯考先生，有没有看到土著的踪影？”
“完全没有。”杜利斯考喊着回答他。
“开出这么远了，非常好，”丹汉说着，并已经开始考虑送什么样的礼物给酋长和巫医。只要不告诉他们摄影机的事，他就不会有危险。土著们的信仰使他们很抗拒暴露自己的形象。
他的冥想使他听不见船桨撞击桨架发出的喀哒声，也听不见因船桨搅动而飞溅起来的水花的咝咝响。突然，他回过神来，因为刚刚英格豪跟他说了句什么，“你说什么，船长？”
“我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的样子。”
丹汉挪了下位置，回头看着海滩和它上面的景观。在昏暗的光线下，悬崖投射下深深的紫色影子，在它的对面，丹汉看见那座大墙透过一层薄雾斜视着他们。“噢，我不知道。”丹汉大声地说，“看起来可以作为我电影的一个大场景。现在我们所要解决的是如何说服那些土著让我们在这儿拍摄。”
他们身后很远处，在围墙的顶部，一个老女人站在巨大的三角形的窗子前，窗子上挂着的陈旧的窗帘以前几乎没被掀开过，底下藏着蜥蜴。她拄着一根骨头雕成的拐杖，看着陌生的来客爬进他们的小船，离开海岸，划向停泊着的大船。暮色降临时，她没有走开，仍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黑夜笼罩了村庄、围墙、宽广的森林和山脉。直到连轮船的轮廓也看不见了，她才动身离开，身影立刻消失在夜幕中。
黄昏了，丹汉终于松了口气，出征的船员都安全地登上了“流浪者号”，一等小船都安置完毕，他立刻召集杜利斯考和英格豪商议白天发生的事。他们来到了船长的房间。“船员们都心神不宁的。”英格豪说。
丹汉咧嘴一笑，“我喜欢这种感觉。他们回到船上的时候显得非常高兴。”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今天算是走了大运，”杜利斯考说，“现在，他们有时间去回想我们逃离了怎样一种境地，我们跟他们的人数是多么悬殊。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听着，”英格豪插嘴说，“我想，让你放弃在这儿拍电影的念头也是徒劳的。但是你就不能到别处拍你的电影？”
“难得的机会，”丹汉反诘道，“上帝啊，船长，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我想了解金刚想得发疯。那家伙到底是谁？巫医含糊不清念叨的又是什么？”
丹汉看见杜利斯考忧心忡忡地瞟了英格豪一眼。这位伙伴清了清喉咙说道：“船长，我想起你说过金刚只不过是一个神话。”
英格豪耸耸肩，“我是这么认为。杜利斯考先生，你和我都曾见识过迷信的土著，我没有理由认为这个骷髅岛有什么两样。”
杜利斯考凝视着丹汉，“是的，但是其他的土著不会造一堵大到足以挡住一群大象的围墙来坚守他们的信仰。”
一个平静的、娇柔的声音说道：“比那更大。”
三个男人惊讶地转过身来。安·达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进来了，“我想我也应该参加这个会议，丹汉先生，不同意吗？”
丹汉咧嘴笑道：“当然同意，甜姐儿。听着，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但是如果你像我，你也会想去弄清楚金刚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只是他们对酋长的称呼，”安假设道，“那个女孩就是献给他的。”
丹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英格豪插嘴说：“不可能，酋长只是仪式的一部分，而不是它的重点。而且，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孩多么的害怕。在酋长进前的时候，她没有畏缩，但是当提到金刚的名字时，她几乎要昏厥了。被这个名字吓得魂飞魄散。”
“也许她是被那些穿得像大猩猩的大个子吓到了，”杜利斯考粗声大气地说，“他们足以使任何人心惊胆战。”
“戴着面具的人，”丹汉轻蔑地说道，语调中带着故意的嘲弄，“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并不可怕，但是我预感到他们没那么简单，”杜利斯考说，“我认为他们以活的神明的身份出现，你可以说他们代表着真正的新郎。丹汉，当他们跳舞的时候，你有没有往墙的顶部看一看？”
“我是透过取景器看的，”丹汉说，“墙上怎么了？”
“两扇大门上的边缘处，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鼓，看起来像是铜锣，一个大个子拿着一根棍子站在旁边。在酋长发现我们之前，我看见他看着上面并且举起了一只手，好像要给那个家伙一个指令。”
“我想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丹汉说。
安看起来更紧张了，“但是我还没有，我完全不能理解。指示他做什么呢？”
“敲打铜锣，”丹汉说，“也许是告诉村民们是时候献上他们的祭品了。也许甚至是呼唤岛深处的什么东西。在墙这一边，岛民是安全的，但是如果酋长下令把女孩送出门，只留她一个人在那边会怎样呢？是否有什么东西等在森林中，听到鼓声就来取走女孩？是否那东西是如此强大，使他们不得不迅速地把女孩送出，紧接着就把门关上，以保卫他们的家园？”
2006年03月07日
安惊愕地眨着眼睛，“多么疯狂的想法。哪有这么强壮、庞大的东西，需要筑一堵如此巨大的围墙？”
杜利斯考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丹汉开始踱起步来，“一点没错。墙那边的荒野和丛林中，金刚正等着呢。那女孩就是新娘，是献给他们的神明金刚的新娘。总之，不管他是什么，那些土著非常害怕他。”
英格豪嘟哝道：“在古老的中国，皇帝修了一座长城来抵御野蛮的游牧民族。或许，金刚是一支凶猛的部落。”
丹汉摇头道：“不，我不这样认为，船长。我见过中国的长城，比这个要长得多，但这面墙却高得多，站在上面，视野也更开阔。甚至它的顶部，就像公路一样广阔。它肯定不只是用来抵御土著部落的，而且也不是过去的遗迹。很明显，那些巨大的门仍然被使用，而且看得出来，这面墙被不断地维修着。”丹汉停顿下来，用手拂了一下头发，“所有的谜一种更高的文明修筑了这面墙，他们后来怎么了？我的猜想是，这些土著都是他们的后代。”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在桌在上重重地击了一拳，“我要查明所有这一切的真相。那挪威船长没有指错路。没错，就如我们看到的，岛上的文明已经衰退了。没错，他们的崇拜物是巨大的、真实的，在墙的那边，我们要去查明它。”
在刚才丹汉重击桌子的时候，安吓得跳了起来。这时，她问：“查明什么？”
丹汉的眼珠子快活地转动着，“金刚呀！你听见圣歌了吧，唱着‘金刚，金刚，金刚！’”
“继续，丹汉，”英格豪说道，“如果你是对的，如果金刚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不可能是他的第一个新娘，对吗？”
安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你的意思是？”
杜利斯考不客气地插嘴道：“他的意思是那女孩是个祭品。一个部落通常会规律性地供奉祭品，比如每逢月圆之夜等等。船长，还记得新几内亚那帮人吗？跟他们的食人祭典比起来，这似乎更加恐怖。”
“跟通常发生的时间相吻合，”英格豪干涩涩地说，“今晚就是月圆之时。”
“明天我们就能揭开谜底了，”丹汉说，“明天我们穿过那道门到墙那边去。”
杜利斯考凝视着他，“你疯了吗？那堵墙可不是用来防备狮子和老虎的。金刚可是一个庞然大物，12个装扮成大猩猩的大汉才能象征他的庞大。”
“除了在非洲，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猩猩，”杜利斯考反驳道。
“不管金刚是什么，他不是大猩猩，”丹汉说，“我敢说他大到可以把一只大猩猩当健身球耍。”
“怎么可能那么大？”安问道，“我从来没听说过那么大的东西，除非他是恐龙。”
丹汉笑道：“上帝啊！这将很好地解释挪威船长告诉我的故事。我想你说得对，安！”
杜利斯考把安揽近自己，忍不住爆发了：“你们疯了！”
英格豪不相信地摇着头。
“等一下，让我想一想。”丹汉又开始踱步，“任何航海图上都没有骷髅岛。谁知道它存在多久了呢？也许它是这个半岛留在海面上的最后一块陆地。这是一个能发现很多孤独存活着的奇异生物的地方。”
“别再做梦了，丹汉，”杜利斯考说道，“那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英格豪用烟管轻轻叩着牙齿，“也许会，杜利斯考先生，也许会。我曾经从南美洲的太平洋海岸出发，到达加拉帕哥斯群岛，丹汉先生所设想的情况在那儿发生了。岛上生活着很多在世界上其他地方已经灭绝了的动物。那儿有巨型的乌龟，与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相像的鬣蜥。然而，那儿不像有恐龙。”
“这堵墙也不是普通的土著神庙！”丹汉回应道，“我们必须找到金刚，不管他是什么。如果他如我想的那样，我带回去的电影该是怎样的轰动啊！”
杜利斯考问道：“那么安在你的计划中充当什么角色？”
丹汉听出了话中隐含的愤怒。他迫使自己笑着对他说：“嗨，杰克，让我来运作自己的电影。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毕竟，我觉得你变得怯懦了，而且我猜安是一个主要原因。但是不要担心她，也不要试图让我放弃这次拍摄机会，它会让我们都变成大富翁。有钱的好处太多了安家、结婚、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不是吗？”
杜利斯考的血涌上来了，但是他没有说话。
“我不怕。”安插进来。
丹汉又笑了一下，说道：“了不起的女孩！”他若有所思地扯扯耳朵，“但是杰克的想法也有道理，墙那边无论有什么，都是危险的。安，我不打算让你去送死，也不想自己死在这事儿上。不要担心，杰克，我热爱生活，并不比你少！”
英格豪咕哝着，好像赞同这种说法。
看着他们疑惑的脸，丹汉说道：“我要说的是：现在我们不要再想任何事了。今晚我会考虑这件事，到明天早上，会制定出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英格豪交叠着手臂，“同时，杜利斯考先生，安排6名水手带上枪守卫在船上，我不放心那个老巫医。如果他派人来偷袭，我们要随时做好狠狠回击的准备，听到没有？”
丹汉侧着头，“鼓声又开始了。”他感到一阵奇怪的不安。击鼓的节奏改变了，从仪式上持续的、雷鸣般的重击声变为稳定的、低低的嗡嗡声。从远处听起来，几乎像是喉咙里发出的咕哝声，像是一大群人自言自语。丹汉很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大家在不安的沉默中吃完晚餐。甲板上，武装起来的船员们已经在船头、船中间和船尾站好。杜利斯考走下来跟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爬上驾驶室，看见英格豪独自站在那儿，仰望着天空。“阴暗的夜晚。”船长评论道。
2006年03月07日
“又起雾了，”杜利斯考说，“这将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卫兵的工作更加艰巨了。”
暮色已经浓重，杜利斯考凝视着昏暗的前方，觉得自己能够辨认出骷髅山，它那两个空洞的窟窿在不断变暗的天色中看起来像鬼魂般阴森恐怖。
“镇定些，杜利斯考先生，”船长平静地说，“你确信丹汉先生说错了吗？我觉得你因为达洛小姐而变得有些怯懦了。但是别担心，黑夜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已经远离了海岸，那些土著们不可能突然来袭。”
杜利斯考靠在围栏上，摇着头，“我只是不喜欢那些鼓声。”
那嗡嗡声仍在持续，大雾开始弥漫，天色完全变黑了。杜利斯考不喜欢这个岛上的一切，第一讨厌的就是那持续不断的鼓声。但是当他去看安的时候，他努力不表现出一丁点儿焦虑。她比他想像的要轻松得多，丹汉说得没错，安是一个勇敢的女孩。
至于说变怯懦了，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