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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艳:艺术的张爱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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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起的女子正由丫头侍候着洗漱,右手忙着用手巾擦脸,不意左肩的衣衫滑下。
  《青楼十二时》里,除了“巳时”的这一幅外,还有“子时”、“未时”、“酉时”、“戌时”、“亥时”等,都是“有丫头蹲在一边伺候着”的,而且画家显然为了使人物主次分明、身份分明,丫头一般都画得小一些、矮一些,要么或蹲或跪屈着身体。
  综合衣裳溜肩与丫头侍候的画面,看来还是“巳时”最接近张爱玲与“丑时”弄混的画。
  由《青楼十二时》,张爱玲觉得日本画家是把“妓女来理想化了”,其原因,她认为“是日本人对于训练的重视,而艺妓,因为训练得格外彻底,所以格外接近女性的美善的标准”。否则很难理解日本小说家谷崎润一郎在《神与人之间》里为什么以艺妓来代表圣洁的圣母。
  张爱玲的诠释却没有得到日本学者的认同。张爱玲觉得费解的,日本学者却认为道理很简单,池上贞子说:那位艺妓之所以被作为圣母,是因为她“虽然原来出身艺妓,却恪守妇德十分圣洁”的缘故。张爱玲在此纯粹是想得过深,这才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她若用自己在那半年前写的《洋人看京戏及其他》一文中对京剧《玉堂春》中妓女的理解,来理解《神与人之间》中的艺妓,就没有问题了,她写道:
  “《玉堂春》代表中国流行着的无数的关于有德性的妓女的故事。良善的妓女是多数人的理想夫人。既然她仗着她的容貌来谋生,可见她一定是美的,美之外又加上了道德。”
  《玉堂春》在京剧史上地位不同寻常,它不仅是京剧旦角的开蒙戏,也是中国戏曲中流传最广的剧目之一。故事见于冯梦龙编订的《警世通言》卷24《玉堂春落难逢夫》,《情史》卷2中亦有此事。剧情为:
  明朝名妓苏三(艺名玉堂春)与前吏部尚书之子王金龙春风一度,动了真情。王金龙将钱财挥用尽后,被老鸨赶出妓院。老鸨把苏三骗卖给山西富商沈燕林作妾。沈妻皮氏好妒,用姘夫赵昂买的毒药下在挂面里,想要毒死苏三,不料却毒死了沈燕林,即与赵昂合谋嫁祸苏三。苏三被押官府,屈打成招,被解到省府太原再审,在大堂上巧遇时已做了八府巡按的王金龙。于是案情大白,皮氏与赵昂被斩,苏三冤曲得伸,有情人终结连理。
  苏三的“良善”或者说“道德”,表现在当王公子最初在妓院挥霍无度时,她就曾劝他银子不要“混花”;当王公子千金散尽时,苏三也并未脸色随之而变,而与他仍旧恩爱不改,后更以私房钱赠予落魄潦倒的王公子,鼓励他发奋读书,这才救了对方也救了自己。
  张爱玲在《忘不了的画》里又谈到另一幅根据民间故事创作的日本画《山姥与金太郎》:
  ……我也比较喜欢日本画里的《山姥与金太郎》,大约是民间传说,不清楚两人是否母子关系,金太郎也许是个英雄,被山灵抚养大的。山姥披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丰肥的长脸,眼睛是妖淫的,又带着点潇潇的笑,像是想得很远很远;她把头低着,头发横飞出去,就像有狂风把漫山遍野的树木吹得往一边倒。也许因为倾侧的姿势,她的乳在颈项底下就开始了,长长地下垂,是所谓“口袋奶”,蟹壳脸的小孩金太郎偎在她胸脯上,圆睁怪眼,有时候也顽皮地用手去捻她的乳头,而她只是不介意地潇潇笑着,一手执着描了花的博浪鼓逗着他,眼色里说不出是诱惑,是卑贱,是涵容笼罩,而胸前的黄黑的小孩子强凶霸道之外,又有大智慧在生长中。这里有母子,也有男女的基本关系。因为只有一男一女,没人在旁看戏,所以是正大的,觉得一种开天辟地之初的气魄。


日本的浮世绘(2)


  “太郎”在日语里是“男孩”的意思。因为日本是一个弹丸岛国,人民又渴望强大,所以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民间故事,以小胜大的主题不少,“太郎”出现的频率也就较高。金太郎是日本的民间故事《金太郎》中的主人公,据吉林大学于长敏于1996年在日本土浦市阿见中学所做的一项调查,由100名该校中学生写出自己最喜欢的5个日本民间故事,结果金太郎名列第四。因此说金太郎的故事家喻户晓应不为虚。可是奇怪的是我国国内出版的几种日本民间故事集,不约而同地都只有一个“桃太郎”的故事,而未见金太郎的故事;张爱玲对金太郎的来历居然也不清楚,所以才有“大约是民间传说”之猜。而她是与胡兰成同看这画的,胡兰成也可以向借画给他的日本人池田询问,看来对此都不很清楚。
  关于金太郎的身世,有的说他生于一个山民家中,有的说他母亲本是天皇的侍女,因与一名侍卫产生了私情,后来在山中生下了他。若抠起字眼来,也可以说第二种说法与第一种并不矛盾,因为生于山民之家也不一定就代表他是山民之后。
  金太郎孩提时就力大无比。故事之一是他把黑熊高高举起来又重重摔下,被他打败了的黑熊从此俯首贴耳听命于他,每天把他砍下的柴禾驮到他家里去;故事之二是有一次山林着火,金太郎无处可逃,竟把一棵参天巨树推倒,搭在两个悬崖之间,使他和他的母亲可以从上面走到安全的对岸去。
  金太郎力大无穷的“神性”的来源,也有两种说法。一是他从小与野兽生活在一起。可以设想,假如他与长臂猿一同练习攀缘,自然臂力是可以过人的;而假如他与羚羊为伍,跑跳一定是无人能及的。二是张爱玲所说,是山灵(山姥)抚养的结果。
  综合来看,金太郎有两位母亲,一是生身的母亲,一是养育他的母亲(山姥)。而在所有的画作里,画的都是他与养母在一起的情景。按弗洛伊德的理论,母亲在给儿子喂奶的过程中,是有性的意味交流的,何况养母养子。所以张爱玲说:“这里有母子,也有男女的基本关系。”她真的是目光敏锐,连画中的暧昧与微妙意味都读得出来。她又觉得山姥与金太郎有“一种开天辟地之初的气魄”,而果真金太郎后来当上了源赖光的武士,取名坂田公时,成为源赖光打天下的四大金刚之一。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民国女子》中写道:“我从池田处借来日本的版画、浮世绘,及塞尚的画册,她看了喜欢。”而日本的版画是也包括浮世绘的。浮世绘中,也不只一位画家一幅作品以金太郎为题材,所以张爱玲见到的那幅《山姥与金太郎》很可能也是浮世绘作品。
  浮世绘画家葛饰北斋画有《金太郎与野兽》,喜多川歌(麻+吕)画的金太郎则有多幅,可是没有一幅完全符合张爱玲所描绘的画面。最接近的一幅,虽然有“金太郎偎在她胸脯上,圆睁怪眼,有时候也顽皮地用手去捻她的乳头”,也可以说金太郎有“强凶霸道之外,又有大智慧在生长中”的表情,但是没有山姥“不介意地潇潇笑着,一手执着描了花的博浪鼓逗着他”,眼色里也似乎没有诸如“诱惑,卑贱,涵容笼罩”,而只有专注与享受,乳房也不是所谓长长地下垂的“口袋”,而是坚挺鼓胀的浑圆。尽管如此,我们由此已经差不多可以感受到张爱玲所描绘的画中人物的神情了。
  张爱玲之所以喜欢《山姥与金太郎》,是因为她觉得此画面中的母与子神情自然,真实地存在于天伦之中。而欧洲诸国的圣母画则不然,张爱玲觉得画外总有一圈看客,使得圣母对圣子所有的动作表情都成了表演:“有时候他身上覆了轻纱,母亲揭开纱,像是卖弄地揭开了贵重礼物的盒盖。有时候她也逗着他玩,或是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他,可是旁边总仿佛有无数眼睁睁的看戏的。”而圣母之所以做戏,张爱玲认为除了“当众”的缘故外,还与圣母平凡的出身有关:她因平凡而被推为皇后,所以不禁要保持平凡,于是要做戏了。
  显然张爱玲对“浮世绘”这个词颇有感觉,六十年代她将《十八春》改写时,在取名“半生缘”之前,曾考虑用“浮世绘”作题名,后因觉得不大切题而放弃。


奇装炫人的张爱玲(1)


  当年,曾有一幅漫画见诸报刊,题目叫“钢笔与口红”,画的是3位正走红的上海滩女作家:潘柳黛身上盘曲着一条蛇,这自然是指她人“妖”或是作品的“惑众”;苏青是一手挟着书稿一手拎包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指的当然是她一边写作一边作书商;张爱玲则身穿一件古装短袄,旁边有一行字,写着:“奇装炫人的张爱玲”。漫画家的看家本领是抓人的特征,可见张爱玲的着装的确是她最显著的特点。
  张爱玲对于衣着的偏爱,除了作为女性通常的爱美天性外,可以简单归结为是受了她两位母亲的影响或刺激,一位是她的生母黄逸梵,一位是她的继母孙用蕃。
  黄逸梵爱做衣服,惹得丈夫咕噜:“一个人又不是衣裳架子!”可见黄逸梵对衣饰的爱好一定不浅而衣服数量也一定不少。小时候的张爱玲有次看母亲对着镜子在绿短袄上别翡翠胸针,母亲的动作一定不只别胸针那么单纯,这才会使年幼的女儿深受感染,以至“羡慕万分”,恨自己不能快点长大,并发誓“八岁我要梳爱司头,十岁我要穿高跟鞋”——那时的她离8岁还远着呢。在同期她所怀着的一个理想是“要穿最别致的衣服周游世界”。
  应该也就在此后不久,母亲因与丈夫不睦,愤而离家留洋,行前伤心,“伏在竹床上痛哭”。那时的张爱玲还对离别之痛木然不觉,却注意到母亲穿的是海一样颜色的“绿衣绿裙”,以及衣裙上镶缀着的“抽搐发光的小片子”。
  为了衣服,成年后的张爱玲竟对自己5岁时的情景记忆犹新。那是在母亲走后,父亲的姨太太老八曾为她“做了顶时髦的雪青丝绒的短袄长裙”,幼小的张爱玲竟因此真的觉得喜欢老八要胜过亲娘了!
  未成年的张爱玲因为对未来有许多明确具体的向往,因此老是盼望着快快长大,于是也就总觉得那时的日子“正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温暖而迟慢”,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当她发现因身体长高而使漂亮的衣裳穿不下时,就嫌日子过得太快了。比如她八九岁时母亲从国外归来,一定是带了些国外的衣料,在给女儿做的衣服中,就有一件“葱绿织锦”的——显然黄逸梵偏爱绿色。张爱玲却因“突然长高了一大截子”,新衣服“一次也没有上身,已经不能穿了”,这竟使她在以后一段时间里,“一想到那件衣服便伤心”,甚至“认为是终生的遗憾”。
  张爱玲在生母的影响下,对衣裳的喜爱膨胀,而就在她步入青春期,爱美意识大觉醒的年龄,偏偏继母来了,听说张爱玲身材与她差不多,带了两箱子旧衣裳给她穿。那些衣服虽然料子很好,毕竟旧了,有些领口也破了,在贵族化的教会女校上学,穿这样的衣服,令张爱玲感到十分难堪:“永远不能忘记一件黯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地穿着,就像浑身都生了冻疮;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是那样的憎恶与羞耻。一大半是因为自惭形秽,中学生活是不愉快的,也很少交朋友。”的确“永远不能忘记”,晚年的张爱玲还旧事重提,耿耿于怀。可见着衣一项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心理了。
  张爱玲逃出父家不久,一次舅母对她说,等翻箱子的时候找一些表姐们的旧衣服送给她穿,张爱玲听了连忙说“不”,并且一边就红了脸,眼泪也下来了。看来的确是落下心病了。
  正是生母与继母在张爱玲穿衣问题上的一正一反的刺激,纵然她原先是一个不好穿着打扮的人也不可能不变的了,何况她是天生的“衣裳迷”。张爱玲自己也认为如此:“……那都是因为后母赠衣造成一种特殊的心理,以至于后来一度clothes…crazy(衣服狂)。”
  黄逸梵对穿衣的态度也有点与众不同。女儿中学毕业后,处于嫁人或升学的岔路口,黄逸梵竟提出了一个“很公允的办法”要女儿挑选:要么升学没有钱买衣服,要买衣服打扮自己准备嫁人就没学费升学。其实张爱玲与母亲在这方面是一样的——两样都要,黄逸梵本即是个学校迷。尽管张爱玲先选择了升学,但一入学,就以获得的奖学金“随心所欲做了些衣服”。
  也就是自那时开始,在香港那样各色人等五方杂处的环境里,张爱玲将心里对衣裳的嗜好释放出来了,对早年的穿衣不幸进行报复。一涉报复,自然不免走得过远,逾出了正常偏好的范围。
  所以张爱玲穿衣的主要目的,似乎并不在于通过别致的衣裳,彰显其长,隐藏其短,衬出自己的美来,而唯奇而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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