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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扳过娜姆的肩，声音幽幽地说：“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吗？”娜姆看
见他的眼里有一层水雾，心不禁软了：
“哎——我说什么好呢，真拿你没办法。”
一切的怨气都在这“哎”（爱）声中化解了，两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
热烈地吻着，吻着。。
白伟伦有一个并不幸福的童年，母亲和人私奔，父亲整天借酒浇愁，终
因心脏病发作而故去，撇下他和唯一的姐姐相依为命，靠慈善机构救济过活。
后来，姐姐嫁给一个有钱的律师，他们的生活才有了相当大的改善。白伟伦
学习非常努力，且天资聪慧，一直是学校的优等生，拿最高的奖学金。由于
童年的经历，养成了他孤独、忧郁的性格，内心很柔弱，有一种依靠感，也
十分敏感，总怕再受到伤害。娜姆的英文一天天好起来，社交圈子广了，却
增加了白伟伦的担心，他希望把娜姆牢牢地拴在身边，让她做个乖孩子，这
一点刚好跟Adrian 相反，每每看见娜姆和哪个男人接触，白伟伦都妒嫉得要
命，责备她对爱情不严肃。娜姆觉得自己做事光明磊落，不该受到这种无端
的指责，于是，两个人的争吵便时有发生，但内心还是很爱。在社交圈子里，
娜姆认识了一位阔绰的医生，他们成了好朋友。医生把娜姆带回家——一座
花300 万美元买下的豪华住宅，屋里全部现代化的装置更是让娜姆看得眼花
缭乱。医生对娜姆很亲，有种特殊的感情在里面，终于有一天，他向娜姆提
出了要她嫁给他的请求：
“跟我结婚吧，可爱的小姑娘，我会使你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娜姆几乎没有考虑就拒绝了这个男人。
“为什么？是你嫌我老吗？我很强健。”医生弯起两臂，显示凸起的肌
肉。
“不，不是。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娜姆解释说。
“你有未婚夫？”医生显然吃了一惊，“他很优秀吗？”
“是的，很优秀。”娜姆骄傲地点头。
“也很富有？”医生追问。
“不，比你他只是个穷人，还在读书，但我们非常相爱。”娜姆的话语
中透着坚定。
“呵，小姑娘，你有一颗高贵的心，不仅可爱，而且让我敬佩，请允许
我真诚地祝福你们！”医生微笑了，“需要的话，我会帮助你们，因为我永
远都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反对我这样说。”医生把手伸了出来。
“谢谢！我的朋友。”娜姆把手递过去。
一只厚实的大手和一只柔软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白伟伦经常把李白的诗读给娜姆听：“。。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
水更流，今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读完自己也挺伤感：“李白
这个人多伟大！在小船上，在月光下，喝酒，吟诗，然后就这样的死去。”
“死呵死的，也不嫌晦气，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娜姆特别害怕听这种
不吉利的话，两个人就又发生争吵。
争吵的次数多了，娜姆便考虑分开一段时间，可能对双方都有好处。出
忽娜姆意料的是，这次白伟伦却没有反对，他们一个去了意大利，一个去了
韩国。谁知，一个月之内，白伟伦竟给娜姆打了600 个国际长途电话，连意
大利的接线员小姐都熟悉了他的声音，每次他还没报出电话号码，线就已经
接通了。
娜姆很想在美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又为自己的目的始终达不
到而焦急、烦躁，有时她在仙境一样的地方开车，神志却恍恍惚惚，有很深
很深的呼吸感，她自问：“我在哪儿？
我在哪儿？”娜姆常常这样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感到失落。她真想跟白
伟伦结婚算了，生两个半中半洋的混血儿，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然而，这
个念头一出来，立刻就被另一个很强的念头压了下去：“不行！我不能就这
么轻而易举地断送自己的前程。
我要独立，我要奋斗，我要争取我应该得到的！”那几天，刚好娜姆工
作特别忙，没时间去陪白伟伦。想一天24 小时都把恋人紧紧抓在手里的白伟
伦，由于耐不住寂寞，竟背着娜姆做了件蠢事。
有人告诉娜姆，说看见白伟伦和Z 女士在一起，很亲密。娜姆决不能容
忍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她跑去质问Z 女士：
“你和他是不是有关系？有关系你告诉我怎么都好说，我会生两个星期
的气也就算了，你这样背着我干没意思。”
z 女士涨红着脸：“你污辱我！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我会跟他怎么样？”
但是三天后，娜姆却把Z 女士和白伟伦堵在了被窝里。她最痛恨的就是
欺骗，一个是她曾经信任的人，一个是她还在爱着的人，合伙“耍弄”了她。
娜姆觉得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大的坏蛋，弃之如敝屐。正巧有个机会，她离
开美国去了台湾。
“轰炸”台湾
沮丧，无奈咬噬着娜姆。
应台湾蒙藏委员会邀请， 1993 年2 月中旬，娜姆赴台做为期两周的访
问，去圆她的梦。娜姆对此次台湾之行的期望值很高，极欲一种包装——借
助传媒，把自己介绍给台湾的父老和兄弟姐妹，扩大事业的外延，拓展一个
新的层面。可惜访问期间，适逢台湾政局高层大调动，气氛相当紧张，蒙藏
委员会无暇顾及这位摩梭歌女的心情，为其鼓吹张扬，他们循例式安排，派
一位接待小姐陪同她游山玩水，打发了之。日月潭如画的美景，阿里山旖旎
的风光，勾不起娜姆丝毫的兴趣，“仅仅是为了游览，我可以去看阿拉斯加
的千年冰川，观赏利洛菲赖德的幽深翠谷，家乡的狮子山、沪沽湖，更是美
上一千倍。”娜姆这样想。
“这处景点好不好玩？”接待小姐问她。
“不好玩。”娜姆赌气道。
“这里的饭好不好吃？”接待小姐又问。
“不好吃！”娜姆答得更生硬。
两句横着出来的话，把接待小姐弄得很尴尬。
“回去告诉你的上司，我不要你们管了。”娜姆愈发地不给人家留情面。
她推掉了蒙藏委员会的安排，自己找了市区一家中心酒店下榻，以寻求
接触媒介的机会。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娜姆一无所获，尽管她几次路过报馆门口，
但总不能莽撞地闯进去，厚着脸要人家介绍自己吧？她忧心如焚，却又一愁
莫展。然而，正当她做叹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时，相信是上天垂怜这位无助的
女孩，恩赐她一个绝好的机缘——娜姆最崇拜的大陆情歌歌王王洛宾来到了
台湾。这一天，娜姆心神疲惫地从外面回来，意外地获悉酒店会堂里正在开
王洛宾的记者会，不觉大喜过望，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直冲到王洛宾老
人面前，声音颤抖地对歌王说：“我叫杨二车娜姆，是摩梭人，毕业于上海
音乐学院声乐系，现在美国定居。毕业考试上，我特别选唱了您的两首情歌，
结果考官通过了我，还给了我高分。为了记念这段往事，在这里我希望唱一
首您的作品来表达我对您的感激。”说罢，她便动情地唱了起来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看你的眉毛，
你的眉毛细又长啊，
好像那树梢的弯月亮。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看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明又亮啊，
好像那秋波一般样。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看你的脸儿，
你的脸儿红又圆啊，
好像那苹果到秋天。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看看你的嘴，
你的嘴儿红又小啊，
好像那五月的红樱桃。
娜姆声情并茂的演唱感动了王洛宾，也情不自禁地唱起来，两人一唱一
和，使会场热烈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诗意”。唱罢，这位曾经苍桑的老人
说：“你唱我的歌很好听，我很喜欢。如果你愿意，就做我的女儿吧。”
“阿爸！”娜姆甜甜地喊了一声。她喜不自胜，跪在地下给王洛宾磕了
个头。
王洛宾笑了，他表示要为娜姆写首歌，做为送给女儿的礼物。娜姆听说
过王洛宾和三毛的一段感情经历，心想人生多奇妙啊，若三毛还活着，也许
会成为她的干妈了。她最喜欢三毛的作品，去旅行时总爱唱：不要问我从哪
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心想口出，唱给干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
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
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歌王动容了。。
台湾文艺界和新闻界对王洛宾访台相当重视，几乎全台北所有报纸、杂
志、电台、电视台都派记者出席了“王洛宾记者会”。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个
杨二车娜姆，记者们先是一愣，继而一喜，随即把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争
抢这新闻中的新闻，把个情歌歌王倒且靠后了。
第二天，台北多家报纸都在显著位置上报道了这则消息。她的大幅彩色
照片出现在台湾十本最畅销杂志的封面上，并被专文介绍，好不风光。此后，
娜姆又被电视综艺节目主持人吴冠英请到“乐自心中来”，演唱了多首颇富
地方色彩的民歌，令这位造诣深厚的声乐博士自叹弗如，认为娜姆绝美的音
色，仿佛金庸笔下“笑做江湖”中那位拥有“蚀人心魂”歌喉的苗疆女子蓝
凤凰，害得她不禁开始担心待会儿制作单位为她所安排的歌唱录影内容，一
下子就被杨二车娜姆比下去了。再以后，拍广告、灌唱片、谈片约，忙得娜
姆不亦乐乎。离台前，娜姆道出心曲：这一趟不虚此行，台湾的东西好吃，
玩的地方特别多，专柜的衣服贵得买不起，但地摊的便宜货就足以让她回美
国好好地炫耀一番，“美国一般人其实穿得很土的。”她还公开表示：“台
湾的男孩子都长得好帅，看看能不能在这儿交个男朋友，就可以不必回去。”
而她还是回去了，回到了旧金山。白伟伦找到娜姆，对自己和Z 女士的
“出格”行为，向心中仍在深深眷恋着的被他曾经伤害的女孩，再三表示歉
意，恳求饶恕，希望她能捐弃前嫌，与他和好如初。一向疾恶如仇的娜姆，
心被旧日情人悔恨的表白所动，原谅了他，但觉得对他已经没有爱了，今后
只能做朋友。怕伤他的自尊，娜姆对白伟伦说：“我现在特别想家，打算回
去看看。我们的事等我回来再谈。”讲这话只是一种托辞，可过后娜姆竟真
的想家了，于是，她回到了祖国，回到了阔别11 年的故乡——摩梭山寨。
啊！故乡
还是这条蜿蜒的山路，还是这片蓊郁的树林，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
疏远，与当年离家出走，娜姆此番又是一份别样的心情了。在家乡渡过的无
拘无束的时光，已成为一个温馨而遥远的梦。尽管故乡是她羁旅生活的精神
寄托，而真正回来时，感情上虽有依恋，心态上却因受现代文明的洗礼而对
古老的故乡产生了些许排斥，有了一层隔膜。她走得有些疲惫了，就想要是
在大都市交通工具那么方便该会免受这份辛苦，家乡还是如此落后。但毕竟
是家乡呵！常言道：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何况这里有她思念的阿妈和
亲人，有她在现代社会里很难寻觅得到的那种质朴和清纯。山寨的木楞房出
现在他的视野里，娜姆不禁兴奋起来。
身着洋装的娜姆走进寨子，忽然感到有种衣锦还乡的荣耀。一条黑狗冲
她咬吠，一群孩子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她，不知道这个高贵漂亮的洋女人是从
哪里来的？娜姆用家乡话向孩子们打招呼，孩子们还是不把她当做自家人。
娜姆有些失意。然而，当她走近自家的木楼，忽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院
儿里院儿外，楼上楼下，围满了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族人，见到她脸上都漾出
喜悦。娜姆向大家问好，然后走进木楼。她看见了阿妈，把手里的箱、包一
丢，一头扑进老人的怀里：“阿妈，我回来了，您的女儿娜姆回来了！”老
人捧起女儿的脸，久久地端详着，端详着。阿妈笑了，笑绽了脸上的皱纹，
笑出了眼角的泪。
“阿妈，您让我好想！”
“阿妈也想你呀，娜姆！”
“阿妈，您身体可好？”
“阿妈身体好，阿妈的身子很结实。娜姆，阿妈看得出你在外面过得很
开心，阿妈也就放心了。”
母女俩互诉衷肠。阿妈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告诉娜姆：“听说你今天回
来，寨子里的人都来了，还有别的寨子的人，走了几天的山路，为的是来看
你。”
娜姆好感动，她来到楼廊上，对大家施礼“我爱你们每一个人，永远爱！”
她取出糖果和烟招待大家，又拿出自己的照片和登有介绍她的文章的报刊来
展示。
大家争相传看，他们为摩梭出了娜姆而骄傲，说她很了不起，但心境是
坦然而平和的，对她并不崇拜，也不羡慕。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