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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
没有招降,没有手下留情,逮着了就杀,够到了就砍。汉军策马追击的一路上,就是中山军尸身铺地的一路。
“哈哈,痛快!痛快!”
韩刚有如疯虎,舞动自己的独脚铜人,或扫或砸,咆哮中,一个个中山兵被他拍成一滩肉泥。
旁边的他兄弟韩猛,手中一把雷公镗,也是江湖上少见的重兵器,一路夯砸崩挑,也不知弄死了身前多少中山兵。二兄弟俞州、中山两国境上保镖走货,骑术不比马上将差了去,换身铠甲套身上,就是两个现成的猛将。
却也是北汉最近半年来最能感受中山国态度变化的一群人。原先北汉是北隅六国牛首,汉人无论是在燕赵陈,还是卫、中山,身份都有一等超乎,可是自从年前中山国变了念头,韩刚、韩猛再保镖走货到中山西境,关卡检查的更严了,货课收的更重了,态度也极端的恶劣了。这些都是两兄弟投军做向导的源头之一,外人说起中山国背信弃义,也只是口头骂一骂,他们却是有切肤之痛的。
如今大军胜势已起,二兄弟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杀光了,杀净了,中山贼!”
汉军们己经疯狂了,便是身边人不断倒下也不理会,只追随者祝彪将旗的指引前进。
在他们的咆哮下,在他们的铁蹄下,中山军就是一个被抽去了顶梁柱的宫殿,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根脚的崩塌,宫殿不断崩塌,最终走向彻底的破亡。
宫殿在逐渐崩塌,却也有一些不屈的栋梁在反抗,在倾力支撑着。中山军也有冠军将军,这个年已六旬的老将,上次大战遗留下的将军,咬牙切齿的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前线数以万计涌退下来的士兵,目光化作了熊熊火焰。
身边有军将在焦虑地劝他:“老将军,前军败了,中军难以挡下,汉军挡不住了,事不可为,速速退走为上!”
但老将丝毫不为所动,只有双目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不,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实力。挡住汉军,只要能挡住汉军给后军一点整顿兵马的时间,这一阵的胜利就是我们的。汉军决死冲锋了一次,他们不可能再发起第二次,只要挡下他们,胜利就属于我们,属于我中山!”
“将士们,为了我中山国,我们不能退!传我军令,敢后退者斩!跟我顶住!”
老将咆哮着,手中高举起中山国褐色的战旗,咆哮着:“为了中山,为了中山!”
这种鼓舞给了中山军一定的激励,但是太空洞了。其鼓动力与祝彪的那番话相比差的太远了。
祝彪浑身是血,青骢马浑身是血,点钢枪也被鲜血浸透。
他继续冲锋在全军的最前面,摧枯拉朽的冲破中山军一层层阻拦,势如破竹的斩开中山军一个个抵抗的团体。
“喝——”一杆长枪向他刺来。一名中山军军官怒吼着,挥起手中钢枪向祝彪心窝刺去。
祝彪没看在眼里,一路冲杀这种军将他杀的太多了,左手闪电般抓住钢枪,右手单手持枪扫过敌将脑袋。
“咔嚓!”
一声脆响,一颗脑袋飞上了天,某中山校尉只觉世界突然旋转了起来,下面还似乎有一个十分熟悉的无头之人骑着马在奔跑,脖颈处一腔热血喷溅的足有三尺高。
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两个亡。
挥舞起的点钢枪擦着就死,磕着就亡。那一具具被打的骨骼俱碎,五脏成糜,变了形的尸体就是祝彪给出的答案。
“当!”
凭空一巨响,祝彪手中的枪,中山老将手中的刀,相撞在了一起。两国的冠军将军不期之中打了个照面,中山老将只觉的双手如被雷击,不可抗拒的劲力作用到大刀上,大刀脱手而飞,身子都在马背上一晃,险些栽下马去。
两马交错,电光火石间,祝彪枪交左手,扭过身去,右手反向一拍,一招“神龙摆尾”正中老将军后背心。
“噗——”鲜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块,一个摇晃后翻身栽下马背!
枪骑兵在挺进着,一个个中山军被他们刺死,血肉与惨叫,散发着战场难以形容的血腥之气。他们是精锐的枪骑兵,锋锐的长枪在硝烟与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寒光。
“国公,走吧!”
中军帅旗下,左革车两眼泛着红光。他不会退,作为中山国的国公就是死,他也不愿意屈辱的活着。十二万大军一遭嘣灭的罪责他担负不起,也不愿意去担负。
不远的前方,一个个身穿赤红战甲的汉军骑兵追逐着无数溃逃的中山军而来,他们对一切抵抗的力量发起着势如潮水般的的猛攻,闷雷洪流一样的马蹄奔腾声音震撼着人的耳膜。从远处响到近前,汉军骑兵汇成一股血色大潮,奔腾不息的席卷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左革车目光所及就是无数的铁骑,而那些人数更多的中山军,却是犹如排空巨*下渺小的沙粒。汉军骑兵的声势骇人,一股笼罩天地间的杀伐之气更是骇人。
左革车眼前看到几个营伍,在前军奔逃的情况下他们本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而当汉骑奔涌冲来时,他们就似乎被吓呆了,当一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声音时,只片刻间,一个一个的阵营就溃散了,所有的兵将都在没命似的往后奔逃,丢盔卸甲,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就是眼下的中山军,以未边连成的新兵充主力的中山军。他们打顺风仗还可以,打逆袭战则根本不可能。
几营兵马瞬间溃败,无数汉骑自然就随着涌入,左革车下令亲兵营结阵防守,而其他余下的,就只能像老天爷祈祷了。
转眼间,左革车的军阵四周就尽是凶神恶煞的汉军骑兵。
没有试探,没有游击,就是那无坚不摧的倾泻洪流。
祝彪看到中军帅旗没有移动时,就放缓了马速,他虽然厉害但也不用去考虑一人去冲击整个中军帅旗所在。
当身后的骑兵跟上,当浑身浴血的罗亚修带领骑兵结好队伍,冲击就开始了。
左革车亲身体验了一次汉军的冲阵,一个个恶鬼一样的骑兵无惧生死的向着枪林猛冲猛撞,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给后面的同袍开辟出了一条通道。然后无数汉骑顺着这些通道就径直灌入了整个军阵中
“轰,轰”是战马倒地的隆声,又是一锤锤擂在心头的响鼓。
“杀,杀!”罗亚修跳马落地,放声大吼着,手中大刀唰唰砍翻了两个边上的中山兵,热血洒在身上。
他没有祝彪的武功,但他有将士们无惧死亡的勇气。挥着大刀继续向前冲,追随着祝彪的背影勇往直前!
“国公,退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左革车的一员亲将对他焦急的劝解道。但左革车就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凭亲将护卫吼叫呼喊,就是一声也不吭。
“破营了!”这时忽然一个亲卫惊恐的大叫。这才多长时间?
焦急的亲将护卫抬头看去,再接着当头之人就猛的一抓左革车的手臂,大声喊叫道:“国公,快作决断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国公!”
“国公”
身旁各将也是着急的齐声叫喊。
“罢了,尔等若想逃命,就尽去吧!”左革车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嗖的一下穿上了前去,得胜钩处的长枪抓在了手中,他向着杀神一样的祝彪冲去。
半响后。
“国公死了!”
“国公死了!”
如丧考妣的嚎叫声传出,中军帅旗倒下,五万中军崩溃,两万后军崩溃,十二万中山军崩溃。
第四百四十六章 擎天玉柱
昔阳城头。
中山王左革赢看着城下的汉军作为,浑身都在颤栗着。
他的身边,中山朝差不多全部的王公大臣,也都跟自己的主子一样浑身在颤栗着。
连遮遮掩掩的跟着人群一块蹬上了城头的几位当初广阳郡驿馆里的‘贵人’,也无不面色发青发白,神色骇然。
五六千血海里冲出来的汉骑,押解着十倍只多不少的中山军战俘来到了中山国都的城下。人数超过六万的中山军俘虏趴跪在地上,他们没兵没甲,在距离王都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成堆的兵器,成堆的战甲,只有寥寥的三四百骑汉军在看守。
昔阳城门正对着的空地上,十二根粗大的木柱正被一二百汉骑手搭手的立起。十二根长绳系着一颗颗人头的头发穿成了十二串糖葫芦,这可比沙僧的骷髅念珠厉害多了。
一颗颗人头怒目圆睁多呲牙咧嘴着,就是一些悍勇赴死一心殉国的中山军将首级被汉军割下后,七弄八不弄的也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只有少数几颗保持下了原貌,其中就包括左革车的。
他的人头被安放在了十二根木柱最中间两颗左边那一颗的顶上。
在左革车人头的下面,倒挂的是中山军帅旗。军旗倒挂在了右边那一颗木柱上。
羞辱,祝彪就是赤luo裸羞辱城上的所有人;
震慑,祝彪这也是在用血淋淋来震慑城上的所有人;
他相信今日城上的所有人,日后都永远忘不了此时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中山王左革赢。
“好可怕的军队!”
姚泾望着退去的军队良久说不出话来。
大胜之后的军队往往会尽情的欢呼,嘲笑耻骂着自己的敌手,可城下的汉军却冷静的像一块块石头。姚泾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胜利后的喜庆欢欣,而只是锋利如芒直扑人面的血杀之气!
“万幸这样的汉军这有今天这一部!”
张问天眼中的惊色尚没有散去,脸上也没有了那抹经常挂在嘴角的轻笑。这个不是道人却常年穿着一身羽衣的策士发觉,自己对北汉的估料似乎差的很大很远
熊熊烈火燃烧着阵亡将士的遗骸。古人讲入土为安,可祝彪实在没能力将三千余将士遗体拖回家去。
而若将这些将士遗体安置在中山国境内,不说能否保证中山国不亵渎尸身碑墓,旦是这一想法就是对这些兄弟的侮辱。
祝彪只得将所有尸骸烧做灰烬,装入坛中,再待会北汉。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八荒**,俱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魂兮归来!哀山河
姚泾、张问天会问汉军上下为何不欢呼雀跃,那祝彪会回答他们,残存汉军在面对三千余尸体堆里拔出的同袍遗体的时候,所有的喜悦都已经散去了。
如果说这次大战的胜利是对汉军残余的一次洗礼,那么三千余战亡将士的尸骸,对残存汉军就更是一次洗礼,渗入精神,直达灵魂心底的一次彻底洗礼!
经历了这两番洗礼后的汉军,就是现在的这支可怕军队!
“将军”马车上,罗亚修看到祝彪虚弱的笑了。
一缕血迹从被褥下渗出,一直都比较好运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他的战马被刺倒在地,跳马力战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四个血窟窿,随军军医用尽手段也堵不住流血。
“我本才智平平,能随将军转战南北,经战数十,名列军将,死而无憾”
罗亚修抓着祝彪的手猛地垂下。
“将军不用悲伤。我与老罗中下之才,入您麾下时才是司马之身,现在却得列军将之位,名利远超想象,可谓是名就家耀,还有何求的?更历经了怀远、前后北陵、延东、东江、俞州到今天的昔阳之战,跟随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人之责,武人之任,武人之荣,武人之勋,全都有了,也全都尽了。年轻时所有的想到的抱负,想不到的抱负都做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将军您说过的一句话——死得其所,人生一大快哉!
我们早就甘心了。老罗,我,早就只随将军效死沙场,斩下一颗颗敌人头颅”
陈孟仁不是善于口舌之辈,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祝彪呼口气,搂着陈孟仁肩膀连点头。他知道陈孟仁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死也甘心了,没什么遗憾的了。
可话是这么说,祝彪却希望自己熟知的这些人都能活到最后,活到安享生活的时候。
夜色临近,祝彪也没去扎营。所有的中山军战俘被分作百人一队,人数太多也没那么多的绳子都捆起来,就只是简单地分头关进昔阳城郊的农院民居当中。
没给吃的,俘虏们要拉回北汉,还是先饿上几顿安全。
祝彪所部兵力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加上重伤残废不能起者,汉军兵马就只剩下了五千来。
分拨出三千人看管俘虏。中山军战俘虽然关的猛一看苏松,可规矩却严格的变态。施行铁血一样的连坐制,百人一队,明日点名,旦是少了一个,一队人全处死,连十抽五祝彪都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