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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胥出奔-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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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实穿错了衣服。因为郑国与楚国力量相差太远,人们不会对我有太多奢望,而吴国跟楚国力量相当,人们就指望着我能借助吴国伐楚。
  更让我痛苦的是,公子姬光把我要向楚国报仇这个假象牢牢握在手里,作为要挟我控制我的手段,让我替他流血卖命,牺牲我在吴国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专诸,弄得我骑虎难下。我殚精竭虑地为他谋划夺权,做的种种事情,跟世子芈建在郑国做的事有多大的区别?可是我必须一直做下去。这样的后果是把为我报仇的压力同时施加到公子姬光身上,让他以后反过来压迫我带兵伐楚。
  这样一环扣一环,让我理不清头绪,晚上恶梦交织,白天神思恍惚,那段时间,我比当初扮疯子时更像疯子,常常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箫怔怔地出神。
  要不是那天九月下旬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传来,我很可能就这样痴痴傻傻地下去,然后在悒郁中死去。别人会以为我为报仇无路而死,会在宽宏大量地同情我之后,尖刻地评价我是一个窝囊废。不过那时我已经死了,何必计较别人的评价?
  这个惊人的消息是:楚平王熊居得暴病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下若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我愿意拿头来换。
  如今,那种种逼迫我报仇的流言,那千千万万双想看热闹的眼睛,都可以像抹布似的从我面前抹去了。我本不是为报仇而生存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我为报仇而生存着?我只想做一个看似非凡的平凡人,为什么非得做一个真正非凡的人不可?如今,你们总不能再自说自话,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了吧,我要找来报仇的不是楚平王的儿子,而是楚平王本人,楚平王可已经死了。
  楚平王几乎是被吓死的。吴楚两国为了楚国已故世子芈建的妻子,也就是那个齐女,发生了一次战争。楚国觉得她有点危险,要将她杀掉,吴国则应芈胜的要求,要把她接到吴国来。战争的结果是楚国打了败仗,吴国军队攻下了楚国的两座城市。楚平王年轻时虽然喜欢打仗,自己当上楚王,也是凭一刀一枪,从蔡国打到楚国,兄弟间经过自相残杀,浴血奋战出来的,但人到老年就特别怕死,一受惊吓就落下了病根,太医想尽办法也没能治好,到三年后的九月份就死掉了,并不是什么暴病。
  他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这个消息是公子姬光告诉我的。我傻了半晌,心里非常想纵声大笑,可是我不敢笑出声来,怕泄漏了心中的秘密,被姬光瞧不起。我木木地坐在姬光面前,盘算着怎样表态才好。我想说他该死,可是这样的死每个人都会遇到啊。
  我突然放声痛哭。
  我用力捶打着胸口,仰天大哭,口里大声叫唤着:“苦啊苦啊!为什么啊!老天不长眼睛啊!”这样叫了几声,虽然有点哭腔,却没有流出眼泪,样子不大像,只是一阵干嚎,所以赶忙低下头去。
  我的双臂在桌子上像耕田的犁似的,直直地伸开去,脖子折下来,脑袋深埋在双臂中间,冲着地面吐了几口唾沫,接着大声哭嚎,响震屋瓦,灰尘都能从椽子上震下来。我知道我的哭声极其难听,比狼群的嚎叫还要碜人,可在这种时候,哭得越难听越好,哭得越难听,越能够感染别人。
  这种声泪俱下的嚎哭,我在郑国,早已跟世子芈建经过了专门的训练,虽不能像世子那样炉火纯青,但也学得像模像样,外行人难辨真假。我低着头,涕泗交流,一时间难以抑制。我牢记世子的教诲,一边哭着,一边想着这辈子最让我伤心痛苦的事情。我想世子做别的事虽然差劲,但是哭中高手,幸亏那时他督责得严,如今派上了用场。可是我学得不够到家,能发不能收,在我认为哭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却已经停不住了。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姬光给我递了好几次毛巾。我忽然想到,我这样的哭法,伤心到这种程度,倒像是比楚平王的儿子还孝顺,变成真正的哭丧了。这样一想,我再也哭不下去,抽噎着将毛巾捂在脸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姬光看着我把毛巾放在桌上,又在我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好像记得这个楚平王……他不是你的仇人吗?他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应该庆祝一下……为什么……反而哭得那么伤心?”
  我叹口气说:“我不是哭熊居这小子,我是哭自己。”
  姬光说:“哦,哭自己?”
  我说:“楚平王熊居暴虐无道,亲信奸慝,杀害我的父亲和兄长,跟我仇深似海,恨不得吃他的肉,寝他的皮,可惜我没能够亲手杀了他!唉,他既然已经死了,我从此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老天啊,为什么不让我亲手斩了他的狗头啊!”这样说着,我应该再流下眼泪来,可是眼泪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忙拿起毛巾,又捂住了脸。
  姬光黯然说:“唉,是啊,这是最让人不解恨的。”
  “人算不如天算,唉,命该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说。我不能接着哭下去,不能再责怪老天爷,因为当初是姬光阻拦吴王僚给我报仇的,如果我再怨下去,就是怨姬光了。怨当然是要怨的,不过要怨得恰到好处,让姬光心里挺难受,觉得挺对不起我,可是绝对不能让他觉得我对他心怀不满。
  相对坐了很长时候,姬光等我的情绪完全平静了,才低声说:“如今时机已差不多成熟了,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发动了。”
  我说:“时机成熟?”
  他说:“是啊,楚平王死掉了,楚国朝中肯定一片混乱,正好有机可乘。我是这样想的,上朝时我向他提个建议,我们去攻打楚国。”
  我不禁大怒,气得脸都红了。他日夜想的只有自己的事,什么时候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虽然我要报仇只是一件外衣,但是他如果当我是朋友,总得为我想一想,总得在楚平王还没死掉前,做做样子去对付一下楚国吧?楚平王已经死掉了,还对付什么楚国?
  我不过是一个逃难来的楚国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自以为是他的朋友。可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愤怒,不是因为他不让我报仇,而是因为他不留一点面子给我,在楚平王活着时不打楚国,在楚平王死掉后,却立即打楚国。如果一定要打,也得迟两年,等热点转移,人们不再纷纷谈论我和楚平王的仇怨的时候再说。
  可是愤怒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只能深埋心中。我又抽噎了两下,深深吸口气说:“去攻打楚国,总得有个借口吧,我们用什么作借口向楚国宣战呢?”我这句话还是有点责怪姬光的意思。
  他自然听明白了,笑了笑,说:“前些日子,楚国边境上一个农妇,到我们吴国的桑林里偷桑叶了。”
  “这……果然是个借口。”
  姬光哈哈大笑,说:“然后我推荐掩余啊、烛庸啊、庆忌啊带兵。季子德高望重,我如果有什么动作,他一定反对,所以事先要支开他,越远越好。”
  我说:“请他出使晋国,过去吴国夹在楚国、晋国中间很难做人,现在晋国衰落了,楚国又打了几次败仗,该吴国兴旺的时候了,所以应该派他去中原一带研究形势。”
  “对对,说得有道理。这样一来,他的心腹爱将和兄弟都出去打仗了,身边空虚,就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我说:“如果他要你带兵伐楚呢?你还需要有一个不能出征的借口。”
  姬光说:“不能让他提出来,我要自告奋勇,愿意亲自率领大军南下伐楚,还要说得慷慨激昂,嘿嘿。等他同意后,第二天我去校场点兵,假装从车上掉下来脚脖子骨折了,然后再推荐别人。”
  我说:“这个办法好,他就不大会起疑心了。”
  姬光问:“疑心?什么疑心?”
  我说:“如果你不自告奋勇要求上战场,他就要怀疑你建议攻打楚国的真实目的;如果你不从车上掉下来不能带兵,他又要怀疑你手握重兵有什么意图。你这样一折腾,他两种怀疑就全消除了。”
  姬光嘿嘿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伍子胥果然聪明,我的计策瞒不过你。”
  我说:“瞒过了他就足够了。”
  姬光冷笑着说:“瞒不过你也就瞒不过他。”
  我心里很不痛快:凭什么我得跟吴王僚一样傻?可见姬光对我还是不够看重。也许因为我长得高大魁梧,所以他才觉得我应该被他当成杀人的武器,而我的头脑不能算是人的头脑。
  姬光接着说:“不过他如今踌躇满志目空一切,不会这么快猜破我的计策的。等到季子走了,那三个家伙带兵出去了,他就算明白过来,也不可能再反悔了,哈哈哈。”他笑够了后,又说:“如今时机恰好,只是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
  “专诸。”
  32、鱼肠
  这些日子来,我差不多已忘记了专诸。专诸确实应该回来了吧。上次听说他的手艺已学得差不多了,吃过他烧的鱼,谁都会上瘾。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专诸真的从太湖回来了。
  专诸在太湖边上学烹调,鱼烧得非常鲜美。我想那时他如果到别的国家去,找个热闹的城市,开一家饭店,不出三年就会成为大富翁。可是专诸答应了公子姬光,又接受了姬光的那么礼物,就要为公子姬光卖命。所以他没有去开饭店,回来见公子姬光了。
  我在姬光家里见到了专诸,他还是那样精神,块头却好像又大了些,穿着也比过去干净多了,他说因为当厨师,打扮就要干净些,免得倒了吃客的胃口。
  握着专诸的手,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见到他实在是让人高兴,一是因为他是我的老朋友,二是因为他来了,我就不用担心姬光让我去当对付吴王僚的刺客;担忧的是他究竟有没有想明白,是我杀了他的母亲?不过他看见我也很高兴,说明他已经从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没有怀疑到我。
  我们还当着姬光的面又掰了一次手腕,这次还是没有分出输赢,两个人的额头都绽出青筋,脸都发红。姬光看我们势均力敌,双手捧住我们两只手,笑着说:“真是勇士啊,我得到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知道他说这句场面话的目的,一是为了让我们停止,二是为了让我们感动。我心里有些不快,觉得被他看轻了,专诸却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我们不好再比手劲,都撒了手。
  姬光哈哈笑了两声,说:“专诸先生的手艺学成了,我有一个很冒昧的请求,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答应?”
  专诸当即下厨,烧了十二道鱼给我们吃。他还详细解释了每一道鱼烧法的不同和味道的区别,他好像爱上了这门手艺了,看上去又专业又开心,活像一个真正的厨师。吃了这顿鱼以后,姬光和我就念念不忘,找借口让专诸又烧了几次,边喝酒边吃鱼,每次都吃得大醉,差不多把姬光窖藏的老酒喝光了。
  我怀疑姬光不舍得让专诸去死了,这样的鱼以后再也吃不到,确实让人遗憾,所以他拖延着不肯实现自己的计划。这个事情,我也不好开口,好像巴不得专诸早些死掉似的。最后还是专诸过意不去,自己提出来了,他说:“能够烧一手好菜的人很多,能烧鱼的人也不少,公子以后总能找到几个,可是能刺杀大王的人,却很难找到。”
  专诸的计划是,让姬光请吴王僚吃饭,说有个太湖的厨师来了,烧鱼的功夫一流。吴王僚既然最喜欢吃鱼,当然会答应。吴国人都知道大王和姬光有点儿心病。如果他不肯来吃鱼,倒像是怕了姬光,这个脸一个国王是丢不起的。所以,倒不怕请不动吴王。
  吴王僚接到邀请,果然答应前来赴饭局。
  姬光叫我去,派给我一百名精锐的家兵,在大厅隔壁的厢房里准备着。他自己带我去看了看厢房,让我熟悉一下。
  这是一个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的房间,只靠一条地道进出。右侧的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窟窿,好像是造房子时忘记封上了。爬上窟窿可以直接看到请客吃饭的大厅,可因为这个房间黑,外面却看不到你。到时候我带兵从这个窟窿里跳下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姬光说,他还有一支伏兵,人数比较多,不方便埋伏,所以躲藏在地下室里,专诸一发动,就会冲出来接应。
  对付一只瓮中之鳖,这样的准备工作简直充分得过分了,我想。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的场面会这样惊心动魄。
  吴王僚对姬光早就心怀戒备,说不定他早就猜破了姬光的一系列阴谋,但他不能不来吃饭。他这次来的声势之壮,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从王宫到姬光的府上,整条大街都密密麻麻地陈满卫兵,一眼望去层层叠叠,都是头盔和枪戟,卫兵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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