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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童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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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五月被林朵朵的得意激怒了。  
我要是当了白求恩,哪有你的份儿。  
吹牛。你当给我看看。  
苏五月气得肚子差一点儿炸了。现在当不当白求恩成了苏五月能不能战胜林朵朵的标志。当不了白求恩,苏五月在小伙伴中间哪还有立足之地。她下课径直跑回家。见到妈妈,她扯着妈妈的袖子,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当白求恩。我也要上外院附校。  
妈妈被苏五月的话弄得发愣。  
什么?  
没什么,我就要。  
苏五月的表情像一个咬住救命草的小虫子。她那绝望而固执的眼神让妈妈心如刀绞。妈妈无法回答苏五月的话。女儿把母亲看成万事难不倒的救星是天经地义的事。  
天黑之后,妈妈在昏黄的台灯前坐了大半夜。  
苏五月睡了。苏五月睡得很恬静。苏蓉望望女儿,觉得几日前女儿还被包在襁褓里任自己拍着抱着摇啊摇,可一眨眼的工夫女儿会讨东西了。女儿要奶瓶,饼干,要洋娃娃。现在女儿又向自己要前程了。她看到了女儿一派天真背后的志气。苏蓉被女儿的志气弄得又悲又喜。自己总是想尽办法让女儿快乐。可这是一个前程啊。得到这个前程比得到糖果饼干和洋娃娃要困难得多。  
关于外语附校招生的事苏蓉早就听说了。她十分留意这个不寻常的信号。虽然在外交部工作算得上是近水楼台,但却沾不上月亮。  
外院附校在全市的工农兵子女中选拔学生是有明文规定的。那是一个组织严密的系统,操作上有自己的专门规则。苏蓉想不出任何让女儿进入那个系统的途径。  
当然她也听说,为了保证个别学生的身上还能存活少许外语细胞,外语附校特别保留了几个内部名额给外交部人员的孩子。不过,前提还是要出身好的。  
提到出身,这是苏家最气短的事。苏家不仅在苏蓉的父母那辈儿没人讨过饭,父母的上一辈儿还开过绸缎庄和首饰铺。苏蓉的父母在家被人称小姐少爷,出了门儿,读的都是最好的西洋学堂,并且后来还考上庚子赔款留美研究生。这些经历,每一条都够得上历史污点,集合起来,简直就成了墨缸里跳出来的乌鸦了。  
事情却又偏巧,当时正赶上中国的领导人忽然感到自己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孤独,觉得除了阿尔巴尼亚这盏〃明灯〃外,还需要向其他国家兄弟党解释一下〃文化大革命〃和解放全人类之间的关系,交流一下革命体会。于是,外交部翻译处忙碌起来,连苏五月的妈妈也荣幸地给周总理接连当了好几次英文翻译。更偏巧的是,总理大约是关心世界大事关心得有些累了,一次会谈结束后,竟不经意地跟苏翻译聊起了家常,并提到了外语附校重新招生的事。苏蓉顿时血压高到二百二,脑袋里有好几条小金鱼在那儿翻跟头:我,我的女儿……她拼命用唾液湿润了一下沙哑的喉咙说:我的女儿就很想到那儿去学习。  
总理半闭双眼仰在沙发上,嘉许地点点头:很好嘛,很好嘛!应该让孩子们掌握外语这门武器。  
就是那样两句〃很好嘛〃,竟成了苏蓉后来一路冲杀打破障碍的唯一法宝。她感觉她在无望中伸出两手,由于无望,两手抓挠得不辨轻重缓急。她天天去找学校,找区教育局,找市教育局。她托熟人,跑关系,她不断重复中周总理的指示:〃应该让孩子们掌握外语这门武器。〃  
不知教育局的头头们是否真正领会了周总理的用意。一番周折之后,苏蓉的努力竟有了结果。在外语附校开学的前两天,苏五月的名字出现在学校花名册的末尾。苏五月是入学新生的垫底材料,但垫底的材料和林朵朵这个招牌人物一样光荣。  
苏五月得意地向小伙伴们告别,她现在真的要去当白求恩了。  
(三)脑子里花活儿特别多的孩子要当毛主席的外交战士  
苏五月和林朵朵一同进了外语附校。  
苏五月进入外语附校的事实大大出乎林朵朵的意料。她相当失落,自己的自信心也因为苏五月的缘故而打了折扣。她开始真正意识到对手的潜在能量。她们明明谁都不喜欢谁,却不得不继续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里学习生活。林朵朵感到了太阳下的阴影。  
林朵朵进入外语附校后依旧当班长。她脑袋上好像长着〃班长〃两个字,老师任命班干部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把〃班长〃的官儿帽子戴在了她头上。  
苏五月在新的学校里成绩很好,但她从来没被委任过一官半职。曾经肩负过的最大责任是做了个代收数学作业的课代表,加入红小兵也是第五批。苏五月不行,我不同意。每次讨论发展红小兵的时候,林朵朵都坚决投反对票。她总是能一针见血地在各个方面指出苏五月的缺点和不足。就像一个洁癖者总能在苏五月的衣襟和袖口上看到饭粒和污渍。  
林朵朵坚持原则的做法受到班主任的赞许。林朵朵是班主任心里的一朵花。她觉得既然林朵朵反对苏五月入红小兵,那苏五月就不应当过早地加入红小兵。要不然怎么能显出进步和落后的距离。  
苏五月对林朵朵很不屑。林朵朵是个反向坐标,林朵朵越起劲儿地反对苏五月,那越说明苏五月干得好。苏五月对自己是有信心的,无论将来给中央首长当翻译,还是坐飞机出国当白求恩,她都准备全盘接受。她甚至偶尔琢磨过〃外交〃这个字眼儿,不过就是今天跟这几个国家拉拉手交个朋友,明天闹掰了,就不跟他好了或跟她玩儿了之类的事。总之,她对这一切有把握得很。所以她在各门学业上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竞争实力。她要争取到那个坐飞机满世界转的机会。她要在飞机上朝外大吐吐沫,一口口吐沫都吐在林朵朵的脑袋顶上。  
在那时的普通老百姓眼中,外交圈子是个高不可攀的神秘世界。来中国的外国人都是些什么人?除了《列宁在十月》里的瓦西里和娜达莎,《地雷战》里的渡边小队长,他们找不出更接近一点儿的参照物。日常生活中且不要讲跟外国人握手拥抱发生肌肤之亲,连跟他们打个照面,咳嗽一声,都可能因受惊吓过度而晕厥过去。          
C:UsersAdministrator。lilei…PCDesktop新建文件夹红色童话0006。txt         
红小兵闯荡美利坚:红色童话  
第6节:奇怪的预感  
但进了外语附校的苏五月以及苏五月的同学们,却要三天两头忙碌于一些跟外交多少有关的事情。他们常常上机场路或者钓鱼台国宾馆门口去欢迎外宾。他们穿着雪白的衬衫,藏青的裤子,拿着皱纹纸做成的花束花环在路边双腿齐跳,跳得尘土飞扬,嘴里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他们的仪表和喊声在欢迎队伍里非常醒目,好像除了三军仪仗队,他们就是最美丽的风景了。当然,他们也意识到他们自己的醒目,因为在欢迎队伍里,他们永远是站在最显著,离外宾最近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大的事件,那就是他们中间的某个人被突然指定到机场给外宾献花。这种事哪怕对于这些毛主席的外交战士的后备军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殊荣。献花的人会被拍进新闻纪录影片,会出现在农村工厂的银幕上和电视机里,被一些人指指点点,被一些人仰慕。看新闻纪录影片的人们当中自然会有苏五月和她的同学。在他们心中,那一两秒钟的亮相几乎成为永恒。  
苏五月在看这些纪录影片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预感,觉得时空中有个巨大的轮盘,在那里慢慢地转动。那轮盘上清清楚楚刻着苏五月的名字,下一次或者再下一次必将轮到她。她那样等待着,等待自己在银幕上看到自己的形象。她等得心安理得,所以显得反而不是那样的急迫。  
后来的一天,学校里都传开说斯里兰卡国的首相班达拉柰克夫人要来中国访问。又传开说,这次给外宾献花的是五年级的一个女孩儿,叫什么〃五月〃。于是,学校里有一些人跑到苏五月的班上来探头探脑。当他们把名字和人对上号的时候,不免有点儿失望:就是她呀,太一般化了。苏五月不理睬这些好事之徒。她心里很踏实,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她不仅仅将献花的全部过程在脑中实习了上百遍,还在地图册上查到了斯里兰卡国的地理位置、人口和特产等有关信息,并将几句表示欢迎的英语说得字正腔圆。姥姥用妈妈的浅咖啡方格的旧披巾给她改制了一条背带裙,那件白衬衣也熨得像新的一般平整。  
上面来人检查学校的迎宾准备工作。他要亲自过目给首相献花的孩子。苏五月被带到一群人面前。中间的那个大人物跟苏五月握了握手,然后,笑眯眯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足有十秒钟。在这十秒钟里,苏五月一点儿都不紧张,只是好奇地想,这个人的手怎么像楼下李大妈家新抱回的小狗崽儿,软绵绵滑溜溜的,摸不着骨头。  
这孩子是班里的学习尖子。她的妈妈在外交部工作,经常给中央首长当翻译的。陪同的人大约从这沉默中嗅出了什么不对头,连忙凑上去解释,好像在担保苏五月业务和政治上的可靠。  
那个大人物点点头,说:哦,是这样。嗯,很好。他依旧笑眯眯地说:你们看,她是不是那个……啊,太单薄了一点?  
大家顿时显出警醒,目光在瞬间磨得刀片一样锐利。这些目光在苏五月尖尖的下巴和瘦小的身体上刮了又刮,仿佛要把她的两颊和肋条上的肉通通刮下来,称称有几两。接下来,再也没有人说什么,老师就让苏五月回班里了。  
到了班达拉柰克夫人抵达北京的日子,去机场的专车上却没有苏五月的影子。她穿着浅咖啡格子裙和那些白衬衣蓝裤子的同学们一起,按照老样子拿着纸花步行列队走向钓鱼台。他们将站在国宾馆门口眼巴巴地等待,直到多少个时辰之后迎宾车队缓缓驶来。大家都知道苏五月在专车上的位置已经被他们班那个叫林朵朵的女孩儿替代了。林朵朵将蹦蹦跳跳跑上红地毯,将鲜花递进班达拉柰克夫人的手里。然后首相夫人会亲吻林朵朵笑嘻嘻的脸蛋,这便是那些摄像机照相机百拍不厌的一刻。  
苏五月的表情和她的服饰一样在同学当中显得十分孤独。她的眼睛有明显的红肿。看得出,她哭过,并且随时可能再哭一场。正因为如此,同学们都不太跟她说话。他们宁可让悲哀的人自己去受用自己的悲哀。十一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属于那个年龄段的理解力。他们一来明白别人的悲哀最好与自己无关;二来对别人的挫折隐隐怀着一份优越和幸灾乐祸的情绪。  
苏五月站在那儿,脑子里懵懂懂的。换人的通知在昨天就发出了,但直到今天早上才曲曲弯弯送达到她的耳朵里。她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因为在班主任找她谈话的时候,她发现周围的同学们正在窃窃私语。  
苏五月当时的惊愕可想而知。凭什么?凭什么换林朵朵?她大声地抗议。  
班主任有些尴尬。她不太习惯被自己的学生质问。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何况这种质问中带有显而易见的目空一切的味道。  
因为……班主任斟酌了一下字眼儿,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减低对这个孩子的伤害,于是,只得实话实说:因为,你太瘦了。迎宾工作是一项重大政治任务,所以需要一个更健美的新中国少年儿童的形象。  
苏五月恶狠狠地盯了班主任一眼,一摔手冲了出去,门被她重重撞上。班主任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骄傲过了头。换人也是对的。  
苏五月出了楼道口眼泪才掉下来。她躲到水房的后面哭了好一阵子,锅炉嗡嗡的声响淹没了她抽泣和擤鼻涕的动静。她哭不仅仅是为了委曲,更多的是愤怒。就像是小时候幼儿园里分水果,她珍爱地将香喷喷的大苹果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刚刚放到嘴边,却让老师粗暴地夺走,递给了别人。这个苹果是她争取来的,是她用她的努力,她的优秀换来的。他们剥夺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他们不仅剥夺,还跟她大讲什么政治和胖瘦的关系,简直叫人想吐。苏五月个儿矮,苏五月长得瘦,苏五月把饭食都拿去营养她宝贵的大脑了。老人们讲,笨人吃饭长肉,聪明人吃饭长智慧。苏五月的聪明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那个混蛋林朵朵用什么来跟自己比?论学习成绩,在班里只属于中不溜儿。论聪明,苏五月睡着了都能把林朵朵玩得团团转。当然了,林朵朵是班干部,善于讨好学校领导和老师。据说,她当班干部的特长在幼儿园时期就显示出来了。但这在苏五月眼中,只能说明林朵朵天生是当叛徒走狗马屁精的料。当然,他们还说林朵朵漂亮。给外宾献花是给中国人挣面子的事。林朵朵皮肤白,眼睛大,头发自来卷儿,还有点儿微微泛黄,长得有点儿象阿尔巴尼亚电影《宁死不屈》里的米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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