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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和汗水弄得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她的脑海出现女儿乞求的脸:妈妈,学校里的同学都吃肉,我也要吃肉。
想起女儿说话时的那个眼神,刘芳的眼泪不禁地掉下来。
刘芳心里暗暗地说:梅香,会吃到肉的,会的。
她的心里一阵痛楚,犹如刀绞般疼痛。
她伸出手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擦了擦脸上的泪滴把那扇野兽大嘴般的窗户关上。
她很疲惫。
两只脚在水里面趟着。
整个身体几乎要飘起来,那冰凉的雨水侵入骨髓。那水中仿佛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拽着她的双脚,她脚脖子疼痛的厉害,几乎被那只无名的手拽断了。
她的身后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就仿佛有一个人在跟着她。
楼道里变得漆黑,恐怖。
她摸到楼梯拐角的墙壁开关,想把楼道里的灯打开,可是嗒嗒按了几下,那灯泡里的钨丝闪了几下,彻底地熄灭了。
楼道里的黑暗变得沉甸甸的,湿漉漉的,凉气逼人。
它在走近。
它充满力量。
它就在她的背后。
在她猛然回头的时刻里它会突然消失,等她转过身去,它又会出现,使她震慑,使她肝胆颤裂。
她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在她的身后,她不敢回头。
她的脸苍白得像一个白圈。
《血畜》第三章28
鬼金
王语嫣蜷缩在沙发里很难入睡,不停地翻着身子,或者对着天花板发呆。她很疲惫,浑身的每个关节都是那么疼,松松垮垮的,几乎要散了架似的。
那几只被她碾碎的血蟑螂还在地板上。
突然复活了,变成几十只,几百只,几千只,几万只……细菌般地繁殖着。它们在那里
蠕动着,向她爬过来。
她双臂紧紧地抱着身子,倚在沙发里,脸色死一般苍白。
她的眼睛盯着那些血蟑螂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吭出声。
那是一群复仇的血蟑螂,怒气冲冲地爬过来。
风吹动着窗帘,呼啦啦地响。
从窗栏里伸进一个老女人的头,接着是她的脸,她的肩膀,她的双手,她的上半身,她的双腿,她的脚,她瘦小的身体站在窗台上,脸色阴沉。
那是她死去的母亲。
她惊悚地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尖叫着。
就在这时,窗户开了。
那个老女人的头部伸进来,用她独特的令人恐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语嫣看着。
王语嫣大气都不敢出,每一丝的恐惧都在她抽搐的变了形的脸上呈现出来。
她喉咙里哆嗦的声音说:“妈?妈妈?你来了……”
她声调颤抖,眼泪涌出眼眶。
“妈妈,妈妈……”
她喊叫着。
她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面对着她的母亲,双膝跪在地板上。两只膝盖向前挪着,想去抱住她母亲的双腿。
她却什么都没有抱着。
就在她母亲的脸出现在窗户上的那一刹那,那成群的血蟑螂突然不见了,消失殆尽,连一丝的踪影都不见了。
“妈妈,妈妈……妈妈……”
她哭着,忍不住扑了上去,可是她的母亲却转过身去,把一个冷冰冰的背对着她。她的两只手什么都没有抓到。
“你怎么不说话妈妈?妈妈?你都看见了吗?那些蟑螂在欺负我,还有……”
王语嫣嘤嘤地哭起来。
那个老女人仍旧不说话,站在窗户上和窗帘一起飘动着。
母亲的死亡与王语嫣有关。
《血畜》第三章29(1)
鬼金
那是一九九九年。
那时候王语嫣才刚刚上高中,她的父亲在一天去广州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她的父亲还在蓝城,有人看见他跟一个成都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是一个妓女。她的母亲是春明小学校的语文老师。她的父亲跑掉后,她就和母亲相依为命。那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一门心思地希望女儿能出息,能好好学习。可是命运总是做弄人,命运的手指总是让你的生活向
左转,或者向右转,与你设想的人生轨迹背道而驰。
就这样,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女孩在母亲的过度呵护下变成了一个问题女孩。
她开始学着那些时髦的孩子染红头发,化妆,穿那种露肚装,穿那种超短裙,去重金属跳舞,开始结识一些社会上的男孩。
这一切都是背着她母亲进行的,她的母亲还蒙在鼓里。她的母亲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好女孩呢。可以说,王语嫣在那段时间里伪装得很好。在回家之前,她要去同学家把涂抹在脸上的妆洗掉,把露肚装放在同学家里,换上校服,戴上母亲给她配的近视眼镜,把头发漂洗了,扎成两个羊角辫,很忧郁,很疲惫地走进家门。母亲看见她的样子,还以为是学习累的,一个劲地问她要吃什么好吃的。她很懂事地告诉母亲她什么都不想吃,说完后就拿起一本英语书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装相地背着英语单词。而她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传出的确是重金属里面的舞曲,她的肢体跟着舞曲晃动着,扭着,摇晃着,手里的英语课本早掉在地上。
她的母亲却在厨房里忙活着,尽心地为她进行着营养的配餐。
等她的母亲发现后,已经晚了。
就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就是神药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一间黑咕隆咚的屋子里,一个瓦罐里面在熬着药,那草药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在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那草药在瓦罐里咕嘟咕嘟地翻响着,像鬼在说话。而那个人的身体在渐渐地消瘦,消瘦,再消瘦……皮包骨头。没了人的模样。骨头几乎支出了皮肤,把皮肤捅破。她在呼吸着最后的一口气……喉咙里咕噜咕噜……一口痰堵在那里,她马上就要死了。死了。
那个瓦罐突然在火上破碎了,草药的液汁熄灭了火。
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了。
她的母亲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在桌子旁盛着白米饭喊着:“语嫣吃饭了,语嫣吃饭了,休息一会儿。”
她母亲来到语嫣的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有动静,她又敲了几下。
门开了。
一个丑陋的脑袋,光秃秃地伸出来。皮肤是那种腐烂的黄绿色。深陷的大眼睛是黄色的,似乎在闪光,玻璃球般的眼珠子滴溜乱转。鼻子又宽又平,仿佛是骷髅的鼻子,嘴唇暗紫,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锯齿般的动物尖牙。
她的母亲尖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原来是王语嫣把同学藏在她书包里的面具拿出来戴在脸上。她想跟母亲玩一下恶作剧,没想到把母亲吓得昏倒过去。
她撕下面具,扑在母亲身边喊着:妈妈,妈妈,我是跟你玩的,那不是真的,只是一个面具。
这也吓坏了王语嫣,她又是捶胸,又是敲背,拿冷水敷母亲的脸。母亲就像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妈妈,妈妈,我是跟你玩的,你不要吓我啊!”王语嫣边哭着边喊着“妈妈,妈妈……”
在她千呼万唤中,她的母亲终于醒了。发出微弱的鼻息,看着王语嫣说:“鬼……鬼……我看见鬼了,看见鬼了……”
王语嫣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她说:“妈妈,哪来的鬼啊?”
她母亲躺在地上仍在坚持地说:“我去喊你吃饭,突然门开了,我看见了鬼,是鬼……”
她仍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
王语嫣安慰着母亲说:“妈,你别害怕了,那是一个面具,是我的一个同学放在我的书包里的,我戴在脸上玩的,看把你吓坏了,真的对不起,妈妈。”
她母亲仍将信将疑地四周打量着整个房间,确实发现那是一个面具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边爬起来边说:“以后可不能这样吓妈妈,妈妈有心脏病,如果真的把妈妈吓死了,看谁还疼你?好了,都过去了,吃饭吧。”
那顿饭她母亲只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回屋里去躺着了。
晚上,王语嫣听见母亲在睡梦中尖叫着,在谩骂着父亲,骂他是一个薄情寡意的人,扔下她们母女俩,去风流快活去了……母亲在睡梦中不停地诅咒着父亲。
她感到很后悔。这天晚上,她梦见母亲,这是个可怕的梦。她看到父亲变成有着可怕鬼脸的假人,假人的胸膛渐渐裂开,露出眼睛圆睁、满脸血污的母亲,母亲的呼吸已停止了,直挺挺倒在地上。一个妖精般的女人引领着父亲走出那个幽暗的梦境……母亲的身体还是慢慢地苏醒过来,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大声地哭泣着……
她一身冷汗地从梦中醒来,看着床上躺着的母亲像一具尸体般躺在那里,她害怕了,轻轻地喊着,妈,妈……
她哭着,眼泪流了出来。
吴老师醒过来,看着女孩在哭着急忙问,你怎么了?
《血畜》第三章29(2)
鬼金
王语嫣扑在母亲的怀里说,我做噩梦了。
她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说,别怕,有妈妈在,别怕,好好地睡吧。你就睡在妈妈的身边。
《血畜》第三章30(1)
鬼金
第二天,王语嫣正在上物理课的时候。
一个有些妖艳的女人来找她。
妖艳的女人说,她是她父亲的朋友。
她告诉王语嫣,她的父亲死了。
王语嫣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人们说的那个成都的女人,那个妓女。在这些年里她几乎忘记了父亲的存在,今天这个女人突然提起来,她表现得很冷淡。
王语嫣很平静地问,什么时候死的?
妖艳的女人说,昨天晚上五点多钟。
王语嫣又问:怎么死的?
妖艳的女人说,被车撞死的,真得吓死人了,那粘糊糊,湿漉漉的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淌到脸上。
妖艳的女人说着,眼睛里充满恐惧,说得叫人有些毛骨悚然,神经紧绷。
王语嫣在寻思着昨天晚上五点多钟,也就是她戴着面具吓坏母亲的时候,母亲醒过来后一个劲地喊着鬼,难道母亲真的看见鬼了吗?她这样想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是母亲的诅咒灵验了?还是母亲看见了父亲的死亡?
她看着妖艳女人脸上惊恐的表情,感觉事情不像是假的。
她又很冷静地问,他死时说了什么吗?
妖艳的女人说,他说对不住你们母女俩,要你的母亲好好地把你养大成人。
王语嫣很生气说,屁话,他还知道我们吗?
妖艳的女人很郑重地说,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告诉你的母亲,我也希望你的母亲能原谅他。如果你和你母亲想看你父亲最后一眼的话,请到鳄鱼大街五号。
王语嫣几乎喊叫起来,原谅个屁,我母亲不会原谅他的,不会,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把他勾引的,我们原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好了,你都看见了……
王语嫣说着,向妖艳的女人扑过来,伸手就要抓她的脸。
妖艳的女人躲开了。
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骑着摩托车过来。
妖艳的女人跨上摩托车。
妖艳的女人还回过头来说,你告不告诉是你的事情,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摩托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要说王语嫣一点儿不伤心那是假的,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但是她没有哭出来,这么多年父亲的形象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今天要不是这个女人提起来,她也许会在以后的生活中彻底地忘记了她父亲的形象。
她又想到了刚才妖艳女人的描述:那粘糊糊,湿漉漉的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淌到脸上。
假如她有一把刀子,她会要了那个妖艳女人的命。
她心烦意乱,跑出了学校。
她头昏脑胀的,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身体里多少感到有些坠痛。
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空气之中,炽热的空气一片苍白。一辆灰白色的垃圾车从大街上穿过,一些垃圾从车上面掉下来,撒了一地。几个老头头戴着老鼠皮颜色的帽子,坐在垃圾车上吸着烟。他们对撒了一地的垃圾视若无睹。几个红色的塑料袋,飞了起来,像动物的内脏,在半空中飘着。一个口袋掉了下来,从里面爬出一群小老鼠崽,粉色的,还闭着眼睛,在大街上慌乱地爬着,嘴里发出唧唧的叫声。像是饿了,在寻找着母亲的乳头。
她看着,又一辆垃圾车开过来,把那些老鼠崽,碾在了车轮下面,几张手指大的老鼠皮在地上铺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