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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双儿一脸关怀的瞅眼打量他。“你还惦着那孩子?”
金日瞟她一眼,嘴角浅撩,苦笑。“怎能不惦着,是我亲儿子呀!”
“可是额娘说……”
“我知道、我知道,”金日安抚地按按她肩头。“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才会惦起他,其他时候我都尽量不去想他,不会让你大嫂起疑的。不过这把火儿可得在那对母女俩得到惩罚之后才能平息下来,这点你就宽容大哥一点吧!”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不只你恼火,我也恼啊,就算大哥不想惩罚她们,我也放不过她们!”双儿娇嗔道。“人家只是关心你嘛!”
“我明白,”金日亲爱的搂搂她。“谢谢你。”
双儿俏皮的吐吐舌头。“不客气。”
金日笑着捏捏她的腮帮子。“好了,继续帮大哥盯住她们,由她们尽情吵,可别自相残杀起来了。”
“知道了。”
话谈到这里,忽地,一条人影飞闪而至,落地躬身,是铁保。
“爷,黄公子急事求见。”
又是急事?
“黄希尧?”
“是,爷。”
金日蹙眉,随即朝双儿挥挥手,而后启步行向侧门,心头暗暗嘀咕。
去年底他奉皇命随军征讨大金川,黄希尧不便跟随,于是向他告辞回河南,当时他还以为会有好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了,没想到黄希尧又跑来找他,还说是急事。
不会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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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麻烦!
“高恒?”金日不屑地冷哼。“那家伙我向来没好印象,仗着是国舅爷,可嚣张了。”
“那么,金公子,您愿意帮忙?”黄希尧满怀企盼地注定他。
“我们是朋友,你又帮过我,我怎能不回报你,只是……”金日迟疑着没敢立刻答应帮忙。“我得考虑一下——”要帮黄希尧,他就得出京,但他放心不下翠袖呀!
正犹豫间,才刚分开未久的双儿又慌慌张张跑来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大妞儿和玉妞儿要来了!”
“什么?”金日失声惊叫。
“皇上行围于巴颜沟时,蒙古诸王恭进筵宴,大妞儿、玉妞儿也去了,然后就一直跟在太后身边,打算跟太后一起回京来。”
“他大爷的!”
这还不够,弘融也呼地一下飞入厅内来,模样更是气急败坏。
“惨了、惨了,大哥,玉——”顿住,见有外人在,急忙把金日拖到一旁咬耳朵。“玉堂哥进京来了!”
金日脸都绿了。“你你你……你别撒谎撂屁儿寻我开心!”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弘融准会笑出来。“没啊,大哥,是真的啦!”
“天爷,我跟你又不熟,干嘛老找我碴?”金日抚额呻吟。“他来干什么?”
“找汪映蓝。”
“又是那个女人!”金日咬牙低骂,一脸厌恶。“真是该死!”
“他正在外城找人,一旦找不着,多半会硬闯入内城里来,到时候——”
“够了!”金日脸黑了一半,乌云密布。“阿玛怎么说?”
“阿玛说交给我们。”弘融说的快哭了。“皇上秋猎行围,阿玛负责总理在京事务,他没空!”
“真他大爷的!”金日怒咒。“随便两句话儿就丢给我们,也不想想除了他,谁制得住弘昱!”
“大哥,怎么办?”弘融哭丧着表情,又无助又无措。“我们……”
“闭嘴!”金日喝叱,“我想想,让我想想!”然后,他背着两手开始在厅内焦躁的来回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定住脚步,神情毅然,显然已做出某种决定。
“黄公子,给我三天时间,我再跟你走。”先给黄希尧一个回答,再转对何伦泰吩咐。“何伦泰,领黄公子到客院休息!”
待黄希尧离去后,他再问双儿,“弘昶呢?”
“还没回来。”
“该死,又溜去哪儿玩了!”金日恨得想咬人。“双儿,去通知香萍、香月准备出京,小心先别嚷嚷给汪家的人知道。”
“明白!”双儿应喏一声,即刻转身跑走。
“额娘呢?”金日又问弘融。
“同十三伯母和十七婶儿烧香去了。”
“阿玛?”
“在武英殿轮值。”
金日又沉吟一下,“你回去等候额娘,让她回来后千万别再乱跑,我先去找阿玛!”话落,提气纵身,人不见了。
余下弘融与铁保面面相觑。
“我呢?”铁保喃喃道。
“去睡觉吧!”弘融也走了。
没人要的孤儿沮丧的想了一下,匆又振作起来,他也有事可以做呀,而且是主子会高兴的事。
于是,他也离开了,赶去做那件会让主子拍拍他的脑袋,说他好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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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金日回到府邸,正打算推门进寝室,门却先自动打开来,里面的人乍见门外也有人,吓得抽了口气,旋又捉住他问话。
“夫君,我们要出远门?”翠袖满是困惑。“上哪儿?”
金日泰然自若地俯唇亲她一下,再推她进去。
“听说你妹妹生了个儿子,你不想去看看么?”
“咦?她生了?儿子?”翠袖又惊又喜的瞠圆了眼。“天哪、天哪,这不是太好了吗?”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开心,”他在床沿坐下,顺手把她放在大腿上,轻轻抚挲她的肚子。“所以才想说带你去瞧瞧她,瞧瞧孩子,也探望岳父、岳母,你不想去么?”
“当然想!”翠袖重重道。
“那就甭再多问了,准备着就是。”
“那咏佩呢,一块儿去吗?”
“不,额娘说路途太远,让她跟去太辛苦。”金日哼了哼。“说穿了,是她想自个儿霸占咏佩!”
翠袖偷笑了一下。“额娘说得是,到四川的路程确实远。”
“不对,是广东。”
“耶?”
“你不知道么?金川之战结束后不久,岳父大人就调到广东去了!”
翠袖顿时傻眼。她怎会知道,又没人告诉她。
三天后,两辆马车自阜成门离开内城,直至上了南行官道,两条人影才先后追上来,并骑在金日两旁。
“小七叔那边?”
“没问题,他说会盯住那人,在那人打算闯进内城的前一刻再告诉那人说汪姑娘离京回乡了。”铁保俏声报告。
金日点点头,再转向何伦泰。“你呢?”
“福晋说王爷那边她会负责,保证皇上暂时不会找您。”
“还有?”
“皇上一回京,福晋会即刻催促王爷进行您交代的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金日吁了口气,心想应该没问题了,除了……他忐忑地往后瞄了一下,心下仍在怀疑让那家伙跟来的决定究竟妥下妥?
算了,既然已经出发了,就这么走下去吧,反正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时,他全然没料到,这样匆匆忙忙的决定暂时出京避难,竟会在将近一年后才得以再回到京城里来。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的。
第五章
徐州离京城并下算太远,但由于翠袖怀有身孕,行进速度拖得很慢,走了好几天才到顺德府,进住城内最大一家客栈里。
“翠袖,记住,千万不要让汪家任何人接近你。”
甫进房,金日就忙著警告老婆小心一点,翠袖也很严肃的猛点头。
“我记住了!”
事实证明金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才离开没有多久,汪夫人就找上门来了,但铁保和何伦泰阻在门外,香月和香萍挡在门内,就是不给她接近主子。
“可恶,你们这些狗奴才,我想跟世侄女聊聊,为何不可?”
至于翠袖,她躲在内室门后,连根头发也不敢给汪夫人瞥见。
“对不起,汪伯母,我累了,想睡一下,改天再聊吧!”
翠袖不肯现金身给她瞧,汪夫人只好跟她隔空喊话。
“聊一会儿也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呀!”
“但是,我真的很累了!”
见翠袖坚拒不肯与她面对面,汪夫人不禁火上心头,嗓门开始尖锐起来了。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怎样?真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忘了汪家当初收留你的恩惠了吗?”
“……汪伯母,我没忘,所以才会违背夫君的意思,硬是收留你们那么久。或许你不知道,夫君原是要送你们回河南的,是我说你们回河南也是无依无靠,夫君才勉强让你们继续留在世于府的呀!”
汪夫人窒了一下。“那也是你该报答我们的!”
“所以,汪伯母,汪家收留我的恩惠,我报答过了。”
“那怎够!”汪夫人脱口道。“你汪伯父还没回来,我不认为够!”
“够了,汪伯母,汪家收留我两个月,袁家与世子府也陆续收留你们近两年,更何况……”为了他们自己,他们还不惜伤害她,差点使她失去孩子,她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呀!“呃,总之,夫君认为够了,嫁夫从夫,夫君的意思我不能违背,所以……”
汪夫人僵了片刻,忽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我们一家子又该怎么办?”硬的不成,她只好来软的。“可怜我们连个家都没有啊……”
“……”内室门后,没声音。
香月、香萍相对一眼,回头,轻轻呼唤,“福晋?”可以关门了吗?
“……我睡著了。”门后,轻轻回答。
香月、香萍不约而同噗哧失笑。她睡著了,那是谁在说话?
而汪夫人光顾著拿出全身功夫,用尽全力大哭大吼,表示她有多么悲惨--说不定老天很快就会被她哭垮了,以至于没听到那门后的回答,于是,当她还忙著抹眼泪擤鼻涕,门扇便砰一声阖上,恰恰好夹住她的鼻毛,她一时愣住,忘了哭,只听得里头传来香月的窃笑声。
“对不起,我们福晋……呃,睡了,夫人改天再来拜访吧!”
汪夫人顿时傻眼,万万没想到以前那个超好拐、特好骗的翠袖竟然软硬都不吃她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死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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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对面另一间厢房内,金日与黄希尧相对而坐,酌酒浅谈,倒是闲逸得很。
“真是不死心的女人!”眼角瞄著窗外对面,金日喃喃嘀咕,仰首一饮而尽。
门都关上了,汪夫人却还不死心的站在门外,多半是打算赖著脸皮等在那里,直到翠袖肯见她为止。
“既然不死心,她又为何肯乖乖回乡?”黄希尧好奇的问。
金日冷笑。“只要说是皇上的旨意,她敢不听!”
“她信?”
“我告诉她,我那几位叔叔和堂表兄弟们都争著要娶她女儿做妾,吵得皇上都知道了这件事儿,大骂不像话,一句话要他们滚回乡去。你说,她信不信?”
“皇上真的知道了?”黄希尧有点惊讶。
金日咧嘴一笑。“还不知道,不过皇上一回京,阿玛就会告诉他这件事儿,免得将来有人告我假传圣意。”
黄希尧失笑。“你倒聪明。”
圆溜溜的大眼睛都笑眯了。“那当然!”
“但他们一家四口也没个大男人,回乡活得下去吗?”
“汪士锽有个哥哥,是个殷实的布商,虽然跟汪夫人不对盘,但只要汪夫人收敛一点,不要太嚣张,他也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总会让他们安稳的过下去,只是他们甭想再过好日子罢了。”
“既是如此,又为何要让四阿哥跟来?”
没错,弘昱也来了,尾随在马车后面,总是落后远远的,不经意看,还以为他是在跟踪马车呢!
“你以为我喜欢么!”金日没好气的又自行斟了一杯酒,砰一声放下酒壶,一提起这就令人哭笑不得。“为了要他跟来,阿玛不得不跟他卯起劲儿来大干一场,王府后花园毁了一大半,西偏殿也垮了,我还真担心阿玛会一时‘不小心’错手把他给干掉……”
黄希尧抽气。“不会吧?”
金日叹息。“除了到西山吹笛,弘昱不爱出门,要逼他出门,尤其是远门儿,就得靠阿玛打得他心服口服的认输,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命令他,不然他是不听任何人的话的。”
“踩住他的胸口?”黄希尧以为他在开玩笑。
“对,一定要踩,非踩不可!”金日一本正经地猛点头。“其他事儿只要普普通通打一场,阿玛一掐到他的脖子就可以命令他了;但出远门儿这种大事,非得把他打倒在地,再踩住他胸口不可,而且还要重重的踩,踩得他吐血,不然他死都不认输,别想让他听半个字!”
“吐……吐血?”黄希尧吃惊的喘气。
“没办法,弘昱真的顶不爱出远门儿。”
所以就要踩得他吐血?
黄希尧不可思议地望住金日好一会儿,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这一家人的行事作风,真是一个比一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