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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的知识分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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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ter,adiuva)的诗人,他带着一个年轻的教士脱离修道院生活,使他事先领略瓦拉对“带黑兜帽的修士者流”(gens    
  cucul-lata)的抨击。    
  作为城市人,哥利亚德同样睥睨农村世界里的人,对体现这个世界的粗野的农民只感到厌恶。在那首著名的《乡巴佬变格表》。里,哥利亚德丑化农民说:    
  这个卑鄙的家伙     
  这个笨蛋     
  这个魔鬼     
  这个小偷     
  噢,这些强盗胚!     
  因这劫道的     
  这该杀的     
  这倒霉蛋     
  这说谎的     
  这大废物     
  噢,可恨的!     
  因这些不信教的。    
  最后,贵族是哥利亚德第三个攻击目标。哥利亚德谴责他们与生俱来的特权:    
  贵族是美德使他高贵的人,     
  卑贱者是不带一点美德的人。    
  针对旧规章,哥利亚德提出了一个建立在实际功绩之上的新规章:    
  人的高贵在于精神和反映神的旨意,     
  人的高贵在于具备高尚的美德,     
  人的高贵在于自我克制,     
  人的高贵在于帮助普通人,     
  人的高贵在于由自然赋予了公正,     
  人的高贵在于知耻。    
  在憎恨贵族的同时,哥利亚德也憎恨官吏与士兵。对城市知识分子来说,就荣誉而言,智力的争强斗胜、论辩的高下较量取代了用武器的争斗和战争的伟绩。科隆的桂冠诗人、奥尔良的雨果表达了自己对兵役的憎恶,他说:“我讨厌行伍服役。”(me    
  terruit labormilitaris)哥利亚德最杰出的诗人之一阿贝拉尔,出于同样原因,在今天可惜已失传的作品里也是这样写的,当时人们在圣热内维耶伏山上朗诵并歌唱了他的作品,就像人们今天哼流行歌曲一样。    
  贵族及士兵同新型知识分子的冲突,也许最明白地表现在一个社会学特别感兴趣的方面:即两性关系上。教士们和骑士们声名狼藉的争斗(由此产生了许多诗歌)的根源,是这两个社会阶层里的人对女人的争夺。对哥利亚德来说,强调他们占了这些封建阶级大人们上风的最好办法,是吹嘘他们在女人身上取得的成功。她们更喜欢我们,教土是比骑士更美好的情人。社会学家应该从这句话中看到关于两个社会阶层牛争的有倾向性的表达。在《菲丽与芙洛拉之歌》里,两个女主人公中,一个爱上教士,另一个爱上骑士(miles),她们在一段滑稽地模仿宫廷爱情课程的诗句里,总结了自己的经验:    
  既符合科学,     
  也同传统看法一致,     
  教士证明自己在作爱上     
  比骑士更为擅长。    
  虽然哥利亚德有他们的重要性,但他们却仍然被向后推到知识分子运动的边缘上。他们无疑曾提出一些未来的课题,尽管这些课题在其长期发展过程里褪了色。他们生动地描写了渴慕解放的氛围,他们为接下来的下一世纪提出了许多见解,如自然道德、伦理或思想的自由解放以及对宗教社会的批判。我们以后在大学教职员那里,在吕特勃夫的诗歌中,在约翰·德·墨恩的《玫瑰传奇》里,尤其是 1277年在巴黎被判决为异端的学说原理中,重新发现这一切。但在13世纪,他们却是无影无踪地消失了。他们遇到了迫害与宗教裁判,而他们进行毁灭性批评的倾向,使他们在大学建设中得不到自己的地位。他们有时还对知识分子生活不感兴趣,而去寻求比较懒散的逍遥,或热衷于浪游,这样,知识分子运动只限于在几个有组织的中心大学里展开,终于导致这一背井离乡的族群的灭绝。     
  阿贝拉尔    
  巴黎人的骄傲彼埃尔·阿贝拉尔,虽然也是哥利亚德的一员,可他的意义与贡献远比他的战友大得多。就12世纪的新时代范围来说,他是第一个伟大的新时代的知识分子,第一个教授。    
  阿贝拉尔的成长道路很奇特,这对他的个性很合适。他1079    
  年生于南特附近的帕累,是布列塔尼人,出身下等贵族,家庭生活条件由于货币经济的引入变得困难。他高兴地让兄弟们去军队服役,自己则读书深造。    
  阿贝拉尔放弃士兵的武器,而进行另一种斗争。他时刻准备参加每一场战斗,并且按照保罗·韦伊诺的说法,成了“辩证法的斗士”。他永远不知道安静,总是出现在发生矛盾纠葛的地方。他始终在促进新观念的产生,哪里有他的身影哪里就有激烈的争议。    
  阿贝拉尔在知识上的“十字军征战”,势必驱使他去巴黎。在巴黎地进一步展露出自己的性格特点:怀有摧毁偶像的强烈欲望。他公开承认的自信心——他喜欢说自我意识(de    
  me Presumens),这不是指过份优先考虑自我,而是意味着对自我价值的意识——促使他同巴黎最有名望的教师尚波的威廉发生了激烈冲突。威廉向他挑衅,把他逼入困境,争取公众站到自己一边。威廉逼他离开巴黎。但这个年轻的天才不让自己被人扼杀。阿贝拉尔成了一位教师。他的学生们先跟随他去默伦,然后又去科贝尔,他在那里讲课。他的身体因他只注重智力的生活方式突然出了毛病,他病倒了,不得不回布列塔尼待了几年。    
  健康恢复后,他回到巴黎,找他的死对头尚波的威廉。结果发生了新的论争。威廉的信念动摇了,考虑了他的年轻对手的批评意见,修正自己的学说。但这位远没有满意并且说话语气更为激烈,结果事情落到阿贝拉尔不得不重回默伦的地步。不过威廉的这次胜利事实上等于是失败,因为他的学生全都离开他了。这位老教师受到打击,放弃了授课。阿贝拉尔凯旋,并且正好是在他的老对手退隐的地方圣热内维耶伏山开业授徒。此事已成定局。巴黎文化的中心从此永远不再是在城区的小岛上,而是在圣热内维耶伏山,在塞纳河的左岸:一个人就这样决定了一个市区的命运。    
  阿贝拉尔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因而感到遗憾。作为逻辑学家,他同样不满意把神学家抬高到超出其他所有人之上的做法。他发誓也要成为神学家。他重新开始学习,很快就去拉昂,听当时最著名的神学家安瑟尔姆讲课。安瑟尔姆的声望只不过暂时使这位最激烈的反传统者收敛了蔑弃偶像的狂热。阿贝拉尔这样写道:    
  我接触了这位老人,他的声誉与其说靠他的才华或休养,还不如说靠他的这把年纪。所有向他求教的人,本来对事情的答案没有把握,离开时却更觉得茫然。如果人们满足于道听途说,他看上去还是可敬可佩的,但只要一开口向他请教,他马上就暴露出自己是草包。说起空话来他倒是说得头头是道,他有的是可鄙的才智和空洞贫乏的理解力。他的才华的火焰不是令四壁生辉,而是让屋子薰黑。那是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从远处看招人注意,走到跟前站住仔细一打量,枝头却没有结一个果实。当我为了有所收获而接近他时,我看到,他就像被上帝遗弃的那棵无花果树,或者像琉善·庞贝攸斯打过比方的那棵老橡树:     
  他站在巨大声望的阴影里     
  像田野中间一棵华丽的橡树。    
  我领教过以后,就不再在他的学校里浪费时间了。    
  现在阿贝拉尔受到了挑战,要他建立自己的学校。他接受了挑战。人们向他指出,虽然他彻底掌握了哲学,但他对神学一窍不通。他反驳说,同样的方法对两门学问都适用。别人指责他缺少经验。“我对此的回答是:在教学中我从来习惯于依靠我的思想力量,而不是依靠传统。”    
  阿贝拉尔通过在课堂上即席对以西结的预言发表评论,这使他的听众感到振奋。听课笔记受到热烈的欢迎,并出现不计其数的传抄本。越来越多的听众要他把对圣经的评论继续进行下去。为此他回到巴黎。    
  爱洛依丝     
  1118年,阿贝拉尔处于巅峰的崇高声誉突然因为同爱洛依丝的关系而遭中断。通过他的杰出的自传《哀伤史)(HistoriaCalamitatum)——这是《忏悔录》的前身——我们了解到有关的细节。    
  事情的开始一如所有的风流逸事。阿贝拉尔根本不是放荡人。他只是从奥维德的作品和在他自己的诗歌里才知道有爱情,这些诗歌仅仅出自哥利亚德的精神,并无实际的经验作基础,但情魔征服了这位39岁的知识分子。阿贝拉尔置身在荣耀与自负的顶峰。他承认:“我想,从今以后我就是世界上唯一的哲学家……”爱洛依丝只是又一个被征服者,用来增添他精神上的荣耀与自负。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完全不可思议。阿贝拉尔听说,自己的同事、大教堂主事弗尔贝有个侄女。她年方17,容貌美丽,受过良好教育,学识之渊博已闻名全法国。对他来说这是位合适的女人,他似乎已经忍耐不住了,她讨人欢喜的容貌令他满心欢喜。这是一个关系到趣味和声誉的问题。他冷静地设想一个计划,结果计划的成功大大超出他的期望。教堂主事把年轻的侄女当作学生托付给他,并洋洋自得,能替爱洛依丝找到这样一个出众的好老师。阿贝拉尔还不费力气从节俭的弗尔贝那里弄到桌子和床,作为以实物支付的讲课报酬。但魔鬼在窥伺着。在老师和女学生之间燃起了爱情之火,知识的交流不久就发展到肉体的交流。阿贝拉尔仿佛中了邪,放弃授课与工作。关系在继续着,并在不断加深。爱情一萌发便没有尽头,爱情将经受一些麻烦,以后还得经历一场悲剧。    
  首先一个麻烦是:他们的关系被人识破了。阿贝拉尔不得不离开受骗的主人的家。他们改在别的地方相会。他们很快由幽会又发展成私奔。他们无视别人嚷嚷,互相尊敬。    
  第二个麻烦是爱洛依丝怀孕了。有一次正巧弗尔贝不在,阿贝拉尔便把自己的情人打扮成修女送到布列塔尼自己的姐妹那里。爱洛依丝在那里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亚斯特洛拉布。作为一对知识分子的孩子,当时的情况可并不轻松……    
  第三个麻烦是结婚问题。阿贝拉尔怀着沉重的心情拜访弗尔贝,主动提出,为恢复爱洛依丝的名声.要同她结婚。艾金纳·吉尔森在他关于这对著名情人的出色研究中指出,阿贝拉尔的为难并不在于他的教士身份。根据教会法规,作为一个普通的下层教士,他是可以娶妻的。但阿贝拉尔害怕,结婚对于他的讲师职位有妨碍,并且可能会使他成为教育界的笑柄。    
  12世纪的妇女和婚姻     
  12世纪出现了一个反对婚姻的强大潮流。恰好在这个时代,妇女解放了自己,不再被看成男人的财产和生育机器,男人也不再询问女人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也是西方国家恢复圣母崇拜的世纪,这时候婚姻被看得一钱不值,尤其贵族阶层中间,肉体上的或精神上的和高雅的恋爱只存在于婚外,这种爱情通过特里斯坦和伊瑟,朗瑟罗和吉妮芙拉而获得具体表现。同样在教育界,逐渐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自然恋爱论”,我们在下一世纪,又在约翰·德·墨恩的《玫瑰传奇》里重又看到这样的理论。    
  妇女就这样参加了进来。当爱洛依丝在阿贝拉尔身边出现时,这一方面影响了一个得到哥利亚德支持的,为教士以及牧师要求感官享受的运动,另一方面同时也显示出12世纪新型知识分子的显著特点。他们的人本主义促使他们做一个完整的人。他们拒绝一切在他们看来有可能否定自我的东西。为了实现自我,他们需要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女人。哥利亚德引用旧约和新约,以自由的表达方式进行解释,强调男人和女人是由肉体构成的,他们无须禁忌使用他们的肉体。为了更好地领会下面这个悲剧的程度,更好地理解阿贝拉尔的感情,让我们忘却那一大堆粗鄙下流的笑话,来思考一下那种气氛和那种情感状态。    
  爱洛依丝首先表白了自己的感情。在一封令人惊异的信件里,她敦促阿贝拉尔放弃结婚的想法。她描绘了一幅他们必然会生活在其中的穷苦知识分子家庭的画面:“你不可能同样细心地关心你的妻子和你的哲学。讲课和女仆,典籍和摇篮,书本和捻线杆,羽毛笔和纺锤,你如何能使这一切协调一致?一个需要在神学或哲学的默想中沉思的人,怎么能忍受婴儿的啼哭、摇篮曲和男女仆役嘈杂喧闹的干扰呢?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因幼儿造成的经常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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