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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3营上去了,但情况很不好……敌人正在不断进行反扑……我们要坚
守阵地,一定要夺下沈家岭……”
王学礼禁不住泪水涌出眼眶,望着伤势严重的段忠宪,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果
决地说:
“我上去指挥,一定要攻占沈家岭,你就安心养伤吧。”
他对抬担架的同志吩咐了几句,让立即把段忠宪送到后方医院去抢救。
尔后,他要通前沿电话,大声喊道:
“我立即就上来。你们要坚守阵地,决不后退。两军相遇勇者胜,胜利一定属
于我们!”
放下电话,他跑步冲上前沿阵地。正在这时,敌人已经冲到离阵地只有20多米
了。
王学礼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大吼一声:
“打!狠狠地打!”
接着,轻重机枪一齐开火,集群手榴弹在敌群中到处开花,敌人尸体成堆,队
伍混乱,军心动摇。
王学礼挺身而起,加拿大手枪朝空中猛劲一挥,放开洪亮的嗓门,高声喊道:
“同志们,杀敌立功的时机到了,大家快跟我冲啊!”
指战员们跟着团长王学礼,勇猛冲杀,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同敌人展开了
肉搏战。
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刀枪撞击声,和战士们崇高的冲啊杀啊的呼喊声,汇合
在一起,惊天动地。
战斗在刀刃格斗的白热化程度中仍旧继续下去。在这一场激’烈残酷的拚杀中,
似乎既不是指挥员下达的命令,也不是战斗员从操典和教范中汲取来的军事知识,
而是一种什么别的东西在主宰着人们。
这种东西,就是指战员们所肩负的解放大西北的神圣使命。
敌人十分顽固。但敌人毕竟开始败退,尽管这种败退的脚步很缓慢。
战士们在前进。但这种前进很艰难,付出的代价很高昂,每前进一步,都需要
付出生命与鲜血。
说不清战斗持续了多久,战士们已经突破了敌人的第2道防线,将阵地朝前推进
了整整100多米。
沈家岭敌主阵地就在眼前。
战士们前仆后继,仍然追着败退的敌人拚刺刀。现在已经听不到口号和号召声
了。炮弹也只能在远处爆炸,只有最可怕的怒骂声,夹裹着刀枪撞击的锵锵作响声,
还有敌人倒下时发出最后的悲哀的惨叫声。
空气在剧烈地震荡着。由于机枪管和大炮筒散发出来的热气,由于手榴弹和炮
弹爆炸后形成的热浪,由于阵地L到处都在燃烧着炮火,也由于成百上千个人的满腔
愤怒,空气就变得灼热了,仿佛炎阳6月的戈壁,闷热得令人窒息。
王学礼指挥部队,向沈家岭敌人主阵地发起连续攻击。
突击第4连19岁的司号员孙明忠,在连排干部全部伤亡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举
起连长的驳壳枪,向全连剩下的10多位勇士高喊:
“同志们,给牺牲的战友们报仇,冲啊!”
他一手举枪射击,一手抓着铜号猛吹,带头冲向敌阵,和战友们一起打得敌人
死伤惨重。
子弹和手榴弹打光了,他又冒着敌人的火力封锁,数次冲入被摧毁的敌碉堡内,
背回7箱手榴弹,3箱八二迫击炮弹。在他的指挥下,剩下的10来个人坚守着一个连
的阵地。
经过激战,沈家岭敌军核心工事,终于被攻克了。敌人狼狈地退守到主阵地北
侧一个小高地上。在炮火硝烟中,突击队的红旗插上沈家岭顶峰,迎风飘扬。
王学礼站在阵地上,看见在这块不足两平方公里的葫芦形山岭上,布满了敌人
的尸体。经过拉锯似地反复争夺,第31团的损耗很大,全团剩下不到300人,干部绝
大部分伤亡,更严重的是弹药将尽,有的战士只剩下两颗手榴弹。各营不断打电话
催要弹药。
他心里明白,眼前对阵地上活着的人们来说,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坚守阵地。。
于是,他对指战员们说:
“现在弹药没有运上来,敌人冲来了,就用刺刀拚,决不能后退一步!”
指战员们挥动钢枪,齐声吼道:
“是!人在阵地在!”
战士们利用战斗间隙,从敌碉堡堑壕里,从成堆的敌人尸体上,搜集食品和弹
药。有的战士,还从摧毁的敌堡里,找到了敌人的慰劳品。
长柱身上多处负伤,衣服早已血迹斑斑。他的尖刀营,仅剩下十多名伤兵了。
大家将拣来的弹药摆在掩体边上,等待着再一次与敌拚搏。
战士老王的刺刀变软了,他只好从牺牲的战友身边,拣起了一支带刺刀的枪。
小李从敌尸上摘下来一把鬼头刀,一边用石块磨着刀刃,一边说:
“刺刀不能用了,可马匪这鬼头刀,咱还使不来,只得凑合了。”
老王坐在一堆手榴弹的后面,拿起胡琴,用手指捏住断了的弦头,试图接上。
小李凑过来说:
“弦都断了,你进了城咋给马步芳唱?”
老王松开断弦,叹了一下,说:
“看来,唱不成了……”
小李歪着脑袋问:
“为啥?”
老王摇摇头,苦笑道:
“弦续不上了。”
这时,枪声炮声乍起,敌人又一次乱喊着:“真主保佑!”嗷嗷叫着冲上来了。
长柱和战士们将所有的枪支全摆在战壕边上,子弹上膛,手榴弹全都打开保险
盖,一堆一堆地摆在战壕上,每个战士分别坚守一段阵地。
老王趴在战壕里,对正在瞄准的小李说:
“沉住气,让敌人再近点,节省子弹!”
小李上牙咬住下唇,只点了一下头。
片刻,山头阵地上,惊心动魄的一场激战又开始了。
军长张达志,师长郭炳坤,先后打来电话,询问阵地上的情况。
王学礼坚定地在电话里对首长说:
“请首长放心,只要还有1个人,沈家岭就在我们的手中!”
敌人仍不甘心灭亡,用汽车运来大批后备部队,驰援沈家岭。
敌军官为了让士兵为其卖命,大肆进行迷信活动。进攻前,敌人进行所谓以上
代水的“洗礼”仪式。他们成片地跪在地上,用土擦擦手,表示有“水”了,然后
从头到身子擦一遍。
敌军官告诉他的士兵们说:
“只要身上洁净,打仗死了准能升天,阴间的罪过就一笔勾销了!”
受蒙蔽的马家兵,漫山遍岭洪水猛兽一样冲来。这群顽固的家伙,提着明晃晃
的马刀,裸露上身,腰间系满手榴弹,大摇大摆地嗷嗷叫唤着往上冲。士兵的后面,
紧跟着督战的敌军官,摇晃着闪光的马刀。还有打扮得像阿旬一样的人,嘴里念念
有词。
马军士兵在拼命地冲锋,有的家伙还一边往上冲,一边把衣服脱下来扔掉,光
着身子大叫大喊着给同伙们壮胆。
督战队跟在最后面,举着马刀,抬着机关枪,吼喊着督战助威:
“弟兄们!上!冲上去的领赏!退下来的挨刀!”
打扮成阿旬模样的人,混杂在冲锋的士兵当中,两手抓起黄土代替“水”不断
地朝着士兵身上撒着,嘴里反复叨念着:
“主啊!我的主啊!保佑这些信徒吧!让共军都死了吧!……”
硝烟滚滚,火光闪闪,弹片横飞,子弹呼啸。敌人成群地冲上来,四面围住了
王学礼和他的战友们。敌人离指挥所只有几十米远了。情况万分危急。
这时,根山爷爷和巧姑的担架队,将抬上来的弹药一直送到了王学礼的指挥所。
王学礼当机立断,集中指挥所的参谋和警卫人员,尽快把弹药送到山头阵地上去了。
送弹药的队伍出发后,王学礼拦住扛着一箱子弹要上山头阵地的根山爷爷,说:
“你们担架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下去!”
不等根山爷爷答话,扛着一箱手榴弹只顾朝前冲的巧姑说:
“你当团长的能来,我们百姓为啥不能来?解放军没立过这规矩!”
王学礼跑上前,一把拉住巧姑,说:
“阵地上确实需要战士,但你不能上!长柱带着十多个伤员在那里坚守,你应
该留下来!”
巧姑一听这话,心急火燎,更是喊着要上去。
王学礼以命令的口气说:
“你是担架队长,任务是立即把伤员抬下去,这是命令!”
说完,他扛起从巧姑和根山爷爷肩头接过的两箱弹药,冒着弹火上去了。
巧姑愣了一下,只好招呼着担架队,抬着伤员往下撤。
敌人急红了眼,炮弹满世界地乱轰乱炸。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颗炮弹在根山爷
爷身后爆炸了。
根山爷爷和另一名担架队员,还有抬着的一个重伤员,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巧姑放下担架,扑过去,抱住根山爷爷的血尸,摇着晃着,疾声呼唤着:
“爹,你醒醒!爹,你醒醒……”
但根山爷爷再也没醒来。
巧姑抬的伤员,一骨碌从担架上滚下来,骂道:
“马匪兵,欠下人民的血债太多了!我不能下去,爬也要爬上阵地,与狗杂种
排了!”
另一个担架队员,硬将伤员背起来,朝山下跑去。
巧姑抹了一把泪,从一个敌尸上摘下枪,又拣了几颗手榴弹,朝山头阵地跑去。
山头上,长柱指挥着战士们,往返奔忙着射击投弹,将冲在前面的敌人一排一
排地打下去。但敌人督战队的机关枪从后面一响,敌人又如狼似鬼地冲上来。
有几个战士牺牲了,阵地上出现了缺口,敌人几乎要进人阵地了。
长柱先派出两个战士,绕到侧后去敲掉敌人的督战队,然后跳起来,大喊一声:
“人在阵地在!”右手的驳壳枪嘎嘎嘎直响,左手接连投出手榴弹,打得敌人倒成
了堆。
敌军官挥着指挥刀怪叫着:
“弟兄们!快上!共军完蛋啦!”
敌人踩着同伙们的死尸,狼嚎鬼叫着冲到了战壕边。
长柱和仅剩的几个伤号,一齐跳出战壕,与成群的敌人杀成一团。
敌人督战的机关枪哑了。敌人出现了一度的慌乱。但是,长柱和战士们全都流
尽了最后一滴血。
说时迟,那时快,王学礼带着参谋和警卫人员杀上来,终于将敌人打得退出了
战壕,逃下山去了。
战士老王的身上被子弹打得像筛眼,胡琴碎成了几截
小李的十指上挂满了手榴弹的拉环,躯体被残敌砍成了数段。
长柱的遗体被抬回来,满身是伤,浑身是血,血肉模糊得难以辨认。
巧姑上来了。她木头一般没了表情。半晌,她才猛扑到长柱身上,边摇边哭:
“你说过,打完了仗……要和我……还有爹,回家去……过日子,可—…你们
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咋过呀……”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摸遍了长柱的全身。
阵地上,指战员全都落泪了。人们咬紧嘴唇,握紧了枪。
紧接着,敌人又呼啦啦地沿着山坡爬上来了。就在这关键时刻,师长郭炳坤打
来电话,告诉王学礼,第30团先头部队正在跑步登山,增援上来了。
刚接完电话,王学礼回头一看,武志升团长已经率领第30团先头部队赶到了。
他把缴获的马刀往地上一插,高兴地喊道:
“老武哥,你们上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还有100多人,你指挥吧!”
武志升连忙说:
“不!还是听你指挥,你熟悉情况。”
王学礼摆着手说:
“还是听你指挥,我这里没多少兵了。”
武志升笑了笑,说:
“那我们就一起指挥吧!”
王学礼让警卫员解下水壶,摇了摇,挺神秘地笑了笑,眨巴着眼睛说:
“老武哥,我这里还有点酒,咱们喝几口再打冲锋。”
说着,他把水壶塞到武志升手里,掏出剩下半包揉烂的五台牌香烟,递给武志
升1支,自己点燃1支,神态轻松地吸起来。
武志升看着他深陷的眼窝,消瘦的脸颊,满脸灰尘,浑身军衣被汗水浸透,溅
满了斑斑血迹,知道他太累了,就劝他下去休息一会儿。
王学礼一听,着急地说:
“老武哥,怎么你一上来就撵我下去,那可不成。”
说着,就一把拉住武志升,两人一同去指挥战斗。
敌人的连续冲锋,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垮了。沈家岭阵地稳如泰山,红旗高高地
飘扬在峰顶。
激战持续了13个小时。下午5时许,敌人纠集了残余兵力,作灭亡前的孤注一掷,
发起了最后一次反扑。
王学礼拍着武志升的肩膀,兴奋地说:
“老武哥,我们先大量杀伤敌人,然后来个反冲锋,把敌人彻底赶下山岭,怎
么样?”
武志升高兴地说:
“好!让兔崽子尝点厉害!”
王学礼拔出加拿大手枪,奔上北侧山梁,挥动着马刀,高声喊道:
“同志们,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