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生命的根本在动摇,他得想出对策来。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还是他前天的应对方法有问题?他真的是太强硬了吗?
不,他在心里否认。面对那样的来客,那是唯一可行之道。那一定不能软,否则对方就会得寸进尺,条件提起来没完没了,到那时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对簿公堂,己方也站不住理了——你不心虚,心里没鬼的话,当初为什么不严词拒绝?
所以他没有错,就算是现在他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果,重回当时他还会那么做。但是他现在却真的一时想不出要怎么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可是他得解决问题。一定得解决……
这时在杜月的家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那很怪,他们也同样面对着那张晨报,面对着这样的报道,他们没有理由高兴的,那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但是每个人却又偏偏都忍不住地喜形于色,好像这张报纸上的事妙不可言。
的确妙不可言,以前是他们独受压力,现在至少拉着信威药业一起下了水。他们知道那会对信威药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是心里却并没有内疚的感觉——他们只是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且那些经过都是真实的,要求也不过分,就算是现在见了报,也是在向信威药业直接要求而不得的情况下才这么做的。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的歪曲对方的地方,更谈不上陷害。所以心里非常地坦然。
并且他们早有准备,要是得到了相关资料,证明了自己得病的原因与信威药业无关的话,也会在各种媒体上澄清事实,并感谢信威药业的负责和人道精神。
想到这些,他们都向陈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陈石那天晚上的灵机一动,真是把杜月和江虹都救了。那时她们都没有办法,似乎只有上诉法院要求得到那些资料这一条道儿了。因为信威药业不同于七院,七院不同意交出手术记录的话,她们还可以去找它的上级单位,比如各级的卫生部,不必动辄闹到法院。而信威药业的上级单位是谁?那是个大型的私营企业,国家只有监督和收税等权力,它的经营等方面问题完全是它自己的事,什么人可以干涉它?可这张报纸让他们真切地领悟到,在这样的制度下,舆论的监督、民众的意向反而是对它最有约束力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晨报的那位能干的何记者已经在作跟踪的民意测验、民众的关注和怀疑了,那应该会让信威药业有所反应了。他们不管信威药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重要的是现在再不能让它像上次那样漠然视之,不闻不问。
…
十如此就范(2)
…
康大为拿起了电话,他想起了一个人,这时候就应该由这个人出面了。他暗骂自己真是气昏了头,直到这时才想起他。电话马上就通了,他调整了情绪,平稳地说:“喂,你好。郑律师吗?是我康大为。”
郑欣荣的声音总是那么厚重沉实,让人在电话里就能掂量得出分量:“你好,康总。有事吗?”
“是的,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
“你是指晨报上那件事?我已经看到了。”
康大为的心里好受了些,对方应该知道有这份自觉。这个郑欣荣在梅林市开了家私人律师事务所,是这里律师界的头面人物。他每年在信威药业集团拿近二十万元的固定薪金,如有特殊事情还要另外加算,这种报酬足以让他在半夜里也为信威药业服务。康大为问:“好,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没有太领会你的意思。”对方回答。
康大为心里暗骂,这又是律师们职业病里的所谓语言谨慎了。他只好问:“我是说,依你之见,这个杜月她有没有犯法?她这么做是不是已经故意地伤害了我们集团的信誉?”
对方沉默,显然是在思考,康大为只有等着。好容易郑欣荣才说话:“我想她没有。”
怒火一下了充塞了康大为的胸口,他叫了起来:“她这样做都没有犯法?她这样做还不是故意损害我们的信誉?!郑律师,你要仔细地想想这个问题,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康总,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法律与心情无关。”郑欣荣从心理到声音都没有被他的震怒所影响,还是平静地说:“现在对方并没有说他们的病是由信威药业的血浆感染的,而只是要求信威药业出具证明你们血浆合格的具体证据。这在法律上是无懈可击的,就是在法庭上他们也可以这样合理地提出。”
康大为的呼吸急促了,他狠狠地问:“那他们至少也是在误导民众的意向!他们是在暗示我们的血浆有问题!这就是犯法,他们已经造成了我们的损失!郑律师,我现在要求你想出办法来阻止他们,必要的时候,我要起诉他们!”
电话那边又没了声音,他知道郑律师又开始了思考,可是他现在真的难以再忍耐下去。他追问:“怎么样?可以吗?啊?”
又是好一会儿,对方终于说了话:“对不起,我想不可以。”
康大为差点叫起来,这个每年从他的信威拿二十万元薪金而不坐班,只是时不时地来转转,审审某些重大的合同就可以了事的人,竟然这样答复他!他忍了又忍才压住了火,这个人并不是他的下属,而且多年的商海浮沉让他早已知道怒火大多数时都无用,甚至还会让对方知道自己方寸已乱。他问:“那我们信威就只有这么受着吗?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是。”郑欣荣说出了这三个字,让他提起了精神往下听去,“在国内外已经发生过的类似案例里,有过几种解决的办法。康总都想听听吗?”
“你说。”
“好,老实说这种案例在国内发生得还少,只有因为食品中毒发生过些纠纷,有两家公司是在事态还没有扩大时就积极地与受害者联系,给予赔偿和治疗,使影响变校事实上这两个案例都没有经过上诉,可能是厂家自知有错。但正因为处理及时,他们的声誉都没有受到大的损害;还有就是去年在黎阳发生的那次,相信你也有耳闻吧,那家食品厂现在已经转卖给别人,品牌也换了别的名字,等于是从头再来了。”
康大为心里猛地往下一沉,这件事他当然知道,他非常厌恶郑欣荣这时提起来。他问:“那你是说我们也得跟他们妥协了?”
“那不是妥协,而是权衡利弊,怎么好就怎么办。如果你认为这样不好,在国外倒有双方对簿公堂的案例。”
“那怎么样?”
“也各不相同,那时就要看双方谁能拿得出决定性的证据了。不过官司有输有赢,而厂家的声誉却是无法挽回的。”
“噢……”康大为冷静了下来,他听出了郑欣荣的弦外之音。可是他也有他的难处,不能像他所暗示那样去做。就听郑欣荣又在说:“其实我觉得对方要的所谓证据,也正是你们必须在法庭上出示的证明,与其在那时出示,为什么不在这时就给他们,让他们无话可说?”
康大为苦笑,他要是能给就好了。他清楚现在他在这个律师的嘴里已经掏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他说:“那好吧,郑律师,我们保持联系吧。这件事请你多费心。再见。”
“好的,再见。”郑欣荣挂了电话。
康大为放下了电话,心里更乱了起来,他回身望向窗外,只见这时他的厂区已经笼罩在了一片金黄的落日余晖里,那比他最喜爱的晨光朝霞里的它有种更加深厚饱满的魅力,让他一时更难割舍,看得都收不回眼来。这是多么美丽神奇的东西啊,倾注了他多少年的心血!建立它时他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决不能让它毁在这几个得了艾滋病的人手上!就连让它因之而受损也不行!
他下定了决心,不给他们那些东西,这就下班回家!
可他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抬头就是一愣,他的全体下属还都站在门外,让他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感觉极不适应。而那些人的感觉更不适应,人人都有种想逃的欲望,康大为现在的样子比把他们轰出来的时候更恶劣。
…
十如此就范(3)
…
“你们在干什么?都不用工作了吗?都这么傻站着干吗?!”康大为变得更加暴躁,这群呆头呆脑的部下们真让他恼火,真正有事的时候都这么呆头呆脑的,只知道等他的命令。而他的手下们立即四散走开,虽然狼狈,但心里却都为之一快。
他的秘书兼助理孙小姐却没有这样的好运,她必须走上去向他汇报:“康总,厂门外有位《梅林之晨》的晨报记者,说是姓何,刚才打进电话来,希望您能接受她的采访,您……”没等她说完,康大为就打断了她:“不!我不接受!这些讨厌的记者,到处钻营打探的苍蝇!让她滚蛋!”
孙小姐再没敢说什么,马上离开,去打电话。可没等她走几步,康大为又改变了主意:“等一等。”他紧皱着眉,强忍着怒气,开始权衡利弊。好一会儿,他声音平和了些地说:“孙秘书,告诉那个记者,今天晚了,我已经下班了。”他说完就走向了电梯。
孙秘书看着这个明显变得喜怒无常了的老总,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她为信威药业工作快三年了,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它被笼罩在阴云里。
果然第二天上班后,孙秘书就发现康大为的神情变得更加不妙了起来,他看着由她准备的各种文件报表还有日报新闻脸色越来越差。她的心开始七上八下,不知道又有了什么不对。那些东西虽然是由她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的,可是里面的内容她却不能看。
这次康大为没有发怒,他耐心仔细地看完了各种报刊,尤其是《梅林之晨》。他昨天之所以拒绝让那个何记者采访,就是想在今天看看各界对这事又有了什么反应。
事情反正已经曝光了,与其仓促行动,倒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形势。
可形势恶劣,时隔一天,这件事不但没有淡化,各种猜测和流言反而更加多了起来。报纸上不仅有各类人群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而且还请了专家来评说此事发展的各种可能性。最不妙的是现在除了《梅林之晨》这家晨报如期作了新闻跟踪外,其他的一些报纸也或多或少地刊登了此事。那家得了艾滋病的人现在根本对采访来者不拒了。
对方真是拉下了脸,什么都不顾了。那他要怎么办?
郑欣荣昨天的话又响在他的耳边,要么给对方要的东西,平息影响;要么与他们对簿公堂,争个清楚明白。真的就没有别的路好走吗?再没有好办法了吗?苦思冥想中,他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他一把抓起:“喂?”
电话里的声音惊慌失措:“康总吗?我是营销部的李保华,有件事不好了,我们接待的那两个广东的客户已经走了!”
“什么?!”康大为的脑袋嗡地一声,顿时急出汗来,“你们是怎么搞的?!他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没有留住!”这是他为了把信威的药品打进南方市场苦心招揽的两个大客户,都是南方新兴的销售额非常好的药品连锁店的代表,要是这么就把他们放跑了,不仅会影响他们全年的销售方案,更会对以后打进那里的市场产生负面影响。他怎能不急?
李保华更是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也是才知道啊!我立即去追他们,问他们怎么了,可对方就是要走,我说让他们等等你,让你去送送都不行!”他身为信威营销部的主管,丢了这么大的生意,只怕位置都不保。
“你现在在哪儿?和他们在一起吗?”康大为冷静了点问。
“是,我跟他们在一起,现在正在去机场的道上呢。”
“把电话给他们,我跟他们说话。”
但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两个人已经决心要走,理由更让他无话可说,他们看到了这两天以来信威药业集团所传出来的“新闻”,什么样的药店才敢卖他们的药啊?他们已经请示了药店的意思,药店命令他们立即回去。
康大为茫然地放下了电话,知道无法挽回了,再留就会是个更加丢人的笑话。就这样,就这样他就失去了抢占南方市场的机会!那是一片多么大的市场,那是他多少的心血才能办成的事!眼看就要成了,可就这么毁了!
而且这两个人回去,把这里的事传扬开,那会是怎样的后果……这下他们信威药业可他妈的出名了,真是他妈的太好了!
康大为猛然间有种冲动要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砸碎,都砸得粉碎!那两个无赖,那些该死不死的艾滋病人!竟然这样的可恶!
但他没有失态,“胸有惊雷激荡于内,而闲适如常形于外,始可为将”,这是古人都可以做到的,他更没有理由做不到。何况他现在远远不止为将而已,他是帅,一个如此大的集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