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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太史公。他声调平和地说:“陛下,公孙弘所说千古一帝,正大一统,出语过 于轻狂。如此而论,将我高祖放于何位呢?”
“是啊,这话说得太大、太过……”群臣嘈嘈杂杂,议论纷纷,但又不敢出来多言。因为谁都知道,牵扯到皇上和祖宗之间孰圣孰高,可不能随意插话的,于是在殿下交头接耳,一片哄哄。
武帝此时真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公孙弘的话,颇合心意,可司马谈的提醒,虽不中听,也不能反驳。倒是殿下乱议论的人最为可气。于是将案子一拍:“别乱嚷了!朕以为董爱卿言之有理,汲黯说得也不错。有高见的出来直说,没见解的闭嘴 !”马上,死一般地寂静。
突然一声剑响,凄婉而动听,众人目光四处张望。剑声再起,音调高昂,君臣随声而望,只见一瘦高男子,风尘仆仆,英姿勃勃地出现在大殿门前。三叩其剑,声音激昂而有变调,仿佛是在奏出音乐。
众人正在纳闷之际,只见皇上的狗监杨得意从此人身后闪出。急急忙忙向殿上跑来。“回报陛下,奴才将平原郡东方才子请到,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群臣不禁又议论起来:“东方才子?好大口气!谁听说过?”
武帝终于找到个缓和气氛的事儿。他略有不快地问:“为何不早早报知?”杨得意似乎有点委屈:“刚才大臣们争执、议论,没有奴才机会。”
武帝知道怪他实在没有道理,就右手一挥,一个“下去吧!”打发了事。他把目光投向心仪已久的“东方才子”。和刚才那些要么死板地让人发呆,要么酸酸地让人 犯懒,要么蛮横地让人生气的大臣们相比,这位瘦削精干的东方朔,就像一棵嫩松插于蒲柳 之间,面前顿时多了一道风景。若不是朝堂之上,他真想走上前去,和这个风尘仆仆的人拥 抱一下,甚至是摸一下他的那把宝剑。刚才那剑声,确实让人心醉。
“东方爱卿,朕对你心仪已久啊!光你那两车书简,朕就读了两个多月!”东方朔在遥远处屈膝下拜:“草民东方朔,不懂朝规,带剑上朝,求皇上恕罪。”武帝挥挥手:“朕恩准了!你这文人模样,带起剑来,甚是潇洒!众人不知你姓甚名谁,不 妨自报家门,说明来历。”
东方朔:“草民复姓东方,名朔,字曼倩。”
公孙弘眼见刚才就要到手的胜利被来人打扰了,心中颇为不快。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想,真是个乡巴佬。但他口中却说:“复姓东方?哪个王侯之后?没听说过。”东方朔大大方方:“草民不是王侯之后。草民幼失双亲,长兄老嫂抚养成人。随父随兄姓齐 也可,跟随老嫂姓鲁也成。可齐鲁之国自古为东方大邦,故取复姓东方,兼含齐鲁,有何不 可?”太史公听了,不禁一乐,从心眼里喜欢上了这年轻人。“这个姓取得好!那你为何叫‘朔’ 呢?”“草民生于正月初一,正是朔日。而平原郡又为齐鲁之最北端,岂非‘东方之朔’?”太史公连连点头:“好,好,好名字!有意思!”
公孙弘冷笑一声,心想:这回可让我找到了破绽。太史公话未落音,他便说道:“好一个东 方朔,东方才子。公孙弘不是才子,可有一事不明:那平原郡,自古便是赵国领地,怎么和 齐鲁混到了一起呢?”
这一发问,确实让众人吃了一惊。是啊!平原自古便是赵国封地,战国时的平原君便是有名的四大君子之一。这位东方才子,这一回可就难堪啦!
不料东方朔哈哈大笑。他走上前来,拉了拉公孙弘的博士帽的飘带,然后说:“公孙博士, 你是赵国的的臣子,还是我大汉的臣子?”
公孙弘当然不能说不是大汉臣子啦,于是仓皇应答:“这还用问?我是当今圣上的臣子。”
“既然你是当今大汉的臣子,为什么还说一百年前赵国臣子的话呢?听说你也是齐国人,当年姜太公被封在齐,平原就是他的领地之一。战国时期,平原偶然为赵所得,而赵国在大河之西,平原在大河之东,赵国名义上拥有平原,实则未能控制。秦十九年,赵国便被秦将王翦所灭;秦二十六年,始皇重新划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平原便归济北郡所辖,而济北郡治所在历下,不正是齐国要地么?且我大汉高祖兴兵灭秦,先立韩信为齐王,以统黄河以东之地 。平原在黄河之东,早是齐国所辖之城,至今未尝有所变更。公孙博士,你生在大汉,身为 汉臣,不按大汉地域论事,非要搬出一百年前赵国的平原君来,难道你是平原君门下的鸡鸣 狗盗之徒、想恢复赵国的遗老遗少么?”
这一番话,将平原君与赵和齐国的关系,说得明明白白,不仅公孙弘无言以对,就连专写史书的太史公司马谈,也不禁连连颔首。武帝更是大为兴奋,频频把目光转向公孙弘,看他挑起了这场论争后,如何收场。
公孙弘露出了滑泥鳅的本事,他面上一红,马上改口说:“东方才子,我不过是考考你而已 ,说话何必太急呢?那我要请教一下:你用曼倩为字,有何名堂?”这个家伙,你说他是“ 鸡鸣狗盗之徒”,他却用“请教”一词,把自己装扮成个谦谦君子。
东方朔这才看他一眼,知道他是个心地阴暗之徒,于是转向众人,从容地说:“曼 者,舞姿美妙也,说的是草民擅长舞剑;倩者,心慧口灵也,言的是草民多学善辩。”公孙弘干笑两声:“哈哈!当世大儒在此,你竟敢自称多学善辩?”
东方朔移动一下身子,在他面前晃晃悠悠地说道:“草民年十二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年十 五学击剑,年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年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鼓之教,亦诵 二十二万言。怎么不能自称多学善辩?”
太史公止不住心中之奇:“东方朔,你今年多大?”
“草民二十有二。”
太史公:“二十二岁,能诵诗书二十二万言,兵法二十二万言,真是奇才!”灌夫这时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便想用一句玩笑解脱刚才的尴尬。他笑着问:“你是属牛 的吧!”
回答竟让他乐了:“草民正是。”
公孙弘脑瓜子来得比谁都快:“再过三年,你再各背诵三万字,我就承认你学问翻了五番! ”他是个有名的会算计的人,心想,这下我要看你能不能招架喽。
不料东方朔回答极快:“那草民就跟大人您一样,能当二百五喽!”
满朝君臣哄堂大笑。原来“二百五”在汉朝就是一句骂人的话,公孙弘耍些小聪明,本以为众人要在许久以后才能明白过来,没料到这东方朔对应如流。他不禁被弄得面红耳赤,尤其在他后学和自己的老师面前,说这种玩笑话实在不该;而被对手反唇相讥,更使他觉得无地自容。
武帝此时心情已变好许多,脸上的笑意也被这一机智的对答而释放出来。“东方爱卿,你以 英杰自许,朕也对你以英才相看。刚才董爱卿、公孙弘和诸位大臣各执一词,你在殿外想必 都已听到。爱卿以为,朕该如何?”
东方朔看了董仲舒一眼,答道:“草民以为,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草民……”武帝打断了他的话:“慢着!在朕面前,这么个风流倜傥的人物,老是自称‘草民’‘草民 ’的,不是让朕脸上无光吗?朕先封你为伴驾侍郎,随车待诏,如何?”
“谢陛下。”微微一揖,比汲黯揖得要深一些。
武帝满意了:“接着说。”
东方朔:“草民……不,微臣以为,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兽都来。陛下想创伟业 ,就要什么鸟叫都听,什么兽来都用。虎豹可驱强敌,猴精可当仆役,凤凰叫声那是天籁( 他用手指了一下汲黯,汲黯并不为所动),乌鸦聒噪也能提个醒(他把目光射向董仲舒和公 孙弘,二人的脸面由红变紫)。不让您飘飘然,忘了世事。当用虎豹时莫用鸡犬,当驱豺狼 时不计羊群;只要能让汉室鼎盛,万民富有,四方来朝,管他乌鸦啼叫,还是百灵和鸣,只 要皇上您心里舒服就行。如果您想让这林子里的百鸟千兽都像百灵鸟叫那样叽哩啾啾,好听 倒是好听了,不也太没劲了吗?”
武帝听了这番言语,不禁拍案而起:“好!知我者,东方曼倩也!可是,有朝一日,我真想 让天下万物都像百灵鸟一样叫唤,你能帮朕做到吗?”
东方朔怔了一下,没有料到皇上真有此意。不过他话锋一转:“臣愚笨,要臣做到此事,只 能蒙蔽圣上。”
“痛快!说说看,怎么个蒙蔽呢?”
东方朔一脸正色:“臣请陛下恕我蒙蔽圣上无罪。”
武帝乐了,要你说呢,怕什么?“恕你蒙蔽朕也无罪。”
东方朔手指太史公:“老人家,请您记下,圣上说了,臣东方朔蒙蔽圣上无罪。”武帝这时才知自已刚才失口,被他先蒙蔽了一回。不过他心里乐着呢,不计较这些,催促地说:“好了,快说吧。”
东方朔将手高高举起,作招呼状:“陛下,您把几百只百灵鸟放在耳朵边上,一齐叫唤,乌 鸦之类的叫声,不就听不见了吗?”
众人大笑起来,觉得这东方才子不仅有趣,而且确实很有些办法。
武帝此时觉得并不过瘾,这个法子不是他所希望的。“……嗯……要是我想真的让乌鸦也做百灵叫呢?”
东方朔脸上马上严肃起来:“臣不才,臣做不到。不过臣向陛下荐举一位能人,他能做到。 ”“谁?”
东方朔一把将董仲舒拉到面前:“就是他。陛下,这位大儒董仲舒和他的弟子公孙弘,刚才 说的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们的方法就是要把天下的乌鸦和百灵变成一个声音,一个……儒家的声音,不,一种乌黑的百灵,啾,啾啾,(他学百灵叫声)──刮,刮,刮刮 (又学几声乌鸦叫)不对,──叽啾,刮──还不对,刮──叽啾。一个百灵乌鸦,乌鸦百 灵──叽啾──刮……”
满朝文武开怀大笑。皇上本人也差点儿笑倒在龙椅上。
唯一不笑的只有董仲舒和公孙弘。董仲舒没有料到,今天入朝等待皇上封赐,会出现这种结果。他在众人哄笑之下,向前扑通一跪:“陛下!臣一片忠心,奉献圣主,不料今番众人面前,庙堂之上,遭此人戏弄,是可忍,孰不可忍!请陛下恩准,让臣回乡私塾,教子弟以度日。我等可杀而不可辱也!”说完,他把 帽子置于殿上,愤愤而去。
武帝这下急了:“董爱卿,你别当真呀!”
公孙弘此时更为气急败坏,见到师傅走了,自己既想跟着走,又想等待有个说法,他指着东方朔大叫:“都是你这东方、东方才……”
他转念一想,不能称他东方才子。这种人也配叫才子?是狗屎!叫狗屎太难听。叫什么呢?对,他刚才学鸟叫,“鸟”的意思一语双关。公孙弘结巴了半天,说了一句:“你这……东 方鸟人!”
众人更是哄堂大笑。武帝也不能自已,笑出了泪水。
东方朔却不笑。他为这位大儒在朝堂上如此骂自己而感到意外。他正色说道:“公孙博士, 东方朔只听说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听说‘儒者口里飞出鸟’。况且,您还是大儒呢 。我还听说过‘士可杀而不可辱’,可没听过‘儒可杀而不可辱’哇!”
这回众人不笑了,要看公孙弘如何回答。
公孙弘气得直跺脚,手指向天,大声高叫:“儒──辱,奇耻大辱!”说着,他不禁大哭起 来,泪落如雨:“陛下!我们师徒,世人皆知为大儒,可孔子厄于陈蔡,也没有遭受今天这 样大的耻辱啊!陛下做主哇!”边说,他边坐在地上,以手拍地,竟哭出声来。武帝这时也觉得玩笑有点过分了。虽然让董仲舒和公孙弘出点丑,朝中多数人会高兴,但如果让太皇太后知道了,哪怕是太后知道了,准会怪罪我没有君臣之道。于是他正色说道:“起来!今天之事,权作儿戏,谁也不要当真。何去何从,朕胸中自有道理。传旨!”所忠也止住了笑声:“是!”
汉武帝:“董仲舒为当朝鸿儒,献言有功,理当留朝重用。朕念他平生所爱,以教书授徒为 乐,特封他为江都王的相国,辅助藩王,治理一方。”
朝中大臣一听,这哪里是加官进爵,分明是给他罪受嘛!那江都王是皇家贵胄中性情最为暴戾的一个,景帝先后派去几个相国,都被他整治得死去活来,毙于非命,至今无人敢去当其辅臣。让董仲舒去,不是拿他的命练着玩儿吗?
只有窦婴,心中暗暗称许。没想到年轻的皇上如此了得。远放了董仲舒,既让他当上个不小的官,堵住了众儒生的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