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汤心里已经有底,可他却要装糊涂:“本大人和义大人都不明白,请大人明示。”主父偃这下子高了兴,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二位大人,从眼下看,郭解迁来了,是件好事。可从长远看,郭解不迁,是件大好事!为什么呢?郭解迁了,皇上就会息怒,后边的事态如何发展,你我都难预料。可郭解要是不迁,那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震怒,下令捉拿郭解。到那个时候,张大人,义大人,你们可就有事情干喽。”
义纵不以为然地说:“就这个,也算是大大的好事?”
主父偃说:“义大人,你别急啊!你们想一想,这朝廷之中,皇上最器重的人,不就是文有东方朔,武有卫青么?卫青这次替郭解说情,皇上不仅没听,而且还嘲笑他一番。依我看,没有东方朔,卫青也没大用场,只配打仗!可如今那个东方朔,已让小人给搞的上吐下泻。当然,保不准哪天皇上一高兴,又让他回到身边,那时咱们还是没好戏。可郭解要是不迁,皇上一旦震怒,不用我们去说三道四,皇上自然就会想起郭解大逆不道,挂印封金之事;而东方朔私自放走郭解,又借皇上大赦天下帮他逃过一劫,这些事情,皇上心里清楚着呢,到了那时,恐怕皇上就不会只让郭解的家园着火,在长安的池鱼,可能也要被煮一煮呢!”“高!高!这满朝文武,只有你主父偃才是东方朔的对手!”义纵听到这里,不禁为之叫好起来。
张汤却阴着脸:“恐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你主父偃想得到的事,难道东方朔就想不到?”主父偃分辩说:“张大人,他东方朔要是事事想到我的前头,那他还会输给我吗?在朝廷之上,有嘴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来表达意思,只能装着屈原来发牢骚,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啊!”
正在此时,吴陪龙走了进来,他走到张汤身边,几乎将脸贴到了脸上,对着张汤的耳朵小声说了些什么。
张汤脸上顿时露出一片失望。
主父偃吃了一惊:“张大人,出了什么事?”
张汤没有好气地说:“郭解明天就动身,要搬往茂陵了!”
在司马迁离开郭解十天之后,郭解果然将他在杜县的家产,能卖的统统卖掉,不能卖的都分给了四邻,然后举家二十辆车,向茂陵进发了!
邻居们知道郭大侠要迁走,许多人都来问候。到走的这一天,整个村镇的人,几乎全部来到路边,有的人是看热闹,但有更多的人,是来送行。
一个长期受郭解之恩、双目已经失明的老妇人,此刻跪在地上,向天乞求:“皇天后土,保佑郭大侠平安吧。老身无儿无女,全赖郭大侠周济,这回他走了,又给老身那么多的家产。皇天后土,保佑郭大侠平安吧。”
杜县平日从郭解处受惠的,岂止一人二人?只见三二十人,沿途跪下,纷纷给郭解乞求苍天,望保平安。
郭解的徒子徒孙约百余人,争着前来挽车。那些拉车用的马,见有人在帮衬他们,不知是用力地拉为好,还是不拉为好,马都如此不知所措,弄得那些车,行走得也不自然。郭解在车上,看到这种情形,也有点着急。“哎,你们都不必送啦,这样走走停停,我可就误期啦!”
一个穿红衣服的,大徒弟模样的人,叫做郭昌。在郭解的门徒中,只有一流高手,登上大徒弟等级的,才能改姓为郭。郭昌说:“师傅,不行啊,他们都要来送您,徒儿拦不住啊。”另一个穿绿衣服的,不知姓甚名谁,反正是徒孙模样的人说:“祖师爷,就让徒子徒孙们送一送吧,听说,茂陵由义纵管辖,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徒子徒孙们心里不踏实啊。”郭解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车队紧一阵、慢一阵地前行。
郭解的邻里们站在车后,有的开始痛哭。
正在行走之间,一个绿衣徒弟来报:“老爷,杜县县令前来相送。”
郭解说:“好啦,你就说,郭解我急于赶路,就不麻烦县令大人啦!”
郭昌小声地劝阻道:“不行啊,师傅,说什么他都要见见您哪。”
郭解无奈,只好说声“那就请。”
杜县县令个头不高,但却鬼头鬼脑。他老远老远就下了车,大步并小步地跑过来,满面堆笑站在车下。“郭大侠,杜县县令许仲衡来迟,请大侠不要见怪。”
郭解也不下车,只是欠了欠身子,答道:“哪里哪里,郭某在杜县,多多打扰。平日县令大人多多关照,今日奉命迁往茂陵,你就省心啦。”
许仲衡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郭大侠,本县令能为大侠办事,实为荣幸之至啊。今日郭大侠远去茂陵,实为敝县一大损失,民众饮食不安,本官也睡不好觉啊!”“噢?许大人,你言重了吧?”
“本官所说,句句是实。”
“那好,许大人,郭解多谢你前来相送,改日再登门致谢。杜县是我长居之地,再有什么人敢闹事,你告诉郭某就行,郭某这就启程啦。”
许仲衡捧出金锭两块,恭敬地放到车上。“郭大侠,这是许某的一点薄礼,还望大侠笑纳。”郭解用眼瞥了一下:“这哪儿行!郭解从没给你送礼,怎好收你礼物?”“郭大侠在我县内,为我县一方安定,功劳至大。许某此点谢意,只是聊表寸心。望大侠万万不要推辞。”
郭解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就把这两锭金子,用来把杜县的学堂,修得好一点,余下的多供几个贫家子弟求学吧!这可是遵从皇上的旨意啊!”
许仲衡连连点头:“是皇上的旨意,也是郭大侠的旨意,许某遵命,一定办好。”人群之中,出现两个绿衣人的身影。这二人装作郭解之徒,在暗暗地监视着郭解的行踪。他们便是张汤的部下吴陪龙和另一个盯梢,叫胡得心。他们对视了一眼,互相恨恨地点了点头。
长安城中,廷尉府内。只剩下张汤和主父偃两个在一起。
“义纵大人这次去茂陵,必定严加布防。可是这郭解来到茂陵,不管生事不生事,都够他义纵头痛的。”张汤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可有点幸灾乐祸。
主父偃却一脸的认真:“张大人,既然郭解来了,就一定会出事。就是不出事,我们也得让他出事。不然,他武与卫青连手,文与东方朔勾结,我们可就……”
张汤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主父偃,据我所知,郭解与你无冤无仇,而东方朔对你,却是有大恩大德的啊。你如此不依不饶,在本大人看来,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嘛。”主父偃笑了。“哈哈哈哈!张大人,你是在考我吧!这官场之上,有什么情谊可言!一国不能有二主,一主也不可有两个同样强的谋臣。他东方朔挡着我的道,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这一点,张大人您可是比我更明白了。如果义纵他再往上爬,把大人您的风头全给占尽了,您会还想着他的好处吗?”
张汤觉得主父偃是个虫子,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只觉得腹部痛了一下,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主父偃见张汤被自己击中,便又把话说了回来:“张大人,你我可都是最忠于皇上的臣子。那郭解无君无父,便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皇上对郭解如此深恶痛绝,而东方朔却要再三加以环护,那就等于东方朔先和我们过不去。大人,您也再三要求皇上惩治郭解,难道不是和主父偃一道,都是出于对皇上的忠心吗?”
张汤抬起头来,再看看主父偃,只觉得主父偃也是一面镜子,自己居然能从主父偃的脸上,看出自己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主父偃的脸上有块大疤!他警觉了起来,不再说话。主父偃以为张汤甘拜下风了,便更是语若连珠:“张大人,您的行动,我是最佩服的了。您在郭解那儿,早已安排下眼线,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您就会收拾郭解。这是为皇上解气,我主父偃一百个叫好,一百个帮忙!只要能让皇上高兴,什么东方朔,什么卫青,都让他们躲得远远的……”
主父偃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的嘴渐渐地闭上。他发现张汤的脸上有一些不快的颜色,更准确地说,张汤的脸上露出杀机,一种似乎不是针对郭解的杀机!主父偃心里一哆嗦:主父偃啊,主父偃,言多必失!你窥透了张汤的心底秘密,你还要说出来,你是个十足的大傻瓜!你对付东方朔那种爱讲情义的人可以这样,可你要是对张汤推心置腹,你的麻烦也就来到了!主父偃傻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汤,嘴张得大大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张汤脸色由阴转晴,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笑声,让主父偃毛骨耸然。
“哈哈哈哈!”张汤笑着站了起来:“主父大人,张汤真没看出,你是这么厉害!难怪东方朔会在你面前败下阵来,难怪皇上会器重你,让你连升四级,你真是千古难得的奇才,怪杰!张汤今天,算是自愧弗如了!”
主父偃嗫嚅地说:“张大人,你的意思是……”
“主父偃,如今你,我,还有义纵,我们三个是三人同拉一驾车。皇上的鞭子要打的是郭解,那我们就要把郭解送到皇上的鞭下。可是捉不到郭解,我们三个可都要挨鞭子抽啊!”主父偃觉得张汤说的有理,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张汤见他心神不定,便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主父偃,你对皇上的忠心,还有你的私心,今天都对我张汤说了。我们算是知心朋友。等抓到郭解,我定在皇上面前,着力保你。公孙弘那老朽,早就没用喽!”
“啊?”主父偃惊叫一声,不知是祸是福。但他心里马上又出现一句话:管他娘的是祸是福,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由他去吧!
落日西斜,林影延伸。
杜县通往茂陵的大道上,一大队车辆依然慢慢西行。
郭解坐在车上,看了看云儿,只见她怀抱儿子,面目安详。于是他微闭双目,好似要小作休息。未走多远,突然一绿衣徒孙来报:“老爷,奉明县令前来相迎。”
郭解急了:“啊呀,你就说,天色已晚,郭解改日亲自到县衙拜见!”
穿红衣服的另一个徒弟,名叫郭吉,此时是他当值。“不行啊,师傅,奉明县就是茂陵所在地,他是父母官啊。”
郭解长吸一口气,然后又吹了出来:“那就快点!”
奉明县令是个瘦高个,名叫陈保成。他也是老远老远地就下车,踮着小碎步子跑过来,满面堆笑地说:“郭大侠,奉明县令陈某来迟,请大侠不要见怪。”
郭解觉得腿脚酸软,便下车走动几下,边走动边说:“哪里哪里,郭某来到茂陵,还望县令大人多多关照。”
那陈保成说:“郭大侠不要客气,本县能将大侠盼到,实在是荣幸之至啊。”郭解道:“陈大人客气了。郭解为人有自己的方法,决不会无事生非,骚扰地方。今天还得赶路,改日定到县衙看望。”
陈保成让随从的人捧出银锭若干,放于车上。“郭大侠,这是陈某的一点薄礼,还望大侠笑纳。”
郭解背对着银子,看都不看:“这哪儿行!郭解刚到,按说该给你送礼,怎么好收你礼物?”陈保成说:“郭大侠来到我县,我县的安宁,多多仰仗大侠。吴某此点谢意,望大侠万万不要推辞。”
郭解想了一下,觉得如此推辞,可能也推不掉。“这样吧,大人的好意,郭解领了。这些银子,你把他化为串钱,代我郭解,散给奉明街头的无家可归之人。”
陈保成有点不解:“这……。”
郭解不太耐烦了,怒道:“就算是郭解送的,有什么不妥?”
奉明县令急忙称是:“陈某遵命,陈某遵命!”
吴陪龙和胡得心二人在人群当中,看到这幕情景,再次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天已黄昏。郭解的车马继续西行。家人再次来报:“老爷,扶风太守胡青云带二百人马,前来相迎!
郭解气得七窍生烟:“你们说,这路还走不走哇!”
郭昌和郭吉两个穿红衣的徒弟齐齐上前相劝:“师傅,没办法啊。县令你都见了,太守还能不给面子?”
郭解气愤地说:“今天就驻扎这儿啦,明天再走!”
吴陪龙和胡得心互相点了点头,二人悄悄溜走。
建章宫中。汉武帝正与一美女饮酒。杨得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候。一队歌女,在庭中翩翩起舞。
武帝对那个美人说:“丽娟啊,这可是长安执金吾义纵替朕挑选的歌舞女子,你觉得怎样?”丽娟小嘴微动,带点南方口音:“皇上,臣妾觉得,她们的歌唱得很好,可是,要说跳舞嘛,可就比不上我们姑苏人的身段好了。”
武帝高兴地说:“好啊,明天朕就让张汤派人,到你们姑苏再选一拨来!”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