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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天的大事了。”妙姑听了,笑道:“袭姑娘,你也不要太胶柱鼓瑟了。你听晴姑娘说的这样直捷痛快,你竟依了他罢,你们都是些有福的人,所以上天才有这些栽培。像我这样没福的人,只好在这里苦志修行罢了!”说的袭人低下头去,这才不言语了。
宝玉向妙姑笑道:“妙师父,你是自己不爱享福罢了。你如果愿意享福,咱们立刻就享起福来,何难之有。”妙姑听了,不觉红了脸,秋水盈盈,怒目而视。吓得宝玉伸出舌来,半晌收不回去。警幻笑道:“你们不用饶舌了。徒弟们,取仙酒、仙丹来,每人奉敬你们一杯,趁早儿打发你们回去才是,免得你们家里悬心。若由宝玉公的性儿,巴不得连我也下凡去享福,才是他心里的事呢。”说的众人都笑了。
只见仙女送上仙丹、仙酒来,警幻每人手奉了一杯,各将丹药送下。警幻、妙玉又问了会子黛玉、迎春、凤姐、香菱诸人回生后的光景,便催他们起身回去。宝玉等尚恋恋不舍,只得洒泪而别。警幻、妙姑都送至牌坊那边,嘱咐道:“你们此后想来逛逛时,只管在我给颦卿的那副册页上查看,自有妙用。
”宝玉等听了,尚欲请问,只听警幻口中念念有词,喝声“起去!”他三人便觉足不沾地,随风而飘。
刚出了太虚境外,但见天光惨淡。忽见前面来了两个人,仔细看时,却是秦钟和智能儿。宝玉见了,忙问道:“你们俩人从那里来的?”秦锤道:“早上林姑娘差焙茗到庙里焚化了禀启,姑老爷差我们俩人先到地府去投文,又怕二叔和两位姐姐又到地府去,所以又教我们投了文从太虚路上迎了来了。”
宝玉听了,不胜大喜。忙道:“你们夫妇两个来的很好,就烦你们二位将袭人姐姐的魂,送到他哥哥花自芳家去。”袭人听了,便和宝玉洒泪分手,跟了秦钟、智能儿分路而去。这里宝玉拉了晴雯的手,缓缓而归。暂且不表。
再说宝钗、黛玉二人正在窗前对奕,忽见玉钏儿走来,告诉道:“太太请二位奶奶说话。”钗、黛二人听了,只得要去,忙唤出金钏儿、紫鹃、莺儿来嘱咐道:“你们三人就在这里小心看着,不许胡吵乱闹,不许闲杂人进来。大约不过再两个时辰,也就该还得魂了。”说毕,双双的随了玉钏儿去了。这里莺儿、紫鹃二人坐在窗下下起棋来。
金钏儿瞅了个空儿,悄悄的揭开帐帘一看,只见宝玉、晴雯二人烂睡沉鼾,推之不动,就和死人一般。忽然心生一计,忙走到莺儿、紫鹃跟前,笑道:“姐姐们,你们瞧,前儿晚上,二爷到咱们屋里的时候,晴雯这个蹄子,把咱们三人摆布了一个倒地儿,我想咱们今儿也报他个仇儿解解恨,也是好的。”
莺儿笑道:“你有什么报仇的法儿,你且说说。”金钏儿笑道:“我想趁着奶奶们不在这里,咱们把二爷和晴雯的衣裳都替他们脱的干干净净,盖上一床被窝,枕上一个枕头,再把他们的衣裳都藏过。过会子他们还了魂,摸不着衣裳,干急不能起来,咱们大家瞧着笑一阵子,这不报了仇了么?”紫鹃听了,忙道:“快别胡闹,倘或二爷还了魂不依了呢?”金钏儿笑道:“嗳哟!二爷还有什么不依的呢,只怕怪乐罢了。”紫鹃又道:“二位奶奶要不依了呢?”金钏儿道:“我想二位奶奶也没什么不依的。就算他们不依了,不过是骂两句子,还怕骂掉了谁的翎毛儿么?”紫鹃道:“怪冷的天气,二爷受了凉,可不是玩的。”金钏儿道:“罢哟,姐姐,你也太小心了。你就记不得那一天晚上,那么样冷的天气,二爷精光的闹了半夜,怎么也没有凉着呢。他这如今是在大荒山得了道的身子,你还当是从前的二爷么!”
此时,莺儿早已心活了,便不由紫鹃做主,乃和金钏儿二人轻轻的揭起帐帘,先打开了被窝,安好了枕头,然后嘻嘻的笑着,将他二人一个一个的抱了起来,将上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剥干净,重新放到,枕上一个枕头,盖上一床锦被,脸对着脸儿,安置停妥,仍旧放下帐帘。紫鹃在旁看的也笑了。
又怕天气严寒,火盆里多多的添起炭来。
刚然收拾完毕,只见宝钗、黛玉从外边走了进来。三人见了,一齐迎了出去。宝钗问道:“你们也听了听,帐了里也有个什么动静儿没有?”金钏儿忙答道:“我们听了,里头并没有什么动静儿。”说着,又像忍不住的要笑,忙用手帕握着嘴,溜着跑了。钗、黛二人不解其意,宝钗道:“怎么这个金钏儿总是这样孩子气呢。黛玉道:“他在太虚幻境,成日家就是这个样儿。”
说着,二人走到里间一看,只见一大盆炭火,红焰腾腾。
黛玉道:“房屋又不大,笼下这一大盆火,也不怕烟气熏着了人。我们只刚走了,你们的新样儿就上来了。”莺儿、紫鹃不敢答言,只是抿着嘴儿笑。宝钗道:“等我瞧瞧他们,只怕这会子也该有了动静儿了。”莺儿听了,早笑的不得活了。黛玉道:“莺儿,你怎么也跟着金钏儿学的傻笑起来了?”
言还未尽,只见宝钗手揭着帐帘,笑道:“嗳哟哟,这是怎么了?颦儿你快瞧来。”黛玉听了,忙也走来一看,便笑的贫了气,握着胸口道:“怪道金钏儿和莺儿鬼鬼崇崇的只是笑,这必是他们俩人悄悄儿的干下的勾当。”回头看时,只见金钏儿、莺儿早笑的动弹不得了。
钗、黛二人正要数落他们,只听宝玉打了个哈息。急忙看时,又见晴雯一伸懒腰,手足并伸,把锦被儿全登开了,露出那上下雪白的肌肤来,招的钗、黛二人大笑起来。晴雯醒了过来,吃这一惊不校急忙拥被坐起,满床上乱抓衣裳,那里有衣裳的个影儿!着了急,向宝钗、黛玉笑道:“好个二位奶奶,怎么和我这样的顽儿起来了。我明儿在二位奶奶跟前也没大没小的贱起脸来,二位奶奶可就不用恼。”钗、黛二人听了,正欲告诉他原委,只见宝玉也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瞧见这般光景,早已心下明白,就知是谁和晴雯顽呢。又见众人都在面前嘻嘻笑,便顺手儿仍旧把晴雯搬倒,便欲翻上身来,急的晴雯乱推乱搡。宝钗见了,一面笑着,一面命莺儿、紫鹃快取他二人的衣裳来。
正说时,只见金钏儿笑嘻嘻的从外间抱进一抱子衣裳来,放在帐子里。宝钗仍将帐帘替他们放下来,道:“你们快穿罢,只怕过会子太太要来的。遂又申饬紫鹃、莺儿、金钏儿,道:“我们只一会儿不在这里,你们就生出故典儿来了。虽说是和晴雯嗷着顽儿,怪冷的天气,难道也不怕他们两个冻着了么?”
莺儿、紫鹃听了,不敢言语。金钏儿笑道:“我们原是要请二位奶奶笑一笑的意思,至于才刚儿的那个样儿,我们那一遭儿又没见过呢。”
正说着,只见晴雯穿的齐齐备备的从帐子内走了出来,要撕打金钏儿。黛玉忙拦住道:“晴雯姐姐,你这会子且不用和他闹,咱们且说咱们的正经事罢,等明儿天气和暖了,你们照样儿还他个礼也就是了。你且说你到了太虚幻境,是怎么样的来?”晴雯听了,便将玩笑之事丢开。遂将到了太虚,先在薄命司找着了宝玉、袭人,然后同去见了警幻的一切事情,并秦钟、智能儿送袭人的魂到花自芳家去的话,从头至尾的细细了一遍。钗、黛二人听了,不胜欢喜。
正欲差人禀知王夫人,只见宝玉也穿了衣裳,从帐子里走了出来,便嚷肚子好饿。宝钗埋怨道:“你这个脾性了,总不能改。就是为袭人这件事,也该好好的商量,为什么吓人道怪的?教太太又受了一番惊恐,这可是怎么说呢?”宝玉道:“像这件事,你们既知无碍,也就不该告诉太太知道才是呢。”
黛玉道:“家里这些人口,缝得住谁的嘴呢。要不是我们两人亲自过去,把这原原委委细细的告诉了太太,只怕这会子连老爷也知道了。依我说,你就快吃饭罢。吃了饭,亲自过太太那边去见个面儿,也免得老人家悬着心。”宝玉听了,便命莺儿催了饭来。吃毕,换了衣帽,便到王夫人上房来。
谁知贾政此时已经下了衙门,用过了早饭,尚同王夫人对坐闲谈。一见宝玉进来,便道:“你这如今怎么越发起的迟了。
蒙万岁爷的天恩,赏了你翰林侍讲的职衔,就告上半年的假,眼看假也满了,就要出当差,很该每日早些儿起来,将旧日读过的经史,逐一的温习起来,万一召见问起什么来,奏对可不致错谬。这些要紧的节目,全不留心,成日家只以见不得人的些事儿为务,岂不辜负了上天栽培造就之恩么?即如今儿早起,万岁爷的天恩,引见你史大妹夫,考问经史,应对如流,天颜大悦。也赏了翰林候撰的职衔,赐名林成玉。我看那个孩子很有出息,比你强多了。就是巧姐的女婿,那个孩子也比你强。
前儿我略略试探了试探,他肚里竟比你博。”宝玉听了,不敢分辩,不住的只是答应“是”。王夫人起初见贾政回来,惟恐问及宝玉,不好回答。正在怀着鬼胎,忽见宝玉从门外进来,这一喜非同小可,就知是他已经还了魂,因当着贾政不敢问他什么别的话。今见贾政教训他,又怕宝玉答应错了话,,贾政生气,忙向宝玉道:“你史大妹夫赏了职衔,你也该去给你云妹妹道道喜,他们是奉旨给你姑老爷承嗣的人,你晚上也到庙里给你姑爷爷、姑太太道喜,请请老太太的安,看老太太有什么吩咐的没有。你就去罢,人家有喜庆事,我们去迟了怪不像的。”宝玉听了,连忙答应了一个“是”。贾政道:“坐了车去,不许满街上乱跑马,带老成妥当人跟着。”宝玉听了,就像放了赦的一般,连忙又答应了几个“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更换了衣服,自去坐车到史湘云家道喜不提。
且说王夫人见宝玉去了,便教玉钏儿去请奶奶们来,商量办几样现成的礼物与史湘云送去贺喜。贾政见请媳妇们来,便自向书房去了。不多时,李纨、钗、黛等都来了。王夫人先问明了宝玉还魂的原委,又知袭人也还了魂,现在花自芳家,心中自是欢喜。又大家商量着打点凑了些现成的礼物,差人给湘云送了去。湘云便留宝玉吃了晚饭,同他女婿林成玉到了黄昏时候,一同坐车到城隍庙叩见林公夫妇。林公、贾夫人不胜欢喜。贾母也十分喜悦。便商量建盖房舍,择日迁居。宝玉又将袭人之事,禀知了贾母。盘桓半夜,始各归家。
到了次日,宝玉当着贾政告诉王夫人,诡称贾母之命,说紫鹃、晴雯业已收房,钗、黛房中每人再买婢一个,跟随使令才好。王夫人便道:“目下家中那有余项,既是老太太吩咐的,你就教你两个媳妇自己拿出几两银子来罢。”贾政笑道:“老太太疼他们也太疼的过余了。有他们四个人通融使唤也就罢了。
既是要另买丫头,你这个说的也很公道,想来两个媳妇自己也还买得起,只是别为这件事当当就是了。”宝玉连忙又答应了几个“是”。
于是瞒着贾政,只说买丫头,择了个好日子,和花自芳、柳家的言明,两家俱皆乐从,将袭人、柳五儿仍旧送了进来,谓之通房丫头,名位又在晴、钏、鹃、莺之下。于是宝玉心满意足。因新春过年,自己做了一副对联,写了贴在小套间的门上。道:黛展雯开争看柳明花媚;钗横钏褪莫教莺妬鹃啼。
新正上元,拜年贺节的这些节目,不须多赘。光阴迅速,不知不觉已到二月。贾政、王夫人便先与范学士、赵堂官两家,送过了插戴的礼物。宝玉叫了贾芸、贾蔷来,每人给了几两银子,令其收拾房屋,迎娶小红、龄官为妻。二人俱各喜出望外,感谢不已。又和尤氏将万儿要了过来,配了焙茗。到了二月十二日,这一日又是林黛玉的生日,又与贾环、贾兰娶亲,荣禧堂悬灯结彩,好不热闹。先一日晚上,便接了贾母、贾夫人来家,依旧住在贾母的上房。又接了薛姨妈、香菱、岫烟、宝琴、史湘云、迎春、探春、巧姐等,都先到大观园各处里游玩了一回。
人有善念,天必从之,谁知那年怡红院已萎复开的那株海棠,后来不知为不祥,王夫人于贾母没后,即命人芟去。谁知今春经了雨露,又复重荣。数日之间,竟高有五尺,都发了枝叶,长出花骨朵来。众人见了,无不欢喜,以为祥瑞之征。
是夜寅时吉期,将范、赵两家的小姐娶过门来。其间执凫、奠雁、合卺、交杯的这些礼节,无庸琐叙。因贾、甄两府同日喜事,到了次日,贾府上请的是女眷会亲;甄府上请的是男客赴席。俱是彩觞。
到了晚上席散,煞了戏文,甄宝玉欲教蒋玉函见见贾宝玉,所以又留下冯紫英和薛蟠,于客散后在内书房小饮。贾宝玉与蒋玉函相见,蒋玉函